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花迴頭看的遲疑被劉愛華看在眼裏,她立馬哼笑了一聲:“春花啊,不是嫂子說你。這兒子雖然是你肚子裏出來的,可這有了媳婦啊,那可就不一樣了!““你也不抓緊點好好管教管教,都進門三個月了,下馬威還沒立好呢?我可告訴你,現在要是沒抖落出做婆婆的範,以後你媳婦可就要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咯!”


    “誰說我沒有管教的?家裏的錢都我管著,她個沒工作的孕婦,還能上天不成?!”劉春花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迴家去。


    畢竟都已經出來了,再說也答應了兒子。兒子早上眼睛都紅了,她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又惹的兒子再紅一次眼圈。


    “再說了,不就今天一天沒洗衣服麽,又不是什麽大事。”


    劉愛華伸手拔了根路邊的茅草,伸到劉春花麵前晃蕩:“你對你那兒媳婦還真是好心。你也不想想她那三個月的肚子對你好不好心?”


    “你別講了!”劉春花的好心情已經完全沒了。她麵色不虞的往前快走,剛好也到了菜地,就直接下去了。


    “我好心提醒你咧!”劉愛華把手裏的草丟到地上,踩了兩腳,見對方真不迴應了,轉過頭搖搖擺擺的往自家田裏去了,“別以後說我沒點親戚情分!”


    正在往桶裏麵舀水的劉春花等到人走了,心裏憋悶,動作停下來,然後重重的踹了一腳旁邊的籬笆。


    而另一邊,李一帆出門後,因為在家裏耽擱了點時間,所以一路跑著去的,緊趕慢趕才終於趕上了。


    他氣喘籲籲的站在晨會的隊伍尾巴,聽車間主任的講話。


    等到展會結束之後,旁邊的工友笑嘻嘻的過來摟住他的肩膀,一邊推著人往外走,一邊湊過來擠眉弄眼的小聲說道:“是不是早上沒起來?”


    旁邊另一個年紀大點的也湊過來:“那可不,水靈靈的老婆現在天天在家,可不得晚上好好說道說道?晚上說道了,早上可不就起不來?”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眼神裏傳達著‘你懂得’的意味。


    李一帆被起哄的臉都紅了:“哪有,不過是小雪早上吐得厲害,我去給她摘了幾個酸果子吃。


    “喲嗬,不錯不錯,我就說嘛,媳婦就得好好哄著養著,這樣才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就是,之前你那啥都不給吃是不行的,人肚子裏懷著你的種呢!”


    李一帆撓了撓頭,嘿嘿的笑著,滿口應著:“是,我還打算下工後去買點果脯,上次張哥不就說你媳婦懷孩子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麽。”


    被說到的張哥捂著牙長長的抽了口冷氣:“你別說,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那果脯咱們吃牙都能酸掉,她們跟沒事人一樣,還嫌不夠酸!這懷了孕的娘們吃的可真是邪乎。”


    “要不怎麽說孕婦吃的和咱們不一樣呢,反正給吃就行了。”李一帆點點頭。


    說著話就到了工作地點,大家都分散開來,揉手腕擴胸的熱了熱身,隨後開始準備裝卸貨物。


    造紙廠每日裏運進材料運出紙張,都要他們這群雜工來做,不過好在不是很忙,挺多空閑。等到那一車料子裝點進了庫房,幾人就坐下來扇著風,喝水閑聊。


    大口喝著水的張哥長長的舒了口氣,放鬆著身上的筋骨,頭一偏,看見坐在旁邊的工友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他順著視線瞧過去,納悶道:“老瓜你一直盯著小李看做什麽?”


    那老瓜是個年紀比較大、體格略壯的男人,此時因為熱,掀起了衣服露著一個大肚皮,神神秘秘的靠近張哥:“跟你說件事,你可千萬別和小李說啊。”


    張哥好奇的豎起耳朵:“咋地了?”


    “你們剛剛光說懷孩子的吃的邪乎,不知道啊,小李媳婦那肚子也邪乎的很咧!” “老瓜你這啥意思?肚子能有啥邪乎的?”


    老瓜用手在自己凸出的肚皮上拍了拍:“瞧見哥這肚子沒?”


    “嗯。”


    “當年你嫂子肚子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要有五個月了!”


    張哥愣愣的:“啊,這有啥關係?”


    老瓜白他一眼:“沒見過小李媳婦的肚子吧?那肚子,大的怎麽瞧著月份也不對啊!”


    他這話說出,張哥腦子裏一轉,就明白這是要說什麽了,害了一聲:“這有啥,肚子大就肚子大唄,咱又沒大過肚子,這有什麽邪乎的。你這話可別被小李聽見了,到時候人跟你急我可不幫你。”


    老瓜激動的用手又比劃了幾下自己的肚子,恨鐵不成鋼的用膝蓋頂了幾下張哥:“小李結婚,三個月!肚子,五個月!”


    “啊?啊……啊!”張哥嘴.巴越張越大,最後瞪著眼睛看著老瓜那圓滾滾的肚子,滿臉的不相信,“你可別瞎說!”


    可他那語氣裏是譴責中帶著點好奇,糾結裏又藏著些期待,任由腦中的猜想冒出來,嘴.巴卻閉的緊緊的,生怕不由自主的打斷了‘看起來有內部情況’的人員即將要進行的隱情透露。


    想他當初被車間主任叫住談一談工作情況和看法的時候,都沒有如此腦速運轉過。


    老瓜果然也不負張哥內心深處的隱隱期待,湊近他更加壓低了聲音說道:“小李媳婦是隔壁村的,我媳婦的表姐的堂哥的兒子的媳婦前兩天過來這邊串門,說她聽她家一個嫁到我們這的堂姐說的,親眼看見小李媳婦還沒結婚的時候和一個瘦瘦矮矮的男的靠在一起,兩人還手牽手了咧!”


    “真的假的?你可別瞎說啊!”


    “那媳婦的堂姐就是小李自己的大伯母,他們可是一家人,那能說的話是假的嗎!”


    “嘶~~~”張哥緊張的攥住了褲子。他雖然很想和老瓜繼續說,可眼角餘光已經看見李一帆在向這邊走過來,於是理智的止住了想說的話。


    “張哥,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張哥複雜的問道:“咋了?吞吞吐吐的。”


    “我才想到自己出來的急忘記帶錢了,不知道張哥帶沒帶,能不能借我點?好給媳婦買果脯。”李一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等下次上工我就還你。”


    “有咧,等著……”


    張哥正掏錢呢,忽然想到剛剛老瓜說的,遞了一張兩毛過去後,想了想又拿了張五毛:“小李啊,這五毛錢算哥請你的,等下工之後去買點糖給自己吃。”


    李一帆不解:“我吃糖做什麽?”


    “糖甜甜嘴,就能甜甜心了。”張哥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李一帆的肩膀,沉重的好像交代了什麽國家大事。


    老瓜在旁邊笑嗬嗬的:“對,多吃點糖,日子苦就得多吃點甜。”


    “??”李一帆一臉疑惑,但沒再繼續問,幹活去了。


    中午的時候,他怕晚了小賣鋪關門,一到點就跑出去買果脯。跑了一個來迴,等他迴來打算進庫房平日裏休息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老瓜的聲音:“那肚子,真就和我差不多大!”


    想到早上老瓜一直盯著他的眼神,李一帆停下了推門的手,側過身想聽聽他在說什麽。


    ……


    “嘭”的一聲響,庫房的門被重重的踢開。裏麵正在聽八卦的眾人抬頭看去,就見到麵色陰沉的李一帆站在門口。


    他把手裏握著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猛地就往這邊衝過來,然後拳頭又狠又重的砸在了老瓜的臉上,將他翻在地。


    其他人先是一呆,然後忙不迭地上前去拉開兩人,而此時李一帆已經騎在老瓜身上打了他好幾拳了。


    “你憑什麽打我!”被扶起來的老瓜摸著臉,語氣含糊的喊道。


    李一帆被攔腰抱著,語氣憤怒:“你造謠!”


    老瓜原本想抵賴,可臉上一抽一抽的疼痛,加上早就看李一帆不順眼了,直接就叫嚷起來:“你憑什麽說我造謠?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大伯母自己說的,你家裏人說的難道還會有假的嗎!”


    “不信你問你大伯母去啊!”


    “小雪是我媳婦,你再亂說我打死你!”


    “你問你大伯母去啊!”


    “我打死你!”


    兩人之間隔著一點空間對喊著,工友們都攔著,好懸沒有再打起來。可工作還要繼續,下午兩人都是紅著眼對著的,收拾庫房的時候差點又打起來,還好眾人攔著,才沒有再發生鬥毆事件。


    等到晚上,劉春花做好晚飯打算出來看看寶貝兒子怎麽還沒有到家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坐在儲水缸旁邊。


    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她兒子麽?


    再轉過身仔細一看,垂著頭,喪著氣,劉春花驚了:“仔仔你這是咋了?!水缸裏的水不是洗衣服用掉的,媽有水喝,就是拿去做飯了,這不媽就等著仔仔你迴來然後去井裏提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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