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內,秦安很難從如今的震撼中脫離出來。


    他此刻所掌握的情報,實在是太重要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關係著大秦與匈奴的未來!


    這是生死存亡!


    而且更重要的是,毒道人已經開始著手推動瘟疫的傳播了,想必如今的青陽縣,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那麽蒙叔呢?


    一瞬間,秦安立刻被萬千思緒覆蓋。


    而這個時候,一直以來蒙叔對於秦安的教導,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冥冥中,似乎一直都在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秦安。


    要冷靜,必須要冷靜!


    作為大秦唯一一個知曉匈奴下一步動向之人,秦安如果亂了,大秦必亂!


    馬上取出傳訊玉簡,將自己這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傳達給了王賁。


    秦安的意思清楚,鹹陽方麵必須立刻做出決斷!


    慢了一步,都有可能造成無可挽迴的局麵!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王賁便給出了迴應。


    他此時已經去找過秦王,並且秦王也已經下令,馬上發兵隴西郡。


    讓秦安先走一步,雙方在青陽縣匯合。


    種種跡象都表麵,似乎戰爭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如今每一個決斷,都有可能給未來造成無法想象災難。


    前所未有的重擔壓在秦安肩上,如果他能承受此次重擔,未來之路平步青雲。


    如果不能。


    或許秦安之名,便要真的徹底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了。


    “唿...”


    整個人長出了一口氣,讓自己逐漸恢複平淡,秦安已經準備動身前往青陽縣了。


    與此同時,此前秦安搭救的大概十幾名被匈奴擄來的婦女,一個個也都衣衫襤褸,滿麵淒楚的出現在秦安麵前。


    “我送你們迴家,跟在我身後不要走丟了。”


    秦安飛快的吩咐了一句,隨後立刻想要動身。


    可他一句話說完,在場之人卻似乎沒幾個要動的意思。


    隻見幾乎所有人都衝著秦安躬身一禮,聲音中帶著絕望跟木然之意:“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我等隻能來世再報了。”


    說話的同時,已經有人手中拿著火把,就此將匈奴營地點燃。


    瞬間,熊熊大火衝天而起,夜色的籠罩下,這一方空間被映照的亮如白晝。


    秦安的身體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火焰傳來的炙熱。


    但他內心,卻是一片冰涼。


    “你們本可以不必如此的。”秦安低沉的開口。


    但換來的,卻是所有人淒苦一笑:“我等被匈奴擄來此地,受盡淩辱,哪有顏麵存活於世,不如就此了結了幹淨。”


    話罷,秦安眼前的這名女子最後理了理額前碎發,將充滿血汙的衣服撫平褶皺。


    然後就這樣從容的走進那熊熊大火之中。


    身軀瞬間被淹沒,就這樣消失在秦安嚴重。


    其他人等同樣如此,秦安能清晰的看到,眾人眼中的死誌。


    那一雙眸子中充滿了昏暗之色,再沒有半點光亮,或許支撐她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今都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吧。


    以一個有尊嚴的方式死去,也不失為體麵的結局。


    秦安沒有出手阻止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選擇生,選擇死!


    秦安能做的,隻是默默的說上一句。


    “生而為人,對不起。”


    轉眼間,所有人秦人女子幾乎全都葬身火海,但卻還有一個小姑娘,一直停留在原地,並未有所動作。


    這個小姑娘便是此前秦安從匈奴首領手中救下的女子,也是在場之人中年紀最小的。


    看著怕是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安的目光,小姑娘的眼神並沒有絲毫躲閃,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倔強。


    這股倔強,秦安曾經在另外一個人眼中看見過。


    那個人是忘憂。


    “你是不是想要問我,為什麽不去死?”


    小姑娘忽然開口,話語中帶著令秦安都驚訝的冷靜。


    即便她臉上還殘留著淚痕,身上滿是淤血與紅腫,但此時此刻,小姑娘給秦安的感覺,竟然十分強大。


    “我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你選擇活著,自然也有你的道理。”


    秦安平淡的迴答,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心裏話。


    甚至完全可以說,他認為此時此刻,選擇活著的人所需要的勇氣,比選擇死去的人多的多。


    小姑娘似乎有些動容,眼神中第一次的出現一縷波動。


    “我會活著。”她堅定的說道:“我會活著見到我大秦覆滅匈奴的那一天!”


    “然後,我會驕傲的對所有人說,他們當初在我們身上施加的痛苦,今日我們都還迴來了!”


    “匈奴不滅,我絕不會死!”


    這一刻,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眼中,竟然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堅定。


    這該是多麽大的毅力與執著,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叫什麽?”秦安忽然發問。


    小姑娘愣了一會,張口道:“我叫小紅。”


    “小紅...”秦安略微頷首,這一刻無比鄭重的說道:“待來日,我大秦鐵騎踏破匈奴王庭之際,我會親自來轉告你這個好消息的。”


    “這是我秦安的承諾!”


    秦安此前從未相信,一個如此年紀的女孩,竟然會無形中給自己力量。


    但此時此刻,他的的確確的感受到了。


    說實話,一開始知曉了匈奴的狼子野心之際,秦安曾經有過那麽一瞬間的迷茫,以及慌亂。


    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不是神。


    遇到自己暫時無法解決的事情,第一時間感到慌亂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如今,小紅的表現,他的堅定跟執著,無形中給了秦安莫大的力量。


    他堅定的相信,終有一日,大秦會踏破匈奴王庭,給這一場持續了幾代人的恩恩怨怨,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一切,拭目以待!


    ......


    煙瘴密林深處,匈奴馬匪營地,隨著一場大火,此地的一切付之一炬。


    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血腥與殘酷,也好像被大火焚燒個幹淨。


    最終,隻有兩個人活著離開了此地。


    秦安跟小紅。


    小紅的家在烏水縣內,不過她卻並沒有選擇迴家,而是一個人在城外找了一處風景還不錯的地方選擇隱居。


    她不準備再接觸任何人了,唯一一個知道她住在何處的人就是秦安。


    之所以小紅要讓秦安知道自己住在哪裏,是因為她想要保證來日匈奴覆滅之際,秦安能準確無誤的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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