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又對張師傅說:“我們想麻煩你帶我們去趟參王村。”


    張師傅一聽,神情很複雜地變化了一下,猶豫著說:“要是出了事……”


    “出了事我們自己承擔。”我斬釘截鐵地說。


    “唉,行吧行吧!我就把你們送到村口,車費就不用給了。”


    這時樓上吵吵起來,隻見三個病人已經能活動了,他們當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中毒,現在他們身體好轉,又要去參王村,老板就跑上樓苦口婆心地勸說。


    那三人病了一場,耽擱了幾天,哪聽的進去,和老板推搡起來。


    見我們上樓來,老板還一臉委屈地衝我們說:“我說啥來著?你看,勸有用嗎?”


    我勸道:“大夥兒不要著急,你們上參王村幹嘛?”


    在我和張歌奇的勸慰下,三人漸漸冷靜下來。


    一問之下,原來三人都是要去參王村收山貨的,除了野參,還有野芝、雪蛤、鹿茸、刺五加、黃芪、天麻這些珍貴藥材,直接從產地收購,運到市場上價格能翻幾倍,對他們來說是保住一家人衣飯的生意。


    幾人無緣無故生病,老板“好心好意”照顧了他們幾天,現在終於康複能活動了,便要出發,說啥也不願意逗留。


    看著三人吵吵著要下樓,老板拚命阻攔,一旁的張歌奇也懶得勸架,依在牆邊,露出看戲的悠哉笑容。


    這時張師傅也跑上來,神色頗為認真地警告道:“喂,參王村最近鬧瘟病,家家戶戶都關著門,你們上那兒去誰和你們做生意?”


    其中一名山貨商人說:“胡說八道,要是鬧瘟病早就傳開了,我們的消息可比你靈通!”


    另一人更是義憤填膺地說:“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打什麽壞點子,想斷我們財路。”


    “就是,我們這病也得的莫名其妙的!就是吃了你家的飯才突然犯病的!”第三個人更是警惕又緊張地打量著老板。


    我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巴別塔的故事,其實就算人與人都操著相同的語言,也是如此的難以溝通,每個人都太相信自己的判斷,草率地質疑別人是大沙壁或者別有私心。


    就在局麵一團僵的時候,張歌奇猛地一拳打在牆上,直接砸出一個洞來,眾人一時望向他,安靜下來。


    張歌奇一瞪眼,吼道:“吵吵什麽?聽好了,參王村最近的山貨我們全包了,你們誰要敢去,我就打斷他的腿!”


    三名商人立時麵麵相覷,說:“你……你這是欺行霸市!”


    張歌奇用大拇指指著自己,一副不屑地口吻說:“嘿,我今天就欺行霸市了,你們能怎麽著?!跟我張大寶拚,你們有這個實力嗎?識相的乖乖滾蛋,滾到別的村去收購!”


    張歌奇很機智,沒有提自己的真名。


    三名商人看他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再不敢說啥。


    於是我和張歌奇準備出發,臨走的時候,老板送出來,歎息道:“二位,你們一定要去參王村嗎?”


    我說:“你放心,我和我朋友都不是普通人,比這更危險的境地都不怕。”


    “好吧好吧,看樣子你們真的是能人,但願你們沒事。你們現在明白了吧,我真的是害怕有人去參王村,去了就迴不來了!”


    “那你為什麽不報警呢?”


    老板皺眉,“沒有用啊,這件事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實話告訴你們吧,村裏一定有誰得罪了山裏頭的參仙,這一切都是報應,報應完了才會結束,在那之前會不斷地有人陸續病倒,這期間有外人進村,也會衝撞參仙,跟著一塊受罪。所以我才想方設法攔下往參王村去的人。”


    這件事聽起來確實挺頭疼的,我想勸老板不要使用如此過激的手段,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真的能勸住旅者。


    我隻好說:“但願我們這趟去,能夠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張師傅的車停在附近,上車前,我在路旁扯了一些柳條。


    上了麵包車後,我就坐在後麵不停地編柳條。我的手藝很潮,馬馬虎虎編了兩個歪歪扭扭的草人出來,張歌奇一看就捂著嘴笑。


    然後我用張師傅的血給草人點睛,再把寫有張師傅真名以生辰的字條埋入其中,這樣兩隻替身草人就做好了。


    我叫張歌奇帶上其中一個,無論如何也不要離身。


    這東西實際上是借張師傅家的血脈來保護我們,我悄悄拿人家的鮮血和生辰來施巫術,雖說挺不厚道,但那詛咒明顯是繞開張家人的,因此張師傅並不會有什麽虧損。而解決這件事後,我自然會妥善處理掉這兩個草人。


    張歌奇小聲問我:“這詛咒有這麽邪乎嗎?我記得以前有個什麽法老王的詛咒,是真的嗎?”


    我說:“我看過相關的記錄片,法老王的詛咒完全就是媒體炒作出來的一場鬧劇,前後追蹤了十幾年,隻要有一個與探險隊有關的人員去世,記者馬上大肆宣揚說是詛咒顯靈,把以前的事情又翻出來添油加醋地報道一遍,這詛咒的效力也太持久了吧?詛咒嘛,最核心的是代價,一個人願意為自己許出的詛咒付出什麽代價;又或者是一個人從神秘力量那裏得到了什麽,就得承受一定的痛苦,這才叫作詛咒!


    “曆史上最經典的詛咒就是伍子胥自殺之前,要人把自己的頭懸在城門,親眼看著吳國滅亡,這裏伍子胥就是以自己不得安葬、無法超生為代價去詛咒吳國滅亡;另一個是唐朝的蕭貴妃,在死前留下‘願我為貓武為鼠,生生世世扼其喉’的詛咒,這裏蕭貴妃也明確了自己將會墮入畜牲道這個代價,因此武則天非常害怕,下令宮中禁止養貓。這就屬於是有效詛咒,平時潑婦罵街,我詛咒你全家死光光,則是無效詛咒。”


    張歌奇點頭,“懂了,詛咒別人的時候要說,我獻祭我全家,換你全家死光光,呃……這等價交換實在有點殘忍。”


    我笑了,“詛咒本來就是絕望中的反咬一口,一無所有之人詛咒他人,必然要付出身體乃至靈魂的代價。但對於有道行的人,一般這種代價是折損壽命或者修為。”


    我舔舔嘴唇內側的潰瘍,這就是上次詛咒僵屍的代價,好在我一直注意補充維生素,倒也不疼。


    麵包車顛簸著行駛在鄉間小路上,遠處蒼茫的恆白山的大小一直未變,仿佛永遠無法抵達似的,果真是“看山跑死馬”。


    這裏的自然景觀宜人,果然是未受汙染的一片淨土,路邊是大片像豆腐塊一樣工整的莊稼地,一茬茬長著翠綠的秋小麥。


    不久之後,麵包車經過了一座橋,橋頭有一株古怪而扭曲的槐樹,看上去似人非人,枝條上還垂掛著一些紅布,聽說有些地方會以這種方式祭拜老樹。


    當車從橋上經過時,我聽見橋下淙淙的水流聲,往下望去,那水流清澈得像玻璃一樣透明。


    我突然打了個寒噤,然後看見窗外一名枯瘦羅鍋老者杵著拐杖站在橋邊,用一種極不歡迎的眼神看著我,我使勁眨了幾下眼,卻發現老人不見了!隻有那株槐樹靜靜屹立著,剛剛應該隻是我的錯覺……


    我暗忖,看來我們已經進入了某個充滿未知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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