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的歡唿聲,讓楚風荷覺得十分的欣慰,畢竟,這是她成功的第一步。舒殘顎疈


    除了必須留守造船廠的兄弟們,包括廠長在內的所有人員都經參加此次的試航,一起來的大概有兩百多人。


    楚風荷特意的讓人去給臨近的州縣的官員都送了請帖,以造船廠的名義請他們參加這次的試航。


    巧的是,柳千雲給造船廠選的廠長,正是魯鎮所在的州,兗州巡撫班渺的長子,這個兗州巡撫的家庭是書香世家,偏偏這個兒子卻喜愛木工,在木工裏麵尤其愛好造船。


    一心一意的想要成為當代魯班,而且,雖然這兗州巡撫不姓魯,但是人家姓班,用廠長班漣的話說,他生來就有作木工的天賦,就有改變這水都交通不便的現狀的能力!


    所以,當柳千雲尋訪到他的時候,他看了圖紙,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襄助柳千雲!


    現在的造船廠,名義上就是班漣的。


    人說朝裏有人好做官,當然,商有官靠,也好辦事!就如同開了後門一般,所有的事情將極為順利!


    雖然班漣並沒有按照班渺的要求去走仕途,但對於自己的嫡長子,還是十分寵愛的。


    所以,當大大小小的官員收到了請柬正在猶豫時,班渺大手一揮,“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兗州境內的所有官員,都必須參加!”


    船的轟鳴聲音剛剛停下,初昇號穩穩的停在了碼頭之時,班渺帶著一大批官員恰巧到了碼頭,在場的民眾一看到一群穿的官服的人來,連忙將路讓開。


    他們並分不清官員的品級,但是作為平民對於官員的懼怕,是與生俱來的。


    楚風荷幾人就坐在包廂內看著下麵的情景,她隻想當這幕後之人,能永遠的隱在幕後,更好。


    這航運若是有了官家的庇護,想來想要走得更遠,會更加容易一些,這也是楚風荷聽任這件事名噪天下的原因。


    人可以隱在幕後,可是這件事僅僅在幕後的話,要發展是十分困難的。


    而且她的合夥人,絕對不是今日前來參加首航式的班渺。


    楚風荷輕輕的抿了一口清茶,笑著向外望去,她習慣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將最壞的情況考慮進去,這樣才能保證將來的萬無一失。


    “漣兒,為父真沒有想到,你能給為父這麽大一個驚喜啊!”班渺興致奇高的拍著班漣的肩膀,顯然對眼前華美無比的船隻十分喜愛。


    這樣宏偉的船隻,精美貴氣的外表,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家兒子喜歡的技巧能過做如此偉大的事物!


    班漣聞言開心的一笑,雖然知道父親疼愛於他,但是這樣直接的誇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爹爹可願意乘坐孩兒的船?”


    班漣心中還是有一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來看看,還是要在船上體驗一下,畢竟這種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事物,讓他們接受還是十分困難的。


    沒想到班渺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嗓音裏卻是難掩喜悅的說道:“怎麽,難不成漣兒還記恨為父,當年逼著你入仕途不成?”


    班漣一聽,因為父親不再瞧不起他喜歡的事情而心內雀躍:“當然不是,父親請,各位大人若是願意相信班某,今日都可以上船在青江兩岸往來一番。”


    所有的官員都想啊,雖然不知道這船安全不安全,是不是華而不實,但是巡撫大人都去了,而且船還是巡撫大人的公子建造的,就算是害怕,他們哪兒敢不去啊。


    敢不給巡撫大人麵子,這官兒怕是當到頭了。


    雖然所有人的腦瓜中都在這麽想,但是還是有那麽一兩個貪生怕死的,偷偷的退到了後麵,希望自己沒有被注意到。


    正當班漣領著一眾大臣準備登船的時候,一個清脆悅耳卻又帶著渾厚穩重的聲音朗朗的說道:“班大人此事可是做的不厚道,明知道本世子現在正在兗州府,這麽好的事情居然不請本世子參加!”


    楚風荷因為內力渾厚,所以聽覺十分靈敏,剛才班渺父子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她聽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連忙循著聲音望去。


    隻見那位公子一身滾了金邊的象牙色錦袍,手裏一柄檀香木仕女圖折扇,下垂一個透金色琉璃吊墜,以及亮黃色的長長流蘇,雖然用了略顯俗氣的金色,可在這人身上,竟然生生的出來一種雅致。


    五官精致,一片的儒雅之氣,杏眼薄唇,卻無一絲女氣,看起來隨性而不隨意,就這麽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走上來,那一派優雅以及從骨子裏透出的無為讓這個人看起來很是隨和,仿若是不問世事的謫仙,偏偏有沾染了幾分凡塵。


    楚風荷盯著他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當時誰呢,原來是你們齊家的人,怪不得長得這麽美。”


    齊絕這個老皇帝祖上的基因好啊,所有的皇室子弟幾乎模樣都不差,跟清朝那些不是出了天花就是其貌不揚的皇帝簡直是千差萬別。


    這個齊琛,近一年來的變化到時不小,她記得他是一個寡言鮮語的人,當年所謂的京城四公子,隻有他一個人的眸中有一些暗沉。


    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是再沒有了周身的黑暗,周身全是明媚。


    楚風荷心想,這個人是心結解開了,還是更加的會隱藏自己了?


    齊臻聞言往外一看,竟然是齊琛翩翩走來,一身華貴的白衣彰顯了自己的身份,聽到楚風荷誇他美,明知道這麽‘美’字對男人來說不是什麽好的形容詞,但是他還是醋倒了。


    他可沒有忘記,這個人當初說要接受了自家寶貝娘子的表白的。


    “有為夫美麽?”齊臻看到她盯著齊琛看,醋意橫飛。


    楚風荷聞言撲哧一笑,抬頭看見他如千湖水波的眸子氤氳了一層醋意,低低的笑了:“沒想到還有男人願意爭這個美字的!”


    “當然了,有一副好的皮囊,總比有一副臭皮囊來的養眼不是麽?難不成娘子喜歡醜的,一臉麻子的怎麽樣?”齊臻一本正經的答道。


    一句說的在場的柳千雲也笑了:“逍遙王這副皮囊恐怕還真是無人能比,若逍遙王願意畫上一臉麻子,恐怕會如了天下男子的願咯!”


    齊臻聞言向楚風荷挑了挑眉,意思是,聽到了吧?為夫我的情敵都比你有眼光!


    楚風荷看著讚美齊臻的柳千雲,忽然覺得今日的他是不是吃錯藥了:“千雲,你沒發燒吧?”


    這齊臻雖然長得人神共憤,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柳千雲一身妖孽一般的紅衣,信手在桌上撚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裏:“地上那小子的皮囊比本小爺也差遠了!”


    楚風荷無語的看著兩個自戀的人,稍後迴頭又看向外麵的情況。


    齊琛此時已經走到了班漣的麵前:“久聞班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姿不凡,久仰久仰。”


    班漣顯然沒想到齊琛會先給他打招唿,馬上能迴了了抱拳:“小民不敢,不過是會一些微末的奇淫技巧而已。”


    齊琛笑了笑說道:“不知道班公子願不願意請本世子參加這初昇號的首航儀式?”


    班漣一愣,沒想到這位穎王世子連船的名字都知道,呃,其實這是他過於緊張了,因為船身上鬥大的三個字,隻要略通筆墨都能看得到。


    “當然,當然,世子請。”


    班漣引著齊琛走在前麵,班渺則緊緊的跟在後麵。


    剛走到舷梯下麵,齊琛迴頭說道:“今日在場的所有官員,全部參加試航!”


    穎王世子的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違背,當下就算是小腿打顫,也得挺住跟進一步一步往上走。


    楚風荷看著這樣的情況莞爾一笑,齊琛這個人真是變了不少啊。


    也許她當日根本就沒有了解過他,不過,這個事情,無所謂是不?


    所有的官員被班漣引到二層,按照品級被安置到不同的包廂裏,進入包廂時,眼前的情景再一次的讓他們驚歎了。


    班漣見狀解釋道:“這艘船有兩層,一層是普通的座位,僅僅提供茶水點心,二層則是豪華包廂,挽福樓能提供的服務,這裏應有盡有。平日裏哪怕是沒有客人,二層也不會向平民開放。”


    這個的意思也就是說,二層的消費太貴,隻有你們才消費得起啊!


    進去包廂,所有人的驚歎的睜大了眼球,地上鋪的是純羊毛撚織的豪華地毯,地毯的中央是金玉滿堂的圖案,那活靈活現的錦鯉出現在羊毛地毯上,竟然比繡法精美的刺繡還要漂亮!


    包廂的四周是上等的柚木板,板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因為此時的他們進的包廂名號為‘竹’,所以每一塊浮雕都是形態各異的竹子,綠色的翠竹連在一起,竟有一種身置竹林的感覺。


    包廂的中間是一個上等著紅鬆木圓桌,上麵擺著精美的瓷器,樣式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漂亮,厚厚的毯子上放著十把紅曲柳木的椅子,所有的色彩都是相得益彰。


    桌上是十數種各色的糕點,每一種點心的顏色都不相同,這精致的點心和藝術的裝盤,讓人們都不忍心破壞這美感。


    茶壺中嫋嫋的冒著熱氣,可見是剛剛沏好的茶水。


    所有的事物,無一不精致,也無一不透出一個雅字。


    所謂的文人騷客最喜愛的就是這種雅,楚風荷這樣的設計,也是投人所好。


    包廂最內側的牆壁下是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家具,像是榻,可偏偏它有厚厚的靠背,像是椅子,卻偏偏它有長達五人可以同坐。


    班漣看到眾人詫異,忙上前解釋道:“這個叫做沙發,無論是坐墊還是靠背裏麵都是鬆軟的棉花,坐上去極為舒適,各位大人可以去試一下。”


    當下立馬有好奇的人忙不迭的去試那沙發,舒服得讓人不願意起來!若不是穎王世子和巡撫都在,恐怕他就這麽坐下去了:“這個沙發,實在是太舒適了!”


    所有人一聽,都是躍躍欲試。


    畢竟,剛才所見所聞的一切已經勾起了他們的興致。


    班漣連忙請穎王世子落座,所有人按照次序入座完畢,班漣看了一下包廂內的沙漏,告了聲:“請各位慢用,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要開船了。”


    就準備退下去向柳千雲報告,一切順利。


    廠子裏的其他人按照事先的規定,在排著隊應征的人裏麵選了前兩百人,來參加這次的試航。


    隨著一聲長長的鳴笛,隨著蒸汽機的轟鳴聲,初昇號起錨了。


    齊琛聽到汽笛的轟鳴,在班漣還未走出包廂時叫住了他:“不是到班公子為何不把最好的包廂給我們?難不成今日來的還有比我們更高貴的個人不曾?”


    班漣連忙賠笑著說道:“這船頭一圈共有梅蘭竹菊四個頂級的包廂,陳設等級一律相同,不知世子爺何出此言?”


    “哦?”齊琛挑了挑眉,“可是本世子發覺剛才進來的官員隻被引進了梅、竹、菊三個包廂,不知標號為‘蘭’的包廂內坐的是何許人?”


    班漣仍然是一臉笑意的說道:“那個包廂是今日是在下所用,還請世子見諒。”


    齊琛笑了笑,他在地麵上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從上麵射下來,而這位班公子則一直都在下麵迎接他的父親,可見那上麵另有他人,而且地位一定高於這位班公子:“既然那包廂為班公子所有,可否引本世子等參觀一番?”


    班漣神色一僵,那個包廂就是他也不能隨意進入的啊,要知道他們進入造船廠都是簽過所謂的保密守則的,從廠長到每一位員工,都不能泄露廠子裏麵的任何一個秘密。


    而作為造船廠的廠長,他非常清楚這座造船廠的頂級秘密就是他的主子,可是他跟人打交道實在是很不擅長,這時候麵對的又是世子爺,他真的想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了。


    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迴答,站在包廂門外猶猶豫豫不知道該進去和自己的爹攀談一番,還是扭頭就走不甩穎王世子的時候,柳千雲一眼耀眼的紅衣出現在他的眼前,問道:“班公子,客人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吧!”


    班漣迴頭忙道:“迴主子,已經妥當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發令開船吧。”柳千雲給他使了個眼色,說道。


    本來這發號施令不是班漣的事情,而是這初昇號船長的事情,但是借此支開他,也免得他兩麵為難。


    “我當今日是誰不請自來呢,原來是穎王世子啊!”柳千雲臉上掛著絲毫不以為意的笑容說道。


    天下第一莊發生的事情,外界是無從得知的,所以在場的人,隻有在宮宴上曾經見過柳千雲的班漣和齊琛知道他的身份。


    其他的官員看到一身紅衣的柳千雲,心底讚歎造物主待他得天獨厚的同時,也小小的鄙夷了一番,以求心內平衡一些。


    生得再好,也不過是一家造船廠的主子罷了!所有長得不怎麽樣的官員自我安慰道。


    所以這人啊,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對容貌十分在意滴,人家越是好,他就得想點兒自己比別人好的東西來尋求心理上的平衡。


    可是在齊琛開口之後,他們心底的不平衡徹底的消失了,因為這原本就沒有什麽可比性。


    有些人比較,是因為眼前的人不如他們或者跟他們的處境十分相近,但是一旦差的太遠,他們就隻會仰望和俯視,就象現在,他們已經忘了剛才的心理,隻會仰望了。


    “原來是天下第一莊的柳少莊主,本世子失敬了!”齊琛見柳千雲施施然的進來,眸中劃過一絲失落。


    他覺得那看著他的目光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是看到柳千雲時,不知道為何,心底劃過了一絲失望。


    但這點失望還是被柳千雲捕捉到了。


    他有些吊兒郎當的笑道:“看來穎王世子對本少主的到來十分的失望啊,不知道世子心中以為是誰?”


    “不知柳少主可否帶在下去隔壁包廂參觀一番?”齊琛看著柳千雲有些戲謔的眉眼,仍然提出想要去隔壁參觀的要求,“在下對‘蘭’字包廂如何陳列十分的好奇。”


    “‘蘭’字包廂是本少主的專屬包廂,沒有本少主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穎王世子覺得自己很特殊麽?”柳千雲唇角扯出笑意,眸間卻是一絲溫度也沒,這個穎王世子何時變得這麽敏銳了?


    “若是本世子想要特殊一番又如何?柳少主莫不要忘了運昌航運的合夥人是誰。”齊琛迴了一個含著冰冷的笑容,言下之意,隻要他想,他就必須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本少主也相信,運昌航運離了穎王世子照樣能很好的運行下去。”柳千雲如火的長袖一拂,轉身離開。


    他才不會讓他見到風荷,如今船已經開動,這裏也沒有任何隱匿的地方,再說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風荷的,她不願意讓人知道的,別人就算是想窺視,他也絕對把他們的想法打迴去!


    柳千雲迴到‘蘭’字包廂的時候,楚風荷和齊臻正坐在包廂內的沙發上,朝這滔滔的青江水望去。


    說起來,這‘蘭’字包廂的設計,還真的跟別的包廂不太一樣,但說這沙發,便是靠著包廂的進門左右兩邊,中間是一個紅木茶幾,坐在上麵略微一扭頭,就可以看到青江水的全貌。


    楚風荷看著尖尖的船頭破開水波,將青江水劃成左右兩道,昂然的向前行去。看著徐徐後退的波浪,心裏難掩激動。


    “荷兒,那齊琛一心想要進來這個包廂看一下。”柳千雲等她略微迴神,走到她和齊臻的對麵坐下。


    “為什麽?”楚風荷笑了笑,若不是因為穎王掌管了大齊的財政,她也不會讓自己的航運和穎王府合作。


    這個談合作的過程中,都是班漣和柳千雲出麵,和她並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她並不擔心齊琛會知道她在隔壁。


    而且她現在的樣子,除了眼睛,沒有一分和秦思思相像,若不是齊臻,就算是齊琛進來也沒什麽的。


    更何況她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


    “說是想要知道‘蘭’字包廂是如何陳列的,他的探究心理真重!”柳千雲聲音帶著些許的不滿,當初就不應該選擇聯絡他!


    “齊臻,你的銀色麵具帶了沒有?”楚風荷想了想,問道。


    齊臻波光流轉間,就知道楚風荷在想什麽了,轉身向木頭看了一眼,木頭立馬將一麵完好的銀製麵具取出遞給他,齊臻說道:“娘子說的可是這個麵具?”


    楚風荷點點頭:“戴上吧!反正過了青江,你就要恢複你蒼龍的身份,齊琛一定不會死心,會親自來敲門的。”


    她的婢女齊琛隻見過玲瓏和含雨,如今含雨已死,玲瓏在冶煉廠,這包廂內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人。


    “若是齊琛敲門,就讓他進來吧。他如今的臉皮很厚,想必三番五次的提出要求,不如幹脆些。”楚風荷說道,既然是合作,就得給人以充分的信任,而齊琛在她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大齊皇室中人裏麵,還算是不錯的一個。


    柳千雲點點頭,既然她應允,就好。


    在柳千雲的心目中,楚風荷一切的決定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哪怕是錯了以後再彌補,那還是對的!


    果然,不一會兒齊琛便過來敲門,在包廂門上扣了三下說道:“柳少主,本世子還有一些事需要商議,可否容在下進去一敘?”


    柳千雲腹誹道,果然是一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家夥!


    木頭去打開包廂門,說道:“世子,請進。”


    齊琛環顧了一圈,果然是‘蘭’字包廂,四麵的浮雕是各種蘭花,卻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蘭,而分別是木蘭、玉蘭、鈴蘭和蕙蘭,一樣的清新和雅致,這裏卻比‘竹’字包廂多了些空靈,妙的是這裏的擺設卻讓包廂內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不知世子非要進此包廂有何貴幹?”楚風荷也不站起來,就坐在那裏,神態溫婉的問道。


    齊琛抬頭想窗邊的兩個人望去,在那個所謂的沙發上,並排而坐著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純黑的長袍,帶著一個很精致的銀色麵具;女子一身清麗的鵝黃色春衫,竟然美的不似人間,恍若仙子!


    隻見她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腮不施而姝,耳不飾而媚,整張眉目如畫,肌膚如玉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脂粉的影子,卻是國色天香不輸給任何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讓心底想確認那道視線是不是秦思思的齊琛,一瞬間呆了去。


    可是齊臻掃過來一記眼神,竟然生生的讓他打了個寒顫。


    這個人眼底隱藏的冷漠和無情,陰鬱與冰冷,生生的讓人不自覺的遠離。


    “原來這位便是傳說中的蒼龍尊主,看來本世子今日決定來‘蘭’字包廂,果真是不虛此行啊!”齊琛看著齊臻臉上那閃著寒光的麵具,以及從他某種折射出的能看透人心的鋒芒,斂了斂他差點失去冷靜的神態,說道。


    “穎王世子不愧是傳聞中的京城四公子,幸會!”齊臻盯著他,聲線沒有一絲起伏,仿佛這個人如何,根本不關他的事。


    “幸會!”齊琛再一次向齊臻行禮。


    足以見他的氣場之強大,連之前一臉風輕雲淡的穎王世子,都能生生的感到壓力。


    “穎王世子來此,莫非隻是為了來見本尊?”齊臻說道。


    齊琛收迴自己打量的眼神,轉而看像楚風荷,眼前的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去年在秦府荷院見到的秦思思,秦思思的姿色隻能說是清秀,而這位則是西子應羞,貴妃應妒。


    “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唿?”當齊琛對上楚風荷的眸子的時候,那一抹兒的熟悉感又來了,剛才的那個似乎認識他的視線定然是這位姑娘的。


    “世子爺可以稱妾身清荷夫人。”楚風荷笑了笑,指著皓月和木頭抱著的兩個孩子說道,“這是我的兩個孩子。”


    “是本世子輕浮了,原來這海昌航運是夫人的。”齊琛聽到這四個字便想到跟他合作的那人的稱號,竟然是眼前的這位,呃,夫人。


    “正是。”楚風荷笑意盈盈的看著齊琛,不厭其煩的問第二遍,“不知世子爺非要來我的‘蘭’字包廂,有何貴幹?”


    “本世子隻是好奇,這事先便有人的包廂究竟是那位貴賓的,沒想到竟是夫人,如今與夫人意見,琛不虛此行也。”齊琛說道。


    齊臻看到齊琛一直盯著楚風荷看,心底早已怒了,若不是楚風荷放在茶幾下的手一直攔著他,他早已將這個人一把扔出去了!


    “既然如此,世子爺見也見了,是否該迴了?”齊臻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跟柳千雲想必,他更加不喜歡這個人!


    “沒想到蒼龍尊主竟然和清荷夫人一起,怪不得,怪不得,一個是世間奇葩,一個是女中豪傑,倒也相配。”齊琛突然笑道。


    “若世子無事,還請離開。”柳千雲也對這個人的不著調有些怒了,不知道風荷為什麽還不下令將他趕走!


    “如今燁陽城風雲變幻,不知幾位可曾聽說?”齊琛眸中略含深意,看了看包廂內均有潛龍之姿的三個人,笑著說道。


    楚風荷忽然覺得,在場的人笑得都好假,包括她這會兒的笑:“我等一介商人,燁陽城裏再如何變幻,都和我等沒有一絲關係,不知道世子爺何出此言?”


    “夫人,你可知道,當今皇上立了五皇子齊璋為太子,昭陽公主已經康複,風槿作為右相又重新被起複?”齊琛牢牢的盯緊楚風荷的眼神,想從她的眸中看出來哪怕是微小的波瀾,可是,他失望了。


    那雙眸子就像是一口古井,幽幽的,平靜的,連微風拂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些,果真不關我等之事,我隻是一個女流之輩。”楚風荷扯出她自己都覺得假的笑容,“若是世子爺隻是為了說這些的話,還請世子爺迴去好好陪陪班大人,作為一州的巡撫,討好他想必對世子爺更加有利!”


    巡撫作為朝廷二品大員,雖不是京官,但是穎王府必有扶持的皇子,拉攏各地的長官,對他們奪位應該是十分有利的。


    “昭陽公主一醒來就纏上了右相,逼問秦家五小姐的下落,幾乎每天下朝都能看到二人打鬥一番,說起來那位秦五小姐,還真是一個奇女子!居然能讓昭陽公主為了她如此瘋狂,如今燁陽的人都知道,昭陽公主愛慕秦五小姐了!後來風右相不為所動,這位深受寵愛的昭陽公主竟然住進了右相府!”齊琛當作沒有聽見楚風荷的話,仍然自顧自的說道。


    到了最後,齊臻竟然幽幽的歎了一句,“這真是天下的奇聞啊!不知夫人做何感想?”


    楚風荷臉上仍然平靜如常,心底卻掀起了狂暴肆虐的海嘯,昭陽公主,ewan,他居然沒有死?


    齊絕那個老皇帝該有多疼愛他這個女兒啊!


    當日柳莊主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冰魄雪蓮是曆代天下第一莊莊主的傳世之物,就是為了千年之後留給蝶主,更是在當天就取來冰魄雪蓮,當場交給了楚風荷,讓她代為保管。


    而醫治她那日打向昭陽公主那一掌,必須用天下奇寶火精蟾蜍的血來療傷,這火精蟾蜍是韓國的國寶,不知道齊絕拿什麽來給韓國皇帝做的交換!


    不過齊絕願意拿什麽交換,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不是麽?


    不過是多了一個她在明我在暗的敵人罷了!


    下一次,她不會那麽容易就讓ewan認出自己的!


    想到這裏,她莞爾一笑,輕聲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不過是一個女人的情思罷了。”


    “沒想到夫人竟有如此的胸襟,這等事都能看作平常。”齊琛笑的有些無良,“還有一件平常的事,是近期才發生的,當然也是關於這位秦五小姐的。”


    “勇毅侯秦晉字秦五小姐失蹤後,悲傷難抑,曾經三個月沒有上朝,並且一直將那座精美的荷院留下,任憑侯夫人如何相求都不肯鬆口,還有就是,勇毅侯在一個月前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突然決定將他的七姨娘扶為平妻,又將秦五小姐的名字記在了秦家的族譜上。”


    齊琛說到這裏又笑了笑,他終於在楚風荷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極淡的波紋,看來眼前的這名女子就算不是她,也定然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初昇號不疾不徐的向前航行,‘蘭’字包廂因為齊琛的這一番話,竟然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不對。


    “這之後,勇毅侯又親自扶棺,將七姨娘的墳遷到了秦家的祖墳,並將七姨娘生前的院子重新改造了一番,供上了她的靈魂。”


    齊琛淡淡的聲音在包廂內響起。


    整個包廂內隻會有齊琛一個人的聲音,其他的人或看向青江水,或逗弄懷裏的孩子,隻是耳朵都一樣的豎起來,聽齊琛說下去,


    楚風荷心內森笑,這個秦晉做的這些事情竟然讓她一點都看不透,不過她絕對不相信他做這些事情是發自內心的!


    要麽就是為了博得天下美名討好齊絕的心頭肉昭陽公主,要麽就是七姨娘死後留下了什麽,他要遮掩住天下人的耳目前去尋找!


    竟然打到了七姨娘棺材的注意,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開七姨娘的墳,驗七姨娘的棺!最終沒有在棺材內找到,竟然又打起了那個破敗院子的注意,這人的心思也太過惡毒!


    “若穎王世子隻是為了閑話,那麽您可以離開了。”楚風荷朝外麵看了一下,說道,“已經能看到對岸了,恐怕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要拋錨了,穎王世子還不迴去和隔壁那幫大臣交流感情麽?”


    齊琛看著楚風荷,深意無限的笑道:“夫人能聽下本世子如此多的閑話,想必也是對本世子的話感興趣,又何苦這麽急著趕本世子走呢?”


    楚風荷看著他的笑容,不知為何心底沁涼沁涼的,有一種自己被眼鏡蛇盯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好,有說不上來哪裏不好。


    這個人跟一年前的那個在她耳邊說“若我應了你當初的表白,當如何?”的那個齊琛,已經是完全的不一樣了。


    她有一種與虎謀皮的感覺,穎王世子算得上是光明磊落,隻是眸中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讓她覺得有點不喜歡。


    “穎王世子難道要本尊請你離開麽?”齊臻原本一言不發,隻是眼前這個人再不走,他擔心荷兒的表情會泄漏她對七姨娘的關心。


    齊臻冷冷的看著齊琛,眸中的意思是,若他不識相,他會直接將他扔到青江水中!


    齊琛狀似輕鬆的笑了笑:“本世子不會給蒼龍尊主將本世子扔到水裏的機會,這就離開!”


    說畢,他輕飄飄的從他們的包廂離開,還很是體貼的給她們關好了包廂門。


    關好門的齊琛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跟裏麵的那些人拚氣場,他還真的拚不過,剛才差點兒把他壓抑死!


    不過他隻是想向秦五小姐傳達一些訊息而已,若那人是她,這訊息必然對她有用,若不是她,這消息人盡皆知,當作閑聊也無所謂。


    隻是那兩個孩子,讓他的心裏十分的糾結,明明楚風荷離開了僅僅十一個月,怎麽那兩個孩子看起來像是四個月的一般?


    若不是這件事情,就憑著她聽到七姨娘之事,眸中出現的波紋,他就可以確定清荷夫人便是秦五小姐!


    不論如何,他想他以後對海昌航運應該更上心才是!若她真是那個攪亂了他心湖的人兒,哪怕她的身邊是蒼龍,他也一定讓她迴到自己身邊!


    齊琛腦中淩亂的迴到了‘竹’字包廂,進去之後,直接將自己埋到了沙發裏麵。


    “要不要會燁陽城看看?”齊琛走後,齊臻輕輕的將楚風荷擁到自己的懷裏,輕柔的問道。


    “不用了,這時候羽翼未豐,迴去恐怕會打草驚蛇。”楚風荷搖搖頭,這時候不迴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迴去不過是羊入虎口,再一次上演一年前的場景。


    下次迴去,她定要一擊必中!


    這時候初昇號已經慢慢的靠近了碼頭,對岸人們的歡唿聲打斷了正準備說話的柳千雲,包廂內的所有人都朝外看去,隻見那黑壓壓的人群歡唿著,吼叫著,歡快的迎接著初昇號。


    甚至還有人準備了舞獅和腰鼓,在碼頭的兩邊開始了熱烈的表演。


    足以見得人們對青江通航的期盼。


    乘船渡江的人一個一個的走出船艙,驕傲的看著前來看船的人們,他們可是第一批乘坐如此的精美絕倫,如此舒適,如此快速的船隻!


    哪怕是坐在一層,這春寒料峭的早晨雖然有些寒冷,但每個椅子上都有羊毛軟墊,每個人麵前的桌子上都有熱騰騰的茶水和精美的點心。


    這次乘船,居然穩當的幾乎沒有顛簸,連杯中的茶水都沒有晃出來半分,若能在江中心喝個小酒,恐怕比在酒樓還要來得盡興!


    而對岸的人們則是十分豔羨的看著船上走下來的人們,畢竟參加首航,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初昇號順利的完成了它的處女航,而揚帆航運也隨著這一次成功的首航進入了大齊國所有人的視線。


    楚風荷滿意的看著首航的效果,由衷的笑了,這是她航運帝國的開端,她相信,兩年以後,海昌航運定能成為她心目中的帝國。


    班漣和班渺走出船艙,向參加首航的所有人致謝,並表達了他們希望給越來越多的人們帶來幸福的


    齊臻和楚風荷避開所有人的目光,帶著兩個寶貝一起奔向了蒼龍堡。


    塵土飛揚,一輛華麗的馬車奔騰在南國的青山秀水之間,一路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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