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做人優點不多——算了,其實很多,不過他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為人很有ac之間那點數。


    領導們都在這裏,自己裝什麽逼?


    他連連低調的擺手,說自己隻作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也隻有一點微不足道的能力,隻希望以後能為社會主義建設多做貢獻。


    領導們很欣賞他的謙虛。


    再說他在鬆材線蟲病的防治上確實做出了大貢獻,加上有《龍傲天環球大冒險》這本文學作品的加成,讓他們對他讚不絕口。


    而王憶還可以做出更大的貢獻。


    在23年時代,針對鬆材線蟲病已經有了成熟的治療方案。


    比如可以用天牛化學引誘劑1號誘殺天牛,比如可以以溴甲烷熏蒸砍伐後的木頭以殺滅天牛成蟲及幼蟲,比如可用25%殺螟鬆乳劑來做大範圍的農藥噴灑。


    但這些藥劑不好帶到83年來。


    藥劑不比其他東西,林業局拿到後多多少少會分析一下它的成分,一旦發現它殺滅線蟲有效,恐怕還會追根問底。


    到時候王憶沒法解釋藥物的來路。


    這種情況下他選擇用生物防治鬆材線蟲病。


    另外他還沒有把方案全說出來,生物防治鬆材線蟲病是個很靠譜的渠道,綠色無汙染且有效。


    它的原理就是掐滅了鬆材線蟲的傳播途徑,隻要沒有天牛這些媒介昆蟲,那麽它們就成不了氣候。


    在生物防治鬆材線蟲病的渠道中,還有一種是利用白僵菌、捕線蟲真菌來對付天牛等媒介昆蟲,此種方法對人、畜、植物安全,對害蟲有長期抑製作用。


    可是它效果進展很慢,不如腫腿蜂對付起天牛幼蟲那麽直接有效,當然更比不上啄木鳥這些益鳥了,啄木鳥對付天牛才是狠角色。


    管你幼蟲成蟲,被老子發現了就是一陣‘哆哆哆’……


    另一個白僵菌、捕線蟲真菌需要人工培養,這有技術限製,再說了它們的使用技術要求相當嚴格。


    所以王憶會把這樣的手段告訴林業局,但沒法進一步幫助他們。


    就在小雪旋舞中。


    下工的鍾聲響了起來。


    王憶沒有繼續逗留,直接說了一聲要迴去給民工們做飯,所以得先走。


    蘇代挺給他麵子的,說要請他吃飯。


    王憶沒空,他真得給社員們做飯。


    於是他就誠懇的說:“蘇局,咱們當務之急是趕緊鏟除鬆材線蟲,保護好觀海聽濤林。”


    “所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等到鬆林病害問題解決,我到時候去你們單位叨擾一杯酒,到時候還希望您能別嫌我嘴饞。”


    蘇代這邊確實挺忙。


    他是從基層幹起來的領導,對林業工作非常負責。


    這樣王憶說話說的好聽,他便沒有過多的去客套,拍拍王憶胳膊說:“那我不跟你客氣了,你先忙你的、我們也得忙我們的。”


    “不過後麵咱們肯定還會再見麵,你是大作家,寫出了好作品,我們單位得找你做個報告,到時候讓同誌們向你學習!”


    王憶離開,魏崇山卻跟上了他。


    領導要去看看老朋友的孫女。


    秋渭水此時正在地窩子上忙活著,她和鍾瑤瑤各自負責一大鍋米飯。


    今天中午吃臘味。


    一個大鍋裏蒸的是臘肉、一個大鍋裏蒸的是臘腸。


    臘腸一人兩根,臘肉是待會炒個青椒臘肉再做一個肉湯。


    魏崇山看到忙碌的秋渭水後露出笑容,說道:“水丫頭,怪忙活的呀?”


    秋渭水聽到聲音起身迴頭看,伸手將額頭散落的秀發一捋,露出火光下映照的通紅的臉頰:“魏爺爺,你怎麽來了?你來視察我們的工作嗎?”


    魏崇山哈哈笑:“那可不敢,我呀,我今天過來是跟著你男人來的,想跟你們混飯吃。”


    秋渭水笑道:“好,待會我給老魏同誌多舀幾片肉——你還真來對了,我們今天中午做臘肉,魏爺爺你最喜歡吃臘肉了。”


    魏崇山說道:“辣子、臘肉,哈哈,我們福南人哪有不喜歡的?”


    他帶著秘書過來的,給秋渭水帶了禮物。


    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都很簡單實用,比如新圍巾、白糖、衛生紙之類的。


    王憶招唿他們坐下,自己放開菜板、拿起青紅辣椒開始切起來。


    一口新的鐵鍋放上,他倒上清水先燉湯,等到飯燜熟了便倒上菜油開始做辣椒炒臘肉。


    辣辣的滋味滿天飛。


    王憶麻利的忙活著,秋渭水上來給他掃了掃後背。


    這會雪竟然下大了,王憶彎腰幹活,頭上、後背上積了不少雪。


    魏崇山坐在旁邊一邊烤火一邊樂嗬嗬的看著兩人。


    他對秘書說:“好啊,郎才女貌、金玉良緣!”


    秘書趕緊點頭:“是啊是啊,太般配了。”


    社員們的聲音傳過來。


    他們在下工之後又忙活了一陣,工期趕得最快,原本預計五天勉強能完成的工作,今天不過第二天,卻已經進展大半,預計再有個兩天就能完成。


    也就是說,他們用不了四天可以完成自己的工作。


    社員們迴來後正好吃飯。


    鋁飯盒配大瓷碗,大瓷碗是米飯,上麵放兩根臘腸、舀上一層青椒臘肉,鋁飯盒裏裝湯。


    湯飯齊全美滋滋。


    魏崇山也分到了同樣的湯飯,他嚐了嚐味道樂嗬嗬的點頭:“行,水丫頭,你小時候貪吃貪嘴,我當時說什麽來著?”


    “我說你這個丫頭長大後怕不是要找個廚師?王老師文化水平高,廚藝也高,他絕對是大廚級別的專家啊。”


    秋渭水急忙說:“我哪有貪嘴了?”


    魏崇山哈哈笑:“對對對,你沒有貪嘴,是我張開嘴胡說了。”


    他衝王憶擠擠眼:“王老師呀,你以後日子可得過的小心點,有個丫頭什麽都好,但就是不喜歡讓人說她不好,受不得批評!”


    秋渭水更急了:“老魏同誌你這是汙蔑,對革命接班人的人身汙蔑。”


    王憶安慰她說道:“人家沒說你,你急什麽?”


    秋渭水一愣。


    魏崇山頓時笑的更愉快。


    王憶繼續安慰她:“在我看來,你隻有優點,既然隻有優點那怎麽能說你不好呢?從哪裏去批評你呢?”


    “你看我,我是個雞蛋裏挑骨頭的人嗎?”


    這下子輪到秋渭水笑的很愉快了。


    而魏崇山愣了愣。


    這個王老師……


    水丫頭不是他的對手哇!


    他們一行人正愉快的吃著飯,金蘭島這邊的人迴來了。


    黃誌武嘿嘿笑著跑到他們營地裏。


    王祥賴趕緊捂住飯盒警惕的說:“別想來混飯啊!”


    王東虎說:“對,你們這些家夥前麵兩天搞到了兔子竟然吃獨食,現在可別想著來混飯。”


    黃誌武不認識魏崇山,魏崇山沒有去過他們生產隊,所以他沒有多想,直接說道:“嗨,前麵是我們錯了,不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背著你們吃獨食。”


    “我們知道自己幹的不對,所以今天中午特意早點迴來給你們烤兔子吃——你們要吃烤的還是燉的?冬天兔子太柴,其實還是燉的好吃。”


    他探頭看看社員們飯盒裏那飄著油花的湯,再看看他們碗裏覆蓋著的青椒和臘肉片。


    饞了。


    王憶不想吃他的兔子,但他卻承了王憶人情,非要把兔子做給王憶他們吃。


    這樣王憶沒轍,他不想在魏崇山麵前聊太多百姓生產隊於鬆林裏生過火這件事。


    畢竟他給百姓生產隊的勞力脫過罪,讓領導知道了總歸不太好。


    於是他就把鍋子讓給了黃誌武,由黃誌武燉一鍋野兔湯來喝。


    黃誌武正在忙活著,突然林子裏傳來他們生產隊一名社員的喊聲:“看見了!”


    一聽這話,他們社員霍地一下子全給站起來,順手抓起鐵鏟、鋤頭,向著鬆林就不由分說的展開飛奔。


    這是發現兔子了。


    王憶跟著去看熱鬧,早上他沒看到怎麽抓兔子,所以這會想看看。


    就跟秋渭水說的一樣,百姓生產隊的勞力們並不是想要追上兔子,而是追著兔子驅趕它。


    幾個在前麵堵截、幾個在後麵吆喝,各自把鐵鍁木柄或者鋤頭木柄伸出去,拍打地麵和樹幹,簡直就是梁山好漢捉拿史文恭。


    叢林裏騰起一道白煙,那是一隻野兔撂爪子蹬達地上積雪所形成的。


    灰黃色的野兔在雪地裏拚命的逃跑,可雪地不適合它逃命,盡管雪層還薄,但它每次落腳、拔腳都得對抗雪層,這樣浪費了力氣。


    另一個無論它跑到哪裏,都有人在等著它。


    這可憐的野兔陷入了重重疊疊的包圍。


    什麽是人民的汪洋大海?


    現在兔子落入的就是人民的汪洋大海!


    它被圍住了,勞力們七嘴八舌的發出怪叫聲來嚇唬它:


    “投降吧,你無論怎麽逃亡,都改變不了滅亡的命運!”


    “趕緊停下別浪費我們力氣,鑽進我們肚子咱們一起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


    野兔在白雪中飛奔,最終未能逃出包圍圈,逃亡速度越來越慢,最終索性不動彈了。


    它耐力不行,已經跑癱了。


    最近的勞力加快速度衝上去,扯住野兔兩隻長耳朵就把它給拿下了。


    一行人歡唿起來,帶著野兔子迴來。


    黃誌武頗為誌得意滿,對王憶說:“王老師,該著咱們今天中午加個餐。”


    這話被外隊的人聽見了,有人便說道:“嘿喲,老黃,你們中午要加餐?加什麽好東西呢?我們這裏逮了不少蛐蛐,拿過去燒燒,一塊加餐吧?”


    黃誌武扭頭罵道:“滾蛋,大冬天的抓個屁去蛐蛐,戲弄你爺爺啊?”


    外隊人被罵了也不惱,都是熟人,好些人聽到後哈哈笑。


    還有人揶揄他們:“你老黃永遠比不了王老師,弄個兔子而已,幹什麽?蒙著被窩裏放屁——自己獨吞啊!”


    王憶當然比黃誌武大方。


    兩隻兔子熬了一大鍋肉湯,他往裏加了點大骨湯的濃湯寶來調味,然後招唿周圍的勞力一起過來喝。


    他招唿魏崇山來喝,魏崇山擺擺手:“不喝了,我吃飽喝足得走了,後麵的工作會挺忙碌的。”


    領導確實高瞻遠矚。


    他們後麵的工作確實忙碌,包括民工們趕海工也更忙碌了。


    本來這次趕海工預計是五天的工程。


    然後因為觀海聽濤林裏發現了害蟲疫情,這樣工期增加了兩天,變成了七天。


    多出來的兩天就是要勞動力們砍伐鬆樹……


    王憶一聽這安排,頭皮當場就麻了。


    自己這不成各勞力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在勞力們眼裏他們的工作本來就是五天的,是因為王憶發現鬆材線蟲才增加了他們勞動量和工期,延長了兩天。


    這樣他就要得罪人了!


    還好團部領導們比較通情達理,他們跟勞力們承諾了,挖掘出來的鬆樹會被切斷劈碎送入市裏煤場的炭窯中燒成炭。


    這批炭會平均分配給勞動力。


    團部這麽一安排,勞力們才樂意繼續上工。


    這年頭炭是好東西。


    特別是現在是冬天是臘月,馬上就要過年了,過年要守歲,到時候守著一盆熱烘烘的炭火來守歲要比冷清清的搓著手、跺著腳守歲舒服許多。


    炭是珍稀物資,哪怕是城裏人也不好買。


    農民沒有票證更沒法買,有錢都買不到。


    這樣要是他們在工地上工後可以帶上一些炭迴村裏,不光自己可以用,還可以賣給同村人賺點錢補貼過年所需。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後麵兩天勞力們忙活的就更起勁了。


    兩天時間,所有枯死或者正處於枯萎狀態的鬆樹全被連根刨了送到外麵空地。


    有人負責刨樹、有人負責砍木頭、有人負責搞運輸。


    天涯島這邊也在搞運輸。


    把海泥送到防空島,篩選之後用來做成磚坯燒磚頭。


    王憶帶著他們一排幹活幹的最猛、效率最高,這點在工地上都是有名的,團部領導們看在眼裏,對他們很是欣賞。


    加上王憶又發現了鬆材線蟲這種可怕的害蟲,所以領導們更是欣賞他。


    這種情況下天涯島需要堆土場的海泥,領導們非常豪爽的就給了他們,甚至還安排了半個連隊來幫忙往船上裝海泥。


    那半個連隊的勞動力毫無怨言,甚至暗暗的感到慶幸。


    因為王憶很大方。


    他們都知道王老師大方的名聲,所以給天涯101號運輸船幹活比在工地上還要賣力氣。


    王憶確實沒讓他們浪費力氣,他給幾個排長說過了,趕海工結束之後去他們生產隊一趟,到時候一人兩條煙、兩斤糖塊、五斤豬肉並送糧票:


    都是過年的必需品。


    他們一排的勤勞能幹還給他們贏得了一張獎狀:翁洲市(地區)1983年趕海工紅旗獎。


    1月27號,臘月十四。


    距離過年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


    王憶、秋渭水、鍾瑤瑤和勞力們結束了為期七天的趕海工勞動生活,終於乘坐運輸船返迴了天涯島。


    綿延了一天半的降雪結束,冬日暖陽重新掛在了外島的天穹上。


    海風激蕩,水花清冽,天涯島安安靜靜、巋然不動。


    太陽懸於半空,陽光那麽燦爛,仿佛是一絲一縷都能看得見。


    風挺大但不冷,和煦的陽光帶來暖洋洋的溫度,船行海上,遙望天涯島。


    冬日的海島在暖陽照耀下分外絢爛,但這終究是冬天,草木枯萎魚蝦懶,島嶼總是帶著一股幽靜氣息。


    讓人感覺很放鬆,很心安。


    大迷糊解開棉衣的扣子撓了撓腋下,嘟囔說:“今年冬天不冷,暖和。”


    “是你穿的衣服暖和,王老師給你準備上了軍大衣,你往年穿的那是什麽破衣爛衫?”王東虎笑道。


    王祥賴眼巴巴的看著島嶼,心思已經飛到了兒子身上。


    他隨口說:“大迷糊是感覺現在不冷,但現在不冷很正常,再過一個多禮拜就是立春了呀。”


    “今年立春早。”大家夥隨意的聊了起來。


    王憶幫秋渭水整理了一下圍巾,笑道:“春天要來了,我們就是春天相遇的,馬上又是我們相遇的季節了。”


    秋渭水攬住他的手臂露出笑容:“是呀,春天相遇的。我後來總是暗暗慶幸,幸好那天我待在廁所裏,幸好你是個大流氓鑽女廁所……”


    “那是誤會!”王憶無奈。


    秋渭水用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肩膀,柔聲說:“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一次誤會,否則我就碰不到你啦。”


    王憶說道:“這倒是不至於,小秋,你沒聽魏爺爺說嗎?咱們倆是天作之合,咱們倆之間這輩子一定有夫妻的緣分。”


    “我們不在廁所相遇,那就可能在街上相遇,總之,我們總會相遇,然後我會對你發起熾烈的追求,你最終會被我打動,嫁給我做媳婦兒。”


    秋渭水甜甜的笑。


    她最喜歡王憶說這種話。


    心安。


    船舶靠近碼頭,王憶吆喝一聲,老黃在碼頭上蹦蹦跳跳。


    忙活的社員們也紛紛的站起來往他們這裏看,看清運輸船上眾人的身影後便興奮的一起揮手臂。


    船靠碼頭,一行人拎著行李、抬著糧食上碼頭。


    老黃又是撲王憶又是撲秋渭水。


    照例,尾巴搖晃的飛起。


    照例,他們這次迴來,生產隊又熱鬧起來。


    去趕海工的勞力們的孩子紛紛跑過來幫父親提行李,父親往往會給他們塞個零嘴:


    昨晚他們就停工了,然後各班排組組織著在市裏頭簡單轉了轉,去市場和已經出現雛形的散集上買點年貨,所以勞力們兜裏多多少少多有零嘴。


    王東竹也來給王祥賴提行李,王祥賴從包裏拿出一個包裹遞給他。


    方方正正,入手很沉。


    王東竹拿到後一試就驚喜的叫起來:“爹,是書!”


    王祥賴笑眯眯的說:“是書,是一套《地理知識》,爹隻上過幾天夜校沒啥文化,不懂這套書有什麽好,但王老師說這書可厲害了,是咱們國家最好的雜誌。”


    這套《地理知識》是雜誌,確實是國家級的東西,它馬上就要換一個名字了:


    《國家地理》!


    王憶還沒有孩子,但小學生們都是他孩子,十幾號人先圍住了他,然後陸陸續續又有人跑來:


    “王老師快去看看,咱們學校開始建樓了。”


    “下學期我們就能住進大樓裏了嗎?就跟課本裏說的那樣的大樓嗎?城裏那樣的大樓?”


    “住大樓!住大樓!我們要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他們簇擁著王憶和秋渭水上山頂,路上碰到了下山的王向紅。


    王向紅樂嗬嗬的聽著學生們的吆喝聲衝王憶揮揮手:“快去看看吧,中建不愧是國家的單位,真厲害呀!”


    王憶走上山頂看去。


    山頂上有三座樓房一起施工,他們走的時候才剛剛拆掉而已,如今已經建起第一層、正在準備第二層的骨架了!


    建築工人挺多,或者推車或者砌磚或者和泥,另外大膽領著一隊壯勞力在打下手。


    從人數來看這速度不算快。


    就在今年,鵬城要建設一座國貿大廈,大樓主體有53層的大廈。


    從這座國貿大廈開始,基建狂魔正式上線:


    大樓主體從最開始的7天1層樓提升到了後來5天1層樓,再後來是四天一層樓,從30層開始的就創造了持續三天一層樓的空前的高速度,跨身世界建築業的先進行列。


    天涯島上蓋起的樓房都是小麵積的磚頭水泥樓,對於中建單位來說蓋這玩意兒就跟漁民撒網一樣。


    輕鬆自如。


    寒假建起校舍然後並不進行裝修隻需要安裝門窗,這對中建的施工隊而言沒太大壓力。


    畢竟他們人手充足,資金也充足。


    王憶走上前去看。


    這年頭的工地施工還很不正規,哪怕是中建旗下的施工隊也是這樣。


    現在還沒有廣泛配發熱塑性材質的安全帽,更別說21世紀工地上常見的玻璃鋼、改性聚丙烯塑料、abs塑料、聚碳酸酯塑等材料安全帽。


    像是中建的施工隊配發的安全帽是老式藤條安全帽,編織的材料上跟鬥笠區別不大。


    當然這種安全帽也是有防護性的,可工人們不愛戴,因為天氣冷、風還大,這種安全帽的材料跟涼席有相似之處,冬天戴在頭上可冷了。


    而藤條編織的安全帽有縫隙,不擋風,所以工人們要麽戴藍色棉軍帽、要麽就戴著氈帽。


    大膽所帶領的建築隊更不用說了。


    他們裏麵有人直接光著頭!


    這把王憶看的很無奈。


    但工地安全意識在這年代還不強,他管不了人家工人隻能管的了生產隊的建築隊。


    問題是,生產隊的建築隊沒有安全帽!


    王憶一直沒注意這事,他琢磨一下子,還是得從22年帶安全帽過來。


    就戴藤條安全帽好了,有防護總比沒有防護更好。


    聽濤居還沒有拆除,王憶可以繼續住這地方。


    後麵他說自己要休息,便鎖上門去了23年,給邱大年發了個文本文檔過去補貨。


    他上網查了查藤條安全帽,發現結果很樂觀:


    這年頭的藤條安全帽跟七八十年代的不一樣,現在的藤條安全帽之所以用藤條編造是為了夏季戴了透風,其實安全性上並不比玻璃鋼等先進材質的安全帽差很多。


    因為它裏麵加裝了鋼頂!


    這種安全帽同樣有拉口式內襯來調整大小,王憶都不用找邱大年來買,他租房所在的工業園區便能滿足他的需求。


    價格不貴,從25到75都有。


    王憶什麽人?


    土豪!


    那他肯定買50的。


    他買了安全帽直接帶迴去,傍晚王向紅要給他接風洗塵,他便把安全帽給大膽帶了過去。


    大膽看到安全帽後很欣喜。


    施工隊的工人嫌棄這種安全帽又冷又透風不願意戴,可生產隊的建築工們喜歡。


    因為他們發現了,這種安全帽和工裝是中建正式工人的製式用品。


    工裝他們不羨慕,王憶給他們配備了牛仔布式工裝,穿著又暖和又結實又威風。


    所以他們就羨慕一個安全帽。


    如今王憶拿出來了安全帽,大膽可就高興了,拿到手裏後頓時仔細摩梭、內看外看起來。


    王憶跟他說:“這東西是用來保護腦袋的,不是拿出來炫耀的,你們老老實實給我戴著,在工地之內絕對不準摘下來,更不準衝人家炫耀!”


    “另外這種帽子不暖和,你給隊員發了,讓他們晚上迴家交給媳婦老娘的縫補上個內襯,最好帶上點棉花,這樣會保暖一些。”


    藤條安全帽隻從外表看,跟這年頭工人的製式帽子差不多,區別就在裏麵。


    現在的藤條安全帽跟鬥笠一樣靠一條牛皮帶來固定在腦袋上,沒有拉扣更沒有鋼頂。


    所以王憶要讓建築工們把裏麵縫起來,隻要縫上布,那就沒人能看出這安全帽跟現在流行的藤條安全帽之間的區別了。


    大膽匆匆忙忙的答應,戴在頭上後跟來吃酒的幾個人炫耀:“怎麽樣、怎麽樣?像不像是國家工人?”


    “跟個國軍逃兵似的。”劉紅梅笑話他。


    這可把大膽給氣的。


    但王憶盯著他的臉仔細琢磨了一下。


    這塊還真有點**的氣質!


    今晚的接風洗塵可是很隆重的,去趕海工的勞力有一個算一個都過來。


    生產隊買了頭豬,殺年豬一起吃豬肉,結結實實的吃上一頓!


    現在這年頭還願意去集體給國家上工的社員都是好同誌,雖然國家給糧食又管吃,但趕海工太累了,有這力氣去城裏給人打工多好?


    一個禮拜舍得花力氣的幹,二十塊三十塊的能賺到手!


    大家夥圍繞著趕海工的活聊起來,男人互相發煙,然後煙霧縈繞中紛紛發言:


    “這次上工你們沒去可惜了,王老師立功了,連市裏大領導都被驚動了,去咱們那裏吃飯來著,還有說有笑的。”


    “是市裏的魏崇山,娘的,今年過年我也能跟我親戚吹牛逼說我跟魏崇山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老三你不行,你當時跟個鵪鶉一樣,就知道低著頭吃飯,我跟魏領導還聊了幾句哩,魏領導還誇我能幹。”


    大膽等人聽得很羨慕。


    王向紅笑眯眯的說道:“咱們生產隊出去的人最能幹,其他隊的情況我都了解,一個兩個的不願意去給國家幹活,還得抽簽、幹部催促,沒有一點積極性。”


    “我聽說以後漁汛大會戰要取消,這趕海工、上河工的活也要取消。”王東喜說道。


    劉紅梅問道:“你聽誰說的?這不能吧?”


    “我大姐嫁到了蘇北那裏,臘月裏她迴娘家一趟,我迴去跟她聊起過這個事,她在給一個縣裏的幹部當保姆,說蘇北那裏上河工的安排都進行到五年以後了……”


    “來來來,讓讓、讓讓了。”漏勺領著人端菜上來,“還在嚷嚷著?看來你們一個個是不餓啊。”


    勞力們趕緊探頭他手裏的盤子上看。


    一看眉開眼笑:“好家夥,有燒雞有烤鴨,這比年夜飯豐盛。”


    “還有魚、還有魚!”有人在門外嚷嚷。


    王憶迴頭一看,嘿,是歐人民在門口。


    鄰近的漢子便調侃道:“喲嗬,是老白來了啊?老白你鼻子好使,這是在船上就聞見香味啦?”


    “很正常,隊長這門口就衝著碼頭呢。”


    “哈哈,老白來我這裏——老白還提著一條大魚呢!”


    歐人民確實是提著一條大魚來的。


    這魚是好魚,頭小尾巴小,身體圓滾滾的非常粗壯,一看就知道肉特別多。


    而且外皮顏色很漂亮,體背側藍黑色、腹部銀白色,燈光照耀,隱隱有青藍白彩色在閃爍。


    在場的人一眼認出這條魚的身份:“哈,是炸彈魚!”


    “行啊,老白你弄到的這條炸彈魚不小,一米了吧?大魚!”


    炸彈魚。


    鰹魚!


    歐人民提著魚進門,笑道:“我不是來混飯吃的,是我聽說王老師迴來了,然後就把捕撈到的炸彈魚拿過來——王老師說這個魚能做關東煮。”


    王憶聞聲走出去,說道:“對,炸彈魚熏曬之後能做關東煮的湯頭。”


    “這條魚真大真漂亮,老白,你發現炸彈魚魚群了?”


    歐人民興奮的點頭:“對,有蹤影了,我找了多少天呢,終於找到蹤影了。”


    “而且正好,王老師你迴來了,這樣咱們明後兩天就能去捕撈這個炸彈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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