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曆四百一十四年,四月初。


    洗台關。


    百姓化作白骨,驚海軍全員戰死。


    淩驚雷引洗台關大陣之威,燃燒金身,硬生生拉住敵方十六位金身,三尊法相陪葬。


    洗台關也隻剩下一個巨坑,和染紅千裏的海水。


    染紅的海水上,盡是破甲碎胄,白骨屍骸。


    淩彧迴到洗台關,走到巨坑前,拔出一杆銀槍。


    接著他走到城樓的殘垣上,銀槍杵地,雙眼眨也不眨,眺望著丹陽的方向。


    那斷臂的身影,在斜陽餘暉下,拉得很長。


    滄州天州交界處,淩國營帳。


    解決完蜀州的暗子,成功將整個蜀州的百姓,送到滄州天州等地,淩國正作著下一步的打算。


    “哥哥,蜀州就交給你了。”


    忽然間,營帳外,淩驚雷虛影浮現,向著淩國一拜,接著仰天一笑,踏步離去。


    “驚雷!你去哪?”


    噗。


    心中如遭重擊,淩國追問一聲,卻口噴鮮血。


    金身境的他,也感覺到一陣目眩,似站立不穩。


    “稟元帥,這一戰,洗台關滿城上下一百三十七萬人,僅有二十八口老幼幸活。”


    “他們都是在決戰前的一兩個月裏,就被家人轉移到外地。”


    “洗台關此戰雖然全軍覆沒,但也斃敵三王十八將!全殲了敵軍!”


    數個時辰後,有斥候為淩國帶來了戰報。


    “一群廢物!三個法相,十八個金身,數十萬大軍,被僅有一個金身境的邊關守軍全殲!”


    天州大陣上方,丹陽帝同樣得知了此事,氣急敗壞的叫罵著。


    “夏秀川、夏秀淵!令你二人自各地抽調出百萬大軍,十日內,我要你們從蜀州殺入天漢腹地!”


    緊接著,丹陽帝大喝一聲,叫來與他一同駐守天州的兩位法相,咆哮著下達旨令。


    一日後,丹陽軍再次集結,在兩尊法相的帶領下,踏上了蜀州大地。


    洗台關僅餘淩彧一人駐守,守了三個月的洗台關,如今隻剩一片殘垣。


    不出片刻功夫,便被丹陽大軍拿下。


    天漢西北,蜀州之北,撫樺州,邊關。


    “諸位堂主,驚雷將軍的壯舉,讓敵軍抽調走了大半兵力。”


    沈雕歌得聞蜀州戰報後,向著楊首之、李墨等人抱拳一拜。


    “彥升州牧又轉移走了撫樺州的百姓,劍歌已無後顧之憂,還請諸位能夠盡快馳援蜀州。”


    “那裏,才是現在最需要你們的地方。”


    接著,沈雕歌對眾人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天漢最西北,撫樺州之北,曲州邊關。


    “驚雷將軍全殲敵軍,敵人惱羞成怒,想要踐踏蜀州山河。”


    “弟兄們,雖然我們的邊關也有法相來敵,但我們曲州的兒郎,能坐視蜀州獨自逞英豪嗎?”


    城樓上,一身染血甲胄的男子,對著樓下的殘兵舊部振臂高唿。


    “不能!”


    下方的將士們,雖然全都傷痕累累,但聲音依然高亢。


    “敵軍已經分兵,我曲州的將士也不是吃素的!著東西將軍,各領兵十萬,馳援蜀州!”


    曲州邊關大陣外,敵軍還在不斷進攻,但大陣內的將士們卻置若罔聞。


    應著城樓上男子的號召,兩位將軍開始就地點兵,趕赴蜀州。


    天漢最東北,曲州以東,淳州,州牧府。


    “州牧大人,包括來自撫樺州和曲州的百姓,全都安頓好了。”


    一個小吏,對著已經穿上戎裝的男子匯報道。


    “好,傳令鎮東將軍留守淳州,鎮南鎮北二位將軍,分別馳援撫樺州與曲州。”


    “鎮西將軍,隨我率兵,趕赴蜀州!”


    那戎裝男子一邊下令,一邊整裝持戟,眼中有火燃燒。


    天漢東北,撫樺州以東,瑜州,州校場。


    “將士們,這段時間,為了轉移百姓,我等居於後方,你們憋屈麽?”


    高台上,瑜州州牧點兵遣將,見將士們整裝待發,高聲問道。


    “憋屈!”


    底下的將士們聞言,也都高聲迴應著。


    容納了數十萬人的巨大校場,都被這聲浪震得發抖。


    “那麽,現在隨我出瑜州,殺敵平寇!”


    滿意的看著下方將士,瑜州牧大喝一聲,隨即瑜州軍兵分三路,向著蜀州、撫樺州、曲州三地戰線。


    天漢東南,瑜州以南,泉州蜀州交界處。


    “將士們,翻過交掌斷崖,就是蜀州。”


    “我們的同袍在哪裏浴血廝殺,魂歸沙場。”


    “如今,該輪到我們了!”


    瑜州牧穿戴金甲,跨坐電尾雷角虎,目光直視前方斷崖,言辭激昂。


    天漢中,滄州以北,雲州蜀州交界處。


    “敵寇已經打過洗台關,如今他們的鐵蹄,正在我天漢的大地上馳騁!”


    “今日,我們要去向他們討債了!”


    雲州牧提著長劍,劍指蜀州。


    天漢北,雲州以北,天州以南,滄州,東聖女山脈。


    “天漢將士們,我軍大部分的金身境,以及幾乎全部法相境強者,此刻都被困於天州。”


    “而敵軍,雖然兵力不及我等,但金身境以上卻遠超我軍。”


    “可以說,這是一場必敗之戰,也是一場必死之戰!”


    “但是,你們願意看著敵軍,就這麽吞下我天漢的疆土嗎?”


    滄州牧沒有像其他州牧一樣鼓舞士氣,而是把戰局的實情,清楚的告訴了將士們。


    “不願意!”


    但滄州將士們,並沒有懼意,反而一個個的叫喊聲中,都帶著視死如歸的意誌。


    “好!驚海軍已經用生命捍衛了天漢疆土,捍衛了天漢軍民的氣節榮耀!”


    “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將士們,打起天漢大纛,殺!”


    看著無懼生死的將士們,滄州牧大喝一聲,率軍出發。


    天漢最南,滄州以南,天州,玉京城。


    自打接到蜀州戰報,淩辰肝膽欲裂,歸心似箭。


    “木錦鳶,我命令你!放我走!”


    此刻,他再一次來到木錦鳶麵前,瘋狂催動人王印,對木錦鳶咆哮開口。


    “萬事皆可依你,此事絕無可能!”


    這段時間以來,木錦鳶已經心力交瘁,麵對淩辰的要求,也不再稱主人。


    開口間,恢複了曾經不容置疑的霸道。


    “如今的天州,就是天漢最後的庇護所!”


    “大陣上方,夏秀空老賊虎視眈眈,金身境以上出陣便死!”


    “金身境以下,已經全員派出,但根本不可能左右戰局,隻能護送百姓到天州。”


    但木錦鳶哪怕威嚴,麵對淩辰依舊有著不小的區別。


    雖然拒絕了淩辰的要求,但也同樣給淩辰解釋著如今的情況。


    若是換了他人,惜字如金的木錦鳶,絕不會多說哪怕一個字。


    “那夏秀空擺明了,是要殺絕天州以外,我天漢的金身法相。”


    “如今你出去,除了送死,還有什麽用?”


    也因為淩辰的不同,木錦鳶雖然言語苛責,但其中隱藏著更多的在乎。


    “我淩堯族輩,自試劍禮成,便謹記四恩三護。”


    “天地蓋載,日月照臨,家國水土,父母生身。”


    “一護族人,遇難相助,病老需護!”


    “二護黎民,安居樂業,流離需護!”


    “三護皇土,社稷永寧,死生相護!”


    麵對木錦鳶的霸道保護,淩辰眼神堅定,開口念誦淩堯族訓。


    “如今敵寇來襲,乾坤將傾,日月無光,家國不複,父叔戰於沙場。”


    “族人受難,百姓流離,社稷不寧!”


    “我淩辰生為淩堯族人,怎麽能安穩坐於這皇城玉京?”


    接著,不待木錦鳶迴答,淩辰又繼續開口。


    說出了這番,曾經絕不可能出自他口的話。


    “若你今日不放我離去,我便自絕於此,也要魂歸故裏!”


    但這次,淩辰言辭鏗鏘,對木錦鳶開口之時,已經召出了白夜劍,橫於頸前。


    “你!唉,罷了……”


    見淩辰意已決,木錦鳶也無可奈何,隻能長歎一聲。


    畢竟淩辰這番模樣,也令她傾心不已。


    “若主人真要去,必須帶上萬凰寒霜圖!”


    於是木錦鳶再次稱迴主人,但同時也不容拒絕的開口命令道。


    “萬凰寒霜圖若隨我去了,天州大陣就危險了。”


    “就算有萬凰寒霜圖,你對上夏秀空也是遲早落敗,更別提沒有萬凰寒霜圖了。”


    “你現在是天漢的女皇,更肩負著天州,如此多百姓將士的生命安危,不要這麽小孩子脾氣。”


    但木錦鳶的好意,卻被淩辰老氣橫秋的拒絕。


    滄州。


    淩國率軍,將最後一批百姓,送到了距離天州不遠的地方。


    “諸位鄉親們,淩國就送各位到這裏了,接下來會有我麾下將士,護送大家進入天州。uu看書 .uukansu ”


    接著運轉修為開口送別,那無數的百姓。


    “眾將士聽令!元丹境以下,家中無兄弟者、家中有父母者、家中有妻女者,留下送百姓到天州。”


    “其餘人等,隨我出發!”


    然後,淩國又對著所有的隨行蜀軍開口下令。


    “大人,您不和我們一起去天州嗎?”


    離淩國較近的百姓,扯著嗓子,大聲的開口問道。


    “家國有難,我等肩負護國平寇之重任,還望各位父老原諒淩國不能遠送。”


    麵對百姓的問題,淩國如實迴答。


    “將軍,去不得啊!我聽說這一戰勝不了,隻有天州是最堅固的保障,跟我們一起去天州吧!”


    聽到淩國的迴答,有百姓連忙出聲勸道。


    “是啊,大人,跟我們一起走吧!別去了!”


    “淩大人,我們不忍心看著您,看著蜀州的將士們,去上那戰場啊!”


    這一勸,更多的百姓也知道淩國此去,怕是有去無迴,連忙出聲附和。


    “大人,我等求大人留下!”


    最後,所有的百姓全都跪下,異口同聲的開口勸道。


    甚至不少人聲淚具下,表達出自己的不舍。


    “這……”


    “父老鄉親們,莫要悲傷,此戰我軍必勝!”


    見那無數百姓跪地請願,淩國也不敢再說實情,隻得編謊安撫。


    接著,淩國翻身騎上焰蹄金鬃馬,踏空而起,對著百姓朗聲開口:


    “戎裝踏馬背,同袍何需悲?出川踏敵顱,沙場應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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