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早已練就的爐火純青,所以楊堅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楊勇並不奇怪。


    而真正需要他思考和考慮的,反而是這件事情為何會發生,以及他該如何從這件事情當中,獲取到對自己有益的利處。


    “啟民……鹽務監……”


    楊勇身子往後斜靠著,嘴唇輕輕上下闔動,喃喃自語。


    不多時,楊勇再次睜開雙眼,衝著守在門外的尚伯隴吩咐道:“去給張府遞個消息。”


    ……


    東宮。


    啟民的使者進京這種大事,當然不可能瞞住東宮的眼睛,甚至負責接待啟民使者的禮部官員,就是楊廣一黨。


    所以對於啟民的意思,楊廣非常清楚。


    將前來送消息的禮部官員好言好語打發走後,楊廣差人將宇文述叫了過來。


    而在見到宇文述之後,楊廣的臉色也一改之前的溫和,反而變得冷若冰霜。


    宇文述見得楊廣這般臉色,當下便知道事情不對,將房門掩好之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前麵的楊廣一眼,問道:“殿下,可是啟民那邊的事情有變?”


    “事情倒是沒什麽變化。”楊廣搖了搖頭,語氣平淡,但卻夾雜著極為強烈的怒火,“不過剛剛禮部來了人,找孤過來邀功的。”


    “邀功?”宇文述愣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


    “不過是一條啟明使者的消息罷了,這些人也好意思來邀功?”


    宇文述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雖說啟民使者進京,請求兩方開辟官貿一事,不算是什麽小事情,但也絕對算不上是什麽天大的事。


    而且這些消息一旦到了京城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隱蔽性。


    即便是他們想跟楊廣這位東宮太子做些交易,那也應該是啟民使者過來找楊廣,表露出好感才是。


    跟這些負責接待的禮部官員有什麽關係?


    拿一些幾乎沒有什麽大用處的消息,過來找楊廣這邊邀功……


    宇文述都覺得,這些人出來的時候,是不是腦袋被門擠了。


    楊廣將宇文述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便知道這家夥是錯會了意思,輕嗬了一聲道:“嗬……這些人可不傻,都精明著呢。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大致卻是在告訴孤,啟明使者之所以能得到白鹽的消息,能不遠萬裏前來京城,請求和朝廷開辟官貿,是受了孤的意思。


    這樣的大消息,他們能攔下來,也就能報上去。自然,他們找孤來邀功,也就有這個本錢了。”


    “受殿下您的指示?”宇文述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語氣也拔高了好幾個高度,道:“這如何說起啊?


    殿下您不是一直在京城當中,好好待著呢嗎?什麽時候能跟啟民那邊還有聯係了?這……”


    宇文述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算是楊廣的絕對心腹,也是楊廣絕對信任的人,對於楊廣的一舉一動,甚至說楊廣現在想做,但還是沒做的事情,他都極為清楚。


    可這裏麵哪一條,也跟啟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現在聽楊廣的意思是說,那些禮部官員居然認為啟民這次之所以進京,是因為受了楊廣的暗示,甚至是指派……


    這怎麽可能不讓宇文述震驚?


    楊廣皺眉思索了會兒,隨即臉色陰沉地道:“孤倒是覺得,這些禮部的家夥不像是在說謊。”


    宇文述沒有開口先問,隻是向楊廣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這些禮部的官員,雖說平日裏做事的時候,會有些毛躁,但涉及到了姑的事情,這些人必然是要打起一萬個小心的。


    如果不是他們能夠確定的事情,是絕不會隨隨便便地報給孤的,更不要說,還要跑到孤的麵前來邀功。”


    宇文述也從最初的震驚當中緩過了一些神來,聽得楊廣的話點了點頭,臉上也同樣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楊廣說的並沒有問題,畢竟楊廣東宮太子的身份擺在這裏,是大隋未來的儲君。


    在朝堂上,楊廣絕對是值得眾人使勁巴結的對象,這些朝廷的官員一個個鼻子靈得很,絕對不會故意給楊廣謊報一些虛假信息。


    畢竟一旦自己所報出的信息出了問題,那必然會在這位大隋未來的皇帝心中,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這對於自己以後的仕途發展,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正常的官員如果得到這種模棱兩可的信息,除非這種信息背後所能夠造成的影響極為巨大,無論真假,都需要進行進一步的確定。


    否則絕大多數情況,對於這些沒辦法確定真假的信息,這些官員基本上都會選擇隱瞞不報。


    而且即便是前者的信息,那也隻是上來通報一聲,讓其他的人多多注意一下,絕對達不到邀功的程度。


    而禮部官員居然敢當著楊廣這位太子的麵,明裏暗裏流露出想要邀功的心思,那必然是已經確定,這則消息就是從東宮傳過去的。


    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有這個膽子,跑到楊廣的麵前來,做出一些逾越臣子規範的事情。


    可最大的問題也就在這裏,因為宇文述可以肯定,楊廣絕對沒有隨便勾結啟民的事情。


    而且看現在楊廣的臉色和態度,也很顯然,楊廣確實沒有做。


    那這到底是哪個龜兒子做的?還栽贓到了太子的頭上!


    “殿下,茲事體大,不可不差啊!”宇文述的聲音有些急切,“如果真如殿下所說,那今日啟民使者入京一事,便是有人在背後刻意推動而為之。


    而且這背後之人還盜用了殿下的名義,也就是說,如果這消息傳了出去,那在外人的眼裏,殿下,您和啟民,可就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啊……”


    楊廣聽著宇文述的推演,臉色愈發陰沉。


    如果說,他之前還隻是對於禮部官員那些逾越的舉動有些不喜,以及對自己的名號被盜用的事情比較憤怒以外,那麽現在,他才突然感受到,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結果,要比想象的更加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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