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準備!”


    “綠營兵,待命!”


    隻聽一聲令下,早已排好進攻陣型的清軍正準備開炮,吳軍陣地突然響起一陣轟轟轟的聲響,僅有的十五門火炮從不同角度,率先發起炮來。


    誰說打阻擊就不能首先開打。


    “還擊!”


    清軍一百五十門火炮立刻還擊,無數大大小小的鐵球射出,極少數與對方射來的鐵球相撞,絕大部分傾泄而下,砸在老虎溝陣地,吳軍火炮頓時啞了;雖說吳軍的坑道防禦體係並不懼這火炮攻擊,但清軍這一通火炮壓製,至少在氣勢上占據上風。


    “弟兄們,給老子衝!”


    前炮停下,後炮繼續發射,掩護綠營兵進攻。


    老虎溝之所以叫老虎溝,是因為此處有一條寬三丈的深溝,常有野虎來此飲水,溝上有座石橋,已被吳軍拆毀;清軍在火炮掩護下,淌著沒膝的溝水,朝吳軍陣地進發。


    老虎溝防線共分三層,且周圍和各層間均有一道寬二十步的間域,間域內草木皆被挖空,作為防火帶;防止清軍用火攻,不得不說,吳世璠的這個防禦體係設計的實在是周密。


    當先一股三千人的綠營兵衝至第一道防線百步內,轟轟轟,嗖嗖嗖,數十隻炸藥包從不同角度拋射過來。


    “槍手,射擊!”


    “盾牌掩護!”


    這迴,勒爾錦大方了許多,派出五十人的遂發槍手壓陣。


    拋出的炸藥包有的被火炮擊中,有的被槍手射中,一部分在空中引爆,一部分朝進攻的清軍位置下落,也有極少數被擊迴吳軍陣地。


    清軍吃過大虧,立馬五人背靠背埋頭蹲下,用手中盾牌圍成一圈。


    轟,轟,轟!


    炸藥包爆炸,炸翻不少清軍,也摧毀部分盾牌;失去護障的清軍被後續的爆炸炸得一片慘嚎。但炸藥包的殺傷力已是大減。


    這幾日清軍雖逼近緩慢,但勒爾錦和蔡毓榮也沒閑著,挖空心思琢磨如何破解吳軍炸藥包的威力。


    “弟兄們,衝!”


    綠營兵唿啦啦的衝鋒,轉眼就要衝到第一道防線前。


    轟,轟,轟…嗖,嗖,嗖……


    一通鳥銃和利箭射來,失去盾牌的紛紛仆倒,有盾牌的用盾牌擋;緊接著,坑道裏湧出一股手拿兵器的吳軍,呐喊著迎上來。


    “弟兄們,清軍已殺到跟前,正是吾輩建功立業的時候!”


    “人在陣地在!”


    “誓與陣地共存亡!”


    “給老子,殺!”


    兩股人馬瞬間交接,開始進行慘烈的肉搏戰!


    ………


    “報!”


    “皇上,我軍在老虎溝與敵交上戰,半日下來,我軍傷亡三百人,清軍傷亡六百!”


    “報!”


    “皇上,雙方激戰一整日,我軍傷亡五百,清軍傷亡一千,雙方正在整頓人馬,以備明日再戰!另外,從正午起,察尼配合勒爾錦開始對柳樹鋪發動猛攻,我黑龍灘大軍及時出擊,雙方傷亡人數目前還不清楚…….”


    “報!”


    “戰鬥已是第三天,柳樹鋪,黑龍灘,老虎溝我軍共傷亡三千八,清軍傷亡五千六,;其中楚王部已傷亡一千六,老虎溝第一道防線被敵突破,正向第二道防線逼近!”


    “報!”


    “楚王率部守住第二道防線,並趁夜奪迴第一道防線,但總計已傷亡兩千二百人,且炸藥包用去一半多……同時,柳樹鋪第一道防線被突破,我軍傷亡近兩千……”


    吳軍營帳內,吳世璠拿著小刀,認真雕著泥塊;信兵不時跑進來匯報,他充耳不聞,一句話不說,專心致誌雕泥塊。


    一旁的江義憂心忡忡的道:“清軍這迴是真玩命了,兩地傷亡太大,炸藥包也不夠,一旦被完全突破,我軍將前功盡棄!”


    “慌什麽,狹路相逢勇者勝!”


    “炸藥包沒了,還有刀槍,弓箭!”


    “刀槍,弓箭沒了,還有石頭,木棍!”


    “石頭,木棍都沒了,還有手,腦袋,膝蓋,牙齒……”


    吳世璠眉頭一軒,斬金截鐵的道:“朕相信吳應期和胡國柱,有他們在,這兩地就是兩顆砸不爛的鐵豌豆!


    記住,以後戰況不許報傷亡數字,隻報陣地在,還是不在!


    朕隻要陣地,不要傷亡數字!”


    說完,放下小刀和泥塊,走到堪輿圖前,喝問:“巫山(重慶)王鳳岐現在應該離開駐地,率水師進攻夷陵了吧!”


    江義道:“派去的傳令兵已經離開這些天了,按理巫山水師應該出發了;如果王鳳岐能突破夷陵防線,繼而逼近常德,嶽州,直奔荊州軍團老巢,說不定勒爾錦就會撤兵!”


    “不會!”


    “此戰關係到康麻子的臉麵,他絕對不會撤兵,也沒法撤,會和朕死磕到底!而是派武昌,襄陽一帶的水師火速逆江馳援!”


    “皇上,好消息,呂黍子大人派人送來了手榴彈!”這時,方英欣喜若狂的掀幔跑了進來。


    “哦!”吳世璠立刻轉身,快步出了營帳。


    穿過數座營帳,來到通道口,隻見行宮禁衛軍首領羅維民站在馬前,後麵跟著三輛馬車;馬車後是三百騎禁衛軍,押著一長串插柵馬車,車上均坐著身穿囚衣,蓬頭赤足,戴著鐵鏈枷鎖的囚犯,瞧人數約有千餘。


    “一共送來了多少手榴彈!”吳世璠急問。


    羅維民道:“迴皇上,一共兩千五百枚!”


    這數量倒是出乎意料的多,吳世璠暗喜,又指著後麵那一大隊囚犯道:“這些人莫非都是死囚,送到陣前殺敵的麽!”


    羅維民道:“郭大人正有此意!”


    這兩老家夥這迴倒沒讓朕失望,吳世璠滿意的點點頭,走近死囚,略略掃視一遍,指著一名死囚問:“叫什麽名字,犯了什麽罪!”


    “草民韓大彪,因媳婦與隔壁王老五通奸,草民一怒之下剁了這對狗男女!”


    “上陣殺清軍,怕不怕!”


    “將死之人,何懼之有!”


    “很好!那你呢,叫什麽名字,犯了什麽罪!”


    “草民趙四柱,因家裏窮,老娘偷了地主黃大富家的一鬥穀子,被其惡奴打斷雙腿,草民氣不過,用斧子劈了這惡奴!”


    “這位......瞧你生得眉清目秀,手無縛雞之力,為何也犯了死罪!”


    “迴皇上,小生本是安化縣秀才,縣學先生的夫人勾搭咱,咱一時沒把控住……夫人擔心事敗,鴆殺先生;小生隻是貪一時歡娛,絕無殺人之念,都是那狠毒婦人自作主張。


    小生句句屬實,天地可鑒。


    但知縣大人不管,判為同謀。”


    “嗯……”


    吳世璠點點頭,振臂揚聲道:“各位囚犯,知道朝廷送你們來的用意吧!”


    “知道!”


    “那好!朕今日就放話了,隻要你們能從戰場上活著迴來,之前罪孽一律赦免,但,如若以後再犯,照律嚴懲,絕不輕饒!


    朕是在給你們一次殺敵贖罪的機會,知道麽!”


    “明白!”八百死囚轟然道。


    “來人,帶他們下去,酒肉管夠,來日朕有特殊任務交待!”


    “謝皇上!”


    ………


    “弟兄們,衝啊!”


    “殺一個抵一命,殺一對就是賺了,到了閻王老爺那裏也這個理!”


    “噠噠,噠噠噠……”


    柳樹鋪陣地,胡國柱正揮舞大刀指揮部下阻擋清軍瘋狂進攻,忽聽身後馬蹄聲響,轉身一看,正是吳應期帶著一幫親隨騎馬奔過來,連忙下了陣地迎上去。


    “楚王,戰事正是焦灼,怎有閑功夫往我這裏跑!”


    “唉,我那裏快頂不住了,趕緊借點人和火藥給我。”


    “什麽!我這也快頂不住了,正想去找你借點呢!”胡國柱一口迴絕。


    吳應期嬉皮笑臉的道:“你這裏有皇上那頭照應,我那邊啥都沒有,明顯壓力更大!”


    “來人啦,快去搬炸藥包,快!”


    “站住,我看哪個敢動!”胡國柱揮刀喝道。


    吳應期本就脾氣火爆,加上戰局兇險正急火攻心著,也刷的抽出腰刀,厲聲喝道:“胡國柱,老子是楚王,領總統大將軍印,地位比你高,你必須聽老子的!”


    胡國柱也正焦頭爛額著,怒目迴懟,“我乃堂堂國婿,五大將軍之一,地位不比你低多少,皇上就在近旁,老子憑什麽聽你的!”


    “你敢不聽老子的!”


    “老子就不聽,你能咋樣!”


    “哎呀呀,兩位大將軍,大敵當前,萬萬不可內訌啊……”眾人連忙相勸。


    “不好啦,不好啦!”一騎飛奔而來,邊奔邊喊。


    “楚王,清軍又突破第一道防線,正朝第二道防線進攻,我軍快頂不住了!”


    “媽的!”


    “胡國柱,你給老子記住,今日這事老子跟你沒完!”吳應期大驚,顧不得和胡國柱糾纏,跨上馬,匆匆趕迴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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