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福塔聽了,不屑地冷哼一聲,隨即他用力將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便站起身來,用兇狠的目光毫不示弱地盯著多爾袞。


    “睿親王,你想陷害我馬福塔,可沒那麽容易!”


    “在座之人,誰不知道我馬福塔對大汗最是忠心耿耿,說我是明國的內奸?暗算了大汗?這可能嗎?”


    “多爾袞,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你的栽贓陷害麽?”


    多爾袞也是冷哼了一聲,道:“馬福塔,本王不想跟你爭辯,你不是嘴硬麽?本王有人證!”


    隨即多爾袞拍了拍手,當即蘇克薩哈便帶了兩名士卒來到多爾袞的麵前。


    “你二人告訴諸位大人,大汗遇襲的那一夜,你二人看到了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伸手指向馬福塔,怒聲說道:“我二人當日看得清清楚楚,馬福塔,你便是暗算大汗的小人!正是你突然從背後用鳥銃偷襲大汗,大汗才會受傷!”


    “哈哈哈哈哈……”馬福塔驀然仰天爆出了一陣的狂笑,片刻之後,他伸手指著兩人便是一聲怒吼,“我馬福塔乃是大汗親封的大清第一勇士,對大汗的忠心,天日可鑒!想誣陷我,你二人以為會有人相信麽?”


    “馬福塔!”孔有德頓時便是一聲怒喝,上前一步,伸手指著馬福塔,看樣子被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你,你這個奸賊,我孔有德居然會看錯你!”


    坐在馬福塔身旁的阿山亦是長身站起,怒視馬福塔道:“馬福塔你這個陰險小人,居然膽敢傷害大汗!”


    “範先生!”馬福塔目光急切地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但眾人皆是急忙低下頭去。


    沒有一人敢為馬福塔出這個頭。


    馬福塔最終將目光投向範文程,投向了這位皇太極最親密的心腹,“範先生,你一向足智多謀,想必能替末將洗刷這場冤屈!”


    “住口!”範文程用力一揮羽毛扇,臉上現出怒容,“你這無恥小人,居然敢暗算大汗,而今還巧舌如簧,為自己狡辯!馬福塔,我勸你速速束手就縛,才是正理!”


    “來人!”多爾袞一聲怒喝,“把馬福塔給本王拿下!”


    頓時蘇克薩哈便帶著幾個人, 手持兵刃,小心翼翼地向著馬福塔摸了過去,坐在馬福塔身旁的孔有德和阿山兩人,亦是急忙後退,以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馬福塔獰笑一聲,突然伸手在腰上一摸,隨即手中現出一抹寒芒!


    他竟然在腰間藏了一把軟劍!


    惡狠狠地望著多爾袞,馬福塔仰天便是一聲怒吼:“多爾袞!你狼子野心,意圖篡奪大汗之位,以為我馬福塔看不出來麽!”


    “你想除掉本將,卻不知本將今日也想除掉你!”


    “今日我馬福塔就要替天行道,替大汗除掉你這個惡徒!”


    說罷,馬福塔一抖軟劍,當即猶如一頭下山猛虎般,衝向不遠處的多爾袞!


    蘇克薩哈見狀,急忙帶著幾名士卒上前阻擋,隻見馬福塔運劍如飛,麵對劈砍過來的兵刃完全是不管不顧,招招都是隻攻不守的招數,隻是唰唰幾劍後,馬福塔便接連斬殺了三名清軍士卒,而他自己也同時中了其中一人的臨死一擊。


    那人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了馬福塔的肩頭之上,不顧汩汩流出的鮮血和傷口上傳來的陣陣劇痛,馬福塔猛一咬牙,用力將手中軟劍突然擲出!


    隻聽奪的一聲,馬福塔對麵一名手持長刀的清兵士卒當即捂著脖子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馬福塔忍痛彎腰撿起狼牙棒,粗大沉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便猶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被他舞得虎虎生風,數步之內竟無人能逼到近前。


    馬福塔怒吼一聲,一棒逼退麵前的蘇克薩哈,麵露獰笑地向著不遠處的多爾袞猛衝了過去!


    不愧是大清的第一勇士,蘇克薩哈率領七八名精銳士卒,居然沒能擋住他一個人!


    馬福塔猶如受傷的猛虎一般,瘋狂地揮舞著狼牙棒,向著多爾袞迅速衝去,一路之上也有數名將領或是士卒企圖阻止他的前進,但都被他輕易一棒,就給砸倒在地。


    眼看馬福塔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多爾袞的臉上卻是絲毫不見慌亂之色,他冷笑了一聲,不但沒有轉身逃跑,反而施施然坐了下去!


    眼看距離已近,馬福塔頓時便是一聲怒吼,他的身子猛然騰空而起,雙手高舉狼牙棒,直奔幾步之遙的多爾袞而去!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根套馬索準確無誤地套在了馬福塔的脖頸之上,馬福塔隻覺得脖子一涼,隨即便有一股大力,將他從空中拽倒在地!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阿山手持套馬索,臉上露出陰冷而得意的笑容。


    馬福塔臨危不懼,摔在地上的同時,他猛然雙手用力一撐,一個鯉魚打挺便再度站起身來。


    嗖嗖嗖嗖一陣弓弦響動,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數十名弓手幾乎同時發箭,頓時便把剛剛起身的馬福塔射得猶如一隻刺蝟一般,渾身劇震,身上鮮血汩汩流出!


    馬福塔此刻的模樣,極其的可怖嚇人,僅僅是他的頭部,便同時被七八支利箭所洞穿!


    馬福塔一隻眼睛中了一箭,他用另一隻遍布鮮血的眼睛,惡狠狠地看了麵前不遠處的多爾袞一眼,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帶著無窮無盡的不甘不願,最終重重地摔倒在地,就此身亡!


    清太宗崇德六年六月二十三日,大清第一勇士馬福塔,因攜帶武器,試圖刺殺睿親王多爾袞,被多爾袞識破其奸謀,馬福塔負隅頑抗,結果身死當場!


    此時此刻,杏山城中。


    一處簡陋但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寬敞石屋中,幾根粗大的牛油蠟燭熊熊燃燒,映照得屋中十分明亮。


    一張簡陋的木質長桌旁,趙無忌端坐正中,李定國,劉芳亮,秦翼明,劉文秀,杜紅兒等人分別坐在長桌兩旁,而商敬石則手扶寶劍,護衛在趙無忌的身後不遠處。


    趙無忌麵前的桌麵上,擺著一份黃色的聖旨。


    前來宣旨的太監剛剛離去。


    趙無忌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到了麵前的聖旨上。


    少年溫和的聲音在石屋中響起。


    “皇上旨意已到,李定國,劉芳亮,秦翼明,虎大威四人皆為總兵,劉文秀為副總兵,馬萬年升副將,其餘將士,亦是皆有封賞。”


    眾人頓時都是麵露喜色。


    杜紅兒今日依舊是一襲紅衣,臉上蒙著黑色的麵紗,隻見她美目彎彎,含笑柔聲問道:“卻不知皇上升大人什麽官職?”


    “皇上封本官為鎮南侯,命本官繼續坐鎮廣西,為國鎮守嶺南邊疆。”趙無忌的語氣隱隱有些低沉,不過此時興高采烈的眾人並未注意到這一細微之處。


    “既然皇上有令,那我等便早早返迴嶺南吧。”年輕氣盛的馬萬年頗有些興奮地說道,“末將打算跟隨騎兵一起,從陸路返迴嶺南。”


    馬萬年的話,暗藏了幾分少年的私心,衣錦還鄉乃是人生一大樂事,他跟隨趙無忌不到一年,便因軍功升任副將,達到自己舅舅花費了幾乎二十多年才到達的位置,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他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自己的奶奶,石砫土司秦良玉。


    趙無忌看了一眼麵前的興奮少年,微微一笑,“皇上不允許我軍從陸路返迴,不過若是萬年你隻帶著幾個人趕路的話,想來並無問題。”


    秦翼明頓時臉上便露出了訝異之色,“這又是為何?騎兵走陸路迴嶺南,便利快捷,卻不知皇上為何不允?”


    劉芳亮和李定國等人交換了一個會心的苦笑後,對秦翼明笑道:“秦將軍,你跟隨咱家大人久了就知道了,當今的皇上,對於咱家大人,可是忌憚的緊呢。”


    趙無忌聽了,心中微微有些不悅,他輕咳一聲,正待開口,卻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商敬石急忙一個箭步上前,來到門前,伸手將木門拉來。


    幾個身影從黑暗中一一浮現,有些蹣跚地走進屋中。


    走在最前麵的,是水軍將領張名振,在他的身後,幾個熟悉的麵孔依次在眾人麵前出現。


    帶著一隻眼罩的袁時中,拄著一根拐杖,走路姿態有些僵硬,左腿上裝了一隻木腿的朱成矩,以及跟在最後麵的,那個臉上帶著悲戚之色的英武少年。


    “袁時中,朱成矩!你二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趙無忌急忙站起身來,激動地迎了過去。


    “本官可是擔心死你們了,你二人身上這傷勢……”


    袁時中勉強笑了笑,隨即臉上露出憂色,伸手將身後的少年拽到了前麵,“大人,鄭家起了內亂,施琅造反,隻有他和鄭五爺逃了出來。”


    趙無忌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急忙上前,一把拉住站在麵前的鄭成功,“施琅造反了?你父親怎麽樣了?”


    少年堅強的外表,此刻突然宛若冰山般迅速融化,他猛地撲進趙無忌的懷中,身子一顫一顫地,泣不成聲。


    趙無忌輕輕拍著少年寬厚的後背,眼圈也有些發紅。


    “你放心,師父會替你報仇的。”


    第四卷終。


    征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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