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在城陵磯目前有五千多守軍,其中八旗甲兵五百,道人磯和臨湘城的守軍都隻有城陵磯的一半。”李來亨頓了頓,看著麵前諸將,又繼續說道:


    “若是選擇強行攻城,恐怕都很難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而且秦王也來了命令,一定要想辦法把駐守城陵磯的綠營送進嶽陽城中。所以,我們還是得引清軍出城野戰!”


    換上了全新裝備的大順軍如今可謂是氣象一新,糧草,馬匹,火器,甲胄齊全,完完全全就是恢複了當初的強軍之姿。


    這些久經沙場,從幾十萬大軍一路打到現在,最終得以存活下來的老兵,雖然隻有一萬餘人,可每一個都是戰場上的老手了,戰鬥技巧不可謂不嫻熟。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有了充足的補給和裝備之後,又經過了近一個月的密集訓練,李來亨,劉體純,袁宗第,馬騰雲,塔天寶等大順軍將領都認為自己手下的人馬已經可以和勢均力敵的清軍野戰一番了。


    “可城內的清軍恐怕不會主動出城野戰吧,除非屯齊的援兵來了,他們打算內外夾擊!”袁宗第雙手盤在胸前,眯了眯眼,分析道。


    “嗯,城內的清軍主要是包衣和綠營,出城野戰的意願絕對不高,想要引誘他們出城野戰隻怕是絕無可能的!”劉體純想了想,又繼續補充道:


    “不過,按照秦王的意思,我們既然不能直接攻打城陵磯,那就隻能是暫時先圍起來,然後再迎戰清軍援兵,拖住來援的八旗兵幾個月,咱們的戰略目的也算達成了。


    不然,若是攻下城陵磯的同時,又把牛國章手下的人馬放了迴去,恐怕屯齊也不可能讓他進城了。”


    “不,我們不圍城陵磯!”李來亨搖了搖頭,忽然陰鷙一笑,說道:“我們把臨湘給圍了,來個圍點打援!”


    李來亨雖然並不知道屯齊打算先發製人,已經提前派兵進入了城陵磯,就等著北路軍主力攻入城中,然後直接甕中抓鱉了。


    但是因為牛國章這個內應的存在,使得北路軍原本攻取城陵磯,威脅屯齊大軍北麵的計劃悄然發生了變化。


    其實,隻要北路軍一萬多人馬還在城陵磯-臨湘一帶活動,屯齊就無法安心和孫可望決戰,就一定會派兵主動尋求決戰,不然什麽時候被掏屁股了都不知道。


    戰場形勢變化多端,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屯齊以為自己預判了北路軍的行動,設好了伏兵,而李來亨卻因為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綠營反正,不得已放棄了原本的攻城計劃,直接不來了!


    “圍點打援?”諸將一時討論了起來。


    “對!”李來亨忽然提高音量,解釋道:“圍了兵馬較少的臨湘城,然後再集中兵力伏擊來援的清軍,城內隻有兩三千包衣綠營,留下一千人馬應對就可以了,他們要是敢出城,就把他們打迴去......”


    解釋完,李來亨又扭頭看向了劉體純:“劉將軍,你在軍中資曆最老,最是穩重,率一千人馬留守後方,同時指揮譚家三兄弟和盧名臣嚴密防範江北清軍,我和袁將軍,黨將軍,馬將軍,塔將軍率兵突襲臨湘......”


    “是,李將軍放心,有我劉體純在,後方定然無虞!”劉體純拱手抱拳,臉上卻有一些失望。


    其實,劉體純很清楚李來亨是故意的,就是想撇開自己,通過獲取軍功來加強自己的地位,以便於戰後獲得大順軍的真正領導權。


    畢竟,就算孫可望一心扶持他,沒有真本事,李來亨也是難以服眾的。


    若是以前,劉體純絕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服軟,隻是經過這些年在夔東的抗清鬥爭,他很清楚這次大戰勝利的意義有多大。特別是看到孫可望真心實意抗清,舍得出糧出裝備之後,他還是決定忍一忍,所有的事情都等到打贏了仗以後再說。


    要不然,劉體純會對李來亨,孫可望這些兒子輩的家夥這麽畢恭畢敬?還不是因為除了李來亨一係,其他大順軍餘部的將領都在看他的臉色行事,要是他現在和李來亨有了分歧,那這支軍隊可能就直接分成兩部了,這仗還用打?


    畢竟,現在北路軍的處境也很難說好:清軍在城陵磯-臨湘一帶已經有兩千八旗兵,一萬多包衣,綠營兵,雖然分散三處,但是集結起來很容易,而且不知道會有多少援軍。


    而李來亨最後能帶上岸的本部人馬隻有一萬出頭,其餘的水軍需要時刻控製長江-洞庭湖水道,嚴防對岸的清軍趁機渡江。


    而且,現在城陵磯城內的綠營還不能用,不僅不能裏應外合,還得把他們放走。不然,到了攻嶽陽城的時候,清軍必然不會再讓綠營入城協助了。這才是北路軍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所以,為了這些計劃得以順利完成,兩年前還會欺負張虎,讓這個孫子輩的使者給自己跪下磕頭的劉體純,這個時候,選擇了全力配合孫可望和李來亨的作戰計劃。


    另一邊,孫可望和李定國等軍中要員剛剛率軍行進到湘陰城,近在辰州養病的永曆皇帝又不安分了。


    說來葉應禎也是個廢物,手下整整五百人居然都看不住永曆皇帝身邊的幾個侍從,又被人給偷偷跑出來了。


    不過,這個所謂的“特使”因為沒有通行令牌,還沒進城就被巡邏的士兵給抓住了,然後直接押到了孫可望的麵前。


    於是乎,有趣的一幕就發生了:


    永曆皇帝特使:“皇上說,說他已經病好了……特派小的來稟報秦王……”


    秦國主孫可望聽罷,笑了笑:“不,沒好,皇上的病還沒好,還得繼續治療。嗯......再病一個月吧!”


    然後,在派張虎將這個所謂的特使送迴辰州之前,孫可望當即寫了一道聖旨,把葉應禎貶迴了貴陽,把所謂的特使變成了滿人的奸細,讓張虎把人砍了之後掛在辰州的城頭之上,然後再親自去盯著永曆皇帝。


    經過了那麽多事情,孫可望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孫可望了,至少在殺人這件事情上,除了克製自己剝皮的衝動,他和原主已經幾乎沒什麽差別。


    若是在以前,他絕不會殺這麽一個罪不至死的侍從,可現在為了殺雞儆猴,威懾永曆,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換言之,雖然隻有短短兩個月,可親手殺過人,見過常德城內滿地屍首,血流成河的孫可望已經融入了這個吃人的時代。


    不過,這比他想象中的要慢得多了——在孫某人的想象中,自己要是穿越了,那可不得是立馬王霸之氣側漏?


    隻是,風聲終究還是傳到了李定國的耳朵裏,孫可望前腳剛叫張虎把人送走,李定國後腳就要去追,然後直接被孫可望堵在了湘陰城的南門。


    “定國,賢弟,何故如此慌張?”孫可望騎馬攔在城門口,見李定國帶著十幾個親衛策馬狂奔,匆匆趕來,一麵招手,一麵大喊道。


    李定國見孫可望帶著上百人攔在了城門口,原本著急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隨即一臉不情願地禦馬停下。


    孫可望翻身下馬,朝著李定國走去:“定國,怎麽,你是不打算認孤這個大哥了?”


    李定國此時也已經下了馬,聞言不由得一怔,一時無言。


    孫可望走到李定國身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腰帶:“文秀說那腰帶是大哥給的,天天係於腰上,顯於人前,好不得瑟;便是李來亨,一個外人,也是如此,結果人人都說孤和他情如兄弟。怎麽偏偏定國你就從未戴過呢?啊?是覺得我孫可望不配做你的大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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