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刀!”


    “劉一刀!”


    老楚抬起下巴衝房頂放聲嘶吼的那一刻,房上趴著的劉一刀喊道:“這呢!”


    他從房上跳下來了,別看這貨體型肥胖,肚腩挺拔,可依然從房頂一躍而下,哪怕落地時震的腳掌發麻,半天沒站起來,卻依然答應著:“在這兒呢!”


    老楚沒時間心疼自己的廚師長,馬上說了一句:“你現在就給我順著村子往出攏人,把咱們會開汽車的戰士都召集起來,要是沒死絕的話,能找出來四五個兒。鬼子不是在村口停了卡車麽,把葫蘆口村裏的老百姓都裝上車往山裏運,記住,隻要進了山就把人卸下來,讓知道路的同誌帶著他們迴老鴉窩。”


    “老楚,這是為啥?”劉一刀瞪著眼珠說道:“這滿地的武器不要,裝人幹啥?剛才我還聽說有人在村裏發現了不少金銀珠寶……”


    “糊塗!”


    “這場仗打完了,咱是抬腿就能走了,老百姓跑得掉麽?你是不是忘了手裏那杆槍是為誰拿的了!”


    罵了兩句後,老楚才舒緩了一些:“記著,先把老百姓運到山裏,然後立即讓戰士們開車迴來裝糧食,村裏有多少糧食裝多少糧食,一粒都不許留下,最後,要是還能有時間,再考慮武器的問題。”


    對於金銀珠寶,他一個字兒都沒提!


    在老楚眼裏,這場仗他們已經贏了,隻不過贏的過於淒慘而已。眼下,抗聯的戰士還在玩命的往葫蘆口裏進攻,日本人的槍聲已經變得越來越稀薄,加上他們腦袋頂上還有四寶子的機槍架著,幾乎是哪有反抗哪就會被機槍掃射一番。若是還能響起槍聲,老楚的炮會如影隨形般趕到。


    僅剩的三四百鬼子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在村長家附近的幾個院子裏隻剩下了抱團取暖。


    這時候,老楚就必須要考慮一下撤離的問題了……


    “老楚,南邊院子裏的鬼子漏了,聽槍聲,能有二三十人!”


    老楚一轉身,立即問道:“距離!”


    房頂上趴著的戰士伸出大拇指量了一下,說道:“大約一百三十米左右!”


    劉一刀趕緊伸手攔:“老楚,這手活兒咋玩的?咱們老鴉窩可就你倆會,教給教給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比劃著。


    老楚低頭忙活著說道:“還挺好學。”


    “把手伸出來,豎起拇指,找一個目標物對準,然後閉上一隻眼,當你看拇指與目標對齊,則定點,這時候,在換另外一隻眼看,你就會發現拇指與目標產生了差距。”


    劉一刀比劃著,驚訝道:“還真是的!”


    “別嘚瑟,站穩了。”老楚繼續說道:“此時,用你拇指與目標所產生的差距估算距離,在用這個距離乘以10,就是實際你與目標之間的距離。”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你不會自己爬房頂上去看一眼?”


    這兩句話說完,劉一刀真爬到了房上,遠遠看著前方的院落不停冒起槍火,他衝著下邊的老楚喊道:“目標得挺老遠呢,能行麽?”


    關於炮上的事,老楚真沒吹過牛。


    他調整好角度,將炮彈放入擲彈筒內,隨後捂著耳朵轉身——嗵!


    一聲炮響。


    空!!!!


    劉一刀眼看著剛才還不斷冒起槍火的院牆被一炮炸毀,火光伴隨著黑煙蒸騰而起,身下房屋的震動仿佛正在宣示這那一炮的威力。


    噠噠噠噠噠噠!


    牆體一倒,四寶子在懸崖上徹底撒歡了,子彈不要錢一樣往出打,眼瞅著一個又一個在炮火中殘存下來的日本士兵剛走出濃濃煙塵,就被機槍放倒。


    “老楚,你真行!”


    劉一刀興奮的從房上蹦了下來,看見院裏還有閑著的擲彈筒,招唿都不打用胳膊夾起一個就走,另外一隻手抱著沒開箱的炮彈箱,沒等走入院裏,讓老楚一把就給抓住了。


    “你幹啥!”


    劉一刀迴應道:“我稀罕這玩意兒,忒稀罕,咱有這玩意兒,以後打鬼子得省多少勁兒!”


    “我讓你先拉人,沒聽見麽?咱們得先有人!”


    “有了人,還得有糧食,得能讓這些人活下去,這些都有了,才是武器彈藥的事,你這狗腦子裏怎麽沒個先後啊?”他依然對金銀珠寶一個字兒沒提。


    劉一刀:“放心,絕對耽誤不了事,一會兒上了車啊,我抱著這倆玩意兒一樣開車。”


    “放屁!”


    “你給我放下,這要是炸了,一車人還不得都上了天?滾!滾出去!”


    劉一刀讓老楚罵走了,臨走前一雙眼睛對院子裏的擲彈筒戀戀不舍。


    ……


    轟!


    院牆下,川佐直男被炸的灰頭土臉,一幫人蹲在院子裏連動都不敢動。


    “中隊長,懸崖上又下來了一批反滿抗日份子,前方的中隊傳來消息說,他們已經頂不住了!”


    “不可能!”


    川佐直男瞪著眼睛不敢承認的說道:“他們不可能有這麽強大的火力!”


    那名日本兵低聲細語的說了一句:“不是他們的武器,是……我們的。”


    “有人看見他們正用我們機槍中隊的武器進行掃射,還有剛才的爆炸聲,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應該是我們炮兵陣地的炮。”


    “八嘎呀路!”


    川佐直男氣憤的站了起來,可剛露頭,還能怒吼出來——砰!


    一聲槍響,川佐直男胸口炸出一朵血色。懸崖上,一個穿著風衣的毛子抱著把步槍如狸貓般閃展騰挪,消失的無影無蹤。


    唿~


    唿~


    倒地的川佐直男從嗓子眼裏冒出的全是氣泡音,像是有無數血泡已經沁入了口腔卻偏偏吐不出來一樣。


    “報告!”


    “最外圍的番隊已經被全殲……我們是去了最後的防禦力量!”


    那名日本兵慢慢讓開了身位,前來報告的日本兵順著縫隙看見倒在地上的川佐直男時,心,徹底涼了。


    ……


    “進攻陣地前移!”


    “所有人掩護機槍手往前挪動位置,等機槍位置定下來了,再由機槍掩護其他人前移!”


    “一旦發現重火力點,馬上打招唿,聽明白了沒有!”


    老楚一邊唿喊著,一邊衝對麵的懸崖比劃著向下的手勢,當廚師那邊瞧見了這個手勢,開始組織人順著懸崖向下攀爬時,日本人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反擊之力了。


    噠噠噠噠噠噠。


    機槍還在響,可廢墟內的日本人再想朝許銳鋒這邊衝,卻徹底沒了機會。當抗聯的人有了其餘的機槍以後,四寶子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許銳鋒這邊的戰場上,這兒,可都是現成的靶子,一輪掃射就能掃倒一排,等日本人明白過來,想要調腚往迴跑了,隔著院牆又有兩個黑不溜秋的鐵疙瘩扔了出去來。


    咕嚕。


    當拿東西滾動到日本人腳下,一名日本兵低頭去看時——轟!


    巨大的爆炸聲傳出,低頭的日本兵被直接炸碎,他身邊其餘四名日本兵被徹底掀飛。


    此刻,王銘一隻手裏拎了一個手雷捆擲彈筒炮彈的小玩具,在空中拋著慢慢打院落中走了出來,一個人截住了一百多打算後退的日軍。


    那氣流中席卷的飛沙走石打得許銳鋒臉頰生疼,可看見了自己兄弟的身影,他卻笑出了聲。


    “跑?哪跑?”


    “給我們爺堵這山溝子裏的時候,你們咋沒讓他跑?”


    王銘一邊玩弄著手裏的手雷,一邊衝著崖頂大喊:“四哥,給這群王八蛋都突突了,我看誰敢跑!”


    他這邊剛說完話,另外一邊,溫老六帶著大虎衝了過來:“外甥女婿,六舅來了!”


    大虎可不會‘喊陣’,更不和如王銘那樣用氣勢下人,這廝過來直接衝進了人群,撲倒一個日本人將兩手手指交叉握拳高高舉起,衝著那日本人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跟著溫老六殺出來的抗聯戰士根本來不及保護,隻能衝著眼前這一幫日本兵紛紛扣動了扳機。


    嘡、嘡、嘡……砰、砰、砰……


    講什麽道理?


    沒有道理可講!


    “爺,你沒事吧!”


    王銘衝了過來,站在許銳鋒身邊想要伸手去扶他,可看見老許滿身是血,真不知道該扶哪,愣是把手放在了空中沒敢動。


    “外甥女婿……”


    溫老六這時候也衝了過來,別看沒走幾步就到了老許身邊,但這一路上,遍地都是日本人的屍體,多的都絆腳。等到了許銳鋒這邊,地上還躺著四十多具抗聯戰士的屍體。


    溫老六不管那個,伸手就要過來扶,隻是手剛伸出去,身後的叫罵聲就傳了過來!


    “許銳鋒呢?許銳鋒在哪呢!”


    老楚氣急敗壞的往這邊走,手裏拎著槍,一副要把許銳鋒就地正法的模樣走到老許旁邊時,許銳鋒正衝著他有氣無力的笑著,臉上那笑容仿佛再說:“你來啦?你來我就放心了……”正當老楚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的一瞬間,許銳鋒腳下一軟,倒了下去。


    老楚一下就愣了,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槍,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老許,衝王銘問道:“我是不是沒開槍呢?”


    王銘還能讓他反應過來?一下就撲了過來,抬手就把他手裏的槍舉到了天上,勸道:“老楚,消消氣兒、消消氣兒,這還打著仗呢,咱有啥話迴家說,啊,聽話,迴家說。”


    溫老六也圍了過來:“老楚啊,葫蘆口裏還有不少日本人,剛才我都看見了,這兒沒你不行啊。”說著話,還衝其他人喊道:“還不快點把老許和其他傷員送走,愣著等涼菜呢?”


    這邊給老楚架起來,那邊許銳鋒、94號已經被人抬了出去,老楚那邊才反應過來,火更大了,和王銘與溫老六撕巴著喊道:“都別攔著我,聽見沒有?今天我非得崩了他,我必須崩了他!”


    “許銳鋒,就算迴去了,我也得崩了你,你給我記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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