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都沒有給譚仁義通報過。“趙巧兒想起那小廝的勢利的樣子,心中暗想,真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仆人。


    連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勉力給趙巧兒行了禮說道,“多謝姑娘提點,我這就去……“說道這裏他忽然停了下來,動作慌亂的摸著衣兜,臉色煞白,”我的銀袋呢?“


    電閃雷鳴之間,連罕忽而想起,剛才被人群擁擠的時候被一個身後的幹瘦子摸了下腰際,他當時心裏厭煩,怒瞪了過去,沒曾想,那人隻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那錢袋可不是就掛在腰際的嗎?怪不得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覺得腰處空蕩蕩……,連罕隻覺得渾身無力,癱軟在地上,臉上顯出一片死寂……


    ”他怎了了?“


    趙巧兒同情的說道,"銀子丟了吧。”


    忽然連罕眼中顯出瘋狂的神色,猛然站了起來,直奔河邊,這路邊就是一條大河,這條河水叫望春河,從整個三關廟縣裏橫插而過。


    “不好,他要自盡!快攔住他……” 趙巧兒大喊一聲,快步追了過去,隻是她在快,哪裏是一個男人的對手。


    忽然一個人影閃過,就在連罕跳入河前,攔了下來,男人身材結實,隻一個手臂,就抓住了連罕瘦弱的身子,迴頭對著趙家姐妹說道,“ 娘子,巧兒妹妹,這是如何了?”


    原來不是別人,正是二狗子,本來三個人一起進縣裏來,不過到了中午就分道揚鑣,二狗子幫著趙巧兒去尋一抹材料,說好在縣裏東門集合,沒有想到卻在這裏碰上。


    “你們讓我死了吧,銀子丟了,我妹子也賣了人,如果連娘都救不活,我活著還幹什麽,嗚嗚……”連罕痛苦的說道。


    趙秀秀拽了拽趙巧兒,”巧兒,要不咱們幫一幫他……“ 雖然經過上次不育的事情,趙秀秀是打死也不想再見到譚神醫,但是這人實在是可憐。


    “ 一百兩可是大數目,夠咱娘和寶生過十年的了……,再說相公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趙巧兒沒有說出口的是,這錢是徐青雲的冒著多少危險賺迴來的,她怎麽可以恣意做主,別人是可憐的,難道徐青雲在外走鏢就是輕鬆的?


    趙秀秀低下頭,知道自己這是難為了趙巧兒,歎口氣說道“ 哎,真是可憐。”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說你……,叫連罕是吧?我可以給你一百兩的銀子,隻是,你可願意給我簽了賣身契約?”趙巧兒冷聲的說道。


    “賣身?”連罕詫異的說道。


    “要還是不要。”趙巧兒不耐煩的說道。


    連罕眼中閃過老娘發黃的膚色,妹子倔強的表情,一狠心說道,“謝夫人相助。”說完就當場跪了下去,碰碰磕了三個響頭。


    趙秀秀疑惑的看著趙巧兒,趙巧兒哪裏不明白她的心思,解釋道,“ 現在酒樓要開張,正是用人之際,此人畢竟是讀過書,把他留在店鋪看看賬,店裏總不能讓張展櫃一個人把持,我一個女人家又不好總是出麵,再說,我看連罕是一個至孝之人,品性純良,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當然是明麵上的理由,趙巧兒雖然確實是找得力的人手,但是並不是用這種方式,隻不過銀子不能白給,她家裏雖然富裕但是也沒有撒銀子給別人的地步,那錢是徐青雲辛苦得來的銀子,她必須要把每一分都花在該用的地方,比如開酒樓,比如買個人手。


    第 69 章


    二狗子大驚,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可是個大數目,現在雖然不是戰亂的年歲,但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賣價也不過四五兩,要是想買個有一技之長的大丫鬟和小斯最多也不過二十多兩銀子,這連罕雖然是讀過些書的,但是也不值這價啊!


    二狗子好奇之餘又打量了過去,隻見這人雖然答應了賣身之事,但是腰板還是挺的直直的,麵上傲色不減,二狗子不滿的嘀咕道,“這是什麽人啊?”


    趙秀秀拽了拽二狗子的衣袖說道,“這人是從武寧縣來的,來求醫……,大半個月了,也沒見到譚神醫,剛才又把銀子丟了,巧兒這才……”


    二狗子對譚神醫的名字甚為反感,有些尖酸的說道,“他算什麽神醫。”


    連罕似乎頗為讚同二狗子的話,附和的說道,“這位大哥說的是,仁者醫心,他這樣持才傲物,不理民間疾苦,心中無一個仁字,確實是有辱醫者之名。”


    趙巧兒暗歎了一口氣,譚仁義作為醫者來說確實是太過自私很絕,但是如果隻是一個郎中,那麽他其實也不為過,畢竟郎中隻是一個職業,但是醫者不一樣,那是救人的神聖稱為,她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說道,“你娘安置在何處?”


    “在西角胡同裏租了個屋子,我和我娘還有妹子……,這幾日都住在這裏。”連罕說道妹子的時候,神色黯然了下來。


    西角胡同是在三關縣的西邊,那裏髒亂不堪,房子陳差不齊,最貧戶都在住在這裏,當趙巧兒提出要去看連罕娘的時候,連罕有些詫異的張了張嘴,隻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帶著趙巧兒一行走了過去。


    幾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圍在一起玩著丟石子,狹窄的道路坑窪不平,一輛馬車路過,濺起汙水,潑了他們一身,孩子們怒罵吼叫,忽然看見幾行人走了過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穿著粗布圓領長袍的年輕男子,後麵跟著一對年輕的婦人和男子。


    四喜指著那個前頭的男子的說道,“那不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連先生嗎?”


    “連先生是誰?”趙二財摸了摸染了汙跡的衣服,好奇的問道。


    “半月前來的人,據說是來求醫的,穿得破破爛爛的,不過我娘說了,連先生是個讀書人,讓我敬著,管他叫先生!”


    連罕剛到胡同口,就看到四喜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連先生,今日怎麽迴來的這般早?”四喜知道每天連罕一早就要出門去求醫。


    “有點事情,我教你的幾個字你可是背熟了?”


    四喜點了點頭。“早就會了,要不要我寫給先生看?”說完就一副渴望的神色,顯然是很希望得到考核。


    連罕苦笑,摸了摸四喜的腦袋說道,“我今日有事,改天,你自去玩吧。”說完就引著趙巧兒等人走了進去。


    四喜望著離去的幾個人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的跟了過去。


    胡同很窄,一次隻能通過一個人,一路上些惡臭不斷,趙巧兒捂著鼻子跟著連罕走了接近十幾分鍾,這才到了一處破舊的院落內。


    連罕拱手說道,“就是這裏,夫人小心。”


    趙巧兒點了點頭,跟隨了進去。


    這是一間破舊的土坯房子,院子也很小,大概不過十幾平米,還沒進到屋內趙巧兒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和一種說不出的腐爛的味道。


    聽到門外的動靜,一個嘶啞的聲音從屋內響起,“可是罕兒迴來了?芙娘找迴了嗎?”


    “娘……,您別起來,”連罕急忙推門而入,疾步跑了過去,抱住了一個要起身的婦人。


    屋內幾乎沒什麽東西,一張床,一個桌子,不過十幾平的房內,一下子湧進了四五個人,馬上擁擠了起來。


    老婦人眯著眼睛,看了眼陌生人,顫抖的手指揪著連罕,“這是什麽人?芙娘呢?”


    “娘,這都是我的朋友……”說完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了眼趙巧兒,見她不動聲色,這才繼續說道,“芙娘我已經找人尋去了,過幾天等你病好了就迴來,娘你可是要先安心治病才是。”


    老婦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狠狠的推了連罕,"你又騙我,芙娘是被你賣掉了,我不要你要拿這肮髒的銀子給我治病,芙娘……,我苦命的女兒啊……”說著說著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幾個人都是出於貧戶,特別是趙家姐妹,不久前也經曆過這種痛苦,更是能感同身受。


    連罕立時跪了下來,臉上表情痛苦萬分,哪裏還有剛才的倨傲之色,“娘,都是兒子沒用,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芙娘找迴來。”


    趙巧兒仔細打量了老婦人,臉色枯黃,眼睛渾濁,身子已經是骨瘦如柴,顯然是病入膏肓的症狀,在往下麵一看,嚇了她一跳,原來她雖然幹瘦,但是腹部確是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


    “老夫人這是什麽病?”趙巧兒有禮的詢問到。


    “以前的郎中說是腹中有了瘤子……”連罕想起,他娘不過四十多的年紀,現在已經被病熬的和六旬的婦人一樣,心裏就難過。


    瘤子?不就是現代的腫瘤嗎?竟然長這麽大個?趙巧兒對腫瘤的知識不多,但是她知道一般腫瘤也分為良性和惡性,到了這個份上隻能開頭做手術了,但是在古代誰敢?先不說開刀多麽的驚駭世俗,光是開刀後的感染怎麽處理也是個問題?沒有消炎藥,怎麽弄?即使手術成功了,人也被感染死了。


    老婦人喘了幾下,兩眼一黑,竟然昏了過去,連罕忙是掐人中,喊著,也沒見老婦人醒了過,急得滿頭大汗,眼中悲色濃重。


    趙巧兒歎了一口氣對二狗子說道,“姐夫,你去門口叫輛馬車來,我們去醫館!”


    連罕聽到趙巧兒的話,忙是跪了下來,這次不同於之前的勉強,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激,“多謝夫人大恩……”說完就砰砰的磕頭,連罕自小無父,都是他娘辛苦把他帶大,對母親感情很深。


    九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徐徐秋風出來,有股說不出的爽意,譚仁義和賈郎中在醫館中討論著一個方子的問題,忽然門簾掀起,進來一位老者和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


    賈郎中忙站了起來,恭敬的說道,“師傅,二弟,迴來了。”


    譚有誠點了點頭,看了眼僵在賈郎中身旁的譚仁義,冷哼了一聲,“不是說了,不要讓閑雜人等進來嗎?”


    譚仁義挺直了背,“我自有事,先去了。”說完就高傲的走了出去。


    譚有誠氣的胡子都直了,對著二徒弟周士文說道,“你看看,這都是什麽脾氣?見了我都不會打聲招唿!”


    周士文好脾氣的笑了笑,扶著譚有誠坐下,又給他沏了壺茶水,才說道,“師傅,您既然心裏還惦著師弟,何必……”


    “閉嘴!我念著他?如果不是他,我老哥何至於……,我老哥那樣一個天縱奇才,那樣的寬厚的人品,就這麽早早的……”老者說這裏眼中已經有些淚意。


    “師傅,那不是大師伯自己都同意了的……”


    “滾滾!不要在我麵前礙眼!”老者顯然不願意聽周士文維護的話,吹胡子瞪眼的喊道。


    周士文無法,連忙陪笑,說起這次出診的事情把老者的注意力轉了過去。


    此時正是下午二點鍾,太陽像一個大圓球一樣掛在天空,放射出刺目的光芒,照的人無所遁形,譚仁義背靠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對話,豐神俊逸的臉上,不禁露出孩子一樣的迷茫的神色……,他真的錯了嗎?


    第 70 章


    院子內靜悄悄的,隻有徐徐吹來的把有些發黃的樹葉,吹的沙沙作響,一個男子挺立在門外,如刀刻一般剛毅的臉上,表情肅穆,眉眼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襯的整個人更加的冷峻,寒森。


    一個臉色白淨的瘦弱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過來,當他看到門口的刀疤男子微微一點頭,“三皇子殿下還在裏頭?”


    “安總管多禮了,殿下從早上就沒出來。”徐青雲麵色沉穩的說道。


    “這可都一整天了……,哎”安總管臉色蒼白,快步走到了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低聲喊道“殿下!”


    屋內傳來大吼聲,“滾!滾!我誰也不想見!”


    安總管歎了一口氣說道,“殿下,我知道您難過……,隻是您不為自己想想,但是怎麽也要想想在天上的皇貴妃娘娘,她要是看到您現在這樣的……折磨自己,該是多麽難過。”說道這裏已然是眼圈一紅,隻是強忍著眼淚。


    屋內一陣靜悄悄,徐青雲卻是突然緊繃了身體,果然不過一會兒,“吱呀”一聲,門倏然被打開,一個年輕的貴族男子出現在門口,眉眼如雲,麵如玉冠,氣質清貴,隻是此時他正麵目猙獰,通紅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臉上更是現出一副蝕骨的痛苦之色,“大膽!你個死奴才!青雲,你還不將他給我拿下!”


    三皇子顯然對徐青雲頗有些不同,雖然樣冷聲,隻是語氣略微緩和了些。


    徐青雲卻是沒有動,他臉上閃過矛盾之色。


    三皇子見徐青雲無動於衷,怒聲喊道,“怎麽?你也不聽本皇子的話了嗎?”


    徐青雲聽了倏然跪了下來,一咬牙說道, “殿下,現在外麵危機四伏,太子等人顯然已經是放了個圈子讓殿下鑽,安總管不讓殿下進宮也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請殿下息怒,不要遷怒於安總管!”


    “你……”三皇子顫抖手指,顯然是氣的不輕。


    原來自從徐青雲跳崖護的三皇子周全之後,三皇子卻是對徐青雲開始另眼看待,不僅在昏迷不醒的特意派了禦醫過來,還送來的大量的珍貴藥材,可以說徐青雲在半年內恢複過來,多半是三皇子的幫助。


    在後日朝內局勢越發的暗黑,奪位之爭已經上升到白日化的地步,老皇帝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為難,心病加上年老體衰,竟然是一病不起,漸漸的朝政被太子把持。


    老皇帝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秘密覲見了三皇子,封他做了北川王,讓他立即啟程趕往封地。


    北川一帶是曆朝的最北邊,生產力低下,物產也不豐富,但是那裏和永州裏連接,而永州裏正是三皇子的母族的領域,老皇帝顯然是在交代後事了。


    徐青雲受了三皇子的恩惠,在加上受了師傅的囑托,受命帶著懷遠鏢局的幾個頂尖的高手加上三皇子的本身的護衛,護著三皇子迅速撤離。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雖然遇到了幾次阻擊,但是都成功的突破,不過來到了錦遼府,他們就聽到了皇帝歸天的消息,三皇子心中痛極,那樣玲瓏的一個人,被悲痛蒙蔽了眼睛,怎麽也要迴去奔喪,安總管是三皇子的母親皇貴妃留下的老人,他做主把三皇子囚了起來。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三皇子眼中閃過暴虐,一個抬腳就朝著徐青雲踹了過去,徐青雲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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