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 李一帆對著一個雙腿殘疾隻能靠乞討為生的人做出扒下對方褲子這種不體麵,又慘絕人寰的事情。


    惹的周圍的人驚掉眼鏡,議論紛紛。而由於這樣子過於辣眼睛, 好幾個女學生都尖叫著捂住眼睛。然後側過身子偷偷旁聽。


    然而現在更加議論紛紛的,是被扒下褲子之後,露出來的乞丐完好無損,隻是被交叉綁在身後的腿。


    那名剛剛還在心裏呸李一帆的乞丐感受到雙腿的涼意,驚恐的想要站起來跑走,可為了能夠逼真,他把自己的腿折疊裝進褲管裏,用繩子把小腿綁在了大腿上,連腳掌也被用力扭曲, 以此來平整不被人一眼識破。


    這是他‘雙腿殘廢’的秘訣, 同時也阻斷了他能夠把腿伸直來進行逃跑的可能。


    乞丐原本眯起的雙眼大睜, 麵上都是驚恐的神色。下意識伸了兩下腿站不起來之後,就立馬用力劃動雙手,想要靠著安了輪子的滑板逃脫這個現場。


    就這樣,他都還沒忘記要把自己裝了錢的碗給帶上。


    因為雙臂經常使用, 乞丐的手臂力量很大, 很快的,在他手臂的推動之下, 滑板就帶著乞丐往前滑了好幾米。


    還沒等他高興馬上就能夠逃脫的時候, 手上裝錢的碗忽然被人一腳踩住。


    他被迫停了下來。


    而現在, 他要在放棄這個碗立馬跑,還是要迴這個碗之間抉擇。


    內心掙紮了兩秒鍾, 乞丐正想做出抉擇的時候,他的手就被人踩住了。


    破洞褲混混瞧著他, 一臉的冷笑:“我說呢,為什麽褲管那麽肥大,還以為是你們沒有小腿的殘疾人正常樣子,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個正常人把腿折疊起來,用來騙人的啊!”


    乞丐抽了抽,沒抽出來,反而手被地上的沙土磨得生疼。


    他知道自己現在被揭露,這群人心裏應該會很生氣,立馬轉變戰術,開始伏低做小:“同學,同學,你放開我吧,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呀,我家實在是太窮了,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歲小孩兒,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要不然,誰會願意來當一個受人白眼的乞丐呢!”


    他可憐的表情實在是太逼真,語氣也很有感染力,搞的踩著他手的混混都有點鬆勁的樣子。


    而且,大家還真的跟這個乞丐想的一樣,要是有活路,那誰會去當乞丐啊?全身臭哄哄的趴在那裏,被人翻白眼,吃灰塵,想想就難受。


    李一帆掐指一算,大搖其頭:“不對吧?”


    “什麽不對?”邱孫寶下意識問道。


    旁邊的學霸翹起唇,替李一帆迴答道:“他媽八十,他孩子三歲,那他的年齡,怎麽算也和他現在的樣子對不上號啊。”


    “對啊,”李一帆上下打量著乞丐,“難道你討來的錢,都拿去做保養了,這麽年輕?”


    乞丐迴過頭,怨恨的盯了李一帆一眼。


    但對方一點沒接收到他的視線,正一臉嫌棄的把原本穿在乞丐身上的褲子給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一臉嫌惡的把手上套著的兩個塑料袋也丟了進去,隨後立即走了開來,仿佛有什麽病毒在那裏,怕會傳染一樣。


    那表情讓乞丐恨的牙癢癢,更是對李一帆咬牙切齒,要不是李一帆突然上來把他褲子給脫了,他怎麽可能會落到這樣子的境地?!


    周圍的人聽了李一帆兩人的話,也反應過來,這是乞丐在編造些假話,想要博取他們的同情呢!


    原本良心在有點痛的邊緣搖晃的破洞褲混混惱怒不已。他剛剛居然真的覺得這乞丐說的有道理,還想鬆開腳!現在反應過來差點被耍了,立馬加重了力度:“你居然敢騙我!”


    李一帆拍拍手,把書包重新背迴來,然後對混混道:“現在知道該收誰的保護費了吧。”


    破洞褲混混露出了‘我懂得’的神秘微笑。李一帆也露出了‘你懂得’的神秘微笑。


    李一帆迴家後,日子還是照常過著。


    周圍的鄰居們並沒有因為逼迫他搬家,之後又被站出來的警察打臉而對他們好上一點,畢竟他現在身上的標簽盡管沒了‘混混’,但還有‘殺人犯的兒子’這個在。


    加上大家都不願意承認自已道聽途說逼迫小孩老人,迅速的就把之前的事但沒發生過。


    隻有孫大娘,還堅定著自己的想法,而王家大媳婦因為孫大娘的理由挺充足的,也跟著一起懷疑著。


    不過李一帆不在乎,每日沉迷學習不可自拔。李奶奶多年來也習慣了,更不在乎,聽了孫子的話和孫大娘不搭理,每日裏難過的都是孫子倒掉的那些飯菜一一因為有一次李奶奶習慣一上來,煮多了,為了不被李一帆倒掉,她死命的吃,把自己撐到吐了。


    那之後,李一帆每天都要嚴格控製李奶奶的進食,吃多一口,可以,吃多兩口,不行。


    攪的李奶奶又罵了他好幾次不孝,但李一帆不為所動,該幹嘛幹嘛,最後李奶奶心疼這些飯食,妥協了,按照李一帆的要求做飯。


    現在李一帆專心讀書,李奶奶也不必每日裏頂著風吹日曬去收廢品了,她在在一家公司打掃衛生,工作是李一帆曾幫助過的劉星星父母安排的,每月能固定領工資,比她辛勞地收廢品賺的多點,也更輕鬆些。


    孫子聽話好好讀書,每月都有工資拿到手裏,偶爾劉星星逢節日還會送點小禮物來。


    李奶奶對目前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再多幹幾年,好多攢點錢給李一帆以後用。因此平日裏收廢品的習慣也沒改,偶爾還是能為了一個塑料瓶子和隔壁收廢品的老頭子吵起來。


    就在李奶奶和李一帆專注於自己生活的時候,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即將到來。


    這也意味著,李一帆要參加期末考試了。


    “同桌,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參加期末考試哦。”


    班主任在上麵叮囑著考試注意事項,邱孫寶在下麵和李一帆說悄悄話。


    他迴想了一下:“我記得初一還有初二上學期,你都直接缺考了。”


    李一帆“嗯”了一聲。


    聽他一副聊天興致缺缺的語氣,邱孫寶看一眼他還在看的英語書,仿佛被刺到了眼睛一樣,猛地一閉:“不是吧同桌,之前你都不讀書的,現在讀的這麽狠,還天天和學霸混在一起,難道還要臨時抱佛腳嗎?”


    “當然,”李一帆點頭,“我現在洗心革麵,重新學習,當然要拿出最好的態度。”


    “不然佛端我一腳怎麽辦?”


    邱孫寶愣了一下,隨後肅然起敬,拿出書來也準備抱個佛腳。


    結果佛果然端了他一腳。


    成績出來的時候邱孫寶淚流滿麵,坐在座位上化身男版祥林嫂:“我就不應該邊看書邊想著去哪玩,不想著就不會看錯行,不看錯行就不會選錯,不選錯就不會連著三道題都全被扣光……”


    他嘴裏念念有詞,惹的正在撒歡和人討論放假去哪打遊戲的前桌不懷好意的轉過身來,然後猛地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搶走了邱孫寶放在麵前的卷子。


    正當前桌醞釀著幸災樂禍不懷好意的時候,他愣住了。


    “不是,你這卷子就錯了這麽幾個地方,你至於這個哭訴嗎!”前桌崩潰道。


    他還以為邱孫寶考的有多不好,打算借著安慰的名頭炫耀一下自己呢,結果碎不及防就被炫耀了。


    他很生氣。


    邱孫寶也很生氣。


    “我考前看了書,剛好看了這個考題,要是沒有看錯行,那我就能全對了!這還不值得我哭啊!”


    “哭個屁,我比你錯的多多了,也沒哭啊!而且這一次老師都說難度提高了,誰能全對啊!”


    邱孫寶的哭訴停頓了一瞬,然後幽幽道:“有啊。”


    “嗯?”前桌詫異看他,“誰啊?”


    邱孫寶幽幽的眼神轉向旁邊:“李一帆啊。”


    前桌跟著一起看過去,就見李一帆的考卷上一片紅勾。卷子的主人悠哉悠哉的支著頭,隨即一笑:“我抱佛腳抱的比較緊,剛好沒被踹下來。”


    邱孫寶心口一痛,眼中熱淚一含,抱住前桌就開始哭:“嗚嗚嗚嗚嗚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寡言少語的同桌!”


    前桌也抱著他哭:“嗚嗚嗚嗚嗚我也還是喜歡以前那個紅勾都沒我多的後桌。”


    李一帆可恥的加入:“嘿嘿嘿嘿嘿嘿但我還是喜歡現在考第一的我。”


    抱頭痛哭的兩人一頓:“第一?”


    “是啊。”李一帆點頭。


    正在這時,排名表傳了下來,兩人拿著表格都沒仔細看,就瞧見了第一名的名字——李一帆。


    雖然旁邊還有他們的學習委員並列第一,但是給他們的衝擊也足夠大了啊!


    這可是曾經逃學、曠課、打架、被傳當混混了的李一帆啊!


    現在居然是班級第一?!


    兩人的表情仿佛見到了鬼,但邱孫寶又隱隱有一絲‘果然’。


    畢竟李一帆這段時間來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他一點都不驚訝。


    ……才怪啊!


    “憑什麽都是一起讀書,你進步那麽快我還錯這麽多啊啊啊啊啊!”


    李一帆得意的小表情遮都不遮了,擼一把邱孫寶的腦袋,嘿嘿一笑:“你也不想想我收了多少人的保護費。”


    知道他這個“保護費’指的是什麽的兩人嗚嗚嗚。


    他們現在去當混混收保護費,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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