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是一心歡喜的迴了麒麟閣,卻也是一肚子氣,進了外書房。


    “陛下,祖父現在應該在尚書省議事呢吧!”


    裴婉兒進了書房,又開口問道。


    楊廣點點頭,“對!”


    裴婉兒想了一下,溫聲開口,“陛下,祖父畢竟是朝廷重臣,滿朝又都是我裴家子弟,就這樣召喚過來,是不是不妥?”


    意思很明顯,裴蘊,應該是請的!


    楊廣沒有迴答,沒一會,裴蘊已經在麒麟閣外麵等候,擦著額頭汗水。


    楊廣收到消息,起身迎了出去,看到裴蘊,頓時哈哈大笑。


    “裴公,怎麽這般拘謹,還沒有你這個裴家子弟膽子大呢,這麒麟閣現在可以隨便進了,進來吧!”


    裴閥老謀,心機何等深邃,從這個時候被傳喚到麒麟閣,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畢竟陛下始終給他留著臉麵,這次卻是一個宮女傳喚,而不是來自陛下的旨意。


    聽著楊廣的話,心中有些明悟,這次的事,多半是他這個精挑細選的記室參軍惹出來的。


    他也聽到有些閑言碎語,心中也是後悔,自己這個後輩,怎麽小事聰明,大事糊塗。


    自己不是明確告訴過她,她就是自己死後,維係天子和裴家各地子弟的紐帶嗎!


    “恭迎陛下凱旋,老臣忙於宿州選吏事務,一直未得覲見天子,是老臣之過!”裴蘊答著,進了麒麟閣。


    剛一進客室,目光就被那鬥大的《贈裴婉兒》吸引,心頭疑惑,這是天子所為還是婉兒自己所為?


    無論是誰,這都不是好的跡象。


    裴家已經極盡榮寵,各部基層官員,幾乎全是裴家子弟,現在的宿州選曹,更是如此,他的權勢,已經超過了曾經的選曹七貴,幾乎是獨攬吏治。


    這個事上,他和天子有著默契,還無妨,但要是裴家在繼續招風,就算天子不動他們,滿朝文武,也會非議裴家。


    楊廣似乎知道他的心思,開口笑道。


    “朕征戰在外,這是婉兒所為。”


    裴蘊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等待誇讚的裴婉兒,躬身一禮。


    “陛下,老臣家教無方,是老臣之過!”


    裴婉兒愣住了,這不就是明擺著罵她呢嗎,她做錯什麽了,幾個詩句而已,沒這些,怎麽跟宮中那些女兒爭鬥。


    “無妨!”楊廣笑著攙扶起裴蘊。


    “婉兒做的還多著呢,這個用侍女傳到大臣的事,也是她的功勞,朕晚迴來幾天,雲定興就會被召喚過來,做個泥瓦匠了!”


    裴蘊聞言,腦子嗡的一下,這個婉兒,是瘋了嗎!


    雲定興是朝廷重臣,是一部尚書,是火器的研發改進者,是大隋這個戰爭機器的重要支柱,這婉兒竟然想傳喚雲定興!


    她以為她是誰,長公主也不會如此無禮!


    裴蘊畢竟幾朝老臣,曆經權利傾軋,胸中自有城府。


    陰沉著臉,“婉兒,你可知雲尚書是誰,你要求他辦何事?”


    話已經挑明,雲尚書,請,就是要讓裴婉兒認識到自己的身份。


    裴婉兒還在生著悶氣,聞言不冷不熱開口。


    “祖父,我就是為了陛下過得舒服點,讓雲尚書來做些設計,給這麒麟閣做上夾層,儲藏冰塊,夏季製冷時所用,獨孤家就是這麽做的,難道大隋天子,還不如獨孤家嗎!”


    迴答的理直氣壯!


    裴蘊一暈,險些當場跌倒,深深吸了一口氣,“陛下,是老臣管教不力,家門不幸,才出了這等狂狽子弟,老臣之過!”


    楊廣又匆忙扶起裴蘊,語重心長。


    “愛卿,言重了,就算婉兒調動了驍果衛,毀了朕那點小生意,朕也沒太計較!”


    裴蘊聞言又是一暈,再也無法保持裴家家主的風範,心頭砰砰亂跳。


    裴婉兒無禮,他想著聊完,就將裴婉兒先帶迴去,好生教導一番,讓她知道這宮廷的規矩,讓她知道這正是她裴家的關鍵時刻。


    江都有中興之兆,青州,宿州,連續收服,其餘各地,未設置州府,但朝廷的重臣都明白,這隻是江都現在底蘊不夠,不願意好大喜功。


    暫時的隱忍,圖謀大計而已,隻要有足夠的人口,江都勢力還可以擴充到開封,渤海渡附近,西至洛陽。


    這是大隋的機會,也是他裴家的機會。


    裴家不是腐儒,裴門子弟,也不是隻會舞文弄墨,江都的勢力擴張,就是他裴門子弟發揮才幹的機會。


    他要讓裴家子弟,散遍大隋疆域,才華不被埋沒,這一點,他和天子已經有了約定,他也留好了餘地,不會危害大隋,也不會給裴門招禍!


    可是他這個精挑細選的裴婉兒,竟然要效仿獨孤家,在這麒麟閣行事,她是瘋了不成,獨孤家為何被滅門!


    天子打擊關隴貴族是長期戰略,但獨孤家率先遭殃,就是因為他們囂張跋扈!


    現在又聽到天子所說,她竟然在調動驍果衛,難道她要一心尋死嗎,那是天子禁軍,連長公主都不會去調動,免得姐弟之間生出齷齪。


    她竟然敢動用驍果衛,她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裴門這麽多年的教導,她都白學了?


    朝堂上的人都明白,天子幾乎徹底放權,隻把控著朝局的大方向,手握軍權,想要一掃乾坤,碰了軍權,就是觸了天子的逆鱗!


    裴蘊愣了半晌,想通了關節,是那個特殊的令牌惹的禍,那是天子的一個信物,不同於普通宮人行走,更能調動大軍。


    深深一禮,彎下的不是他吏部尚書的脊梁,而是裴門的風骨,他知道,這時候再要風骨,可能就沒了裴門。


    天子那首贈滿座腐儒寫的明確,他根本就看不上什麽裴家底蘊。


    “陛下,都是老臣之過,老臣當日之舉,隻想在老臣事後,為我裴門,留下一份和陛下的紐帶,卻沒想到,反而陰差陽錯,出了禍端!”


    裴蘊躬身施禮。


    裴婉兒楞在邊上,腦袋有些發僵,她做錯什麽了,她爭權奪勢,不也是為了裴門稱霸大隋嗎!


    獨孤家不正是外有強勢外戚,內有宮中助力,才一直顯赫嗎!


    楊廣麵無表情,扶起裴蘊。


    “你是老臣,是朝廷柱石,朕當然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朕剛剛迴宮,這麒麟閣就畫風一變,婉兒剛剛也在告訴朕,皇後年邁,無力管理後宮了,朕也是實在為難!”


    裴蘊聞言,猶如五雷轟頂,吃驚的看了看裴婉兒,好像已經不認識她,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心思急轉,權衡利弊,一咬牙,為了裴家,狠心開口。


    “陛下,是老臣年邁,無力管理吏部,請陛下恩準,讓老臣告老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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