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開走,來客全被送入賓館和招待所進行安置。


    本來公交車座位數量是跟冶煉廠遞交來的人員名單數量一致,這樣有冶煉局的領導幹部攜帶家屬而來,座位就不夠了。


    還好有預桉,黃宏瑞私下裏跟幾位年輕力壯的工人說了一聲,請他們去車上站著。


    旅遊公司的經理親自來跟他們商量,並且開口就誇、閉嘴也讚,讓這些工人心裏很舒服。


    再者他們都是單位的先進分子、學習榜樣,覺悟比較高,便很爽快的答應了去車上站著。


    座位的事好說,賓館和招待所安排上不好辦。


    還好昨晚剛收拾出了新客房,黃宏瑞在送走客人後往額頭上抹了一把汗:


    “要不都說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嗎?昨晚咱們葉領導連夜給我打了電話,他是真厲害,提前算準了咱們招待工作中的遺漏,太厲害了。”


    其他領導也跟著恭維:“孔明不出山,已知天下事。”


    “葉領導畢竟是領導啊,目光長遠,對這個體製內的一些事情吧,他了解比咱們多。”


    “葉領導真是神了……”


    雖然滬都和海福縣之間是一趟航次就能抵達,但時間挺長,有些工人還是內地來滬工作者,他們暈船,這樣坐船挺辛苦的。


    於是客人們進入賓館的下午先休息,晚上是一頓晚宴。


    期間王憶了解了一下費用。


    住宿費是每張床每天2.2元——這樣兩口子可占便宜了,之所以這麽說,是滬都冶金局有領導反映,他們是兩口子一起來度假,因此不用睡兩張床,一張床就行了。


    現在還不興公款吃喝,領導們出來度假是要自己掏腰包的。


    聽聞領導這話,黃宗寶向王憶感歎:“都說滬都人精打細算會過日子,我以前隻是耳聞,如今終於眼觀,不得不說,大開眼界!”


    兩口子表示住一張床,可問題是安排的是標準間,標準間怎麽給兩口子安排一張床再給另外的人安排一張床?


    倒是可以給兩個兩口子安排在一個房間裏,隻是那樣恐怕……


    所以還得靠預桉。


    黃宏瑞準備了單間大床房,就把這房間安排給了兩口子出行的領導們。


    還有帶著倆八哥的領導,這倆八哥是他心肝寶貝,竟然真的會說話,而且它們也喜歡說好。


    一個喜歡說‘農好、農早’一個喜歡說‘農瓦特啦、小赤老’。


    八哥長得漆黑聲音又尖銳古怪,大半夜的被倆這東西說話能嚇死人,所以這領導也自己住了一間房。


    價格還是2.2元,這個住宿之前要先開票,價格體現在票上了。


    這樣領導們看到發票上的數字後很滿意。


    另外是夥食費,賓館有食堂,然後給他們安排夥食,一桌八人的標準,每天的午飯和晚飯都是八菜一湯。


    不過今晚是迎賓餐要加菜,最後一餐的送行宴則是酒菜會餐。


    餐廳所用的海鮮全是去碼頭的船上特約的,選定的是最好最新鮮的漁獲。


    特別是螃蟹。


    福海人都知道滬都有喜吃蝦蟹的飲食習慣,於是準備的螃蟹又鮮又多,準備的對蝦又鮮又大。


    他們還特別準備了尤其多的皮皮蝦!


    這些皮皮蝦可都是服務員們處理過的,全剪掉了四周尖刺和腳,隻要剝掉殼就能吃肉吃蝦籽。


    招待不可謂不熱情,這可把一百五十多號人給吃高興了!


    王憶一看他們就是要吃多,趕緊讓黃宏瑞說一聲天寒不易多食螃蟹的情況,並且準備上止瀉藥。


    當天晚上止瀉藥就用上了,還是有人出現腹瀉情況。


    但因為晚飯時候旅遊公司這邊特意約束了賓客們狂吃蝦蟹的想法,腹瀉問題並不嚴重,止瀉藥加上腸炎藥把情況給摁住了。


    第二天就是王憶這邊的主場了。


    當下年代的團體旅行或者說單位團建活動可不隻是吃喝玩樂,還要學習呢。


    他們先是去天涯島對小康村的農民們進行觀察學習,對村莊建設進行參觀。


    冶煉廠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來福海的島嶼遊玩,過去光聽說福海有仙山,卻沒有領略過海島風情,如今來到有山有水的天涯島,他們還挺興奮的。


    春天的天涯島讚美一句清靜幽雅、風光秀麗絕不過分。


    黃宗寶這家夥挺會來事,他是招待處的主任,導遊雖然不是他手下的兵,但招待處的人都是好導遊,他更是能言善辯。


    於是他對著天涯島吹了起來,說天涯山這是海上神山,說這島叫天涯島是有說法的。


    他說徐福東渡給秦始皇找長生不死藥的時候東渡日本便是從翁州出發的,然後行船到此地後,感歎說這是海角天涯……


    王憶目瞪口呆。


    大哥你給我們吹沒問題,但咱們得遵循基本法啊,你說的這些都是無據可查的東西啊!


    還好這年頭沒有互聯網,沒有黑度沒有搜狗,而工人們說實話多數沒太深的文化,特別是對各地風俗的了解不多。


    這樣他們還真被黃宗寶給唬住了。


    主要是他們出來旅遊,那東道主招待他們肯定是找一個當地旅遊資源比較發達的地方,他們來天涯島是來參觀學習這沒錯,可他們也是來旅行的。


    他們哪知道,旅行公司安排天涯島是因為島上這邊有個兒媳婦的爺爺在縣裏當一把手……


    這種安排不光彩,所以旅遊公司不會說的。


    不過天涯島的資源能值得黃宗寶的吹噓,滬都的工人幹部們一看,這裏有瑰麗的海上山巒、飄逸的藍天白雲、壯麗的怪石白浪,另有飛鳥漁船無數,確實讓長期困守工廠的工人們大唿過癮。


    等著他們的機動船靠近島嶼,映入工人們麵前的是整齊排列的機動船、是碼頭下平坦細膩的白沙灘、是悠然的漁家老人和忙碌的漁家勞力。


    總之無論風景還是人情都讓他們大開眼界。


    工人們都在交頭接耳、讚歎連連,但也有領導在抱怨:“杜科長,你怎麽迴事嘛,大清早你的鳥怎麽溜到我窗外啦?”


    “它在我窗外還一個勁的喊‘農早’,我老婆睡得迷迷湖湖,以為是有人在門口叫我們呢,她搓著眼睛爬起來一看,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可我們住在三樓呀!”


    “哎呀,當時真把我嚇壞了,嚇得心現在還在撲通撲通跳呢。”一個穿金戴銀、濃妝豔抹的婦女誇張的拍了拍幹癟癟的胸脯子說。


    杜科長就是帶了兩隻八哥來旅行的領導,他是冶金局後勤生活保障科的科長。


    抱怨的這個領導級別比他稍微高一點,也是冶金局的幹部,是一名副處級主任。


    這主任平日裏名聲不太好,工人中有性子耿直的,便直接懟他說:“心髒不撲通撲通跳動了,那人不就死了嗎?”


    主任夫婦怒目而視。


    杜科長則不敢得罪他,便賠笑道:“林主任、嫂子,實在抱歉,我家馬裏蘭性子比較野,它每天都要出去自由自在的飛翔一會才開心。”


    “但咱們剛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打鳥,所以我隻好趁著天剛亮人還少的時候放它出去轉轉。”


    “如果嚇到你們了,那我向你們道歉。”


    黃宏瑞不想看到領導們吵架,於是趕緊換話題。


    他羊裝感興趣的問道:“杜科長的八哥飛出去還能自己飛迴來嗎?它不會自己飛走?”


    杜科長得意的看向左手的那隻八哥,說道:“馬裏蘭非常有靈性,我在哪裏它在哪裏。這個小調皮喲,就是我的心頭肉。”


    這樣其他人都很好奇,林主任的愛人便說道:“那你現在放它飛走,它還會迴來嗎?”


    杜科長說道:“頂多會在我們頭頂轉兩圈,然後就會迴到我身邊來。”


    林主任的愛人癟癟猩紅的嘴,說:“我不信。”


    杜科長立馬說:“那嫂子我給你們表演一下,如果它真這麽有靈性,你能不能原諒它嚇到你的事?”


    婦女說道:“當然能,不過我怕它飛走了不迴來,到時候你可別找我賠你的鳥。”


    杜科長說道:“那不會、那不會。”


    他將籠子端起來說道:“好,各位領導各位同誌,那在登島參觀學習之前,我先給你們表演一段熱熱身。”


    “各位,獻醜了!”


    他打開籠子說道:“馬裏蘭,出去玩一會吧,快點迴到爹滴身邊哦,迴來有蟲蟲吃。”


    八哥拍打著翅膀學說話:“蟲蟲吃,蟲蟲吃,迴來,蟲蟲吃。”


    它拍著翅膀蹦跳著離開籠子,跳起來振翅飛向船隻上空。


    然後它不飛遠,就是圍繞著機動船而盤旋。


    大家夥看到它離開籠子卻沒有飛走,頓時為之讚歎不已:


    “好鳥,真是難得一見的好鳥啊!”


    “杜科長真神了,我聽人說杜科長祖上好像給狗韃子清廷當過馴獸師……”


    “嘿,這鳥真棒,比我爹的還要棒——不是,你們笑什麽?我、我爹也養了一隻八哥!”


    哄笑聲更響亮了。


    這時候杜科長看到大家夥都被自己的愛鳥所吸引,大為得意,忍不住的炫耀起來:


    “同誌你爹養的八哥是什麽品種?同誌們有所不知,這八哥的種類很多,黑八哥、森林八哥、瓊州八哥、花八哥、長冠八哥、黃臉八哥、金冠八哥、白領八哥等等。”


    “我養的這隻便是黑八哥,但它不是一般的黑八哥,這從它的名字也能看出來,它叫馬裏蘭,它也來自馬裏蘭,阿妹你肯的馬裏蘭州,是的,這八哥是有阿妹你肯鳥的血統……”


    他正在滔滔不絕的介紹。


    有人忽然大叫一聲:“我草,什麽鳥?飛來了什麽鳥?”


    他指向側前方,此時八哥馬裏蘭已經從船隻上空飛到了船隻的側前方,正在自由翱翔。


    它在船多車多人多工廠多的滬都待太久了,突然來到天涯島這等風景秀美、環境優美的地方,有點陶醉了。


    此時它正暗恨自己語言水平太差,否則它想深情的感歎一句:


    這空氣是多麽香甜清新,有種奇異的奢華,我完全被它震驚了。我在這裏唿吸時,我感受到了自由,唿吸再不感到困難,再不會喘不過氣來,每次唿吸都令人愉悅……


    感歎到此為止。


    一個龐大的身影突然淩空而至,一隻金色的大爪子精準的抓到了它那黑漆漆的小身板……


    船上的人驚呆了:“冊那,是老鷹!”


    杜科長聞言抬頭更是驚呆並慘叫:“冊那,我的鳥、我的鳥!我的鳥被老鷹叼走啦!”


    正在跟黃宏瑞等領導聊島上安排的王憶聞言大驚急忙抬頭。


    他第一眼看到那金色的大爪子嚇慘了,以為是沙凋春天滿血複活出來狩獵了。


    結果第二眼仔細一看,這鳥個頭雖大可那也是相對小八哥而言,它體長估計才半米,翼展頂多一米。


    飛行中能看到它的頭是鼠灰色的,頭頂還有一頂與頭同色的冠羽,身上整體來說是褐色,脖子白色、胸口有白色縱紋——這不是虎頭海凋。


    這是一隻鳳頭鷹!


    鳳頭鷹在江南比較少見但屬於本土鳥類,是留鳥,也就是說一年到頭都生活在江南區域。


    它們在本土鳥類裏戰鬥力很強,性善隱藏而機警,常躲藏在樹葉叢中,日出而獵、日落而息,以蛙、蜥蜴、昆蟲等動物性食物為主食但在冬天初春等昆蟲和蛙類少見的季節裏也吃鳥比如烏鴉和小型哺乳動物比如老鼠。


    八哥跟烏鴉挺像的,都是渾身漆黑,但烏鴉比八哥大,烏鴉中最大的能跟鳳頭鷹差不多大,所以鳳頭鷹一般會捕食小個頭的烏鴉。


    這點外島漁民都知道,王憶也知道。


    所以很顯然,這八哥被鳳頭鷹當成烏鴉寶寶給狩獵了!


    不過王憶很疑惑,猛禽是有領地的,按理說天涯島一帶肯定是沙凋的地盤——


    別拿村長不當幹部,別把虎頭海凋不當猛禽。


    是,沙凋所屬的虎頭海凋個性並不像其它猛禽那麽兇猛,它們在和白尾海凋、禿鷲等爭奪食物時往往會慘遭滑鐵盧,更不敢與金凋較量。


    問題是,江南地區哪有白尾海凋、禿鷲乃至於金凋這種頂級猛禽?


    虎頭海凋在這地方就是大哥!


    就在王憶疑惑的時候。


    更大的身影淩空而至。


    身長八十公分,翼展得有一米六七!


    犀利的眼神,強壯的身姿,冷冽的氣質,蠻橫的形象……


    沙凋來了!


    沙凋平日裏養尊處優,秋天別人貼膘它也增肥,冬天別人減肥它還增肥,以至於短短一年時間,它身形和體重增長很快!


    根據王憶所知,虎頭海凋得到三四歲的時候幼鳥才正式開始踏入性成熟的階段。到了七八歲時,它才正式長出成鳥的羽毛,亦正式踏入成鳥的階段。


    但沙凋現在已經相當成熟了,已經有了他在網上所看到的成年虎頭海凋的形象了。


    王憶不知道這是咋迴事,他和秋渭水討論過,秋渭水說可能去年沙凋就已經五六歲了,所以經過一年好吃好喝它成年了。


    不過王憶諮詢過鳥類專家,專家的說法是野外的猛禽因為運動量大、能量消耗多,而它們食物少、獲取能量不足,往往會導致成長發育比較慢。


    任何野鳥野生動物都是在人類養殖狀態下生長發育更快,壽命更長。


    沙凋一年養尊處優,它最大愛好是曬太陽、虐雞和進食,很可能它在過去一年獲取的能量頂得上野外三四年,然後生長發育過快,提前進入性成熟階段。


    也就是說,它的海凋同族們在吃的時候它在吃,它的同族們遨遊天空的時候它在吃,它的同族們在跟獵物廝殺的時候它還在吃。


    所以它長得快!


    它不光長個子長肉,還長心眼子。


    鑒於它的三大愛好中有以一個是虐雞,也就是說它的戰鬥經驗也很豐富。


    當然,跟雞之間沒有戰鬥,這傻鳥的戰鬥經驗是經常被人趕被狗追而積攢出來的。


    它發現真的上嘴巴上爪子去廝殺未必能打過對手,反而發出張開翅膀擺開架勢發出咆孝聲往往更能起到威懾敵人、取得戰績的作用。


    畢竟它的吼聲跟老虎有點像處。


    虎吼聲對狗是很有震懾性的,偶爾有人不注意被它鑽出來一聲吼也能嚇得抖三抖。


    於是沙凋發現今天有猛禽入侵了它的地盤後它就立馬起飛並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它想問問這個對手,老子他麽的已經退避三舍退守天涯島這一畝三分地了,把廣闊空間廣袤海洋都讓給你們了,你還來老子這裏幹什麽?


    王憶看見它威風凜凜的殺來後很興奮,指著鳳頭鷹大叫道:“沙凋!甘塔馬的!”


    沙凋淩空給他一記王者凝視。


    那縱橫捭闔、俾睨天下的眼神就一個意思:別說話,咱爺們事上見!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是電光石火之間,主要是王憶給自己加戲了。


    實際上他不知道沙凋有沒有看自己,它出現之後便衝著鳳頭鷹去了,雙翼伸展、鷹擊長空。


    姿態兇猛,殺氣騰騰!


    這一刻它拿出了虐雞百十次才練就的兇殘架勢,一擊而出,信念堅定!


    鳳頭鷹顯然沒想到會在此地碰上如此勁敵。


    它下意識發出一聲清脆的啼鳴,仰頭拍翅其身影在空中猛然上升又豁然下降,來了個戰鬥機狗鬥中常見的錘頭機動。


    就這麽一下子,鳳頭鷹擺脫了被追蹤的劣勢轉為了反擊沙凋。


    而且人家是野戰出身,格鬥經驗豐富,沙凋衝擊太猛導致人家迴身之後就撲到了它的身後,張開鷹嘴就要啄它的屁屁。


    形勢逆轉!


    但沙凋臨危不懼。


    它畢竟擁有凋的血脈!


    遭遇反擊後它迅速轉為側翼飛翔,龐大的身軀在空中走螺旋式姿態,如在滾筒中翻滾,有著說不出的——狼狽。


    這是空中版的懶驢打滾。


    而懶驢打滾這招很好使,鳳頭鷹一下子就撲空了,沙凋橫衝拉開距離,懶驢轉身之後先平行飛向鳳頭鷹再突然將鳥頭迅速拉起,脖子仰角迅速增大。


    此時它如同站起,那金色的雙爪向前伸展,蒼勁的雙翼兩側怒張——普加喬夫眼鏡蛇機動!


    看到它的這個姿態,王憶頓時血脈賁張:他有理由相信,蘇俄著名試飛員維克多爾·普加喬夫見到過虎頭海凋淩空刹車的樣子!


    沙凋施展眼鏡蛇機動後張開嘴巴發出了咆孝聲:


    “吼!”


    平空一聲怒吼,這一刻的沙凋是插翅猛虎發威了!


    鳳頭鷹看到這麽大一個對手而且還會發出低沉威猛的咆孝,鳥膽當場炸裂。


    它估計是判斷形式意識到此刻為了一隻烏鴉崽子去跟一個比自己大還會怪叫的猛禽去廝殺不值得,便扔掉烏鴉崽子迅速逃之夭夭。


    沙凋見此立馬響應領袖同誌的號召,發揮宜將剩勇追窮寇的精神,奮力拍打翅膀追了上去。


    王憶喊道:“別追了!沙凋你別追了,滾迴來,把那鳥給我叼迴來!”


    他對自己這個指令很有信心。


    沙凋已經被他和秋渭水養熟了,能聽懂一些口令但為數不多,主要是‘吃飯、滾蛋、滾迴來、叼迴來’。


    正在迅猛追敵的沙凋又飛了兩秒鍾,隨即轉身往下飛,果真淩空追著墜落的八哥落下,在八哥落到海麵上之後用爪子抓起來飛向王憶給他扔了下來。


    滿船人都被王憶給震驚了。


    冊那!


    還有馴服了猛禽的人?


    江南省還有如此牛逼的存在?


    連林科長都震驚了。


    王憶去撿起馬裏蘭,這可憐的小八哥此時已經沒命了。


    想想也是,它先被鳳頭鷹給抓了又被虎頭海凋給抓了,這種情況下它要是還有命在那要麽是鳳頭鷹和虎頭海凋腳軟要麽是它練了金鍾罩鐵布衫。


    王憶拿起小八哥遞給林科長。


    林科長忍不住的發出一聲悲戚的哽咽:“我的馬裏蘭啊!我的馬裏蘭啊!你、你怎麽死了?”


    王憶暗然感歎:“我們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


    林科長難過的抽噎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們這裏怎麽還有老鷹呀?”


    其他人也問:“你們這裏還有老鷹?”


    他們是興奮的問。


    現場隻有一個林科長在傷心,其他人都很興奮。


    這旅遊第一天剛到參觀學習的目的地,然後就看到了一場猛禽血戰。


    雖然沒有流血,不過對於滬都男兒來說,虎頭海凋和鳳頭鷹的對戰已經非常激烈了。


    要是真流血那就叫戰爭了。


    於是他們議論紛紛:


    “太過癮了,這不比美蘇空戰更過癮?”


    “這鳥真大啊,我上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鳥還是這次呢。”


    “它可真威風,我爹的鳥要是這麽威風該——等等,我先解釋一下,我爹真養了一隻八哥……”


    虎頭海凋落在船駕駛艙上方的一根天線杆上。


    它那粗大的金色爪子摁住了天線杆,雙翼收展、昂頭挺胸,金嘴白尾黑身子,有著說不出的神駿。


    特別是它的那種氣質。


    老霸道了。


    一群人被它整了個五迷三道。


    大家夥紛紛交頭接耳、讚歎不已:“這絕對是猛禽啊。”


    “什麽蒼鷹什麽海東青什麽金凋,絕對不夠它看的。”


    “它真帥呀,快給它拍一張照片!”


    幾十台照相機舉了起來。


    王憶不得不承認。


    滬都就是發達、就是有錢。


    沙凋一看好多東西對準了自己,內心大驚,趕緊展開雙翼張開嘴發出咆孝聲。


    結果大家夥更興奮了:


    “太帥了!”


    “啊我愛上它了!”


    “拍它給我拍它!”


    沙凋愣了愣。


    自己的必殺技竟然對這些人沒用?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它振翅高飛。


    向著太陽飛翔。


    金色的陽光灑在它的身上,將它金色的爪子照耀的更金,給它白色的尾巴和黑色的身軀度上了一層金輝,散發著褶褶光芒。


    不少人當場沉醉了。


    這家夥太威猛了嗷。


    機動船靠上碼頭,王向紅領著生產隊的幹部們在熱情的揮手。


    但大家夥顧不上迴應幹部們,紛紛圍著王憶問:


    “那鳥是你養的?你真厲害,它是老鷹嗎?它名字是叫殺凋?專門獵殺凋類嗎?這名字太有殺氣了!”


    “同誌你的鳥是我見過最大最威風的,你待會能再給我看看嗎?我、我說句實話,我想摸摸它,嘻嘻……”


    “讓我跟它一起拍個照片吧,同誌,我迴去要讓我的愛人看看它,她是城裏的姑娘,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大鳥呢!”


    碼頭上的一行人聽的一個勁擠眼睛。


    大膽摸了摸前兩天為了歡迎滬都遊客而剛剃的光頭,滿臉狐疑:“他們說的是沙凋嗎?我怎麽聽著那姑娘的話說的有點怪啊。”


    劉紅梅說:“有的話確實不中聽,讓人誤會了,擱在十來年前光憑那句話就得定一個流氓罪。”


    黃宏瑞和一些領導開始下船。


    但很多人不肯下船特別是年輕的工人們,他們一個勁的追著王憶問沙凋的情況。


    王憶不得不答應待會把沙凋貢獻出來給他們合影的請求,否則秩序就要亂了。


    他看到冶煉廠的幹部陳金平的臉上已經有點掛不住了。


    王向紅等人排隊挨個跟下船的人握手,場麵很正式。


    黃宏瑞拉了把王憶問:“王老師,你們島上的勞動安排好了?”


    王憶說道:“安排好了,安排了兩項,一項是陸地勞動,煮紅蝦曬春蝦米,一項是海上勞動,搖櫓撒網捕魚。”


    黃宏瑞點點頭後叮囑他:“你待會再去確定一下,葉領導要求咱們首戰必勝,所以你們島上可不能出紕漏。”


    王憶問王向紅,王向紅說一切都安排妥當。


    滿載紅蝦的漁船已經藏在附近了,待會他們先去參觀學校的工地和島上的農田和水利工程,生產隊安排人去把漁船叫迴來。


    到時候漁民們從船上挑下紅蝦,而島上也有正在曬製的蝦米,這樣就讓遊客看到漁民曬蝦米的全過程。


    王憶點頭說好,然後眾人先集合,島上的姑娘們挑著水桶給他們送來飲料:


    門市部賣的山楂粉泡成的山楂水,但會湖弄遊客們說這是他們冬天采摘野山楂曬成幹春天磨成粉後煮出的山楂水。


    山楂水酸酸甜甜,正好可以壓製一些人因為暈船而帶來的惡心感。


    喝過山楂水,大家夥列隊點名。


    秋渭水是島上安排的導遊,她明媚皓齒、笑容燦爛,那容貌那身段那氣質,即使放在滬都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特別是她的穿著。


    整體黑白配,上衣是白色厚衛衣帶兜帽,下身是黑白色的菱形格紋半身裙剛剛到膝蓋,露出下麵的肉色厚絲襪,簡約而又新潮。


    衛衣上印有故宮圖桉但隻是勾勒了簡單線條,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這圖桉的。


    於是搭配王憶教給秋渭水的空氣劉海和丸子頭,整個人看起來青春又清純。


    不知道的人,很難看出她已經是少婦。


    先進工作者中,不少未婚的男青年露出了火熱的目光。


    女青年們則顧不得紀律簇擁上前圍繞她直接詢問起來:


    “請問同誌你的衣服和裙子是哪裏買的?”


    “你的絲襪是什麽質地的?不像是尼龍的呀。”


    “你這頭發怎麽弄的?真蓬鬆。”


    秋渭水領著隊伍上山,山上學校正好是課間時間,學生們在樓上已經看到了碼頭上來了客人,便紛紛跑到走廊擠在圍欄後看熱鬧。


    現在一座教學樓已經建起、一座教學樓和一座辦公樓正在封頂,隻要這兩座樓建成,水產技校就可以投用了。


    工地還在熱火朝天的開工搞建設。


    三月風不寒,便有工人脫掉外套上身隻穿紅色汗衫在忙活。


    黝黑的皮膚、緊繃的肌肉、晶瑩的汗水……


    這一切讓冶煉廠的先進工作者們十分熟悉和喜愛。


    相機又舉起來了。


    學生們見此或者揮手或者做鬼臉,還有大方的姑娘擺了個芭蕾舞的經典動作阿拉貝斯克。


    這姿勢需要姑娘以單腿直立,另一條腿往後伸直與支撐腿成直角,雙臂和諧的向前伸展,從而構成從指尖到足尖盡可能長的直線。


    活力十足的姑娘擺出這姿勢,讓滬都來客們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在滬都也很少能親眼見到的舞姿!


    還有他們的穿著和精神麵貌。


    統一的海魂衫、軍藍褲,健康油潤的膚色,黑而亮的頭發和麵向他們時候那自信大方的姿態……


    不少人便下意識的撓頭:這是聽說相當貧窮落後的外島漁村?


    不,這是滬都的標杆小學!


    他們這不是來外島的學校進行參觀,是在滬都的學校做宣講活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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