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宣跪地就拜。


    “草民白宣拜見太子。”


    嬴政看著白宣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不知所措,在邯鄲的時候白宣可從沒這樣過。嬴政慌忙扶起白宣說到:“大兄為何如此客氣,還像從前一樣喊我小政就好。”


    白宣:“草民不敢。”


    “大兄,難道是小政做錯了什麽惹大兄生氣了?”


    “草民不敢,太子若有事,著人傳喚白宣一聲就好,何必貴足踏賤地。”


    “大兄,你一定是我的氣了。在邯鄲時,你也曾領著我到貧民居住之地,那時大兄對我說過的話小政猶記在心,可今天你是怎麽了。”


    白宣沒有迴答嬴政,而是看著嬴政身後的兩個侍衛說到:“太子在此,你等該當如何?”


    兩個侍衛拱手一禮隨後轉身對樓上的食客說到:“大秦太子在此與公子宣議事,閑雜人等速速迴避!”


    那些食客慌忙低頭彎腰退下樓去,李斯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拱手也向樓梯退去,不料卻被白宣叫住。


    “李兄,你留下。”


    “這,太子與公子宣議事,李斯該當迴避。”


    嬴政:“你叫李斯對嗎?我大兄叫你留下你就留下,無需迴避。”


    “喏!謝太子。”


    李斯本也沒想走,他今天本來是想搭上白宣的關係,沒想到白宣竟把當朝太子給招來了,這叫李斯心中驚喜莫名。李斯何等聰明,通過剛才白宣和嬴政的對話他就知道,白宣和應征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在秦國能讓太子稱其為大兄的怕是隻有白宣一個,再看剛才白宣對嬴政的態度,雖說是禮儀周到,但李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白宣有點不耐煩,李斯甚至隱隱覺得白宣似乎是要教訓一下太子。


    教訓太子,這在李斯看來相當於是作死的舉動,不過他心裏有一種感覺,別人不行白宣一定行。作為一個小吏能見到太子的機會著實不多,可以說是千載難逢,李斯怎麽舍得走呢。他不僅不想走,他還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揣摩白宣的心思配合白宣教訓太子,一定要讓太子記住自己,牢牢的記住自己。與此同時,也要讓太子知道,白宣和自己的關係也是非同一般的。


    想到這裏,李斯不等吩咐立即對那倆侍衛說到:“太子侍衛聽著,速速封鎖靜竹居,對食客們要客氣有禮,店家的損失由李斯承擔。”


    倆侍衛看看嬴政和白宣,白宣沒說話但臉上滿是欣賞之色,嬴政一見白宣滿意於是對倆侍衛說:“按照這位,呃,你叫什麽?”


    “臣,李斯。”


    “嗯,就按照李斯所言去辦。”


    “喏。”


    倆侍衛剛要下樓,不料李斯又說話了。


    “太子駕臨此地,這裏的夥計也不能用了,把跟隨太子的內宦叫上來伺候,靜竹居的廚房內也要有人盯守。”


    嬴政對兩個侍衛點點頭,倆侍衛一抱拳下去安排。不大功夫,趙高領著兩個宦官和兩個侍女走上樓來,眨眼之間布好了席位。嬴政居中,白宣居右李斯居左,趙高就站在嬴政身後。


    一見樓上沒有雜人了,嬴政一把拽住白宣的胳膊搖晃著問到:“大兄為何不去見父王,父王滿上就要封賞大兄了,難道大兄真的不想做官?小政知道大兄胸藏錦繡,也知道大兄功勳卓著,這個官職配不上大兄。但是父王如此安排自然有父王的用意,父王的意思是怕大兄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容易迷失自我,父王是愛惜大兄,想讓大兄成為大秦棟梁,大兄不要錯怪了父王。”


    白宣:“太子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白宣心中甚慰,足見白宣對太子的規勸太子都記在心裏。白宣不是有怨言,而是覺得不能讓大王為難,我也相信憑我白宣的本事一定會像我的祖父那樣成為大秦的武安君,甚至成為大秦國相。但這需要我一步步的做起,要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看這位登上那個位置。”


    嬴政拍著手笑道:“大兄這樣想就對了,小政還以為大兄心中有怨氣不要小政了呢。”


    白宣:“怨氣自然是有的,大兄我現在是白丁,你來找大兄卻擺足了威風。太子車駕儀仗侍衛扈從至少不下三百人,你身穿太子袍服冠冕堂皇的來見我,還怪我不像從前一樣和你親近。太子雖然是儲君,可也是君,你這樣來見我讓身為白丁的我怎麽跟你親近!大兄有氣,不氣別人,氣的是你!”


    嬴政們的個蹦了起來拽著袍服喊到:“趙高,快給我換上普通衣衫。”


    趙高:“太子,這次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別的衣衫。”


    李斯站起身來脫下自己的黑袍雙手遞到嬴政麵前。


    “太子若不嫌棄可先穿下官的官袍。”


    趙高:“不可!”


    嬴政:“有何不可,李斯,那就委屈你了。”


    嬴政換了衣衫剛把金冠摘下就被白宣一把拽到身邊按在膝蓋上一頓捶,這一幕嚇得侍衛侍從們呆若木雞渾身發顫,看得李斯瞠目結舌。這也太大膽了吧,李斯捅捅趙高小聲問道:“你不去製止?”


    趙高:“太子和公子宣向來如此,為何要製止,少見多怪。”


    聽了這話李斯心中對白宣很是崇拜呀,敢把太子按在膝蓋上揍的人莫說是在大秦就是這天下怕也隻有白宣這一個了。


    不過呢與其說白宣是在揍嬴政不如說是哥倆表達親近的一整特別方式,白宣打的是不輕不重,嬴政滿臉帶笑甘之如飴。哥倆鬧夠了之後,白宣摸著嬴政的腦袋問:“咋樣,這太子夠不夠威風?”


    “夠威風,多謝大兄。大兄,這塊玉佩還你。”


    白宣接過玉佩掛在腰間,這一刻他的心才徹底放進肚子裏。這塊玉佩經過嬴政的手還了迴來就說明子楚已經明白白宣的心思,而白宣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從現在開始白宣身上就打上了太子的標簽,至於官職嘛,不客氣的說就算白宣現在是個白丁,那也沒人敢於小看他。


    白宣對嬴政說:“那個官職也不算小了,不過我先不著急上任。我還要去幾位袍澤家中看看。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嬴政:“是把大兄托起來的那幾位袍澤嗎?”


    白宣點點頭,嬴政莊重的說到:“他們不僅救了大兄,也救了小政,我定要跟大兄一起去看看。”


    白宣:“在此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我得買一些田地宅院,我總得有自己的家呀。”


    嬴政:“我去求父王把武安君在鹹陽的宅院田地還給你。”


    “不必,你大兄我就要靠自己的本事重振白家,再說你也知道,你大兄我就是不缺錢。”


    嬴政點頭答應,話說在他們迴到大秦之前,白宣把自己和公孫乾、趙龐的所有生意都交給煙蘿打理。有煙蘿在就不怕公孫乾和趙龐不守規矩侵占白宣的所得,滄海閣的玉娘子在邯鄲一跺腳,地皮都要顫三顫。而且隻要白宣需要,煙蘿倒貼都行啊,所以白宣不缺錢。在這一點上嬴政都比不了白宣,別看他是太子,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自己的產業和進項,需要用錢得向子楚請示之後由少府令簽批之後才能領取。反正是不如白宣那樣想啥時候花就啥時候花,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哥倆說完打算之後白宣一指李斯說到:“今天沒白去章台宮,大兄我給你找了好幫手。這位李斯師從荀子學的是帝王之術,你好好和他聊聊。”


    白宣衝李斯擠擠眼,那意思很明白,梯子給你搭好,能不能行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斯心中激動不已,拱手說到:“多謝公子宣,多謝太子。太子若有疑問不妨直言,李斯定當知無不言。”


    嬴政:“你既然學的是帝王之術,那麽我問你,我大秦能否成為周那樣的天下共主。”


    李斯拱手答道:“能!而且有過之無不及。太子,縱觀天下凡是成就大業的人都必須要抓住時機。過去秦穆公時大秦雖然很強,但未能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原因是時機還不成熟。自秦孝公以來,周天子徹底衰落下來,列國之間連年征戰,秦國才乘機強大起來。現在秦國力量強大,大王賢德,消滅六國如同掃除灶上的灰塵那樣容易。所以臣說。現在就是我大秦一統天下,成就帝業的最好時機,這是千萬不能錯過的!”


    李斯的話和白宣之前告訴嬴政的如出一轍,因此嬴政被李斯的話吸引住了。


    “李斯,你的話和大兄之言不謀而合,可見你是個有本事的,難怪大兄連父王都不見卻來跟你喝酒。好!我再問你,掃滅六國應當先滅誰?”


    李斯:“應先滅韓。”


    嬴政:“為何?”


    李斯:“以恐他國。”


    嬴政笑道:“你果然有本事,你說的和大兄說的一樣。既如此,你也不要在相邦門下做小吏了。我來時父王準我自行選調太子宮官,大兄為太子詹事,你就當詹事丞吧。”


    李斯大喜過望,詹事丞就是詹事的副手,品階僅比詹事低一階,秩一千五百石,銅印藍綬。可比校書郎的品階高的太多了,最主要的是那可是太子身邊的官員啊,比同品階的官員還要高人一等,李斯怎能不喜。


    嬴政之所以這麽痛快的給了李斯一個官職,還得說白宣鋪墊的好,白宣自然之道大秦滅六國的順序,也自然之道李斯的想法。說白了他就是把李斯的策略照搬過來跟嬴政說了一遍,提前給嬴政留下了一個第一印象,隨後李斯在一說出自己的想法自然會引起嬴政的共鳴,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三人越聊越親熱,三張桌案幾乎快要挨在一起了。正在他們一邊縱論天下一邊痛飲美的時候,靜竹居樓下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嬴政看了一眼趙高,趙高立刻跑到樓梯口向下喊道:“何人在此喧嘩,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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