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此離開王宮,此時此刻,天色陰沉的可怕,天地間灰蒙蒙一片。


    雲層之上,仿佛隱藏著上古巨獸,正在張著大口,準備擇人而噬。


    秦安不自覺的抬頭,望著那迷蒙的天空,忽然感受到一絲絲徹骨的寒意。


    凜冽的罡風吹動他的發絲,一朵潔白的雪花,就這樣飄飄蕩蕩的跌落在秦安的臉頰之上。


    一瞬間,秦安打了一個寒顫。


    他摸了摸臉頰上的雪花,但雪花,卻早已融化。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王賁不知何時到來。


    他看了看秦安,低沉的問道:“怕嗎?”


    “怕。”秦安的迴答十分嚴肅,並沒有半點說笑的成分,此一戰,大秦勢弱,在本身硬實力不如匈奴的情況下,兵力同樣不如,要說不怕,那絕對是騙人的。


    王賁似乎對秦安的迴答很是滿意,堅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知道怕是好事,因為隻有知道害怕,心中才會有對生存的渴望!”


    “走吧,今晚去我家,我們痛飲一番如何?”


    “不了。”秦安搖搖頭,麵色平靜。


    這倒是讓王賁有些意外,他認為這個時候,秦安應該多跟自己交流交流這一戰的想法才對。


    畢竟如今秦安可是他的副將。


    “今晚,我要陪忘憂,我答應過她。”


    在提起忘憂之際,秦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劃過一抹微笑。


    自從王賁第一眼見到秦安以來,還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如此溫暖的笑容。


    如此情況下,王賁自然不好再強求了,隻是囑咐道:“那明日一早,你便去校場與我碰頭,不要晚了。”


    說罷,王賁轉身離去,秦安分明注意到,一片雪花,墜落在了王賁頭頂,但他卻並沒有在意。


    在這之後,秦安同時辭別了商君與悟塵。


    兩人都有邀請秦安過府一敘的想法,隻不過都被秦安以忘憂為由,拒絕了。


    最後時刻,秦安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呂韋,對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離去。


    秦安搖搖頭,往報社走去。


    他拒絕王賁等人的理由是忘憂,但也並不全是忘憂。


    還因為...凜冬將至!


    ......


    秦安迴到報社之際,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報社門前的燈籠,卻一直亮著。


    秦安知道,暗示忘憂專門為他點燃的。


    因為他走之前曾經說過,晚上會迴來吃飯。


    小時候,秦安去山中采藥之際,時常深夜歸來。


    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見到蒙叔坐在門外的身影,直到見到自己之後才會迴房。


    隻是蒙叔從未點燈。


    這一次,秦安忽然有了種家的感覺。


    無論他去到哪裏,無論他迴來多晚,家裏總會留下一盞燭火,為他指引前進的方向。


    “吱呀——”


    推開大門,一陣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緊接著便是濃鬱的飯菜香氣。


    忘憂的腦袋探了出來,見到是秦安之後立刻有些不滿的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才迴來,飯菜都熱了好幾次了。”


    此時的忘憂紮著圍裙,一頭長發盤在腦後,毫無顧忌的將自己臉上的傷疤暴露在秦安麵前。


    因為她記得,秦安說過,並不介意她臉上的傷疤。


    緩緩坐在桌前,桌上擺著幾樣家常小菜,還有兩壺燙好的燒酒。


    身邊是積壓的活字印刷板,以及為明天的印刷而準備好的紙張。


    空氣中除了飯菜的香氣之外,還迴蕩著油墨的清香。


    隻是二者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卻並不好聞。


    但秦安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隻是一言不發的坐在桌前,平靜的望著忙前忙後的忘憂。


    有那麽一瞬間,秦安心中竟然生出了如果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似乎也挺好的感覺。


    隻是下一刻,這種想法便被他的執念,他的理想與抱負衝散了。


    或許,他便是這樣一個一生注定奔波之人吧。


    “好了,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咱們開吃吧。”


    忘憂終於忙完了,擦擦汗水,一縷秀發調皮的滑落,垂在臉頰旁邊。


    “慶祝你修為有成,幹杯。”


    忘憂舉起酒杯,與秦安輕輕一碰,清脆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房間中。


    似乎驅散了一抹隔閡,多了幾分親近。


    “對了,之前說秦王找你進宮,都說了些什麽啊,該不會是因為你殺了呂良而打你板子吧。”


    似乎是感覺到秦安有些拘謹,忘憂努力的活躍氣氛。


    秦安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是其他的事情。”


    “什麽事?”忘憂忽然有些好奇。


    “匈奴與我大秦開戰了,秦王名為我統帥副將,明日隨軍出征。”秦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一些,不想讓忘憂為自己擔心。


    但此言一出,忘憂瞬間安靜下來了。


    她手中的筷子還停留在半空中,眼神忽然有些迷蒙,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啪嗒。”


    良久之後,忘憂把筷子放了下來,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酒一邊是說到:“哦這樣啊...我聽說那幫匈奴人茹毛飲血,都是野人,想必這一戰...應該沒什麽難度吧。”


    說話之際,忘憂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麵前的酒杯早已經倒滿,酒水就這樣溢出,順著桌子滴滴答答流淌到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沒注意。”


    忘憂忽然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站起來想要擦幹桌上的酒水,但原地轉了好幾圈,卻根本沒有找到抹布在哪裏。


    然後,忘憂哭了。


    她一頭鑽進秦安懷中,嚎啕大哭。


    一邊哭,一邊使勁的捶打秦安的胸膛,質問他為什麽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鹹陽,非要摻和什麽國家大事。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離開我都提心吊膽,我多害怕永遠都得不到你的消息了,我多害怕有一天,再見到你之際,我們已經天人永隔。”


    “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讓我無法安心,你真是害人不淺,難道你就要看著我為你急死才開心嗎?”


    麵對這樣的忘憂,一向多有急智,巧舌如簧的秦安,此時此刻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隻能狠狠的抱住忘憂,想要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全都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達。


    同時,秦安也在心中對自己說。


    懷中的女人,他此生,定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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