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上岸,二話不說,先吊錘一頓!


    這是外島的規矩。


    王憶看著幾個小青年被打的嗷嗷慘叫,心裏有些不忍,他們還是孩子啊,別放過他們!


    他也上去踹了兩腳。


    專門朝腚溝子裏踹!


    這些人是亡命之徒,他們抓了雞鴨後一邊跑路一邊全給放血了,要不是楊會跑的快那也會被放血。


    而且楊會是真的命大,他當時為了逃命而跳海是有生命危險的,能活下來全靠運氣好碰到了一艘漁船並且發現了他的求救。


    運輸船還在馬草島。


    船比較大,陸家衝的人不會開這種船,就安排了社員上去看著,沒敢去動這艘船。


    一時之間,碼頭上氛圍相當熱烈。


    大家夥熱情的吊錘這些水匪,同時熱情的招待陸家衝這些人。


    陸家衝的民兵們也很高興,將抓捕行動翻來覆去的說:


    “別看這些雜種現在老實了,他們一開始很牛逼,船上有槍,好幾把步槍……”


    “真是危險了,要不是我們陸家衝隔著馬草島近,了解馬草島的情況,偷偷的用小船去靠近了他們突然出現俘虜了他們,那今天肯定得一場血戰……”


    “形勢很危急、絕對危急,他們其實提前發現咱們了,這家夥想上船去拿槍,幸虧二哥你槍法行,一下子給他打掉帽子把他們給鎮住了!”


    “練、平日裏都得勤學苦練!二哥都是怎麽練槍的?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到了關鍵時候一抬手,‘啪’的一槍他該有就有、該沒有也得有……”


    二哥是個削瘦的漢子,有人給他尊敬的遞上一杯熱茶,他哆嗦著手接過了茶杯。


    王憶有點懷疑他當時開槍威懾這些犯罪分子的時候,是不是手抖給走火了?


    社員們可沒人懷疑,他們如饑似渴、津津有味的聽著陸家衝民兵聊天,後麵不少人、不少船聞訊而歸,這些人又得聽陸家衝民兵聊抓捕過程。


    於是民兵們喝著熱茶、吃著爐子現烤出來的花生栗子說的是口沫橫飛,並且說著說著,這段抓捕行動就帶上了一點玄奇色彩:


    “一般人絕對沒法成為那個、那個奇兵,我們陸家的了解馬草島,知道搖櫓怎麽走才能無聲無息鑽進草堆裏……”


    “有殺氣、當時絕對有殺氣,其實我一早就看出馬草島不對勁了。真的,不信你們問我們婦女主任,我跟她說來著,今天馬草島那裏不對勁,鳥不敢下窩,有殺氣啊……”


    “他們這幾個人有點邪門,我估計著會氣功,當時抓他們的時候有個家夥張開嘴衝我吹了口氣,我感覺我心口窩不得勁……”


    “二哥那一槍太及時了,隔著二百米一槍幹飛了他們一頂帽子,下一槍就是瞄準了他們眼睛了,一槍上去說打左眼不打右眼,肯定能留下一張好皮子……”


    不斷趕來的人不斷的聽,聽的連拍大腿連唿過癮。


    大膽帶著民兵迴來了,他們去聽過陸家衝民兵的話後羨慕不已,上去又對這些人一陣拳打腳踢:


    你娘的,你們這些雜種真是太壞了,為啥不去我們防空島躲藏啊?


    王憶暗地裏找王向紅,說:“隊長,你會開的船多,找個人去把咱們的運輸船開迴來吧。”


    王向紅說道:“等等縣裏治安局的同誌吧——等等,你說什麽?把咱們的運輸船開迴來?”


    王憶說道:“對呀,你看咱們的船被他們給燒毀了,俗話說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毀船賠船啊,他們燒了咱的船,那把他們的機動船賠給咱們不是很正常嗎?”


    王向紅聽的一愣一愣。


    不是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嗎?


    大膽聽後說道:“對,那是咱的運輸船了,趕緊帶迴來,正好咱幹磚窯廠還缺一艘運輸船,現在船不是上門了嗎?”


    “還是給咱們送貨上門的。”王憶奸笑道。


    他和大膽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奸笑。


    王向紅琢磨一下,覺得還是先把船開迴來看看情況,於是他找了項滿銀,項滿銀是駕駛小能手,一般的船都能開。


    項滿銀出發後,治安局的船過來了。


    莊滿倉親自帶隊來調查這件事,然後他上了碼頭後還沒說話,先看到幾個鼻青臉腫、光屁股的青年被推搡上來。


    “這這這?這就是那六個搶劫犯?”他很吃驚。


    這麽快把人抓到了嗎?


    王憶笑道:“對,他們就是那六個搶劫犯和‘殺人未遂犯’!”


    後麵的屎盆子必須得給蓋上!


    莊滿倉咂咂嘴,表情複雜:“我這剛準備過來打聽一下案情,結果案子結束了?”


    王憶說道:“要不說莊局您是神探嗎?”


    莊滿倉失笑道:“你小子揶揄我啊?我還沒有辦案你,你們這案子已經告破了!”


    王憶說道:“這不是顯得您破案如神嘛!”


    莊滿倉給他一拳。


    確定了,這小子就是在揶揄自己!


    不過案情這樣確實簡單了,罪犯已經抓到了——這年頭農村裏壓根不會嚴謹的講究是什麽‘犯罪嫌疑人’。


    在漁民們看來,受害人指正他們、他們船上有贓物、有槍械,那他們就是罪犯了。


    當然他們確實是罪犯。


    楊會得跟著治安員們迴去一趟進行調查和舉證,另外被宰殺的雞鴨和被搶走焚燒的漁船也要帶迴去,這都是證物。


    治安局還準備把運輸船帶迴去,壽星爺‘適時’出麵喊道:“莊領導……”


    “哎喲,壽星爺你瞧你,你以往都叫我小莊,怎麽今天還喊我叫領導了?是我破案不及時惹著您了?”莊滿倉客氣的說道。


    壽星爺說道:“不是,我是跟領導你公事公辦。”


    “你看這些壞分子又是殺我們的雞鴨又是燒我們的船,雞鴨是飯、船是飯碗,他們是要逼死我們、逼死我這樣的老百姓啊!”


    壽星爺說的悲憤不已。


    毀船這種事對漁民來說無法接受。


    莊滿倉安慰他說道:“壽星爺您放心,國家和政府一定會為你們生產隊做主,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這些犯罪分子!”


    壽星爺說道:“我相信國家相信政府,但咱們現在說的是賠償問題,他們搶我們的飯、砸我們的飯碗,這事不能就那麽過去吧?啊?不能啊!”


    “他們得賠償!”


    “我聽說他們有一條船?雖然我們看不上外人的船,可沒辦法了,看他們那個窮酸樣,恐怕窮的也就剩下那條運輸船了,就把那條船賠給我們生產隊吧!”


    莊滿倉趕緊說這不合法律法規。


    然而壽星爺才不講法律法規!


    他一揮手,隊裏的老頭老太領著孩子出來跟莊滿倉鬧了起來,一哭二鬧三打滾。


    莊滿倉見此很無奈,隻好先收隊準備迴城。


    運輸船的事得後麵再說了,當然上麵的武器得全搜刮幹淨帶迴治安局裏去。


    上船之前他看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六個小青年說道:“他們衣服呢?把衣服還給他們吧?”


    衣服呢?


    衣服都被社員給扒了!


    這年頭小偷強盜為什麽不願意上外島來搞事?


    外島人又窮又野,被抓到後先是一頓吊錘,然後真是連褲衩都要扒拉幹淨。


    犯罪分子被外島漁民抓到後會變得比剛出生的嬰兒還要幹淨,起碼剛出生的嬰兒帶著胎脂、耷拉著臍帶;而他們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王向紅批評社員們表現的不夠文明、缺乏積極性,社員們端正態度進行反思並做了自我批評,然後他們迴家拿了已經沒法穿隻能當抹布的破衣爛衫扔給了六個青年。


    莊滿倉一看,得了,就這麽著吧,算這六個小子倒黴,竟然敢來外島犯罪。


    他也樂得看到轄內老百姓對犯罪分子施以辣手。


    必須得狠狠的收拾這些家夥,否則怎麽能震懾他們的同行?


    擱在解放前,其實像六個青年這種搶劫犯被抓都會直接讓當地人給打死吊在碼頭上示眾然後扔相公灘喂相公鯊!


    新中國救了他們的命!


    運輸船開迴來。


    這確實是一艘大機動船。


    楊會估摸的沒錯,船長得有二十五米左右,寬度接近五米,現在吃水深度一米多。


    這是一艘舊船,通體是鋼鐵材質但是生鏽嚴重,上麵裝了箱子蓋了篷布,掀開篷布打開箱子,裏麵是放血後的雞鴨。


    味道挺刺鼻的,血腥味很濃鬱。


    莊滿倉上去看了看,說道:“弄的跟他嗎兇殺案現場似的。”


    項滿銀把開船之前檢查到的船舶詳情跟王向紅和王憶介紹了出來:“船長是25.65米,船寬4.85米,滿載吃水深度一米七,船總噸54噸,載重實裝能超過一百噸。”


    “它的發動機挺好的,濰柴的4105/60的馬力,做過大封倉了,用的是人力舵,帶鐵棚可以升降,質量保看保中,是一艘能幹活的貨運船!”


    王向紅聽的連吸兩口煙:“好啊!”


    王憶說道:“咱們這艘船保養的不行,我不是買了防護漆嗎?隊長你安排一下,咱們趕緊把這個漆給塗一下,給它做個保養。”


    剛迴來的徐橫通過社員們的講解了解了情況,上來問道:“哦,這就是咱們的天涯四號?”


    王憶說道:“天涯102號——天涯四號的舷號給漁船留著,咱們隊裏的客船貨船之類的用三位數的號碼!”


    王向紅看了他一眼說:“你心還挺野,怎麽個意思?準備弄個百八十艘的漁船?”


    王憶哂笑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王向紅聽的一頭霧水。


    自己的話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什麽關係?這話是有什麽深意嗎?還是一直以來自己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句話的意思理解的不到位?


    莊滿倉帶人帶上證據走,但雞鴨他們帶不走,或者說無法全部帶走,五百隻被宰殺掉的雞鴨,這怎麽帶走?


    所以他帶了幾隻當證據,剩下的留下了。


    王向紅立馬招唿婦女們開始去給雞拔毛去內髒進行處理。


    今天他們生產隊遇上麻煩事了,多少人給他們進行了幫忙?王向紅講究投桃報李,他今晚必須得接待這些幫過忙的人留下好好吃一頓、喝一頓!


    王憶讚成這個提議,反正雞鴨已經被宰掉了,那就把雞全燉上,鴨子則先處理後吊起來保存。


    他之前已經買到燒雞烤鴨的烤爐了,鴨子燉著不好吃,他讓王向紅明天就安排人去搬烤爐,然後生產隊裏的鴨子做烤鴨吃!


    幫忙的人多,好些還是其他公社的,還好都在一個縣裏,隔著沒有多遠。


    其他公社的人雖然沒幫上忙,可畢竟有幫忙的心思,他們同樣得招唿人家以表謝意。


    今天社員們跟著辛苦了。


    外隊人是幫忙,自己隊裏的人那是拚命!


    雞鴨船被人搶了、楊會差點讓人給宰了,社員們但凡是還能搖櫓出海的男人都出去了,連王狀元、王凱、王新釗這些高年級的學生都跟著家長出海抓人了。


    許多社員出海後便跟天涯島斷了聯係,並不知道這些人已經被抓了,他們忙活到了晚上才迴來。


    又餓又累還上火!


    他們沒有找到犯罪分子,急的嘴上都長燎泡了。


    王向紅索性把找迴來這些雞給分去社員家裏了,以戶為單位,一戶分一隻雞,然後火爐上坐鐵鍋,土豆燉雞塊!


    隊集體買下了糧之精,招唿幫過忙的外隊人喝好酒、吃大塊肉。


    一家一戶一隻雞,剩下的雞由大灶來一起燉上,這樣外隊人來了就有酒喝、有土豆燉雞塊吃。


    天涯島麵子大,給予幫忙的外隊人是真多,雖然最終隻有陸家衝的給幫上了忙,但這種事不能拿結果來推。


    所以幫過忙的人今晚來到島上都要招待。


    熱熱鬧鬧的招待!


    大灶的菜招待不下這麽多人,所以外隊人來到島上後可以去生產隊相熟的人家,進去後吃一樣的菜。


    另外大灶還做了油炸花生米、麻婆豆腐、大蔥炒雞蛋之類的下酒菜,也有蝦米豆腐燉白菜這種熱菜。


    晚上迴來的社員們凍的渾身冰寒,這時候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蝦米豆腐燉白菜吃進肚子裏,一股熱力從肚子彌漫全身,整個人都會熱乎起來。


    王向紅兜裏揣滿了煙四處遞煙道謝。


    外隊的人接了煙跟他說好話:


    “王隊長你還是客氣了,你們生產隊又是幫忙打井又是義務去放電影,平日裏有點什麽事找你們幫忙你們也熱情,這次有水匪鬧你們,我們肯定得幫忙呀。”


    “王隊長你抽煙,我給你上個火——沒必要沒必要,你看你還請個大席,你這是流水席呀?大家夥今天不隻是幫忙也是幫自己,這水匪橫啊,搶劫還要殺人,不辦了他們咱自己同樣不敢出海。”


    “你們把他們的船換個地方藏起來,你們不是承包防空島要辦工廠嗎?藏那裏去,小心治安局半夜來偷偷開走!”


    以前日子過的窮苦,有違法犯罪分子敢招惹漁民,漁民真是把人抓了打了,把東西全給搶了留下。


    這當然也是犯罪行為。


    但治安局想把東西要迴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外島的漁民們說了,反正我們沒有文化的人就是這樣。


    甚至別說是犯罪分子的東西,就拿上個月市裏領導來檢查小康村的發展去了相公島,公社借了糧食給相公島的社員,結果相公島直接把這些糧食都給留下了。


    總之這些東西進了漁民的手,官家想要再要迴去沒那麽容易,有些單位就得找機會偷迴去。


    王向紅也擔心治安員會不會半夜過來開走運輸船,於是他跟王憶商量了一下子,索性把運輸船弄到紅樹島上去。


    正好順便把王憶帶到82年的板材和彩鋼瓦帶過去,該在島上搭建一座車間了。


    紅樹島跟防空島一樣都被他們承包了,而紅樹島周邊多有紅樹林,找樹林邊緣停下船,確實是個藏船的好地方。


    白天藏不住,晚上卻沒人能發現其蹤跡。


    王向紅去安排人開船出發,王憶說道:“不著急,等吃飽喝足再去,這大冷天,餓著肚子去藏船多難受啊。”


    他去廚房看菜。


    花生米一炸一大鍋,出來後社員們拿著碗過來,一人一碗的舀迴家。


    白水郎們喜歡吃油炸花生米,過來拿花生米的時候特意叮囑說:“別撒鹽,我們自己撒鹽。”


    “咋了,嫌我撒鹽多了?”漏勺笑道。


    歐人民耿直的說:“不是,是你們的鹽不好吃,撒我們的海藻鹽,灑在花生米上可好吃了。”


    他給王憶送過一點海藻鹽。


    王憶去拿了灑在花生米上嚐了嚐。


    味道確實不一樣!


    香噴噴的花生米上帶了點鮮滋味!


    這樣的油炸花生米一下子變了味道。


    要知道炸花生米這道菜手續最簡單,炸熟、炸脆再撒上點鹽,理論上說隻要掌握了炸花生米的火候控製,那麽誰炸花生米都一樣,味道一樣。


    沒有其他調料能用,味道沒區別。


    可有了海藻鹽,這花生米的味道變的獨特了。


    王憶吃的連連點頭:“挺好,以後油炸花生就用海藻鹽!”


    歐億聽到這話驕傲的說:“王老師,不光是花生米,啥都可以用我們家的海藻鹽,可好吃了。”


    王憶點點頭跟歐人民說:“迴頭你們給我多煮點海藻鹽,一斤海藻鹽可以上我這裏換五斤花生米!”


    歐人民一聽高興不已:“好,那我明天就煮!”


    海藻鹽可以帶去22年的飯店給花生米用,味道委實有風味,可以當一道特色菜。


    今天晚上一頓大席,第二天的禮拜天中午又是一頓大席。


    赤腳醫生們又是一人一斤肉,這次下午沒有工作安排了,所以一人是半斤酒的配置。


    有些人好酒,半斤不夠喝;有些人當醫生不喝酒。


    這樣可以內部置換,基本上是一兩肉換一兩酒,願意喝酒的就用自己的肉去換酒喝。


    肉和酒都用票,王憶特意準備了一兩一兩的票,誰要打酒或者誰要吃肉就給服務員票來兌換成酒和肉。


    如果互相之間要交易也可以直接用票來交易,方便。


    於是這頓酒席吃成了自助餐,沒人固定位子去坐著了,拿著肉票拿著酒票,走到哪裏聊到哪裏吃喝到哪裏。


    話題還離不開昨天緩解鍾金柱羊癲瘋發病病情的事,自然更離不開昨天下午抓水匪的事。


    關於水匪的小道消息滿天飛,陸家衝的赤腳醫生陸報安成了明星。


    他那一桌人最多,擠著人仔細聽他聊抓水匪的過程和治安局審訊水匪得到的信息。


    吃完這頓飯,會議算正式結束了,一人得到兩樣紀念品,分別是一個水杯和一個本子。


    搪瓷水杯上有紅五星和環繞著的一圈字:衛生戰線先進工作者紀念。


    王憶帶著相機給赤腳醫生們拍了照片。


    拍了許多照片。


    這裏麵有特別多的好人。


    不是因為他們昨天幫王家生產隊抓水匪,是因為他們對農村醫療事業的付出。


    大約再過五六年,這個群體就要消失了,王憶查看了資料,在八十年代,赤腳醫生們會以每年四十萬的數量進行消亡……


    他留下大家歡聚的照片,洗出來後送給他們,等再過一些年迴頭看看這些照片。


    會挺有意思的。


    分發了紀念品,赤腳醫生就要各迴各家了。


    最後孫誠當指揮,趁著酒勁領著赤腳醫生們唱響歌曲《領袖的戰士最聽黨的話》:


    “領袖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裏需要到哪裏去,哪裏艱苦哪兒安家……”


    歌聲結束,孫誠笑著收起拳頭說道:“全體都有!”


    “同誌們,就地解散!”


    赤腳醫生們帶上紀念品迴家,王憶也要迴到天涯島。


    他最近很忙,收拾收拾東西就要去參加今年冬天的海上帶魚汛大會戰了。


    赤腳醫生裏也有人要參加大會戰,特意過來問王憶:“王老師,你明天要去這次的冬漁汛捕撈活動嗎?”


    王憶說道:“對,去參加,聽說這叫大會戰,很累很苦,是吧?”


    這醫生笑道:“以前是大會戰,人多勢眾。”


    “因為咱們漁場的冬汛是我國最具規模的帶魚汛嘛,所以每逢汛期,江、浙、閩、滬及遼、冀、魯、津的萬餘艘漁船及運銷船,十多萬漁民、船工及其他服務人員,一下子雲集於咱們漁場,這就叫大會戰。”


    “現在不行了,剛改革開放時候還行,人能組織起來,從80年就組織的少了,今年估計能匯聚上幾百條船、幾千人就頂了不起啦!”


    王憶說道:“幾千人也不少吧?”


    旁邊的人沒有迴答他,而是興致衝衝的說:“對,從55年開始,到75年吧?差不多,反正那二十來年的冬汛是真熱鬧。”


    “咱們縣裏還不行,咱這邊窮海多,沒有大漁汛,所以會戰的主戰場不在咱們這裏。你等著去佛海、去旺海、去市裏看看,好家夥,那真是什麽口音都有,天南地北的,真熱鬧呀!”


    “主要是不光來捕釣帶魚,還有的是收購運銷海鮮的,還有供應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加上咱們這些行醫防疫的,文宣隊還要演戲放電影,這人能少嗎?”


    “哈哈,不過這兩年也有意思,就像王老師說的,幾千人他也不少呀,現在改革開放了甄半仙都去了,哈哈哈哈。”


    老大夫侯玉清過來跟王憶打招唿:“王老師,我聽人說你也要參加這次的帶魚汛捕撈會戰?”


    王憶說道:“對,侯老師,咱們明天應該還能見到。”


    侯玉清爽快的說道:“肯定得見到,到時候咱們多在一起聊聊。我聽人說,你王老師手藝好,做菜好吃,到時候我想見識見識你的手藝!”


    王憶一聽哈哈大笑:“歡迎,我肯定拿出最好的酒菜來款待你。”


    大家夥在餐廳門口說說笑笑,彼此之間做了約定,然後各自分開。


    王憶出門後直接迴天涯島。


    很忙。


    他很忙、社員們也很忙。


    天涯二號、三號靠在一起,分列在兩旁的是一艘艘綠眉毛船,另外歐家的大帆船也在旁邊。


    這些船都要參加明天的漁汛會戰行動。


    王向紅在碼頭上指揮社員們收拾漁具,他要挨個檢查,確保所有漁具都帶齊了。


    另外還要帶上行李和糧食。


    出海參加大會戰,指不定一次在海上漂幾天,所以需要的東西很多,需要準備的東西也多。


    碼頭上人來人往。


    社員們忙活的熱火朝天。


    王憶跟客船上的熟人打招唿離開,上碼頭後他問王向紅道:“隊長,天涯三號也要開始作業了?”


    王向紅說道:“對,國家的捕撈行動,咱們群眾有一分力氣就要使一分力氣、有什麽家夥什就去供應上家夥什。”


    “今年條件挺好的,”給王憶當副手的王祥海走過來說道,“我看公告上說,國家給每個參加會戰的人每天分五塊錢的工資——這可不少,要是能忙活20天,咱就能帶上一百塊迴來!”


    王向紅點頭:“對,國家管柴油,然後一人五塊錢加上兩斤細糧三斤粗糧,五斤糧食不老少,條件挺好。”


    王祥海跟著點頭,眉開眼笑的。


    王憶說道:“這個錢和糧食可不好賺,撈到的帶魚都歸國家所屬吧?”


    王祥海說道:“肯定了,大會戰嘛,咱們漁民為國出戰!光榮!”


    他昂起頭,滿臉自豪。


    王向紅跟王憶說道:“我明白你是什麽意思,出海參加漁汛大會戰,一天五斤糧食能全造下去,是吧?”


    “大會戰的活累,一天五塊的工錢是苦力錢,是吧?”


    王憶點點頭。


    王向紅笑道:“但是你得知道,改革開放以前、大包幹推行以前,咱們漁民都得自己帶糧食、搖櫓去參加大會戰,沒有工資,隻有工分!”


    “要支援國家建設嘛。”王祥海自如的說道。


    王向紅說道:“所以,現在發錢又發糧食,這已經是好條件了。而且大會戰結束還給機動船加滿柴油,給咱帶過去的漁網一換一的換新!”


    “柴油方麵咱們不占國家便宜,咱自己出門的時候也給船加滿了,但漁網咱們這個便宜是要占的了。”


    王憶說道:“這算是機器的損耗費了,也是應得的。”


    王向紅聽到他的話後挺不開心:“王老師,你咋什麽都跟國家算計的這麽清楚?前線流血殺敵的戰士們都不跟國家算,咱們算什麽?”


    王憶笑嘻嘻的不去爭辯。


    這是當前年代的主流奉獻精神,入鄉隨俗,自己也得這麽想。


    海上漁汛會戰是24小時工作製,人隨著漁汛走,帶魚可不是說到了晚上就睡覺,到時候發現了漁汛還是得開工作戰。


    這樣冬天的晚上冷啊,王憶就讓服裝隊準備好的棉大衣都給拿出來——


    粗棉布、新棉花,這軍綠大衣穿在身上可保暖了。


    另外還有皮手套、棉水靴,加上一人一頂帶護耳的棉線帽子,他把漁汛小隊的隊員們武裝到了牙齒。


    隊員們排隊過來領取,一人一身家夥,領到後把他們開心的不斷比劃。


    相比穿著,王憶準備的食物更多,他安排大迷糊給搬到了天涯二號上,這就是小隊的旗艦了。


    考慮到明天就要出海遠征需要精力和體力,王憶反複思考之後,還是跟秋渭水在一起度過了溫暖如春的夜晚。


    主要是後麵幾天他可就見到自家媳婦兒了,這會能溫暖一會算一會吧!


    第二天一早天還不亮他們就要去縣裏匯合大部隊了,碼頭上亮起了燈光,家家戶戶也亮起了燈光。


    大灶裏頭更是燈火輝煌。


    漏勺帶領的廚工真的不容易,全隊每天就他們起的早,特別是漏勺作為領導以身作則,平日裏每天都是四點就起床。


    像是今天情況特殊,他午夜剛過就領著廚工起床給隊員們忙活早飯。


    雞蛋餅、疙瘩湯,這就是社員們的早餐了。


    別看早餐樣數不多,可他準備的多。


    雞蛋餅除了夠隊員們早餐吃的,他另外還做了二百多張讓帶上船;出海之後短時間內迴不來,他還把冰櫃裏的豬肉拿出來全給做成了包子,前前後後蒸了四鍋!


    出鍋的包子立馬拿出去用午夜的寒風給冰起來,然後他一個個放入袋子裏進行保存。


    隊員們在海上肯定吃不到包子水餃,正好冬天天冷,做好包子速凍之後能保存一些日子。


    他給隊員們帶上包子出海,這樣有空的時候生起爐子蒸一鍋,到時候有麵有菜,簡簡單單變是一頓熱乎的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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