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一座普普通通的酒肆內,秦安與範炎相對而坐。


    前麵麵前擺放著兩壺靈酒,幾樣小菜,看著沒有半點奢華之感,倒是十分樸素平庸。


    此時的秦安跟範炎兩人才剛剛離開衙門。


    秦安也順利見證了顧先航與劉凡春二人被藤鞭活活打死。


    很明顯範炎還有話要對秦安說,所以便將他帶到了這家酒肆之內。


    隻見範炎親自為秦安倒上一杯酒,而後舉起酒杯,開口道:“範某恭喜秦小友,一日之間經曆天地之差。”


    秦安聞言,同樣舉起酒杯,與範炎稍微一捧,笑道:“沒看出來,範兄倒也風趣。”


    “世間之事何其煩擾,不風趣一些,人生豈不無趣?”


    範炎平靜的迴了一句,而後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秦安,眼神中滿是好奇之色。


    “範某倒是很欣賞秦小友身上這份銳氣。”


    “如今這個世界,那本應該出現在年輕人身上的銳氣,我已經多年未曾見到了,反倒是你,倒是給了我幾分驚喜。”


    不用公堂之上繼續對峙之後,範炎給人的感覺十分容易親近。


    這倒是秦安沒想到的。


    聞言之後他也沒多想便答道:“我並不認為自己的行事方式有任何所謂的銳氣,我隻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已。”


    “哈哈好,範某喜歡的便是你這份銳不可擋!”範炎看似說到了興頭上,但下一刻整個人卻話鋒一轉,聲音也立刻低沉下來。


    “但秦小友可知道,你這份銳不可擋的姿態,會吸引人與你結交的同時,也會吸引人與你結怨?”


    以秦安的智慧,何嚐聽不出範炎的深意乃是顧先航之死的事情。


    其實按照範炎的處理方式,治顧先航一個瀆職之罪已經足夠了。


    畢竟顧明先被秦安所殺,顧先航即便公報私仇了,但畢竟也可以理解。


    範炎萬萬沒想到秦安竟然如此不近人情,擺明了要顧先航償命。


    此舉或多或少的其實讓範炎有些不喜的。


    他認為秦安太過不知進退了。


    因此才會有兩人之間這樣一番交流。


    感受到範炎心中想法的秦安麵色絲毫沒有變化,隻是反問道:“不知範兄可否告知在下,即便沒有這份銳意進取,秦某就不會與人結怨了嗎?”


    “那些看不慣我,甚至想要置我於死地之輩,就會因此放過我嗎?”


    範炎從沉默了,仔細一想,秦安說的卻有幾分道理。


    而他說的,也不是無的放矢。


    坦白講兩人所言都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都隻看當事人如何選擇罷了。


    範炎的選擇方式偏向懷柔,秦安則是淩厲,硬要說個誰高誰低,倒也沒什麽意義。


    “也對,是我著相了,自罰一杯。”


    範炎似乎想通了什麽,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但放下酒杯的他仍舊囑咐了秦安一句:“秦小友個人的想法與行事風格,範某不便多言,隻是這長安城內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放眼望去,不是門生便是故吏,這一點,你可要想清楚。”


    “那顧先航雖隻是小小一個京兆尹,但若是朝中沒人,也萬萬不可能坐在這個位子上。”


    “此番顧先航雖死,但他背後的勢力可不會死。”


    “我雖不會因此惹上什麽麻煩,但秦小友你嘛...可就不一定了。”


    範炎終於將話說到了點子上。


    這是在暗暗提醒秦安,未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實際上秦安對此並沒有多麽在意,來到長安之前,他便已經預料到這一切了。


    類似的事情他也遇到太多,因此根本無法在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秦安反而趁此機會,選擇試探範炎一番。


    “日後之事,自然是日後再說,而且範兄既對我有知遇之恩,想必屆時不會袖手旁觀吧。”


    秦安的雙眸中精光乍現,眯縫著雙眼盯著範炎。


    此時的範炎還沒理解秦安所言何意,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語道:“知遇之恩,秦小友此言何意?”


    “範兄一封招賢令將秦某從家中喚至長安,這難道不算是知遇之恩嗎?”


    秦安此話一出,範炎整個人悚然一驚。


    霎時間麵色狂變,充滿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安,完全不明白秦安是如何知曉他手中那封招賢令是出自自己之手。


    很明顯,範炎的反應已經證明了秦安的猜測,如此一來,也讓秦安對自己目前的情況更加了解。


    “範兄不要誤會,我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沒想到這一下竟然還猜對了。”


    秦安的話語讓範炎隻見平靜下來,他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透麵前這個年輕人了。


    每當他認為秦安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值得自己繼續挖掘的東西之際,秦安總會刻意的放出一些信息,牢牢的吊住範炎的好奇心。


    此舉難道是秦安刻意為之的?


    一想到此處,範炎便立刻在心中猛的搖頭。


    他絕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能有人將對人心如此熟稔,不知不覺間就能控製他人的想法甚至是行為。


    那秦安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這般想著,範炎終於冷靜下來,不過秦安究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活一切都是刻意為之。


    或許隻有秦安自己猜知道了。


    “你是如何看出那封招賢令出自我手的。”


    既然秦安已經猜到一切,範炎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了,直接大方的承認下來,並且表明了自己的疑惑。


    範炎確定,此番乃是他跟秦安第一次見麵,在此之前,秦安距離大唐這麽遠,也絕對不可能聽說過他範炎的名字,更加不可能看過他的字跡。


    那麽秦安究竟是憑什麽分析出這一切的?


    其實答案很簡單。


    “字如其人。”秦安緩緩答道:“我那封招賢令上,筆力雄渾,力透紙背,落筆之際鋒芒畢露,頗為給人一種霸氣四溢的感覺。”


    “隻不過...”秦安話鋒一轉:“在收筆之際,那開頭的鋒芒畢露之感又全然消失不見,轉而變得鋒芒內斂,甚至透露出一種圓滑之態來。”


    “想必範兄多年間在官場之上摸爬滾打,倒也練就一顆七竅玲瓏心呐,秦某很是佩服。”


    秦安平靜的說出一番讓範炎內心狂震的話語。


    通過字跡,再加上見麵不到兩個時辰的接觸,就能分析出這麽多內容,有些就連範炎自己都未曾發現,如今聽秦安這麽一說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說,這甚至讓人感覺有些恐懼了。


    秦安心中,到底還裝著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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