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盧象升成功從劉明遇手中換取了種子,但是盧象升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寬河城住了下來。王勇帶著曹化淳、曹桓兩個大太監領著一群小太監,參觀了自己的產業。


    沒錯,在劉明遇的支持下,王勇這個太監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煤球廠的老板。煤球廠並沒有什麽技術難度,把從煤礦購買迴來的煤泥,加入一定的比例,賣給了寬河城所有商戶使用。


    這個生意原本劉明遇也可以自己做,隻不過利潤太低,他看不上。可是,這賬就怕細算,隨著寬河城的商號,從十幾家,增加到現在的一千多家。需要的煤球,從原來每天幾百顆,到現在五萬多顆。這個生意也讓王勇賺了不少錢。


    手中有錢,他就開始考慮身後事,他從關中挑選了十幾名眉清目秀的少年當養子,又收養了二十多名義女。


    這些孩子,全部被王勇賜姓王。距離劉家軍不到五百步,是一座用四座四合小院拚裝起來的宅子,擁有三十七間房子,在王勇抵達府邸的時候。這些如同小老虎一般的少年男女,急忙出來迎接王勇。


    “拜見幹爹!”


    曹化淳看著這些少年少女,甭提多眼熱了,在皇宮裏,以曹化淳的地位和身份,不難收養其他宦官作為兒子。可是宦官也是沒把的,不能生兒育女,隻有他們這些身體有殘缺的人,才會明白人生的真正意義。


    “老王,你很不錯!”


    王勇仿佛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飴糖,分發給孩子們,眾孩子嘰嘰喳喳的圍著王勇,顯擺著自己剛剛識的字。


    王勇也算是公器私用,從皇宮裏帶了兩名年老的老太監,在這裏充當老師,教王勇十八個義女,二十九名養女識字,學習禮儀。


    現在的煤球廠,一天毛利潤有二十多兩銀子,一個月下來就是五六百兩銀子,這些不算是貪汙受、賄,而且細水常流。


    劉明遇與盧象升在城外原戰場上緬懷過往,畢竟,他們一起戰鬥過,又大半年沒有見麵,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二人倒沒有前撲後擁,率領大量的親衛,在寬河城的範圍內,劉明遇就是天,這些樸實的百姓,因為劉明遇才能活下來,別說對劉明遇不利,就算說一句壞話,馬上就會被人逮住,打一頓再送到軍法局。


    劉明遇與盧象升騎著馬,沿著河岸漫無目的的走著,聊沿河的景色,聊這活見鬼的氣候,聊天下大勢,聊河南和北直隸的美食,反正是想到什麽就聊什麽,十分愜意。聊著聊著,不知道怎麽的,就把話題扯到各自的成就上了。


    在崇禎皇帝與孫承宗的關照之下,天雄軍的發展比曆史上更加強大。在曆史上,盧象升依靠大名府、順德府、廣平三府,在最盛時期,擁有戰兵九千餘人,加上輔兵,全軍不超過兩萬人。


    在這個時候,天雄軍擁有十二營,全軍共計三萬餘人,其中騎兵分成三營,共計六千餘人馬。步兵八營,兩萬兩千餘人,其中足有七千火槍手,裝備鳥銃,這些鳥銃都是孫承宗動用了關係從兵仗局的庫房裏弄過來給他的,銃管用精鐵打製,極為精良,三十步內能透重鎧,中者輒倒,威力驚人。


    還有炮兵一個營,擁有佛郎機火炮一百一十九門。


    美中不足的是,兵仗局撥下來的刀槍卻不盡人意,做工相當粗糙,不少刀是用劣鐵打製的,很鈍,砍上幾迴就算報銷了,長矛也是一樣,矛尖根本就沒有點鋼,破甲能力很差,矛杆也脆。


    對此孫承宗也沒有辦法,兵仗局就那尿性,經他們手的東西短斤缺兩占點便宜,簡直就要了他們的命了。


    盧象升隻能先用這些垃圾玩意兒將就著,努力籌款,看能不能自己打造合格的兵器。讓他的士兵拿著這種表麵光鮮實則垃圾的裝備上戰場,簡直就是開玩笑!


    “你呢?”


    說完自己的成就,盧象升就望著劉明遇問道。


    劉明遇歎了口氣,聳聳肩道:“我沒有你這麽走運,兵部一兩銀子一粒米都沒有給我,我能練出什麽兵來?”


    這句話其實算是劉明遇言不由衷了,兵部撥發給武烈軍的軍餉是十二萬九千兩銀子,這是按定例票沒三成以後的結果。實發到劉明遇手中的。


    在朝廷的支出中,武烈軍是給養和軍餉折算成銀子是十八萬五千兩。隻不過,劉明遇非常清楚,朝廷兵仗局生產的武器裝備的質量,就好比之前劉家軍中的火槍手,因為在戰鬥中炸膛事故,多達兩百餘起,共計造成一百七十餘人傷亡。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麽敢要朝廷的火槍?那豈不是大炮仗,一不小心炸傷自己,至於鋼鐵,劉明遇也不缺,他暗示了王勇,將這些軍械和物資,甚至沒有出京城就賣掉了,然後換成了劉家軍急需要的棉花、火藥以及糧食。


    要不然,寬河城超過七萬餘軍民是怎麽養活的?還不是依靠著朝廷?當然,朝廷給武烈軍一年的給養,被武烈軍用了僅僅不到三個月就吃光了。


    盧象升皺起眉頭:“不會吧?兵部的那些人敢這麽黑?”


    “你敢說你的天雄軍拿到了足餉?”


    盧象升也是人精,他知道劉明遇不會吃虧,因為兵部發給了劉家軍長了蟲子的酸菜,他敢告禦狀,把梁延棟這個兵部尚書給告倒了,好像梁延棟的事情還不小,在監獄之中服毒自盡了。


    劉明遇聽著盧象升吐糟他們的兵刃差,頓時有了主意:“走,到軍營看看!”


    劉明遇帶頭策馬跑向軍營,盧象升跟上,兩匹駿馬在清晨的原野飛馳起來。


    劉家軍現在是五分之四的人在幹活,隻有五分之一的士兵在正常作訓和執勤,當劉明遇與盧象升來到軍營的時候,隻有兩個連,也就是六百餘名士兵正在正常訓練。


    隨著當值軍官接到劉明遇的命令,正在訓練的劉家軍士兵迅速集合,排著整齊劃一的隊列沿著大道開始跑步,無數隻腳同時抬起又落下,極具節奏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坎上,真是壯觀。盧象升驚訝萬分,如此整齊的隊列,還有這樣的默契,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反正天雄軍肯定是做不到。


    “你的兵練得很好,很好!”


    盧象升有些激動的道:“千百人渾然一體,同進同退,光是這種氣勢便十分嚇人了!想必他們到了戰場上也是如牆推進,叢刀劈來,叢刀劈去,叢槍刺來,叢槍刺去,絕無一人擅自冒進或者退縮,這樣的部隊,可怕!”


    與天雄軍相比,劉家軍的裝備有些另類,此時已經完全取消了火槍兵這個編製,所有士兵的裝備,就是破軍刀、長槍、盾牌、弩機。


    盧象升是一個知兵的文官,馬上就發現了劉明遇的與眾不同,劉家軍裝備的長槍,已經取消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帶著螺旋三棱的槍刃,這種槍刃很長,長約一尺八寸,約合四十九公分。


    而且上麵並不像普通的長槍寒光閃閃,而是烏黑一團,帶著烏黑的金屬光澤,這是用高猛鋼打造的長槍,由於帶著血槽,即使是刺中敵人,也可以輕鬆拔出來。


    長達一尺八寸的槍刃,可以掃、也可以劈、也可以砍、如果不是用了白蠟杆作為槍柄,換成槊杆,那就是一柄馬槊。


    其實,槊、槍、矛在外形上,幾乎差不多,區別是用途和刃長的不同。


    一隊長槍兵、一隊刀盾兵,與弩機相互配合,練習刺殺,接著。


    “殺、殺、殺……”


    長槍兵一邊突擊,一邊前進,閃電般一個突刺,接著再來一個虛刺,然後又是一個突刺,動作簡潔而淩厲,殺氣逼人。


    長槍兵衝到一排木偶之前,這些木偶身上披著建奴的白甲兵身披的鐵甲,在半年之前,劉明遇遇到一具鐵甲,還會當作寶貝。可是現在這些繳獲的白甲兵或建奴紅甲兵的鐵甲,唯一的用處就當成靶子讓劉家軍士兵練習。等這件鎧甲被刺成了篩子,也就耗盡了所有的用途,扔進高爐裏,然後化成鋼水。


    盧象升又發現了其中的不同之外,看著這些長槍槍刃似乎並不鋒利,然而卻直接輕鬆刺穿了木偶上的鐵甲,而且在木偶身上留下一個三寸有餘的深洞。


    劉明遇看出盧象升對這種長槍的喜愛,急忙介紹道:“盧大人,這長槍非常邪門,並不鋒利,但是極其尖銳,就算是頭蓋骨也照穿不誤!一旦被它刺中,傷口並不大,但是卻無法愈合,鮮血會一直噴湧,哪怕是刺在手臂或者大腿上,血液也會在一頓飯的功夫內流幹,無法救治!”


    盧象升眼皮微微一跳道:“真有這麽厲害?”


    “來人,牽一頭豬過來!”


    劉明遇接著笑道:“今天見見血,迴頭你們加餐!”


    很快,一頭兩三百斤重的大肥豬被牽到校場上。


    “殺!”


    一名看著很是瘦弱的長槍兵一刺閃電般刺出,這頭大肥豬隨後血流不止,沒過多久就咽氣了。


    劉明遇笑道:“這還是故意沒有刺在要害部位上,要不然……嘿嘿!”


    盧象升要過三棱長槍看了又看,這玩意兒真不起眼,看上去就像一根磨尖了的鐵條,竟然有這麽恐怖的殺傷力?他然後學著劉家軍士兵的樣子,厲喝一聲:“殺!”


    一個突刺,噗的一聲,莫約五寸厚的木板被生生刺穿!


    “大人真是天生神力!”


    盧象升將長槍拔出,再看木板,果然是一個三角形狀的口子。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厲害!隻怕是鐵甲或盾牌也能一刀刺穿吧?拱辰,這三棱槍刃是怎麽打造的?”


    “不用煆打,直接將鋼水倒進模子裏,冷卻之後取出來作熱處理,然後拋光就成了,很省事的。”


    劉明遇淡淡地笑道:“倒是鋼材很有講究,得耐衝擊、耐磨損的好鋼才行,一般的鋼不成。盧大人要想這種長槍?”


    盧象升大喜過望的道:“當真?不知道要多少錢一把?”


    劉明遇一臉真誠地道:“一把長槍槍刃三兩銀子吧!”


    盧象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你豈不是虧大了?”


    劉明遇以為盧象升會講價,做生意講究漫天叫價,落地還錢,然而問題是,盧象升不是生意人,他是文人。


    “成本價,其他人我是不會賣的!”


    “那我要一萬五千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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