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正在碼頭專心的轉悠。


    有人喊他:“王老師!”“恩人啊!”“恩人在這裏、我看見他了……”


    叫聲出現在船上,此起彼伏的。


    王憶聽到後疑惑的迴頭看,一艘客船正好靠上碼頭。


    十幾條壯漢‘劈裏啪啦’的跑下來,衝著王憶這邊就來了。


    很氣勢洶洶。


    弄的碼頭上一些漁家漢子趕緊讓路,他們以為這是搶地盤的幫派要開打。


    王憶打眼一看,都有點眼熟,其中人群裏頭有個最熟悉的——毛小方!


    《我和僵屍有個約會中》,與北方驅魔龍族馬氏一家合稱“南毛北馬”的毛小方!


    他看到毛小方後笑了,趕緊揮手:“哈,你們怎麽這時候出現了?”


    漢子們跑過來,有人當場矮了半截!


    推金山倒玉柱,這漢子衝著王憶就跪拜了一下子:“恩人啊,沒想到我們剛迴佛海就遇上你了!”


    有人做榜樣,接著好幾個人就這樣給王憶跪下了。


    碼頭上的漁民和力工們看傻了。


    這是鬧哪樣?


    王憶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感激自己,但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知道自己在抓孫林這件事中所處角色的。


    按理說治安係統應該會給他保密的。


    他上去扶人,低聲說:“都起來、都起來說話,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弄舊社會這一套,快起來!”


    “毛小方,你們怎麽知道我是你們恩人的?”


    這些人顯然已經被賣進黑礦場了,他們應該是最近才被救援出來的,否則不會現在才迴到佛海找王憶。


    要知道距離王憶舉報了孫林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天了!


    毛小方感激的說:“是治安局裏的領導給我們說的,一個叫莊滿倉的領導。”


    王憶一愣。


    莊滿倉也插手這案件了?


    行,這家夥算是開竅了,知道抓住機會給自己履曆添磚加瓦。


    周圍盯著他們看的人太多,王憶擺擺手低聲說:“大家先安靜、先冷靜,這裏不是說話地方,你們跟我走。”


    “現在這碼頭上指不定哪裏藏著壞人的同夥,咱們不要暴露自己,否則很容易招惹了他們的報複……”


    “就讓他們來報複吧。”一個包著頭的壯漢悲憤的說,“我正好草他媽給我弟弟報仇!”


    “對,讓他們來!給小布報仇!”


    “讓他們血債血還!”


    漢子們一下子激動起來。


    毛小方也瞪大眼睛激動的問王憶:“王老師、王老師,這裏還有那些拐子的同夥嗎?你說出來,我們跟他拚了!”


    王憶看著他們激動悲憤的情緒感到不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們這些人裏麵有人……”


    “是小布!”毛小方握緊拳頭說道,“我們被送進了一個黑礦場,去了條件很差還不讓我們走,把我們關了起來。”


    “我們不是孬種,我們想跟他們拚了,結果他們殺雞嚇猴子,把大布的弟弟小布給殺了!”


    第一個說話的漢子就是大布,他聽到這話之後悲憤的仰起頭來,淚水唰唰的流淌。


    王憶大怒:“他媽的,這些狗雜種!他們現在都落網了嗎?”


    毛小方說道:“落網了、落網了,有的還被打死了!”


    “前天去了很多治安員同誌,那些人很兇殘,竟然持槍和治安員們對射,然後治安局申請了當地民兵支援,把他們一些打手給打死了!”


    王憶讓王祥海去買魚,他領著壯漢們去找了個人少的俏食棚子坐下。


    老板賣的是簡單小吃,霜腸、豬肺、雞肝、鵝肝這些東西,都是鹵煮貨,鹵的很不賴,滋味噴香熱乎乎,這東西最受出大力的漢子喜歡。


    便宜,味重,過癮。


    此時毛小方等人在客船上吹了半天冷風已經很餓了,看見大鍋裏亂燉一樣的肉菜,一個個忍不住就開始伸出舌頭舔嘴唇。


    王憶對老板說道:“看著給我們上吧,有豬頭肉、雞腿之類的先上這種好菜,其他的給我們搭配著拚湊。還有酒,這裏有什麽酒?”


    老板說道:“一毛燒、九零大曲齊全。”


    王憶說道:“行,那就來九零大曲。”


    他又對漢子們說:“把腰帶放開使勁吃、使勁喝,我請大家夥痛痛快快吃喝上一頓,算是給大家夥去去晦氣!”


    聽到這話毛小方趕忙說:“王老師,你救了我們一命啊,理應是我們請你吃個飯……”


    王憶擺擺手:“以後再說吧,小事而已。”


    毛小方沒跟他客氣,轉過頭去跟老板說:“不要雞腿不要豬頭肉,多給點霜腸、豬肺、雞肝這些東西就行,這些就很好吃了。”


    “不要九零大曲,出力漢子喝這麽好的酒幹什麽?我們要一毛……”


    “行了坐下、坐下。”王憶把他的手給摁下,“我請客、我說的算。”


    “放心,我王老師是守法公民,請你們吃飯不會害你們的。”


    漢子們聽到這話笑起來,紛紛說:“這個我們絕不懷疑。”


    “誰說王老師不是好人,我就捶他!”


    “唉,王老師人這麽好,怎麽有些人就那麽壞,那個孫林還是大領導的孫子呀,怎麽那麽壞?”


    老板拎過來一小塑料桶的白酒。


    王憶給他們添酒,問道:“這事是怎麽弄的?你們本來過來當力工的,怎麽又被人糊弄著去幹礦場了?”


    毛小方垂頭喪氣的說道:“我們想掙錢,家裏窮啊,你看我們這些兄弟,裏麵有一半還沒有婆娘呢,想出來掙點錢迴去娶婆娘。”


    “本來我們在市碼頭上幹,就是那次給你幹的,可市碼頭有勢力,唉,我們在那裏幹活受氣不說,還要給人家交份子錢。”


    “正好佛海這裏有漁汛,我們就過來了,想吃上半個月一個月的累,賺點錢迴家過個好臘月。”


    “結果這裏的活也不好幹,也有勢力,然後孫林那狗崽子就盯上我們了——當時我們還以為他好心、他跟你王老師一樣是好人!”


    “咱們當時的想法真是侮辱王老師啊。”一個叫燒餅的漢子忿忿的說。


    這時候熟食送上來了。


    漢子們一人一雙筷子,趕緊下手吃了起來,塞進嘴裏、臉上喜洋洋。


    這是吃到美食後本能的開心。


    王憶一看光是次品肉食沒主食,就出去跟隔壁的小籠包攤子喊道:“老板,來二十籠小籠包。”


    “行嘞,啥餡兒的?”老板喊道。


    王憶說道:“豬肉大蔥,這個最好吃。”


    漢子們趕緊攔住王憶:“夠了夠了,王老師,行了,這些已經行了。”


    “不用包子了,不用吃小籠包,唉,豬肉大蔥的貴啊。”


    “王老師我們這樣真的,不好弄啊,你對我們恩情大了、大過天了!”


    王憶說道:“你們吃就行了,繼續說,孫林說給你們找了個礦場的活,你們就信了?”


    毛小方垂頭喪氣的說:“唉,我草,他太會騙人了,他當時表現的可好了,就跟、真就跟你一樣好。”


    “本來我們被人欺負了,他看見後就把我們給救了,把欺負我們的盲流子給趕走了,然後還看我們可憐,請我們吃飯。”


    “我們跟他說了出來打工幹活的事,他就說,要是我們能吃苦可以去礦場做工,他說做礦工很累也很危險,可是一個月至少能拿下七八十塊,好了能拿一百塊。”


    “然後當礦工吃礦上的大鍋飯,礦上發勞保用品,這樣一年幹到頭能攢下一千塊拿迴家……”


    大布說道:“一年到頭能攢下一千塊啊,這在我們莊戶人眼裏怎麽敢想?就這樣我們信了他。”


    “最主要是,我們沒想過他一個幹部子弟能是個拐子呀,他是幹部子弟呀。”燒餅委屈的說。


    王憶說道:“你們信了他的話,被他送去了黑礦場?”


    大布點點頭:“是,他還給我們買了火車票,到了雲州後還有人接我們。”


    “唉,一路上我們那麽期待那麽感謝他,結果到了礦場發現不對勁,全被關進地下礦坑裏頭了,而且吃飯的時候就跟拴牲口一樣把我們拴起來!”


    燒餅憤怒的說道:“他們就是把裏麵的工人當牲口,草,咱生產隊的牲口都沒有那麽用的!”


    “簡直無法無天!”王憶震驚的說道。


    眾人喝著酒大倒苦水,把一個暗無天日的黑暗工廠展示在了王憶麵前。


    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他們也沒話說了,一個個的垂頭喪氣:


    “算了,不出來打工了,咱們沒有賺這個錢的命。”


    “嗯,趕在臘月迴去吧,唉,好歹也掙了幾個錢,好歹能過個不錯的年。”


    “明天還是種地吧,我尋思著能不能種點蔬菜啥的?我在火車上聽人家說,蔬菜是經濟作物,能賺錢。”


    王憶問道:“你們真的很能吃苦嗎?”


    毛小方笑道:“對,我們肯定能吃苦,因為我們沒本事沒能力,除了能吃苦還能怎麽著?”


    王憶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們應該能信得過我、信得過我們天涯島吧?”


    毛小方說:“這肯定是信得過,王老師你們是好生產隊,救火那兩天我們聽好些人說過了。”


    王憶說道:“那好,我們生產隊辦了個社隊企業,企業又辦了個磚窯廠,你們要是能吃苦耐勞,可以去我們磚窯廠上工。”


    “如果你們好好幹,在我們磚窯廠幹一年差不多也能攢下一千塊。”


    磚窯廠的苦頭,盛大貴多次強調。


    特別是夏天時節,天氣炎熱,磚窯廠裏燒起煤炭燒起磚頭來更熱。


    盛大貴說一般人幹不了這活,漁民們能吃苦耐勞不假,可問題是這活不光苦和累,還折磨人!


    毛小方這幫人好像是合適的工人。


    因為他們剛才抱怨黑礦場的時候並沒有怎麽提及下礦的艱辛。


    於是他對這些人發出了招聘邀請。


    漢子們聽到他的邀請後紛紛放下碗筷看向他,燒餅直接問道:“王老師你是說真的嗎?”


    王憶點頭道:“是說真的,我的承諾都是有效的,而且你們不用怕我跟孫林一樣……”


    “這個我們不怕,你跟孫林那狗雜碎肯定不一樣。”大布痛快的說道,“但我們也疑惑,你們生產隊的漁民不少吧?有這樣的好活怎麽能輪到我們?”


    燒餅衝動的說:“肯定是他們的磚窯廠規模很大,對不對?”


    王憶說道:“不對,磚窯廠規模並不大,但我們生產隊的人幹不了。”


    “這樣,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磚窯廠這活很累很苦很折騰人。我們漁民幹不了,而你們如果能吃苦能遭罪,那我自然想雇傭你們去幹了。”


    毛小方急忙說道:“我們肯定能吃苦受累,莊戶人家有力氣也能吃苦受累,這是肯定的。”


    王憶點頭道:“隻要你們能吃的了那苦頭,那就跟我走吧,我們社隊企業對員工不克扣工資也不壓工資,每個月結束,第二個月就給核算工資然後下發。”


    或許是受到弟弟身死的影響,大布隻想迴家務農。


    可王憶這個人靠譜,他介紹的活也靠譜,所以他又有些心動。


    這樣他糾結的質疑著問道:“王老師,我們哥們確實能吃苦,但你們漁民也很能吃苦啊,海上漁汛大會戰我們看著了,不光你們生產隊的漁民,所有漁民都很能吃苦。”


    王憶說道:“這不一樣,他們在海上作業方麵能吃苦,換到磚窯廠裏未必就能吃苦了。”


    “而且我們社隊企業是集體企業,會給社員們分紅,到時候他們什麽都不用幹,一個月也有百八十塊,這種情況下你說他們還能進磚窯廠吃苦嗎?”


    一個外號叫白頭的漢子推了大布一把,說道:“大布你別問了,王老師的話錯不了,信他的就行了。”


    大布咬咬牙,說:“那我也想去磚窯廠上班,不過我得先把我弟弟的骨灰送迴家裏去。”


    王憶痛快的說:“那你去吧,我們社隊企業可以給你先預支頭一個月的基本工資當路費。”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我做主了,給你們每個人都先預支一個月的工資,由大布給你們帶迴去,交給你們家人。”


    “這樣你們幹到年前迴去,怎麽樣?”


    毛小方第一個站起來說:“行!王老師你這是給我們臉、給我們好條件,我們沒有不接住的道理!”


    其他人跟著他說道:“是,這條件太好了。”


    “必須給王老師這裏幹活,咱們都信得過王老師,跟著他肯定有奔頭。”


    “那一起來喝一個,王老師,我們哥們共同敬你一個!”


    王憶給自己酒碗滿上,舉起酒碗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王祥海買上黃嘴油帶魚迴來了。


    他得知王憶雇傭眾人去幹磚窯廠之後問道:“王老師,咱們設備還沒有買迴來呢,指不定啥時候才能買迴來,現在你就雇傭上工人是不是太著急了?”


    王憶笑道:“放心吧,工人們閑不著,你以為幹磚窯廠是先把機器送到然後再開始籌備嗎?”


    “不對,到那時候一切可就晚了!”


    “廠子要先給工人做培訓,教他們一些和泥土、抹磚坯的技術,要去買來煤炭和泥土進行分批存放,這些都需要工人來進行的準備工作。”


    這事他已經做出決定,正好他們明天天亮後乘船迴天涯島,可以順便把工人們帶迴去。


    除了工人還有那牙醫。


    王憶跟毛小方等人一起喝完酒吃完飯,他結賬後領著人一去去找那牙醫。


    一群漢子喝得迷迷糊糊、滿身酒氣,這樣行走在集市上肯定讓人避之不及。


    正戴著口罩給人修牙的牙醫淡定的看了他們一眼,拍拍客戶的肩膀讓客戶冷靜,然後麻利的收拾了鋪在桌子上的工具進箱子裏,挎上箱子拔腿就跑!


    客戶張著嘴巴懵逼了。


    同誌,你弄啥咧?


    王憶趕緊去追牙醫,叫道:“喂,牙醫、前麵的牙醫,別跑啊!我有事找你說!”


    毛小方等人喊道:“別跑、你別跑!”


    “嘿,越說跑越快啊!”


    一場漁汛會戰下來,王憶算是個小名人了,特別是這集市上還有四座林子村做餛飩的六月。


    六月往常是晚上來做買賣,但今天漁汛會戰捕撈隊解散,白天人多生意好,所以他今天早早就來了。


    他認識王憶。


    而且他是為數不多知道王憶跟孫林落網有關的人——大妮兒也找迴來了,關於孫林的一些消息傳進了他們村裏。


    六月正在棚屋外招唿客人,看見王憶追牙醫、吆喝牙醫他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是王老師?王老師在追歹徒!”


    牙醫挎著箱子從他身邊跑過去,他猛然發力撲上去將牙醫給撲倒在地。


    兩人頓時扭打起來。


    六月掐牙醫的脖子、牙醫抬腳踹他褲襠,兩人在地上翻滾成麻花了!


    王憶見此大驚,趕緊上去把人給拉開,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牙醫一看自己被一群大漢圍住了趕緊熟練的並起腿、抱起頭,絕望的喊道:“誰能幫我報警!”


    六月夾著褲襠指著他罵道:“你個罪犯還敢報警?”


    王憶愕然問道:“這牙醫是個罪犯?怎麽迴事?他犯什麽罪了?”


    自己成罪案克星了?怎麽老是碰上罪犯?


    結果六月聽了他的話比他驚訝:“啊?王老師你追他不是因為他是個罪犯嗎?那你為什麽追他?”


    牙醫問道:“對啊,你為什麽追我?你們這麽多人幹嘛追我?”


    王憶問道:“你跑什麽呢?我們來找你,你跑什麽呀?你為什麽跑?”


    牙醫說道:“你們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我不跑我幹什麽?”


    王憶說道:“那集市上這麽多人也沒人跑啊,你是不是做什麽虧心事了?是不是身上背著案子?”


    牙醫氣急敗壞的說道:“別陷害人!你們出現後就奔著我來了,又不是衝著其他人去的,其他人為什麽要跑?”


    “我跑是因為我怕挨打!行,咱們交底吧,我給你們哪個人的親戚家屬拔牙拔出毛病來了?”


    王憶一跺腳:“嗨,你以為我們是來找你麻煩的?”


    牙醫呆呆的問道:“你們不是嗎?”


    王憶說道:“我是來找你問個事的!”


    他伸手把牙醫拉起來,問道:“我是福海一個生產隊衛生室的負責人,想要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我們那裏當牙醫?”


    牙醫徹底呆愣了。


    他看看王憶、看看圍了一圈的大漢。


    這些大漢滿身酒氣,喝得臉紅脖子粗,有的漢子粗獷,喝了酒渾身發熱還拉開了衣襟,這樣露出來的胸口上長了一撮撮的護心毛,看著就野蠻。


    牙醫緩緩問道:“你們還真不是來找我麻煩的呀?”


    “誰找你麻煩了?”毛小方說道。


    牙醫當場就無語了。


    他蹲下把摔開箱子裏的家夥什裝好,重新挎上箱子去自己攤上幹活。


    王憶問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牙醫不耐煩的說道:“考慮什麽?你們一個生產隊還能養得起牙醫?就算你們生產隊的人都需要修牙——那還真能養活的了我!”


    “不過,你們隊裏人都要修牙嗎?”


    王憶說道:“我們隊裏人遲早要修牙,另外我們生產隊幾乎是整個縣裏漁村的核心生產隊,你隻要去我們生產隊衛生室當牙醫,那你生意少不了!”


    牙醫嗤笑:“你這大小夥子肺活量足啊,真能吹牛逼,也不怕……”


    “他沒吹牛皮。”集市上有看熱鬧的人說道,“你個江湖遊醫不知道海福縣不知道天涯島上的王家生產隊嗎?”


    牙醫遲疑的說:“海福縣我肯定知道,不過這個天涯島怎麽了?很有名?噢,你們還真有名、你們上過報紙!”


    “半個多月之前你們福海有幾個亡命之徒搶劫殺人,搶了你們天涯島的船和雞鴨,結果被你們全縣各村莊齊心合力給抓了。”


    “是我們澤水公社的陸家衝抓的!”有人在人群裏吆喝道。


    王憶對牙醫說道:“你要是真有一手不錯的修牙、治牙的本事,那去我們衛生室上班要比當江湖遊醫擺攤好的多。”


    牙醫立馬說道:“我本事肯定有,我家裏祖上三代都是牙醫!我爺爺還給清朝小皇帝溥儀修過牙呢!”


    王憶笑了。


    禦醫後人又出現了。


    燒餅告誡牙醫說道:“那你最好就跟著王老師迴去,別在社會上闖蕩了,現在社會上亂的很,指不定啥時候出來個人搶了你的錢、殺了你這人!”


    牙醫哼哧了兩三聲,說道:“我去你們衛生室,這賺了錢跟你們怎麽分?”


    王憶說道:“我們生產隊給你一個月發五十塊的底薪,然後從你的銷售利潤中進行抽成,抽一半,怎麽樣?”


    牙醫擠擠眼琢磨了起來,說道:“你讓我想想。”


    他攤上板凳上的姑娘站起來指著自己張開的嘴巴‘啊啊嗚嗚’。


    牙醫趕緊說:“姑娘您坐好,我這就先給您補牙。”


    他一邊忙活著一邊跟王憶聊了起來。


    牙醫姓倪,叫倪凱旋,手藝是跟爺爺和父親叔伯們學的。


    以前過大集體生活的時候他在公社上班,給公社養牲口。


    牙醫也是醫,他會一些基本的藥理知識,所以被公社領導看中去養牲口。


    他懂牙口,而牲口買賣是要看牙口的,這活對他來說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聊起過往,倪凱旋還挺開心:“你們別笑,當獸醫挺得勁,隻要能治好,想怎麽治就怎麽治!”


    他跟王憶聊了一陣,給姑娘補好牙了雙方正好差不多互相知根知底了。


    倪凱旋收拾起工具後拍拍衣裳,說:“那個王老師是吧?我去你們生產隊的衛生室當牙醫不是不行,可以,但五十塊的開資少了點。”


    “六十塊吧!”


    王憶痛快的說道:“行!”


    倪凱旋一看他的態度就懊惱的跺腳:要低了。


    他還想再加個碼,但圍上來的王家漢子越來越多。


    這些人直勾勾的看著他,弄的他心裏亂哆嗦,覺得六十塊的工資也不錯,起碼現在縣醫院口腔科的大夫剛入職就是這麽個工資。


    而他還有提成!


    29號早上天不亮,一艘艘漁船又駛出了海港碼頭。


    要迴家了。


    天涯二號和天涯三號規劃了航線,率領一艘艘木船開始返程。


    為了保持航速,小木船都被收進了大木船上,然後大木船掛起了船帆也開始多人搖櫓,社員們聯合接力,始終維持了木船的高航速。


    天涯二號乘風破浪行駛在前。


    上午九點離開佛海海域進入福海海域。


    然後船上的探魚儀發出‘滴滴滴滴滴’的急促聲音。


    船上喝著奶茶說笑的社員們一愣,分分下意識看向探魚儀:


    在過去十多天的時間裏,他們可太熟悉這個聲音了!


    王憶一看探魚儀詫異的說:“嘿,同誌們,這裏有個大帶魚群!”


    這就很驚喜了。


    摟草打兔子!


    要知道不管是什麽漁汛的展開都是有順序的,比如大黃魚的漁汛是‘先南後北、再北向南’,這是因為大黃魚的魚汛期在它們的繁殖季。


    繁殖季的大黃魚先從南部海域往北部海域遊蕩,在北部海域完成繁衍後再從北往南走。


    帶魚的漁汛則是從東往西。


    從東方的深海往處於西方的近岸邊淺海區,所以這叫從東往西。


    佛海就在福海的西邊。


    它們更靠近大陸,這就有個便於發展的優勢了。


    何況佛海有多條大河連年注入淡水,長期衝起海底泥沙,導致水質肥沃,成為了優良漁場。


    所以在佛海能捕撈到更多帶魚是正常的,佛海的帶魚就是比福海更多。


    這種情況下他們返程的時候竟然又碰到了帶魚群,真是好運氣了!


    奔馳的漁船立馬停航,王祥海拿起旗幟出去打起旗語,命令最近的一艘大船掛上豐產紅旗。


    接著,又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捕撈行動。


    大船卸下船舷擋板,一艘艘小船被放下。


    然後大船撒網小船下鉤展開母子釣,全方向展開作業。


    漁網灑下,開始收起。


    王祥海喊道:“喊起號子嘍!來,上網號!”


    有人喊道:“來一個發財號!”


    王祥海哈哈大笑:“不要太過得意嘛,領袖同誌教育我們,要謙虛、時刻要謙虛!”


    “來,就是上網號——出海打漁!”


    眾聲和:“嗨呦嗨呦!”


    王祥海喊:“該上網跟啊!”


    眾聲和:“嗨呦嗨呦!”


    “想媳婦想的!”“嗨呦嗨呦!”


    “直跺腳哇!”“嗨呦嗨呦!”


    “憋得大臉!”“嗨呦嗨呦!”


    “像火烤哇——拉起漁網!”“大豐收喲!”


    喊號子的聲音再次響徹天地!


    就在‘大豐收’的歡唿聲中,漁網拉上了船來。


    天涯二號上,在船上幫忙的毛小方跑過去看,然後很失望:“這些帶魚怎麽這麽小?沒有大帶魚!”


    王祥海看了一眼後卻大喜,對王憶喊道:“王老師、王老師,快出來,是黃嘴油帶魚!”


    王憶精神一振,將船舵交出去後到船後一看。


    果然。


    撈上來的帶魚不大,平均體長就是三十來公分,外表油光水滑,陽光一照散發著銀光。


    帶魚尖長的嘴下是黃色光斑。


    身如銀、嘴如金。


    黃嘴油帶魚!


    昨天他們好不容易才買到了百十斤的黃嘴油帶魚,結果今天他們直接碰上了一個大群!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黃嘴油帶魚的個頭都很勻稱,三十來公分,沒有太多長的也沒有很多短的,它們基本上都是這麽個尺寸。


    一張張漁網拖上來,一網網的都是黃嘴油帶魚。


    社員們笑開花。


    黃嘴油帶魚比尋常帶魚更貴,尋常帶魚今年是一斤一毛一,黃嘴油帶魚能賣到兩毛錢。


    這還是批發價呢,如果是送到市場去散賣,那價格可以再翻倍——


    四毛錢!


    黃嘴油帶魚帶著個‘油’字,這魚比尋常帶魚更富含脂肪,不管是清蒸是油炸還是做成帶魚飯都要更香!


    後麵四個小時都是作業時間,看到黃嘴油帶魚群出現了,王祥海這次不謙虛、不低調了,他說道:“王老師,你來領號吧,這次領發財號!”


    他們迴程中確實能發一筆小財。


    王憶一甩手招唿道:“同誌們準備了,後麵是發財號!”


    社員們聽到這話便開心大喊:“大發財!四季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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