啊?”趙巧兒詫異的喊道,還來不及擦臉上的淚痕,猛然的抬起頭。


    “看看你,這麽大了,還哭得跟小孩子一樣,哪裏像是要做酒樓的人。”趙秀秀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妹妹臉上的淚痕,好笑的說道。


    “這是怎麽迴事?什麽時候發生的?”


    “就是剛剛,說是譚神醫去掃墓去了,這才迴來,看到我們的拜帖,就允了這事,所以你也別擔心了。”趙秀秀耐心的解釋道。


    趙巧兒皺著眉頭,想著林中的一幕,譚仁義這番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準備用連罕母親的病來逼迫自己?連罕跟自己非親非故,幫一下不過是多做善舉,不幫也在情理之中,難道譚仁義傻到以為自己會乖乖就範?


    隻是,迴頭一想,譚仁義自私怪癖的傳聞倒是聽過不少,還沒聽過他好色成性,剛才那番在林中的舉動到底是有意的輕薄還是臨時起了色心?


    趙巧兒還真有些吃不準,她知道自己摸樣不差,但是說被這樣的一個冷漠寡心的男子惦念,她卻是不信的,隻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阻了連罕的母親看病。


    第 73 章


    這一日終於到了望月樓重新開張的日子,趙巧兒帶著徐二娘等家人都趕了過來,連趙寶生都沒有錯過,徐二娘看著高大的三層酒樓,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不禁高興,拉著趙寶生說道,”咱家多虧了有你二姐姐在,你以後可是要記得姐姐的恩情。“


    趙寶生嘻嘻一笑,”娘,我知道了,這話你每年都說,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徐二娘板臉,” 這可不是玩笑,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自古親情血脈相連,你沒有兄弟,隻有兩個姐姐在,娘哪一日走的早……,這家以後還是要你做主,你要記得愛護兩位姐姐,切不可因為嫁了人就輕忽對待。“


    趙寶生知道徐二娘生了氣,忙收斂了嬉笑的神色,像一個小大人一樣,鞠躬說道,,”娘,孩兒知道了。“


    徐二娘看著趙寶生這幅模樣哪裏還生的氣來,臉上露出的笑意,擰了下趙寶生的鼻子說道,”真是小機靈鬼!等娘給你找房媳婦,看你還鬧不鬧。”


    趙寶生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娘,我還小呢。”


    “不小了,村裏的大小子在7.8歲定了親的。” 隨著一聲清亮的女聲,趙秀秀攜著二狗子款款的走了過來。


    趙寶生臉更紅了,“大姐,先生說了,總是要先立業後成家。”


    “知道,知道."趙秀秀抿嘴一笑,眼中卻閃過不容錯辯的促狹。


    連罕站在一旁,看著趙巧兒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不禁心中苦笑,越發的覺得如吃了黃連一樣,有苦難言。


    妹妹被賣入了芸香樓,娘的病還沒有個著落,那一日托著趙巧兒的幫忙,譚神醫終於同意為他娘診脈,隻是譚神醫看了連罕娘隆起的肚子,沉吟了一會兒便是搖頭說到,已經沒救了,他當時隻覺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要不是二狗子拉著他,他真想放聲大哭,自己傾盡家財,最後落得賣為人奴,得到結果不過是不能救治,這叫他如何甘心?


    連罕當時顧不得讀書人應有的氣節,也顧不得自己對譚神醫的頗多意見,跪地懇求了起來,譚神醫似乎非常不耐,揮手讓他走開,最後還是趙秀秀看不過去也說惡劣些求情的話,譚神醫臉色凜然,說有個方法到可以一用,不過方法極為兇險,隻有三成的把握,診費也是昂貴至極,讓自己考慮下再說。


    趙巧兒為了刺激消費,實行了買一送一的製度,在酒樓門口放了兩個烤肉攤子,做了煙囪把煙排到了後麵,湛亮的銅製烤肉架,擦的鋥亮,那一股股的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那些猶豫的客人都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烤肉的夥計賣命的吆喝著,酒樓門口立時人口湧動,熱鬧非凡。


    屋內大堂中央搭了個台子,一個容貌俊俏的年輕男子,正神色凜然的講著段子,隻要進來點一壺茶水便是可以隨意臨聽,屋內的客人,有的吃著肉串,有的喝著清茶吃著瓜子,皆是聽得如癡如醉。


    張展櫃笑得合不攏嘴,對著兒子張旺福說道,“ 我看這架勢,一定能和元豐樓比個高下,你說趙家那丫頭真是不簡單,哪裏想出來的這段子,我都聽的有趣的很。”


    張掌櫃說了半天也沒見張旺福迴話,迴頭一看,他臉上露出癡迷的表情,正隨著說書先生說的段子,又是皺眉又是微笑,似乎聽得入迷極了。


    “沒出息的小子!”張掌櫃推了推張旺福。


    張旺福猛然被一堆,急忙迴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爹 ,你說真有孫大聖這樣的奇猴子嗎?猴子也能說話?”


    原來趙巧兒挪用的故事不是別的,正是西遊記,剛剛說書先生剛好講到了孫大聖去學藝那段,趙巧兒拿出這故事確有些不好意思,覺得盜用了吳承恩先生的名作,所以她也對別人說道這故事作者另有其人,並不是自己想出來的。


    趙巧兒在外看了一會兒夥計烤肉的架勢,覺得已經非常熟練了,那烤出來的味道也和自己弄得一般無二,這才進了屋和張掌櫃打了個招唿,準備上樓和徐二娘說說話,剛好看到連罕拿著賬冊走了下來。


    連含看到趙巧兒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這人一向都是在這樣有些傲然的脾氣,趙巧兒也不介意,徑直上了樓去。


    卻見連罕沒有去帳房而是直接跟了過來,趙巧兒停了腳步,看著他滿臉愁苦的神色,心有了計較,連大娘那種腫瘤豈可是一般人能治的?就算了譚神醫說能治,估計也不簡單,連罕多是碰了壁,想求著自己,隻是他不習慣求人,所以這一副吞吞摸摸的樣子。


    那一日林中事情之後,趙巧兒就不想和譚仁義在有往來,索性這些事情都讓趙秀秀小夫妻兩個人去弄,自己在一邊專心做著酒樓的事宜,所以中間的過程她還真是不清楚。


    “夫人……,我原是不應該在求著您。”連罕好不容易才開了口。


    趙巧兒神色一冷,她可以不去計較他的傲慢,但是卻受不了一個人得到了幫助還這樣一副苦命的神色,誰不是一點點走出來的?趙巧兒想起初時家中困苦,自己也沒有放棄,這才有了今天,她冷聲一聲說道,“ 那就不要求了。”


    連含看著趙巧兒冷然的神色,剛想說出口的話又是憋了迴去,他氣悶的想自己一個堂堂的讀書人,落到這樣一步田地就算了,還要看著一個小丫頭的臉色行事,心裏鬱結難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兒才說倒,“ 求姑娘成全!”說著竟然跪在了地上。


    趙巧兒無奈歎氣,看著連罕屈辱的神色說道,“你可是覺得自己委屈?”


    連罕沒有說話,隻是背挺的直直的,算是默認了趙巧兒的問題。


    “你覺得我一百兩買了你,太過便宜?”趙巧兒這下是真的生了氣。


    “沒有。”連罕好一會兒才說道。


    趙巧兒冷笑一聲,"既然你心不在這裏,我留你又有何用?你也不用這一副屈辱的神色,我且不要你百兩的銀子了,這帳房你也不用做了,帶著你娘走吧。”


    連罕抬眼看了眼趙巧兒,露出驚喜的神色,不過一會兒又黯然了下來。


    “怎麽?你不信?”趙巧兒從拿出了賣身契,丟在了地上。“拿走!不要讓我在看見你這忘恩負義的人。”


    連罕這下也怒了起來,“ 你算什麽恩人?真正的大善人應是施恩不圖報,你卻是讓我賣了身成為家奴。”


    “是嗎?原來如此啊!你終於肯說出了心裏的想法,我竟然是個偽善人?” 趙巧兒氣冷然說道,“你知道這番銀子是如何得來的?我相公……,罷罷,和你說了有何用,連罕,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有得就是要有付出。”


    連罕剛要作答……,卻見趙巧兒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進入了雅間。


    旁邊傳來竊竊私語,有個女聲悄聲說道,“一百兩買個帳房先生?誰都知道出高了好多倍,明明是幫了他,怎麽這麽不知好歹?”


    “就是,要是我娘病重,有人肯出了銀子,隻要不是壓了價格,我也願意賣身。”另一個男說道。


    “就你?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你能幹些什麽?別說一百兩銀子,五兩都沒人買。”


    連罕站了半天,聽著周曹的嘲諷的聲音,身子如飄散的落葉一般搖搖晃晃的走了下去,他怎麽會到這一步天地呢?連罕出身書香世家,師從於一代大師童賦憲門下,也是曾經風華無限,後來師傅病去,父親被小人所騙,散盡家財,自縊而去,自己帶著母親和妹妹,有書沒辦法讀……


    趙寶生看著遠去的連罕,拽了拽趙巧兒的手臂說道,“姐,我看這位先生真的懷有大才,剛才他看了我寫的文章,幫我了改了一些,你看看,這字寫的,要比劉先生的還好……,還有這裏,本來我就覺得有些不通,連先生隻不過加個字,句子就是大為不同,有種畫龍點睛的感覺。”


    趙巧兒摸了摸趙寶生的頭,笑道,“ 姐隻認得幾個字,哪裏能看懂這些之乎者也的文章,要不我把連先生請迴來給你做先生?”


    趙寶生臉上大放異彩,他的學問已經停留在一個地界好長時間了,劉先生畢竟所學有限,此時得了這樣的先生哪裏能不高興,忙點頭道,“ 好啊。”


    “不急,會有的。”趙巧兒臉上露出篤定的神色,她並不討厭連罕,甚至是有些賞識他的傲然,一個人總是要有些脾氣,這說明這人是有原則的,而一個有原則的人則多是有氣節。


    隻是她需要讓連罕明白,一分錢是怎麽逼死一個英雄的,讓他明白世道的艱辛,讓他真正的理解自己這一番作為到底付出了什麽。


    第 74 章


    果然過了不到一日,連罕就長跪在酒樓門口,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娘親又急需要治病,哪裏還有其他門路,趙巧兒親自去把人領了進來,隻是連罕跪著怎麽也不肯起來。


    趙巧兒輕輕一笑,行禮說道,“先生可是還在怨我?”


    連罕急忙搖頭,“沒有,沒有。”


    “那就快快起來。”趙巧兒有礙男女有別,所以沒有上前親手攙扶,但是倒了杯茶水過去。


    連罕本以為會受趙巧兒一番挖苦,心裏都做好的準備,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禮遇,忙接了茶水,這才站了起來,隻是依然不肯坐在椅子上。


    趙巧兒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是窮苦出身,哪裏不懂先生的難處,隻是先生恐怕不知,這許多銀子都是小婦人的相公幾乎是用命換來的,用在自家身上到還是合情合理,哪裏敢這麽大手筆的去幫助別人,如若是相公迴來,我真是無言以對。”


    連罕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當日他失魂落魄的迴去,他娘醒了之後詢問了原有,大哭了一場,隻是哭後倒是把他訓了一頓,連罕的母親雖然難過兒子已經不是自由身,但是她更重視承諾,不是一般的老婦人,她說既然趙巧兒危難之際拿了銀子填補,連罕自當是需要去償還,不管是今日賣身還是以後想辦法償還。“夫人我都知道……,要怪就怪我太過迂腐,總是想著氣節……”


    “當日我雖簽了先生的賣身契,但是我心裏知道先生這樣的人總是不甘心為我所用,留在這裏也確實是可惜,我隻等相公迴來,就尋問於他,他也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必定會理解我的做法,放先生自由。”趙巧兒到了這裏,才把當時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當時她其實也不想試試連罕的人品。


    連罕仔細打量著趙巧兒,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心裏越發的愧疚,本來傲氣的腰身,漸漸的頹了下來,“是我錯怪夫人了。”


    兩個人這一番懇談,去了彼此的心結,趙巧兒覺得連罕還不是太過迂腐的人,在加上有這樣的才華早晚都會有些成就,而連罕卻覺得自己把趙巧兒想的太過勢利,想著她一個年輕的小婦人支撐著整個家也太過不易,自己也確實為難了她。


    趙巧兒喝了一口茶說道,“我當初讓先生當帳房先生也隻不過是權宜之計,先生看我弟弟資質如何?”


    連罕點了點頭,難得露出笑意,“不錯,小小年紀頗有見解。”


    “先生可願意教他?”


    連罕一驚,有些詫異的問道,“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趙巧兒笑得燦爛,“當然是真,我在村裏為先生尋一住處,先生就專心教我家的寶生讀書就好。”


    連罕沉吟一番,忽而笑了起來,這一笑去了他這幾日的愁苦,整個人精神一抖,在日光下,好一副風姿清臒的模樣。


    趙巧兒眼前一亮,心中暗想,這才是原來的連罕吧……


    “夫人,我既然承了夫人情,總是要為夫人出力,酒樓這片家業……,做個帳房我還是有些信心,我看這樣,我每隔三天去村裏為小公子授業,平日裏就在這裏做帳房,總是為夫人盡些薄力。”連罕徐徐的說完,又把賣身契遞了過來。


    趙巧兒接了過來,忽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長,“連先生這般用心,是不是……大娘的病有些不妥,需要我這裏做些什麽吧?”


    連罕臉一紅,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就坦言了,譚神醫說有個方法,不過太過兇險,診費也極高……”


    趙巧兒猛然一震,心中暗想,難道真的是開刀去瘤的方法?“可說是有幾成把握?”


    “不到三成."連罕黯然。


    “即使這樣連先生也想試一試是嗎?”


    連罕又跪了下來,“求夫人成全!”


    趙巧兒的想,連診費都一百兩,如果真是開刀,那費用可不是頂天了嗎……,真的要去幫嗎?徐青雲迴來會不會說自己太過恣意妄為了?可是趙巧兒心裏又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譚神醫到底是用何種方式,如果真是開刀……,撇開那日對自己的輕薄,真是一個令人讚歎的天才。


    望月樓開張三天,天天都是爆滿,特別是那來聽說書的,靠個牆角也是要聽,這下店裏的生意蒸蒸日上,張掌櫃更是樂的連嘴多合不攏。


    隻是這一日結帳的時候,趙巧兒確是不在酒樓裏,原來她帶著連罕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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