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殺了那個親手將你推下樓梯的親弟弟。”


    江誠瞳孔微縮,震驚的看著你一帆,他臉上原本真誠認真的表情全被收了迴來。


    原本溫和的麵孔, 因為他突然麵無表情忽然變成了人們對於鬼怪的固有印象——陰沉冷漠且可怕。


    “道長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難道這也是鬼告訴你的嗎?”


    李一帆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


    江誠對於這話是不信的。因為他自己變成鬼怪的時候,親眼見到周邊沒有他的同類。


    隻是此時再糾結於這種事情沒什麽用。


    江誠拉開嘴角笑了:“道長不愧是道長,知道的可真多,隻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原本幹淨如正常人的模樣開始慢慢變化,額頭上一抹紅色漸漸清晰,那是一大塊的血跡,血跡順著臉頰流下來, 很快將他半張臉都糊得血淋淋的。


    江誠抬手。


    他的皮膚偏白, 因此此時手上成片的淤青顯眼極了。


    擦著淤青的手在臉上一點, 鮮紅到已經發暗的血跡沾到他手指上。


    “隻是不知道道長知道又能如何?”江誠語氣沉沉。


    “不如何。”


    江誠自嘲一笑,仿佛被耍了一樣大聲道:“既然道長不如何,那為何要刨根究底戳人痛處!”


    “你心裏有怨。”李一帆篤定道。


    聽到他的話,江誠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很大聲, 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情和對李一帆的感覺中, 沒有發覺周圍的人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連眼神都沒有往這邊轉一下。


    笑完了, 江誠猙獰說道:“怨?怎麽可能不怨!我怨我父不像父母不像母, 兄弟無情反目成仇!”


    “我不光怨我家不成家, 我還要怨天道不公!怨這世道壞人無壞報!憑什麽我被害死了還不能直接報複迴去?憑什麽我報複了要給我加孽債!這不公平!”


    他每說一句,身上的黑霧就多彌散一分, 漸漸的,黑氣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半遮半掩著他的身形。


    江誠搓了搓手指上的血。原本給他帶來劇痛的致命傷此時毫無感覺,他嗬嗬一笑:“原本我的想法,何止是要殺了他?我還想把他吊在我父母的房門口,用刀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刮下來,用淩遲讓他慘死在那兩個不配當父母的人麵前,讓他們看看他們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好兒子是怎麽死的!最好把那兩個嚇瘋,嚇死!這樣就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可是,憑什麽?”江誠話音一轉,雙手撐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傾靠近李一帆,一句一句全是質問,“憑什麽他們害我落得這般境地,我卻不能對他們出手?憑什麽!”


    李一帆黑沉沉的眼珠裏倒映著江誠此時猙獰不堪的麵容,他表情平靜,端起桌麵上的茶壺,劈頭蓋臉的朝他潑了過去。


    他速度奇快,江誠根本來不及躲。夾雜著茶葉的茶水兜頭淋下,定出了江誠越來越扭曲的表情,也定住了他身上一直在往外冒著的黑氣。


    “清醒了嗎?”


    “……”江誠愣了很久,最終抬手一抹臉,把上麵的茶葉渣滓抹下來。他沒有迴話,隻是身上的黑氣不再往外冒了。


    李一帆點點頭:“看來是清醒了。”


    江誠嗬了一聲:“我都忘了,我是鬼怪,你是道長,咱們立場根本不同,自然你不會懂。”


    “誰說我不懂的?”李一帆挑眉,見江誠一臉不信的模樣也沒有申辯。他把剛剛潑茶水的茶壺放好,想了想也不再放茶葉繼續泡茶,而是倒水開始清洗。


    他一邊洗,一邊說道:“我本以為江老師是個很理智的人,卻沒想到江老師現在擁有了這樣好的優勢,卻隻想著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聽了這話,江誠心裏的火一下就冒了出來:“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麽不簡單不粗暴的方式?!那一家人對我做了那麽多的惡心事,最後還害死了我,而我卻因為他們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弟弟,是我的血緣親人根本無法下手,不然就會立馬變成惡鬼,無法進入輪迴,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我寧願流盡身上的血,也不願意和他們成為血親!”


    此時的江誠再也維持不了最開始在李一帆麵前顯露出的溫和模樣,情緒的閥門一旦打開,便是不泄個完全不痛快。他瞬間化成了怨婦,念念叨叨著自己生前的那些事。


    其實他的故事,總結來說就是兩個字——偏心。


    江家是一個很平凡的家庭。在江誠還小的時候,他是家裏唯一的孩子,享受著父母全部的關愛,隻是等他長大一點之後,忽然間,某一天他的父母告訴他,他有了一個弟弟。


    那時候的江誠還不知道一個弟弟代表著什麽,隻是在心裏開心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生活了,他可以有一個玩伴和他一起玩耍了,因此那時十分的期待弟弟的到來。


    而等到那個弟弟真的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江誠才發現一切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


    原本他以為會有一個玩伴陪他一起玩耍,可事實是弟弟還很小,不但沒法陪他玩,還吸引走了父母全部的注意力。而且因為這個孩子是意外來的,加上那時江母的身體不好,懷相不好,導致這個孩子出生體弱多病,更是讓江父江母全情投入在了其中,而忽略了江誠。


    小小的江誠無法形容家庭的變化,隻能被迫在父母的態度改變中進行改變,他慢慢長成了一個懂事的孩子,從不用父母操心,一切都能自己獨自做好。而那個他當初期待不已的弟弟則成為了父母的掌中寶,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父母勞累操心,事事追著替他做。


    已經大了的江誠也不再期望家裏麵的改變。這時候,他遇到了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孩子。在家裏被忽略的江誠開始期望自己能夠建立一個和諧的小家,而他的女友和他三觀契合,兩人步調一致,很快就沉入了愛河之中,一談便是好幾年。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江誠按照自己心裏的步調,在自己的職業生涯更進一步之後,向女友提出了求婚。女友答應了,雙方進入見家長的階段。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江誠希望建立小家的夢想,一步一步開始破碎。因為他的女友家嫌棄他沒錢,無法買房,更無法給他們高額的彩禮。


    江誠一開始的時候是信心滿滿的,因為他算了一下自己這些年工資加上兼職外快所賺的錢,隻要再找人借一點,便能夠湊一套雖然不是在市中心,但也是新開發的樓盤的房子出來。而彩禮,他相信自己和女友這麽多年的感情,不需要那麽高昂的彩禮的,正常就行。


    他把自己的打算和女友說了,隨後便迴家,找家裏要自己這麽多年攢的錢。是的,工作做了許多年,江誠的每一筆錢,除開自己的花銷之外,全都交給了母親,隻因為他在工作之後,江母一直說怕他學壞,要求他上交大部分的工資。江誠不幹,就各種騷擾要求他同意。最終江誠被迫同意了。他想著錢存哪裏都是存,好歹是自己家裏人,而且現在的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便把錢全部交給了江母。


    然而在他迴家說要結婚,需要把錢拿出來湊首付的時候,家裏人忽然生了氣,直接把他趕了出來。


    江誠很不理解,剛開始還以為是他談戀愛這麽多年的大事沒有和家裏人說,女友也沒有給家裏人把關,讓家裏人不舒服了。可是等到後來他千方百計的問了之後才知道,他那麽多年攢的錢,家裏根本沒有把它好好存起來,而是全都給了他弟弟!美名其曰做生意!


    他那個弟弟是個什麽德性,這麽多年以來江城最知道不過了,學什麽學不成,做什麽也做不通,說他做生意能賺錢,江誠是一個字都不信。想著還等著他結婚的女友,江誠對家裏隻有一個訴求,那就是把他的錢給他。


    剛剛開始江母是答應了江誠的,畢竟這也是自己的兒子,現在要結婚了,總是要支持一下的。隻是小兒子江全一直推辭,剛開始說錢投進去了,一時半會抽不出來,後麵又勸江誠說錢放進去能夠生錢,拿出來利息不劃算,在江誠強硬的表示不要利息,隻要自己的本錢的時候,江全才在江誠的逼問之下才吞吞吐吐的說,那些錢全都虧光了。


    江全直接說了,他就不是什麽做生意的料子,家裏給他湊的一百萬,剛開始是開店,生意不好賠了;後來店不開了,是被人騙著去投資項目,合夥人直接卷錢跑路,現在他不但沒錢,反倒是還欠了外債。


    聽到江全說的這些,江誠直接眼前一黑。他不敢相信,自己這麽信任的家裏人會這樣子對他!


    而此時,江誠的女友傳來消息,說家裏人堅決不鬆口,必須要有一套房和四十萬的彩禮。


    江誠無法接受,一再追問之下才知道,女友家要這麽高的彩禮,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不舍得女兒和要麵子,而是想要拿這個錢去給兒子買房子!而最關鍵的是,他的女友同意了!


    瞬間變成窮人的江誠沒想到自己馬上可能就要沒對象了,他千方百計的哄著女友,又再去找了江全,想著能拿一點就拿一點。


    江全一毛不給,女友忽然斷了聯係,江誠一度陷入崩潰之中。等他調整過來後,發現天都變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女友和他的弟弟搞在了一起,並且迅速見了家長結婚。而他那原本哭著說沒錢欠債的弟弟春光滿麵,不光買了一套婚房,還給了嶽家五十萬的彩禮錢!


    江誠越想越氣,在某天晚上截住了江全,想要他給個解釋。


    但那天他沒有等到解釋,反倒是等到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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