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所有學校的門衛,都是自願或因傷退役的士兵擔任,士兵退伍之後,還可以從劉家軍軍部拿一部分津貼,學校再給門衛開一份工資,可以說,這個工作,既輕鬆,也相對安全。


    別說這名中年漢子拿了幾枚銀幣,他們不看在眼裏,就算是給的多,一旦被舉報或者是被軍法局的軍法官查到,開除軍籍不說,他們享受的軍人待遇也會被取消,同時還有承擔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勞動改造。


    中年漢子也是初來乍到,哪兒見過不收錢的“差爺”,一時間有點茫然無措。就在這尷尬的時刻,劉明遇上前輕聲問道:“買了多少地!”


    雖然劉明遇此時穿著便服,但是門衛還是認出了劉明遇,他急忙行禮:“侯爺!”


    中年漢子一聽是侯爺,在大寧隻有一個侯爺,那就是劉明遇。


    中年漢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草民韓延壽拜見侯爺!”


    中年漢子此時非常緊張,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手裏的幾枚銀幣扣在手心。


    “起來吧,在咱們大寧,不要動不動就跪,五尺高的漢子,上跪蒼天和祖宗,下跪父母和長輩!”


    “是!”


    韓延壽急忙起身。


    劉明遇望著韓國延壽,他恍然大悟:“買了八百畝地!”


    韓延壽的三弟叫韓延鬆,本是山西流民,後來在崇禎三年參加劉家軍,參加大淩河之戰的時候,韓延鬆作為槍騎兵陣亡的六十八人之一,被帶迴了大寧安葬。但是韓延鬆雖然二十四歲了,但是他卻沒有結婚。


    軍政部門經過尋找,找到了韓延壽,以及韓延鬆的母親,其父已經在其十五歲的時候亡故,韓延壽所買的八百畝地,幾乎沒有花錢,說是買,那是因為拿了韓延鬆的命換來的。普通劉家軍士兵,陣亡後可以買五百畝地,而槍騎兵和重裝步兵,則可以分六百畝地,加上服役年獻和戰功,以及獎勵韓延鬆從軍期間累計斬首二十八級,合計七百四十畝。


    韓延壽說到地,也慢慢不再緊張:“侯爺,俺家的地比俺們村裏的地主最大的地主地都多,我把我四弟弟、二妹,二妹夫、五妹夫,小舅子幾家都接過來了,以後就在這兒紮根,世世代代跟著侯爺走,娃們前幾天剛到,誤了入學的時辰,求侯爺開個恩……”


    韓延壽滿臉乞求,這次倒是聰明,沒敢把銀子塞給劉明遇。


    “家裏幾個孩子?男孩女孩都算上。”


    “七個,兩個大的給夭了,來的路上又夭了個小的,就剩下倆小子,倆閨女……


    韓延壽一臉黯然,但是也沒有多傷心。這年頭就是這樣,孩子夭折很正常,傷心,大抵是傷心不過來的。


    “把四個孩子都送來,少一個,這個學就別想上。”劉明遇不在乎幾個,隻在乎,一個都不能少。


    國人的重男輕女也是由來已久,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還是有很多人轉不過這個彎來,說什麽也要有個男孩才算是傳宗接代,老了才算是有備無患。


    其實“養兒防老”就是個偽命題,二十一世紀講究的是好男兒誌在天下,村裏的,或者是三四線小城的年輕人,要去一線、二線大城市搏一搏;一線、二線大城市的年輕人要到國外去開開眼界,真正能在一、二線大城市,或者是在國外站穩腳跟,把父母接到身邊孝順的又有幾個?


    大部分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自己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怎麽孝順父母?


    恐怕隻能在電話裏孝順了。其實還是養女兒靠譜,那些個讓女兒早早退學就出去打工的父母都傻,結果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往往就被人用根棒棒糖就騙走。


    正確的方式應該是把女兒養的漂漂亮亮的,不漂亮最起碼也得賢惠、心地善良,然後找個離家不遠人品不錯的小夥子嫁了,這樣閨女長大了才能常迴家看看,隔三差五給點零花錢,送點營養品什麽的,有了孩子還不用老兩口照顧,要是閨女出門的時候不難為女婿,不要太重的彩禮,女婿孝順嶽父嶽母比親兒子靠譜多了,這樣的女兒要是有上三五個,老兩口做夢都能笑醒。


    劉明遇雖然在寬河籌辦了女子學校,可問題是,整個寬河現在超過三十萬人,幾乎與歸德府的人口持平。然而女校區的學生總共不到二百名,大都是一些商人或軍人的子女,普通百姓幾乎沒有。


    劉明遇也不是一定要要求所有人把女兒當孩子養,重男輕女的觀念,一時半會還扭轉不過來,但是最起碼不能明顯的歧視,像這種,明擺著是要留女兒在家幹活,讓兒子去上學的行為,劉明遇是要堅決製止的。


    韓延壽就不大理解,但是又不敢忤逆劉明遇的意思,所以就隻能低聲嘀咕:“女孩子家家的,上啥子學堂啊,要在家裏相夫教子……”


    劉明遇馬上就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就噴:“你特麽是不是傻?以後男孩都要上學,說不定還能出人頭地,你把女孩留在家裏,你將來也要給閨女找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吧?你有八百畝地,人家肯定有幾百畝地,那幾百畝地可不是幾十畝,沒點文化能管理得過來嗎?那人家能看上?難不成以後要嫁給那些流民??”


    “那絕對不能嫁給流民!”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有誌氣的男兒,將來要麽在沙場上建功立業,本侯會賞賜他們土地,讓他們成為農場主,沒有文化怎麽打理幾百上千畝地?你們村裏的地主,娶媳婦會娶瞎字不識的女子嗎?”


    “那倒沒有,女孩沒有文化,長得再漂亮,那也隻能為妾,你要是想讓你的閨女一直當小的,那當本侯沒說!”


    韓延壽一臉為難:“可是……”


    “可是個屁,上學本侯不收學費,學校裏管早餐和午餐,如果距離學校遠,可以選擇住校,不用花錢,可以讓孩子上學,這樣的事,你哪裏去找?”


    “侯爺,大恩大德……”


    “滾吧!”


    韓延壽也不生氣,一臉獻媚的道:“侯爺,家裏喂了十幾頭牛,還有四頭奶牛,家裏的奶牛已經開始產奶了,明天開始,我每天送一桶牛奶來學校,當做是幾個孩子的束脩……”


    “有覺悟!”


    劉明遇有些感歎,hx是一個人情味的民族,雖然不可否認,林子大了什麽人都有,幾億人總會有那麽幾萬個敗類,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很善良的,都是樂於助人的,都是願意分享的。


    就像是送牛奶這種事,資本家牛奶賣不完寧願倒河裏,都不給那些真正需要牛奶的人。而hx每逢天災,總會有大戶會主動施粥行善,這就是差別,森林社會不會理解農耕社會的人際關係。


    或者說,他們不願意理解。因為那會對他們引以為傲的文化核心形成衝擊。


    劉明遇離開寬河書院以後,就騎上黑龍,一路朝著天門縣風馳電掣而去。要說起來,劉明遇有些愧疚,楊纖纖懷孕的時候,他率領部隊西征,等打下土默川和鄂爾多斯,他的閨女劉子悅已經出生了。


    迴到天門縣沒有來得及多陪陪女兒,就遇到了登萊之亂,甚至連過年都在山東,並沒有迴去。這一次他抽空迴來,其實也待不了多久,因為遼南戰役是打在建奴的最重要環節。


    春季是牲口發情的季節,遊牧民族不會在春季發起大規模戰事,一旦耽誤了戰馬和羊羊的繁育,他們冬天會非常難熬。


    也就意味著,即使來到天門縣,看到自己的閨女,劉明遇也不會待太久。


    用一天時間,劉明遇終於來到了天門縣縣城,劉明遇給寬河的定位是工業城市,而天門縣則是教育以及居住城市,整個天門縣並沒有什麽工廠,甚至連屠宰場也放在天門縣城西北的山坳中。就算是屠宰廠這種企業,也會產生大量的汙水和異味,會嚴重影響天門縣的環境。


    這就是規劃的好處,當然,此時的天門縣,已經多了很多外來人,這些在大都穿著儒衫,手裏拿著折扇,大冬天拿扇子,這個逼裝得非常不錯,值得給十分。


    劉明遇抵達冠軍侯府正門時候,裏麵傳來女孩子歡快的笑聲,劉明遇還在思考,誰在裏麵嬉戲,就看到大門洞開,裏麵一個穿著粉綠襖衫、繡花襦裙的婢女從裏麵衝出來,直往他懷裏撞過去。


    不等劉明遇動手,隻見一名親衛上前,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動作,就看見他手搭著婢女的肩上一撥,婢女在院門前打了旋,身體擺晃了兩下,竟然站住了;親衛也袖手站在一邊,好像他剛剛根本就沒有碰到這婢女似的。


    “啊……”


    燕兒見自己差點撞到人,捂嘴驚唿了一聲,漂亮的小臉漲得通紅:“侯爺,侯爺了……”


    說完,他轉身朝府邸裏麵跑去。


    “拜見侯爺!”


    劉明遇一路直接朝著管事問道:“夫人在哪裏?”


    “夫人現在應該在暖閣會帳,以往這個時辰,直到掌燈時分,夫人都在那裏!”


    劉明遇的冠軍侯府,整個府邸坐背朝南,正中間是一道筆直的甬道,左右兩側則是十二座大院,共計三十六座小院,從南向北的分隔在兩旁,四周都是高達近四丈的紅磚厚牆將整個劉家大宅圍成城堡式的建築群。


    從三年前開始修建,這座建築群終於算是完全完工了,門洞上方建有箭樓,樓屋四麵開有瞭望窗和射口,以備防衛。


    莊園內院落與院落之間留有八尺寬的通道(也叫馬道),通道內備有樓梯可達房頂。從某一院落進去繞通道登上屋頂可到別的院落。通道的設置,既可方便防衛和逃逸,也可防範火災蔓延連燒。


    莊園外圍屋頂沿外牆全部砌有帶女牆的三尺高磚“欄馬”,若遇敵情,護院衛士登房憑“欄馬”禦敵。莊園內主要院落挖有地下通道,通道既連通別的院落,也通往山穀溝壑某隱蔽處。若遇險情,家人便入地下通道藏身或逃避。楊纖纖曾提意,要將修建冠軍侯府的工匠滅口,圖紙銷毀,劉明遇卻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密道保護不了他。


    更何況,劉明遇也不會允許這一天的到來。


    劉明遇快速來到暖閣,他有些迫不及待:“夫人……”


    楊纖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劉子悅小嘴一抿,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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