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名振絕對的兵力優勢麵前,平海所的幾十個清軍守兵根本不做那些無謂的抵抗,一小半反應快的,直接逃進了山林裏,然後借著山林的掩護,朝著惠州府城的方向逃去,剩下那些反應不及時,跑不快的,毅然選擇了就地反正。


    於是乎,張名振為了登陸平海所而準備的近千精兵,除了接受降兵之外,全無用武之地。近萬大軍安全登陸的同時,張名振也派出了小股部隊封鎖了平海所連接大陸一側的各個山口道路。


    如今廣東的局勢,就像一年前大西軍東征湖南和廣西那般,清廷援軍遲遲未達,在明軍絕對的優勢兵力麵前,戰鬥力參差不齊的廣東綠營兵根本就是難以抵擋,一觸即潰。


    如果原本曆史上,鄭成功沒有在海澄之戰中實力大損,不需要借著和清廷和談的機會恢複實力,而是出兵潮州,惠州,甚至是廣州,那廣東戰局或許就又是另外一番局麵了。


    當然,現在張名振取代了鄭成功,實力雖然差了不少,但在兩麵夾擊,廣東本土綠營兵戰鬥力疲弱的情況下,明軍東西兩麵都進展順利。


    廣東域內的清軍,基本上被隔絕在了廣州,惠州,韶州-南雄四府之地,而隨著李定國,張名振的進一步推進,清軍的控製區恐怕很快就會縮小到廣州和惠州兩座城池之中。


    而剛剛知道“粵西大敗,二王潰走”的惠州總兵黃應傑,馬上又收到了張名振已經率部攻占了平海所的消息,一時倉皇失措。


    為了防止明軍的奸細趁亂混進城中,黃應傑下令關閉惠州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使得那些原本駐守於各個沿海據點的守兵被阻擋在了城門外,缺衣少食,抱怨連連。


    被逼無奈之下,他們幹脆跑去投了張名振,給張名振大軍做向導,使得惠州府城周邊地區很快就被張名振全麵控製了,還臨時征集了不少糧草壯丁。


    不過,在缺乏火炮,馬雄,吳六奇兩部又動向不明的情況下,張名振還不敢貿然發兵攻城。


    他率部在平海所休整的那兩日,便已經收到了張煌言派人送來的軍情,知道了粵西大勝,但在廣州城還沒有被攻克的情況下,李定國也不太可能派大軍來惠州助戰。


    所以,張名振和郝尚久隻能是繼續之前的計劃。若是郝尚久的突襲成功了,他還能率部阻擊潰散的清軍,若是對方被清軍擊敗了,他也好及時放棄圍城,在惠東地區尋找有利地形與清軍對峙。


    而駐紮在龍川的馬雄,此時也已經收到了線國安派人送來的軍報,讓他火速撤入惠州城,固守待援。


    馬雄收到軍令之後,留了個心眼,並沒有讓吳六奇知道粵西的戰況,而是召集心腹,一番商議之後,打算給吳六奇下個套。


    緊接著,吳六奇就收到了馬雄送來的喜報和任務,但他心中不免有些懷疑:馬雄會那麽好心,讓自己去奪了擊敗郝尚久的首功?


    喜報自然是李定國大軍被阻擋在肇慶和新會兩座堅城之外,損失慘重。同時還有明軍將領見勢不利,帶著士兵過來投降,透露出了張名振本部大軍已經北上舟山,並不在惠州的消息。


    這些情況倒也在吳六奇的預料之內,他就知道最終還是大清會贏,自己當初沒有選擇反正是對的。但對於馬雄的安排,他就十分不滿了。


    在吳六奇看來,既然之前郝尚久所謂的“私下議和”隻是為了拖延時間,欺騙自己,那便說明對方的實力不強,以馬雄的兵力,在野戰中擊潰對方並不是難事,為什麽要把這個功勞人給自己呢?


    除非,是為了讓自己去當炮灰,等自己和郝尚久消耗得差不多了,兩敗俱傷之際,他再出兵進攻,奪取勝利果實,到時說不得整個潮州就都得是馬雄的了。


    不過,猜是這麽猜,馬雄才是廣東兩個藩王指定的惠州最高軍事指揮官,吳六奇也隻能奉命行事,但具體怎麽行事,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吳六奇從來就不是那種任人宰割,遵守規矩的人。


    當天夜裏,馬雄派出一隊人馬以督戰為名,監督著吳六奇麾下近半兵馬上了舟船,準備直接渡河突襲對岸的明軍。而他則率領本部兵馬,打算趁著雙方混戰的時候,從官道直奔惠州城而去。


    雖然清軍內部因為戰局不利,處處猜疑和舍人為己,幾乎是重演了當初明軍的各種騷操作,使得戰局進一步惡化。


    但類似於馬雄這樣的軍頭,對於線國安還是唯命是從,聽候調遣的。畢竟,他們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自己人。


    而郝尚久一直以來都保持高度警惕,就是怕自己的計策被識破了,馬雄和吳六奇合力進攻他。龍川對岸清軍的異動早就被他看在了眼裏。


    他立即讓親信大將趁夜色率領少數騎兵從上遊渡河,準備趁著清軍夜襲,傾巢而出的時候,燒了對方的大營,擾亂清軍對局勢的判斷,迫使其迴兵相救。


    隻不過,當他集合剩餘的兵馬,準備半渡而擊,挫敗清軍夜襲企圖的時候,卻看到了破天荒的一幕:吳六奇率部登上舟船之後,大約兩百步寬的河流,橫渡不過是一根卷煙的時間,可舟船行到一半之時,吳軍居然直接順流而下了!


    不止是郝尚久看傻眼了,就是在河對麵,監督吳六奇部隊作戰的馬雄手下,也全都怔住了:這,這,這不在計劃之內吧?怎麽就直接順流而下了呢?


    而吳六奇麾下的各級將領似乎早有準備,立即帶著人馬沿河岸追擊。等馬雄派來督戰的那隊人馬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已經攔不住了。


    這個時候,郝尚久卻沒有撤軍,他看著河對岸,當即意識到了什麽,立即派出哨騎沿河偵察,留下兒子帶著數百人馬防守大營之後,親自指揮大軍主力往南轉移。


    果不其然,吳六奇在下遊二裏地左右的地方找到了合適的渡口,然後才指揮所部兵馬渡河。


    在吳六奇的猜想中,馬雄並不是要撤退,隻是想拿自己當炮灰,所以一旦自己“意外”順流而下,馬雄必然還會在河對岸牽製住郝尚久大軍,自己在下遊渡河,順風仗就打,逆風仗就繼續撤,反正要打硬仗,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哪裏想到,馬雄根本就不是要拿他當炮灰,而是要賣了他,這時候河對岸根本就沒有友軍可以牽製郝尚久,郝尚久早就率兵跟著他南下了。


    於是乎,就在吳六奇安安心心率部渡河,麾下將士剛剛上岸一半,隊伍還沒來得及整理,郝尚久就突然率兵殺出,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吳六奇麾下兵馬本來就疲弱,現在又毫無準備,遭到如此突然的一擊,根本就是一觸即潰,就連個像樣的抵抗都沒有,那些還沒成功渡河的士兵紛紛劃船掉頭,撤迴了對岸。


    吳六奇在家丁的護衛下,憑借著往日治軍的威嚴,才好不容易搶到了一條船,劃迴了對岸,而渡河的那些兵丁,大半都被殺死,淹死,除了少數逃竄的,其餘的隻能選擇投降。


    而此時,馬雄派出的數百督戰隊早已經跟上了主力,往惠州府城撤去,郝尚久並不敢追擊,隨即收兵迴營。


    畢竟,想讓郝尚久冒著損失主力的風險去追擊馬雄,擴大戰果,這也並不現實。他可是資深明軍,剛剛反正的綠營兵,本質上和馬雄,吳六奇之流並無差別。


    而隨著馬雄往惠州府城撤退,粵東的局勢也幾乎已成定局,接下來東征廣東的李定國大軍,張名振大軍,麵臨的問題都將是如何攻下清軍重兵把守的堅城,曆史似乎又迴來的原本的樣子。


    隻是,這一次,明軍的實力要比原本曆史上強得多,背後更是戰爭潛力已經被充分開發的西南五省,以及一個更加團結,更加集權的反清政權!


    但是,隨著廣東戰場捷報頻傳,身處長沙後方的永曆朝廷君臣們似乎覺得自己又行了,再一次謀劃起了各種顛覆孫可望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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