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沒等明俊的人動起來,楚風荷便低低的笑了。


    “玲瓏,人家既然要抓你,你要將你置於死地而後快,該怎麽樣你自己看著辦,我想這甲板上沒有幾個人的武功高過你的……”


    楚風荷的話讓明俊的神色一變,喉頭瞬間變得腥甜,差點兒吐血,讓婢女直接和他的隨從動手?


    兩年來,雖然從來沒有和齊臻有過交集,但是也多多少少有消息傳到耳朵裏,襄陽城內有頭有臉的人,誰不知道楚風荷的身邊有兩個武功奇高的婢女!


    其中一個還擁有十大名劍排名第九的月華劍,那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麽?


    本來明俊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教訓一下齊臻和楚風荷,告誡他們千萬別得罪高官,如今他們一點兒都不買他的賬!


    明俊隻好忘了這件事,但是又一股氣憋在心裏。


    “楚風荷,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一個婢女怎麽配和本官動手?”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非常的可惡,他一點兒都不明白為什麽蒼龍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女子!


    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成什麽體統!


    “我向來的治下的規矩就是,除了我的虧,別人的虧誰都不許吃!不小心吃了也得給我吐迴去!怎麽樣?明大人,還要打我的婢女麽?她腰間的月華劍可不是吃素的!再說了,這船上死個個把人,扔到海裏,正好是鯊魚的好食料,連骨頭都找不著……”


    也就是說,就算你以後想要栽贓,連證據都找不著。


    “好男不跟女鬥!本官還不至於做那麽下作的事情,和一個婢女過不去!”明俊咬牙切齒,從齒縫間蹦出來這麽句話。


    “怪不得人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這做了尚書的人真的是不一樣。玲瓏,還不快謝謝明大人,不,明尚書!”


    玲瓏將已經抽出來的劍放迴劍鞘,強忍著笑意走到明俊跟前行禮:“玲瓏謝尚書大人開恩!”


    這對主仆,分明是設了套等著自己往裏鑽,可是這是在茫茫的海上,權勢什麽的在這裏都沒有一點兒用,明俊擔心真的打起來,刀劍無眼,禍及自己,隻能在此將這口氣咽下。


    這次交鋒,是楚風荷贏了。


    被一個女流之輩如此羞辱,明俊的心裏憤恨無比,恨不得將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碎屍萬段,拋屍大海!


    除了明家孫家的人,能進入三層套房的人,也都不是什麽小人物,因為其他的套房雖然比雅韻要便宜不少,但是韻字頭的要八千兩,雅字頭的則要一萬兩。


    楚風荷就這麽一顧一盼之間,將當朝的一品大員逼的毫無退路,傳到其他人這邊,很多人都對這位傳說中的蒼龍堡的夫人做了一次新的估量。


    在場的人幾乎都見識過兩年前的那場萬人空巷紅綢滿地的盛世大婚,隻當這位夫人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禍國紅顏,沒想到這不僅人長得美,一身的風華和魄力更是不輸於男兒。


    怪不得傳聞中不近女色的蒼龍,竟然對她情有獨鍾。


    這樣的一個女子,必然會讓百家相爭啊!


    一名男子的眼光此刻就膠著在楚風荷的身上,一眼都不舍得錯開。


    齊臻對於明俊的挑釁十分的不滿,臉色十分的暗沉,柳千雲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隻覺得這些人都不開眼,不過眼前的這些人他都記著了,該討迴來的他會一分不剩的討迴來!


    楚風荷的唇間有著淡淡的笑容,柔中帶剛,全身都裹著淡淡的風華,讓人無法逼視。


    一時間,甲板上的氣氛更加凝重起來,凝在楚風荷身上的那個視線接受到了齊臻的警告,站起身來,一雙簡單的木屐,穿著白色的鞋襪,一身再簡單不過的青色衣袍,隨意的打上最簡單的結,脖子下微微露著的是小麥色發亮一抹胸膛。


    一隻漂亮的青色玉玦,係在腰間,流蘇隨著海風絲絲的飄舞。


    一根青色的青玉長發簪,將一頭濃密烏黑的頭發簡單的挽住上麵,下層的發絲隨意的披在肩後,一雙放浪不羈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隨意風流,輕飄飄的掃過眾人之後,衝著楚風荷三人微微的一笑:“本公子姓韋,名漣覃。本公子出行最喜歡隨身帶著樂姬,免得什麽時候無以為樂。今日宴會無甚娛樂,不如讓她們奏樂如何?”


    楚風荷拉著齊臻在主位上坐下,那姓韋的公子雙手一擊,十名樂姬,十名舞姬便在這甲板上翩翩起舞。


    “看來今日的宴會,還真的是托了韋公子的福了!”柳千雲看著這二十名身段窈窕,容貌姣好的的女子,眯了眯眼睛,朝那位姓韋的公子說道。


    “是啊,這韋公子到真真是風流無雙。”明俊為了驅走自己內心的鬱悶和黑暗,哈哈大笑一聲讚道。


    “蒼龍尊主好!柳少主好!明大人好!”韋漣覃不以為意的唱喏道,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飲盡,“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楚風荷淡然一笑,這個人倒是有趣,這個時空果然是盛產美男的,如此風流俊逸的人物,倒是另一種風情。


    韋漣覃這一番話說下來,也吸引了在場幾名女子的目光,但是畢竟隻是一個絲毫不知根底的風流少年,甲板上的官員之女們並沒有放在眼裏,不過是長得俊逸而已,又算得了什麽呢。


    隻是看柳千雲的目光都更加的熱切起來,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自然有更多吸引人的本錢。


    一方歌舞即罷,所有的人或關注或無心,都一個個的鼓起掌來,二十名女子,就算站著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更何況是如此美麗的舞蹈?


    在這茫茫的大海之上,柔和的燈光之下,真是神仙不換的享受。


    楚風荷讓玲瓏把孫雲霞帶到自己身邊,親自取了藥膏給她塗抹上,那臉上的紅腫不過一會兒就消了下去。明俊想要護著誰,她偏偏就護著另外一個!


    看著她臉上深深的疤痕,楚風荷難得的好心,取出另一瓶藥膏給她,正是雪膚生肌膏,這種膏藥三年以來從未出現過,將之前留下的一瓶給了秦若惜之後,她便沒有再讓這種藥膏現世。


    “這是雪膚生肌膏,能徹底的將你臉上的疤痕消掉。”


    孫雲霞一愣,隨即激動的跪下來,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自從她臉上受傷,母親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雪膚生肌膏,但隻知道京城勇毅侯府的小姐在三年前得過一瓶,她這次死皮賴臉的跟著去京城,就是為了向勇毅侯府求一下。


    沒想到被曾經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楚風荷竟然隨手就將一瓶送給了她,孫雲霞眼角一紅:“夫人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


    “怎麽?不懷疑本夫人給你假的?”楚風荷輕輕一笑。


    “不!夫人的人品小女信得過,夫人還不至於無緣無故和我這樣的人過不去!”孫雲霞重重的點點頭,兩年來她也算是看清了人間冷暖,她現在隻想能好好的活下去,能夠護著母親便已足夠。


    那些水中月鏡中花的東西,她早已不再去奢望!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同室操戈,她不想參與其中。


    “以後夫人若有需要,我孫雲霞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楚風荷一揮手讓她下去,不過是偶爾的善心而已,而且,那瓶雪膚生肌膏,貌似,再有一個月就過期了……


    “既然韋公子的人暖了開場,那麽這個宴會就不能冷落了,本小姐擅長古琴,今日就給大家演奏一曲,為宴會助興,請大家不要怪小女子班門弄斧!”明玉柔的眼光一直在齊臻和柳千雲中間飄來飄去,有十分難以割舍之意,不知道兩個人到底誰更加優秀。


    “既然明小姐毛遂自薦,本夫人也不便駁迴!明二小姐,請!”楚風荷很大方的將正中間的表演場地讓給了他,娛自己而為他人之樂,可不正好?


    這古代的宴會沒有了歌舞,可就真真的不是宴會了,更何況這是在船的甲板上,


    明玉柔自從知道晚上有宴會,便早早的讓人準備的古琴,讓丫頭在中央擺好琴凳,明玉柔低眉信手而彈。


    錚錚的音符從她的手指間流瀉而出,琴弦波動,悠悠揚揚的琴聲頓時涵滿了整個夾板,美妙的琴音圓潤,指法嫻熟,繾綣纏綿之意隨著彈琴之人的心念悠悠而出。


    隻見那明玉柔是不是的抬頭,將癡纏的目光看向齊臻,紅唇微啟,一曲纏纏綿綿卻又帶些哀怨的歌聲傳來:


    綠琦打破罅音/喧囂天堂/霓裳勾住肩膀/燈火輝煌/我用秋波來度量/你卻不在東牆/有一瞬間的彷徨


    眼睛潮濕淚光/白發如霜江南綠了弄堂/命途迷藏/決別詩第五行/坦言愛是一座魔方/縱歌路遠馬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秋風吹皺滿地傷/牡丹褶出鐵馬戎裝/裝飾不了你的城牆


    相信你從未遺忘/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斷弦枯萎人憔悴/迴與不迴馬蹄碎


    你的顛沛/謝了我的美


    一曲《鳳求凰》將所有人全部帶進了纏纏綿綿的意境,這滔滔的水聲竟然因為明玉柔婉轉的嗓音帶了繾綣的深情。


    隻是這鳳求凰表達了熱烈的求偶意願,琴音渺渺,音節流亮,感情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端的是旖旎無比。


    直白大膽的表述,聽得在場的小姐們小臉都紅的像是天邊的紅燒雲,一個個的羞澀無比。


    一曲即罷,明玉柔以一個長長的撓指收住了琴弦,抬首望著她心怡的男子,一雙脈脈含情的眸子,因為這曲鳳求凰含著盈盈的水光,看得人心醉。


    在場的人多人都被這這旖旎癡纏的琴音給震驚了,都沒有想到這個明家二小姐竟然這樣的膽大,居然在這樣的場合想蒼龍尊主求愛。


    楚風荷看著她眸子中倒映著齊臻和柳千雲兩個人的身影,唇角的嘲諷一次次的擴大,眼前的這個女人也太貪心了些,難不成還以為就為了這一曲,就能得到兩個優秀男子的迴應麽?


    齊臻和柳千雲的眸中齊齊的撇過不屑,千帆過盡,誰也入不了她們的眼睛。


    明俊看向自己女兒的眼光中卻是帶著鼓勵,畢竟,能攀上齊臻或者柳千雲,無論是誰,都能讓他將來的地位更加的穩固。


    韋漣覃的眸光忽明忽滅,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一些公子哥兒看著明玉柔,眼睛裏蹦出熱烈來,畢竟,江南第一美人的胞妹,長得自然也不差,再加上一首好琴音和如此奔放直白,讓他們也有能力肖想一下。


    其他的小姐們則是妒恨了,嫉妒她的美貌,以及受人關注的程度,恨則是自己為什麽沒有那麽好的造詣!


    槍打出頭鳥,好像在這時候還沒有這句俚語吧?


    在某種意義下,明玉柔此舉無疑是成功了,至少她收獲了不少人的眼球。


    “明小姐大才,不知……”有一位文縐縐的公子哥正準備說話,卻被明玉柔給打斷了。


    隻見明玉柔嫋嫋娜娜的從琴邊站起來,風情無限的朝齊臻行了個禮,她很自信自己的琴藝,因為江南第一美人的稱號被姐姐奪取,那麽江南第一才女,就一定得是她,可惜到了現在也沒有人封她為第一才女,這讓她十分的不滿。


    “尊主,今日海上的風光無限,小女拋磚引玉,聽聞夫人色藝雙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今日就給我們彈一首曲子,也不枉我們對您和夫人的景仰之情……”


    明玉柔的神態極其誠懇,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一絲的驕傲,似乎剛才自己所彈奏的曲子,真的是她所說的磚,正是為了引楚風荷這塊玉。


    畢竟,她是毛遂自薦,也不能太過自誇了不是?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從剛才的驚詫中迴了過來,就連剛剛打了孫雲霞的孫雲蘭,也將目光投向了楚風荷。


    但是看到孫雲霞此刻正站在楚風荷身邊時,她的手緊緊的攥著,她無法想像,那孫雲霞臉上的紅印已經完全消失了,而此時,自己的臉上正火辣辣的疼。


    “是啊,夫人。三年來我們同在襄陽城,能目睹夫人風采的時間少得可憐,此後一別,恐怕再無相見之日,不如夫人就為我等彈奏一曲……”


    孫雲蘭此刻的表情十分恭敬,若是能忽略她嘴角的諷刺的話,那麽此人的演技就是完美了!


    三年來,她們從未聽說過楚風荷有過什麽才藝,畢竟她隻是一個江湖女子,今日若能讓她出一下醜,也算是得償所願。


    楚風荷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唇角抿出一絲笑容,此情此情,她的確是想高歌一曲的:“恭敬不如從命!”


    聽到楚13-看-網道:“不知道夫人想要用什麽表演呢?這樣的場景下,可是不能舞刀弄槍的煞風景,啊呀,看看我都忘了,夫人原本出身江湖,怎麽可能會這些閨中女子才會的東西?是雲蘭魯莽了!”


    聽了她的話,明玉柔控製不好自己大家閨秀的儀態,‘撲哧’一聲的笑出來:“雲蘭姐姐,我們整日在閨中學習女誡,女紅和琴棋書畫,夫人可是整日的跑江湖,我們應該給與諒解,就算是夫人想要舞劍,我們也得捧場啊!”


    明玉倩從角落裏走出來,坐在最後一排的桌椅旁邊,她要親眼看到楚風荷出醜,要龍哥哥知道,他放棄了一個多麽優秀的人!


    楚風荷此時才算是明白這兩個人的心思。


    不過是說她十個江湖女子,琴棋書畫的一概不通罷了,在這滿船的官家子弟麵前,是上不得台麵的,如今齊臻又高調的公布蒼龍堡現在隻有鹽礦生意,在這些人眼裏,士農工商,隻是最末的級別,自然就將原來的敬畏全部給收起來了。


    向齊臻遞過去一個眼神,看吧看吧,人家都瞧不起你一個純商人了,連帶的連你的媳婦兒都諷刺!


    齊臻迴眸卻是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我的就是媳婦兒的,媳婦兒的還是媳婦兒的,我就是一個窮光漢,怎麽著?


    韋漣覃則是將目光一直注視著楚風荷幾人,今日這位夫人一直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坐著,其他的女人不停地遞過去挑釁的眼神也不見她有一絲動容,這讓他更加感興趣了。


    他想看看,楚風荷怎麽樣來化解這樣的尷尬。


    楚風荷對這些女兒家的勾心鬥角沒有絲毫的興趣,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的人,如此的嘲笑自己那就是她們的不對了,任由別人牽著鼻子走,不是楚風荷的性格。


    這些女人啊,果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你給點兒陽光他就燦爛!你給點兒洪水他就泛濫!你給個破筐,他啪在裏麵就下蛋!


    楚風荷走到明玉柔的身邊,指著她剛剛彈奏的古琴:“借用一下!”


    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小女這把琴,能讓夫人彈奏,是它的福氣!”明玉柔的眼神依舊不屑,將楚風荷看作是明明不會卻是強出風頭的人。


    楚風荷不理會她,抱起那把古琴來到船頭處,看著蒼茫的大海,輕輕的盤起腿坐下,將古琴放平,試了一下琴弦。


    是把不錯的古琴,音色很好!


    看到楚風荷嫻熟的試音,有模有樣的抱著古琴,明玉柔心中一突,心髒忽然跳的狂亂:“難不成,你會彈琴?”


    難道她們之前的估量,全部都是錯的?


    楚風荷頭也不迴,大海起伏,她的心潮也在起伏,當年飛來飛去的時候,大海總是讓她心裏寧靜最好的夥伴,如今她最想念的,便是這片廣袤的大海:“真是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


    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啦啦啦啦,……


    海風陣陣吹來,海浪輕輕的搖動著船隻,楚風荷就像是枕濤聽浪一般,將胸中的一抹豪情抒發殆盡。


    一頭烏黑的頭發被高高的綰起,飄逸的發帶隨風輕揚,腮邊的兩縷青絲隨風自在的飄起,說不清的壯誌豪情,瀟灑自得。


    廣袤的大海輕輕的和著曲子,這首曲子,簡單,卻是抓住了古代五聲音階的精髓,滄海一聲笑,笑盡平生事,風雨中隨意浮沉,豪情中帶著滄桑,滄桑中卻含著壯誌!


    今朝的風流隻我來寫!


    楚風荷一身的白衣,本來就絕美的容貌,再加上這樣的一首曲子,竟像是要乘風歸去一般,讓人伸手卻無法觸及。


    與之前的那首《鳳求凰》一比,高低立現!


    韋漣覃的眼光凝在楚風荷的身上,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這般的愜意灑脫,又是如此的豪情萬丈,姿容卻又如此的絕世,這樣的一個女子,見識了她,怎麽還能對別的女人產生絲毫的想法?


    隻可惜,早早的便已經名花有主。


    而且那名男子的一身風華,定然是低飛之鷹,潛淵之龍!


    韋漣覃收迴自己的視線,一口將桌上的酒倒入喉中,醇酒入喉,本應香甜,卻為何多了一絲苦澀?


    齊臻抽出自己的玉笛,走到楚風荷的身邊,和上她的音節為她的琴音伴奏!


    一個人的世界,變成了兩個人的江湖,明明一首滄桑的曲子,偏偏卻因為齊臻的加入,多了幾分暖意。


    海風吹向立著的齊臻,黑色的衣袍隨風揚起,兩個人一坐一立,竟然是絕世風華。


    “果真是賤人!”明玉倩沒有想到,不僅沒看到她出醜,反而讓兩個人更加的和諧,小聲的咒罵道。


    明玉倩要說的,正是明玉柔和孫雲蘭要說的,看到在場的所有人的眼光都圍著她們兩個人,就連柳千雲,也是滿眼溫情的看著她,明玉柔等人更是將帕子揉碎!


    孫雲霞雖然之前不喜歡楚風荷,心裏更是曾經怨恨齊臻喜歡她,但她此時更是佩服楚風荷,這樣的才情,這樣的豪意,連她都不自覺的欽佩,更何況是男子?


    當日是她不懂事,沒能看清自己的位置,看著別人對船頭那一雙璧人的嫉妒,孫雲霞心內歎了口氣,曾經,她也是這般看不清自己該處的位置。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迴聞!”韋漣覃雖然強迫自己不再去關注,可是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洪洶,擊節讚道。


    明俊的臉色則是黑的可以,就算是鍋底的黑炭也不足以形容!


    韋漣覃讚歎的聲音不小,甲板上所有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身邊的侍衛更加是清清楚楚,對於自家主子,他是非常清楚的,能讓他這樣相讚的一個人,這位夫人還是第一個!


    可是,人家是有夫之婦啊!


    一曲終了,楚風荷抱著琴站起來,和持著玉簫的齊臻相視一眼,狂肆豪放的大笑起來,女子笑靨如花,男子一身神俊,兩個人的身上同時散發出自信和驕傲,那樣的情懷,讓所有人都錯不開眼。


    而且,讓有些人看著既是養眼,又是礙眼。


    其實,就是連明俊,此時也不敢說出一句不好的話。


    柳千雲的笑容此時已經完全坦然,雖然心內還有微微的苦澀,但是作為她信任的朋友,這份情誼,已經是彌足珍貴!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意這齊臻和楚風荷的時候,一隻青鳥輕輕的落在了韋漣覃的肩上。


    他伸出手掌,青鳥穩穩的落在他的手裏,將青鳥羽毛下的字條取出,看過之後,隨手拋入了波濤滾滾的大海。


    “主子……”他身後的侍衛李安看到自家的主子臉色微微變化,開口詢問道。


    “父親想要送五妹來和我們一道去燁陽……”


    “當初在……”李安說道這裏頓了一下,“當初在府裏的時候,老爺也沒有說要讓五小姐和我們同行,這時候怎麽突然決定要送五小姐來?”


    當初不是留了五小姐在府裏,好以此挾持公子麽?


    如今怎麽又肯將五小姐放出來了?


    要知道,整個府裏麵,公子最疼愛的就是五小姐,什麽好的都先想著五小姐,若不是為了五小姐,公子根本就不會被掣肘!


    “誰知道呢?想必是看我在外麵過得太悠閑了吧!李安,讓人隨時注意五小姐的動向,一定要保證詩兒的安全!”


    “是!主子,既然老爺將五小姐放了出來,這樣你不是自由了麽?”李安臉上流露出一絲喜悅,這樣的話,主子行事也就不會有那麽多顧忌了。


    “這個,真說不清楚!”韋漣覃又端了一杯酒,如同之前一般一口飲盡。


    “說不定這次老爺是真的對您放心了……”李安看到主子如此飲酒,一顆懸著的心始終不敢放下。


    “來人!再來一壺!”韋漣覃將桌上的一壺酒全部喝盡,似乎仍然沒有盡興,朝著旁邊侍奉的船員說道,“沒想到這船上的酒,竟然是這般的美味!不錯,不錯!”


    船上的酒,自然是美酒,楚風荷盡其所能讓這船上的每一處服務都做到最好,這酒雖然不是她親手釀造,卻是她寫的釀造方法。


    “沒想到韋公子竟是如此貪杯之人!”這句話被明俊聽到耳朵裏,招來了他的恥笑,“年輕人要懂得自我節製,懂得收斂!”


    明俊的話帶著輕蔑,他不能說那蒼龍尊主,眼前的這個小子,他還是可以教訓一下的!


    這句話立刻引來旁邊少女們的笑聲,她們的視線早已從楚風荷和齊臻的身上轉移到柳千雲身上,還有些人正悄悄的關注著韋漣覃。


    唯獨孫雲霞安靜的坐著,夾了一口自己喜歡的菜,放進嘴裏輕輕的咀嚼。


    韋漣覃似乎並沒有聽出明俊話語中的嘲諷,仍舊醉意朦朧的朝著侍者討要酒壺。


    侍者看到他決意要喝,就又取了一壺過來,禮貌的說道:“韋公子,我們船上的酒後勁兒大,榮海號時不時的搖晃,還請公子不要多喝。”


    言外之意就是,喝太多的話,胃容易不舒服,加上搖動,容易出酒。


    “謝了!”韋漣覃十分禮貌的對侍者道謝,畢竟這位侍者提醒他是出於好意。


    然而旁邊的人聽到他連一位侍者都道謝,看他的眼神就是更加的不屑!


    韋漣覃結果酒壺,連酒杯都不用,就直接通過壺嘴往肚子裏灌。


    “主子!”李安有很久沒有看到自家主子這麽喝酒了,勸阻道,“喝酒傷身!”


    韋漣覃不顧李安的勸阻,仍然將一口口的灌酒,酒入愁腸,卻是不知道化作了什麽。


    楚風荷和齊臻站在船頭,並著肩迎風而立。


    “把這個還給明二小姐,順便謝謝她。”楚風荷將手裏的古琴遞給走到身邊的玲瓏,仍然注視著雄闊的大海。


    “沒想到這裏的海,也是一樣的波瀾壯闊。”


    “是啊,觀海能讓人心境平和,想來說的便是如此!”幫楚風荷整理了一下額前飛舞的發絲,兩個人相視一眼。


    那一種默契,仿若是渾然天成。


    兩個人都不在說話,隻是彼此心裏想什麽,彼此都很清楚。


    就這麽安靜的比身而立,溫馨便能在空氣中漂浮起來。


    一黑一白對比十分明顯的衣裙,被風吹的鼓脹起來,在船上四周琉璃燈的照耀下,美的不似凡人。


    柳千雲看著這船上再也沒有人出來表演,對著楚風荷的方向微微一笑,便轉身進了船艙,雖然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的心胸變得豁達一些,但是也沒有必要一直這麽看著他們兩個如此甜蜜。


    他想他也許會抓狂!


    還是去房內逗逗楚月和齊陽的好,楚風荷怕宴會中兩個孩子亂跑,就將他們關在了雅韻套間內。


    所有人都出來了,隻剩下皓月和木紅陪著兩個孩子,他們也許會孤單的。


    “柳少主,請留步!”明玉柔和孫雲蘭一看柳千雲抬步邊走,連忙抬起腳小跑著追了過去。


    “兩位,有什麽事?”柳千雲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表情,一身月牙色的長袍在琉璃等的照耀下,閃著清冷的光芒。


    柳千雲這一問,倒是讓明玉柔和孫雲蘭尷尬了,她們兩個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同時追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眸中都隱隱的有著敵視。


    “柳少主,小女子明玉柔,是明尚書的二小姐,……”明玉柔反應過來,決定先下手為強,可是準備的話還沒有說完,話頭就被孫雲蘭給搶去。


    “柳少主,小女孫雲蘭,是襄陽知府的長女,平日無聊,閑作了幾首詩,想讓柳少主品評一下。”孫雲蘭盈盈一拜,將女子的柔美盡展無遺。


    “柳少主,她不過是個庶女而已,小女子棋藝略有所成,希望少主給與指教!”


    明玉柔狠狠的剜了孫雲蘭一眼,將孫雲蘭最大的軟肋給挑出來,不過是個五品官的庶女,居然想要搶她的風頭!


    “少主,小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二表妹隻不過精通琴藝和作詩,不足為提!”


    孫雲蘭也是不甘示弱,她想要為自己爭取,並沒有什麽不對!


    孫雲霞看著自己的庶姐和表姐,心裏冷冷的嘲諷,這兩個人難道都沒有看出來,柳少主眼裏麵隻有楚風荷一個麽?


    如此的執迷不悟,定會毀了自己焚了自身!


    “你不過一個庶女而已,舅父還隻是一個五品官,有什麽資格跟柳少主談論棋藝?”


    明玉柔不甘示弱,口裏麵的刀子隻管往她平素最看不上孫雲蘭的兩個方麵戳去!身份如此低下,平日跟她們稱姐姐妹妹的也到罷了,這時候居然搶她的風頭!


    她自認身為一品大員的嫡女,身份高貴,從來都將孫雲蘭看作是施舍的對象,如今孫雲蘭挑出來跟她爭,她自然極盡譏諷之能!


    “哼!你有那麽一個德行敗壞的姐姐,自個兒的品行也好不到哪裏去!當日若不是你,雲霞妹妹的臉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好不了!和你那不要臉的姐姐一個樣!”


    孫雲蘭脫口而出,絲毫不顧及自己將明玉倩的傷口撕得鮮血淋漓,也沒有看到明玉倩一瞬間悲憤的臉孔。


    “你——”明玉柔氣急,姐姐的那件事是明府中每個人的傷,也給明府抹了大大的汙點,她們這輩子都洗不幹淨,“孫知府寵妾滅妻,也不是什麽好的!作為庶女,你最多也就能做個小的,哪兒知道你會不會將人家家裏攪個天翻地覆,就像你的母親一樣!”


    “兩位姑娘要吵架的話慢慢吵,我便不奉陪了!”柳千雲冷冷的看著兩個變成鬥雞眼的女子,真真是粗俗無比。


    不耐耳邊的聒噪,柳千雲手中的氣勁兒一甩,轉身進了雅韻。


    明玉柔和孫雲蘭一看自己要搭訕的對象就這麽走了,更加憤怒的互相開罵起來!


    明俊看著自個兒不爭氣的二女兒,大喝一聲:“明玉柔,你給我迴來!”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叫過自己的女兒,可見此時的憤怒,他也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沒有儀態的女兒,此刻的他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明玉倩的眸間噴著火,孫雲蘭的話讓她心中的憤怒更加劇烈,轉頭一瞬不改視線的盯著風華無雙的兩個人,熊熊的怒火想要將兩個人灼燒殆盡。


    “怎麽?還惦記這你的龍哥哥呢?表妹?”孫世昌看著明玉倩的神色,不屑的冷哼道。


    “哼!你算個什麽東西!”明玉倩雖然做了孫世昌的妾,但仍然對他十分的不屑,這兩年來,兩個人同房,都是孫世昌強迫的!


    “我算什麽東西?別忘了,你肚子裏可是還懷著我們孫家的種呢!”


    火氣被明玉倩勾起,孫世昌抬手一個巴掌就想抽到明玉倩身上,嫁給他兩年了,不過是個妾,居然還是一肚子的清高!


    連碰都不讓他碰,哼,還不是喝了藥之後一臉淫蕩,滿口請求的等著他的垂憐?


    如今懷了他的孩子,居然還對蒼龍念念不忘!不過一個商人而已,值得她如此麽?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孩子!”明玉倩怒道,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孩子,她不稀罕,更何況是孫世昌的庶出子,她更加不稀罕!


    “你大可以試試看!”


    有時候男人就是犯賤,當時他一臉不情願的逼著明玉倩嫁給他為妾,但是看著明玉倩一臉的不屑他就是想要征服她!


    本來孫世昌想把她娶過來好好折磨,如今卻是隻能在下藥的時候才能占有她,這讓他如何不惱!


    “試試看就試試看!”明玉倩一直都很好的隱藏著自己的一身武功,要不然也不會讓孫世昌近不了身。


    她惡狠狠的看著站在船頭的齊臻和楚風荷兩人,一個邪惡的念頭在腦中閃現,如果她一把將楚風荷從船上推下去,是不是從此以後,就算是報了她心底的怨氣!


    若是能將齊臻一起推下去,那麽讓他們在閻羅殿做一對鬼鴛鴦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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