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間狂風大作,天空半雲間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來,偷偷看著山上的人,和發生的一切,但在玉帝抬頭的瞬間又立即隱入雲間去了。


    玉帝眯了眯眼睛,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似的下,若無其事的下山去了。


    燭龍的房間門一直關著,玉帝想去敲卻幾次伸手又猶豫了。


    直到裏麵悶聲道:“想進來就進來。”


    玉帝推了推門,門沒拴,他便進去了。


    “想問我倒底怎麽死的?”燭龍開門見山的說道。


    “惹不起,不想問。”玉帝搖了搖頭說道。


    “想知道這個世間那些不受天地法則控製的地方是怎麽迴事?”燭龍又問。


    “想問,但剛剛好像發現,不是我該問的事兒。”


    “那你還進來幹嘛?”


    “你叫我進來的。”玉帝聳了聳肩說道。


    燭龍歎了一口氣說道:“怎麽青龍沒有向你透露一絲絲關於這件事情嗎?這件事情整個龍族應該都知道。”


    玉帝笑了:“青龍那麽穩重的人,怎麽可能跟你一樣呢。”


    燭龍翻了個白眼:“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明明是來套消息的,還要貶損給消息的人。”


    “反正你又不會告訴我,貶損也沒關係。”玉帝說道。


    “不怕死的,天上那雙眼睛沒看見嗎?我不相信你沒看見。”燭龍說道。


    “看見了,也明白了不少,不過還是想從你這兒知道點更多的。”玉帝說道。


    “你不怕死,不代表我也不怕對吧?!”燭龍有些惱火了。


    “嗯,所以不勉強。”玉帝說。


    “天地間的大陰謀,你已經知道七七八八了,隻是你不知道的那三三兩兩,是最關鍵的,也是最不能說的,龍族也不是你認識的龍族,天地也不是你認為的天地,天地法則在你們是至高無上,在我們不過是一部地方法規罷了。我能說的言盡於此,你能做的也差不多快到盡頭了。我的死跟人類確實有很大的關係,但不是你看到那樣的,你能救我,我真的很開心。”


    玉帝眉頭緊鎖:“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樣。”


    燭龍卻擋住了玉帝的嘴:“別再猜測下去了,你會毀了一切。”


    燭龍的話讓玉帝懵了,他抬眼瞪著燭龍,半晌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是他一生中最覺得無助的時刻,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個無邊無際的籠子裏,在籠子中間時以為自己是自由的,一旦到在了籠子的邊界才發現,其實自己一邊自由都沒有。


    他站起來,握住了燭龍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張著的嘴隻發出一聲歎息,然後說道:“你們都會活著到最後吧?”


    “會的,天地不敢棄我們。”燭龍笑了起來,雖然他長相不好看,但這笑卻真誠。


    玉帝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燭龍迴握住玉帝的手說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玉帝又點了點頭:“道理都明白,可誰又能在現實中好好活著呢。”


    兩人聊完之後,玉帝將自己鎖在屋內三天三夜沒有出來,這三天三夜的時間,天地變幻,日月盈仄,玉帝的房間裏始終明著一盞油燈,沒人敢去敲門,也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


    玉帝沒幹別的,點了一盞命燈,然後便去了宇宙虛空,他已然是至高無上了,這世間再沒有人可以給他解惑,或者說他的級別還不夠,還探觸不到那些更高層次可以給他答疑解惑的人物。


    他踏步在星空中,心裏不住的想著,如果在這裏能夠遇到一個跟他講宇宙本源奧義的人那該多好,他會知道更多的事情,知道如何去免去這場人類的滅頂之災。


    但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一股他都無法企及的力量,想毀了這波人類,他如果支阻止,無異於以卵擊石。


    最後的戰爭,現在這樣看來不過是一場那些人主宰的遊戲罷了,對於他而言,是嚴陣以待,生死決戰的時刻,對於那群人而言,如同看螻蟻打架一樣的有趣萬分,甚至會指點評論打點時哪個人的表情有意思。


    玉帝微微握緊了拳頭,一步一步的朝星空深處走去,有一天的時間對於整個宇宙而言,不過須臾瞬間即過。


    這須臾,玉帝什麽都沒有慘悟到,燭龍說他可以做的已經快到盡頭了,他此時在考慮一件事情,是順應天命,帶著這幫兄弟獨善其身,還是以卵擊石,帶著大家去做無謂的犧牲。


    迴到房間的時候,命燈已然奄奄一息,他收起了燈火,咳出了一灘血來,然後怔怔的看著這灘血發愣。


    此時外麵有一個人一直守著,聽到動靜便有些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陛下,我是小曦。”


    “你……”玉帝有點詫異,“進來吧。”


    小曦走進了房間裏麵,看到地上的血,有些緊張想轉頭叫人過來,卻被玉帝阻止了。


    玉帝伸手示意她找個椅子坐下,然後才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我聽到了你房間的動靜,有點不放心,想進來看看。”


    玉帝點了點頭說道:“謝謝。”


    “不……不必客氣,我一直守在外麵,你有事都可以叫我。”小曦指了指門外。


    “不必的,我沒事,而且目前我的事情你幫不了忙。”


    玉帝說完便已經喘息不已了,小曦看到他的樣子不由的愣住了,然後趕緊跑出去叫人。


    她聲音尖細,叫起來就跟刺耳的警報似的,不一會兒大家都聚到這裏了。


    太上老君看了一下玉帝的狀況,然後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恕老臣無能了。”


    玉帝搖了搖手說道:“好了,這個時候了,給我掉書袋,也真是有你的了,我知道自己什麽毛病,不需要擔心,等我心緒解開之日,病自然就好了。”


    太上老君搖頭道:“所謂的心病,都是富貴病,別得太久了,現在窮得很。”


    玉帝失聲笑起來:“老君倒是能說笑了。”


    太上老君沒迴話,起身讓出位置來,讓燭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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