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羅鎮開始,蒙古潰兵一直跑了足足六七十裏,直到戰馬跑得口吐白沫,這才有膽量扭頭迴望。


    “台吉,明軍沒有追過來!”


    在自己親眼看到後方除了精疲力盡的蒙古騎兵,並沒有看到如同兇神惡煞般的劉家軍槍騎兵,鄂木布楚琥爾虎這才鬆了口氣。


    劉家軍的槍騎兵負重比蒙古騎兵要重,而且蒙古騎兵為了跑得更快,更遠,就主動把自己的兵刃、鎧甲以及其他不必要的物品丟棄。丟盔棄甲這個詞語怎麽來的?就是這麽來的,因為丟棄自身的負重,可以讓戰馬跑得更快,也更遠。


    劉家軍士兵卻不能丟棄物品,他們再丟就隻剩下手中的長槍了,難道讓他們赤手空拳追擊敵人?


    鄂木布楚琥爾虎望著前麵的方向,前麵突然有道道炊煙升起,煙氣味裏隱隱約約傳來烤羊肉的味道,他有些不放心的道:“堅持住,到前麵咱們的人已經在烤羊肉,到了前麵不遠處,咱們就有吃的了!”


    不說吃的還好,一說吃的,眾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了饑餓。沒有辦法,劉家軍的攻擊時間就是他們正在午飯的時間,能夠吃上一口飯的蒙古士兵隻是很少一部分,而這些人早就死在戰場上了,現在的他們,包括鄂木布楚琥爾虎在內,早已饑腸轆轆。


    “咕咕……”


    就連鄂木布楚琥爾虎的肚子也叫了起來,他望著身邊的仆從:“還有沒有吃的?”


    仆從掏出隨身攜帶的奶疙瘩,這個東西就是發酵的牛奶製成,可問題是,有新鮮的牛奶誰吃這個?平時鄂木布楚琥爾虎可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東西。然而此刻餓的難受,鄂木布楚琥爾虎抓起奶疙瘩,看著上麵還有一團團烏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他閉著眼睛,也咬了下來。


    又硬又酸。


    鄂木布楚琥爾虎很想吐,但是還是擂著胸口,勉強吃了下去。有了這些奶疙瘩擋餓,他終於來到了前麵的炊煙之處。


    這是跑得最快的額璘臣率領麾下的鄂爾多斯部的蒙古騎兵,他們跑得快,身後又有土默特的蒙古勇士擋著,自然相對比較從容。


    額璘臣非常大方的邀請鄂木布楚琥爾虎共享美食。


    鄂木布楚琥爾虎也不客氣,他有些後悔,早知道不吃那些奶疙瘩了,留下肚子吃烤羊肉,二人都非常狼狽,吃得狼吞虎咽,好一會兒,額璘臣憤憤的道:“明軍不是在這邊空虛嗎?怎麽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鄂木布楚琥爾虎一臉鬱鬱的道:“那些該死的明國人,淨給我們一些漏洞百出的情報,他們成心坑我們啊!”


    其實鄂木布楚琥爾虎真的冤枉為他們提供情報的晉商了。晉商給他們提供的情報並沒有錯,大羅鎮城確實原本是沒有軍隊駐守的,隻不過這個消息和情報是半年之前的情報,隨著範永鬥被活捉以後,這條情報線就斷了。


    拿半年前的情報當及時情報打仗,這隻能怪鄂木布楚琥爾虎自己,更何況劉明遇在斷了晉商給蒙古人的情報以後,又等了五個多月,在確認建奴不會進攻大寧之後,這才大膽把劉家軍的八個步兵團以及五個槍騎兵團全部調到了西線。


    現在的大寧幾乎是虛不設防,野戰部隊僅五個步兵團,而且還是以新兵居多,然而晉商沒能弄到相關情報,更沒有辦法傳遞給皇太極,要不然,劉明遇也不敢如此大膽。


    此時跟上鄂木布楚琥爾虎的蒙古勇士僅僅不到三分之一,他身邊甚至不滿一萬人,至於額璘臣情況好點,他逃得快,逃出來的人多些,也不過是兩萬出頭。


    也就意味著在大羅鎮城下,他們扔掉了足足四五萬騎,還有一些牛羊和馬匹。


    在看到殘部的蒙古勇士,渾身哆嗦著,臉如土色,他們仿佛驚弓之鳥,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想著奪路而逃。


    看著這一幕,額璘臣一臉鐵青。


    鄂木布楚琥爾虎憤怒地咆哮:“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們還配被稱為草原上的雄鷹嗎?你們還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孫嗎?不過小敗了一場,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丟人,丟死人!就算是拉一群女人過來跟明狗打都不會打得像你們這麽丟臉!”


    平時畏懼鄂木布楚琥爾虎的威嚴,沒有人敢反駁他,然而這一場大敗,也嚴重動搖了他的威信,就在這時,一名蘇木站了起來反駁道:“明軍會妖法!”


    “什麽狗屁妖法?”


    “明軍就是會妖法,我們的箭明明射中了他們,他們卻什麽事都沒有!”


    “這隻是明軍的鎧甲精良,這算是什麽狗屁妖法?”


    “那不對啊,賽那是我們部落裏的勇士,擁有百人莫敵之勇,可是他麵對明軍好像小孩子一樣,不動反擊也不會躲,一個照麵就被明軍刺死了……”


    麵對這樣的情況鄂木布楚琥爾虎張了張嘴,其實到了現在,鄂木布楚琥爾虎自己也沒有搞清楚蒙古士兵是怎麽敗的。雖然都說建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可是建奴想要打敗他們六七萬人馬,沒有半年幾個月的時間也無法做到。


    要知道林丹汗麾下才不過四五萬人,皇太極追著林丹汗打了十個多月,也不過幹林丹汗麾下一萬餘人馬。


    而他們僅僅一個照麵,就是全麵潰敗。


    問題的關鍵是,劉家軍還沒有使用大炮,他們也不能把戰敗的後果說成是明軍火器精良。現在的蒙古勇士,已經提不起與劉家軍為敵的念頭了。


    這當然正是劉明遇想要的結果。


    鄂木布楚琥爾虎長長歎了口氣,他望著天邊,夕陽如血,黯淡的,冷冷的,沒有一絲暖意。


    蒙古的命運,何嚐不正如同這黯淡的夕陽,暮氣沉沉,讓人看不到一絲希望?


    ……


    此時的劉家軍沒有追上來,他們也累得不輕,戰馬體力耗盡,就在蒙古殘部西南方向約二三十裏的地方,劉明遇下令讓將士們休整。


    打了勝仗的劉家軍槍騎兵喜氣洋洋,投降的蒙古俘虜,在劉家軍將士的看押之下,一邊打掃著戰場,一邊負責生火烤羊肉。


    劉家軍將士的夥食雖然不錯,但是也沒有奢侈到頓頓吃肉的地步,特別是現在繳獲了大量的牛羊,有些蒙古人非常殘忍,明明不知道帶著羊跑不掉,還拿著刀子直接把羊給放血。


    以現在的天氣,最多二三天,這些羊肉就會變質發臭,劉家軍將士自然是不會浪費食物,直接讓這些蒙古人烤羊肉。


    一座座升起的篝火,劉家軍將士們圍坐在一起,喝著上麵奶茶或開水,或者向書記官匯報自己取得幾顆首級,獲得什麽戰功。


    劉家軍的將士們雖然非常開心,然而作為騎兵第一團的團趙元清以及第二騎兵團的團長劉興仁則心急如焚,他們非常清楚劉明遇的戰略目的,這一戰主要是殲滅蒙古人的有生力量,可逃走掉的蒙古騎兵還有兩三萬騎,放在草原上,用不了多久,這就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趙元清急忙啃了幾塊罐頭肉,用攜帶的精良和雞蛋喂馬,他就急忙找到劉明遇,不過此時的劉興賢比他更快一步,也不知道是劉興賢怎麽迴事,觸動了劉明遇的黴頭,被訓斥得低著頭不敢說話。


    趙元清小心翼翼的道:“侯爺,第一騎兵團的將士們已經休整完畢,請下令追擊!”


    “不用著急,天色已晚,讓將士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劉明遇淡淡的笑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侯爺不是一直擔心蒙古人逃了以後,他們會成為心腹大患嗎?”


    劉明遇認真的點點頭道:“如果蒙古人逃掉了,他們確實是會成為咱們的心腹大患,可關鍵是他們逃不掉!”


    “怎麽可能?”


    趙元清突然想起劉家軍戰鬥序列中的獵騎兵:“侯爺是指望他們那些獵騎兵?要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也不全是他們!”


    劉明遇指了指地圖上的一些水源地點笑道:“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在漠南漠北擁有著先天性的地利優勢,可問題是他們再怎麽精明,也要往本侯布置的套子裏鑽!”


    蒙古草原上的大小湖泊有三百多個,而烏蘭察布與土默特上就有一百多個,可問題是,這些水源地點早已被劉明遇布置下了天羅地網。


    劉家軍的步兵雖然追不上蒙古騎兵部隊,但是野戰情報下,他們並不會被蒙古騎兵輕易突破,更何況,劉家軍的槍騎兵負責攻堅,而獵騎兵和狼騎兵則負責追剿那些落單而開小差的蒙古騎兵,這一戰,劉明遇絕對可以把蒙古人打疼。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響起。


    劉明遇循聲望去,隻見戚元弼帶著一名臉色掛了彩的劉家軍將士,劉家軍的軍服看似一樣,其實並不一樣,在領口和袖口,有著明顯的區別。現在劉明遇並沒有把劉家軍的軍裝改成後世的樣子。


    所以肩章和領章自然是無法佩戴,當然,主要是領口和袖口刺繡,尉官是青銅色,校官則是銀色,而這名騎士身上繡著的則是銀色,也就意味著,這是一名校級軍官。


    等到這名騎士來到劉明遇麵前,劉明遇這才認出,此人是步兵第四團的督導員,綽號小諸葛的朱戈。


    “拜見侯爺!”


    “免禮,你不在大羅鎮,跑到這裏做什麽?”


    劉明遇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作為督導員,過來就是告狀的。


    果然,朱戈一臉憤憤的道:“侯爺,趙團長他實在是……”


    就在劉明遇率領劉家軍的槍騎兵團追擊蒙古人之後,趙虎將俘虜的兩萬兩千餘名降軍,逼著這些降軍挖了十幾個大坑,然後下令第四步兵團的士兵,向這些降軍發射弩箭或炮彈。


    然後,這些降軍就被埋了。


    朱戈一臉憤憤的道:“侯爺,這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兩萬多人,自古以來,殺俘不祥!”


    劉明遇也在思考,如何處理趙虎的問題。


    趙虎殺降肯定要處理,可問題是,一旦不處理,其他團長也會活得似模似樣,可是接下來的情況又不一樣,就在劉明遇埋頭發展豐州的時候,關內的流寇也愈演愈烈。


    不出意外的話,崇禎肯定要調劉明遇入關平定叛軍。


    想到這裏,劉明遇道:“來人,傳令,命趙虎交接第四步兵團團務,現第四步兵團由朱戈臨時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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