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出熱水,送入茅房。


    嘩啦嘩啦的一陣水聲後,調音員低聲說:“同誌,那個、那個還有鞋子,能不能再給安排一雙鞋子?”


    王憶說道:“你鞋子不是皮鞋嗎?刷一刷繼續穿算了,難道還能把它扔了?這新皮鞋多可惜。”


    調音員說道:“沒事,我有錢,這種皮鞋我家裏還有三雙呢!”


    然後他又急忙說:“我不白讓你幫忙,我、我再送你兩次鋼琴調音服務!連續三年——算了,同誌你是好人,沒有趁人之危也沒有敲我竹杠,我很感謝你,我給你們送五年的鋼琴調音服務!”


    “未來五年你們隻要需要鋼琴調音就給我打電話,我經常來你們江南省,我會幫你好好調音的!”


    王憶說道:“行,那我去給你找一雙鞋……”


    “要一雙新鞋。”調音師很講究,或者說蹭鼻子上臉了。


    這要求有點過分了。


    王憶無奈的問王向紅:“咱們隊裏誰家能有新鞋子呀?”


    王向紅笑道:“咱隊裏不少人家有新鞋子,不過不是皮鞋,是咱自己納鞋底做的老布鞋!”


    調音師高興的說道:“沒問題沒問題,老布鞋也沒問題。”


    王憶好奇的問王向紅:“咱們隊裏還有人會納鞋底、自己做布鞋?”


    王向紅說道:“應該說,咱們隊裏有的是人會納鞋底、做布鞋。”


    “實際上咱外島的婦女同誌都會這麽手藝活,要不然家裏人穿鞋怎麽辦?去買?哈哈,那得多少錢!”


    他去喊秀芳:“今年有做好的鞋子嗎?”


    秀芳說道:“鞋幫、鞋底都做好了,就是沒紮起來,這樣,紮鞋不需要多少時間,你讓那位同誌穿著草鞋出來等等,我這就給他紮一雙。”


    她說完趕緊去把一個蒲籮從箱子裏收拾出來,然後裏麵有鋼針有麻線、有鞋幫也有千針萬線納成的鞋底。


    門口燈光好,她拉了條馬紮坐在燈下,手上戴上頂針,左手拿起鞋底右手拿起錐子,很快的在鞋底上紮一錐子,然後用針把麻線穿過去納上。


    紮了兩錐子後她搖搖頭,把錐子在頭皮上蹭了蹭,磨一下錐子又忙活起來。


    王憶好奇的去看鞋幫。


    這鞋幫挺厚實的,裏麵的襯子是白布、外麵的鞋皮是青色的,這就是外島人常穿的土布鞋子。


    他打量著這鞋子問道:“嫂子,這鞋底是你納的,那這鞋幫呢?也是自己做的?我看挺厚實的,這是用了什麽布料?”


    秀芳笑道:“窮人家的腳受委屈,哪能用上什麽布料?鞋幫裏麵的夾層是我們自己做的。”


    王憶問道:“自己做的?怎麽做呀?”


    秀芳一邊利索的紮錐子一邊說:“一般夏天熱的時候,我們就自己熬上一鍋漿糊,找一些沒法再補的破衣服撕成布塊,嗯,再、再找一些紙張吧,然後一起糊夾紙。”


    “糊好以後曬幹,這就能留著做鞋了。做鞋說起來簡單,用鞋樣子比劃著,按照家裏人的腳大小來裁夾紙,剪出鞋幫再納鞋底。”


    王憶讚歎道:“你們真是勤勞能幹,這還簡單呀?多複雜!”


    秀芳笑道:“這複雜什麽?現在國家條件好了,商品多,可以買到麻線,其實做鞋子最麻煩的是搓麻線!”


    “往前退個八年十年的,咱們外島人這個納鞋底的線都是家裏爺們手搓的。”


    “拿我家來說,以前都是我爹拿生產隊艌船用的好麻,抽出合適的麻絲,坐在屁股底下一把一把地搓成長線的!”


    自己做鞋子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


    她盡快的用麻線納住鞋底和鞋幫,這活就算完工了。


    以往為了結實要用雙層麻線來做工,今天她用了一層麻線而且紮的針眼還少。


    因為人家調音員同誌家庭條件好,這雙鞋子隻要讓他能穿到縣裏就行了,他說了,他明天去了縣裏先到百貨大樓買一雙高檔皮鞋!


    很有錢!


    洗完澡洗完頭、穿戴整齊之後調音員趕緊出來。


    他尷尬的看了眼院裏的人,嘀咕道:“我、我那啥,有沒有吃的?我給錢、我買點飯吃。”


    王向紅揮手說道:“不用給錢,你今晚要是願意住在我們這裏,也不用給錢,別嫌棄我們條件差就行了!”


    調音員感動的說道:“不差、不差,幹部大叔、還有這位王老師,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幫助我。”


    “說實話,我今晚很感動,我沒想到現在社會上還有你們這樣的好人,並不把錢看在眼裏的好人!”


    王向紅有些心虛。


    他已經知道王憶的把戲了。


    於是他看了王憶一眼:這小子心眼子真多,而且確實有點本事。


    把人家給坑了還讓人家出錢出力又感恩戴德,這可是個大能耐了,他自認自己沒有這樣的能耐。


    這樣他不想繼續這話題,便說道:“我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不過我們也不是壞人,那啥,你過來準備吃飯吧,我們隊裏沒別的好東西,螃蟹大蝦還有鮮魚管夠!”


    秀芳說道:“家裏有小鮁魚,幹煎兩條小鮁魚吧?又香又鮮。”


    王憶說道:“本來還計劃今天跟大膽一起去漂釣鮁魚呢,可惜了,去不成了。”


    王向紅說道:“明天吧,明天讓大膽早點迴來,讓他們那一批人去螃蟹樓,不光能漂釣鮁魚還能釣海年魚。”


    王憶好奇的問道:“螃蟹樓?這又是什麽好地方?”


    王向紅看了眼調音員含糊的說道:“明天讓大膽給你說吧,今天先給這位同誌做飯,吃完飯是否需要給你安排個住處?”


    調音員說道:“不用了,我去縣裏的招待所住,說實話,我住農村住不習慣。”


    這話挺傷人的。


    他又趕緊找補:“是這樣的,我這肚子不知道怎麽迴事,一個勁的疼,我估計我拉肚子得拉的挺厲害。”


    “你們這種旱廁我用不慣呀,要是再掉下去一次怎麽辦?”


    提起這個,他又要哭了。


    今天竟然掉糞坑裏了,竟然糞鬥了一迴,真是太丟臉了!


    緩過勁來,他又開始找王向紅家的責任:“這位隊長,你家裏怎麽迴事?這廁所的邊緣磚頭已經鬆動了,你怎麽不修理呀?”


    王向紅下意識要說這旱廁已經不用了。


    王憶已經提前截住了他:“這就是我們這邊的傳統,沒必要把磚頭給穩定起來,因為我們外島漁民常年在船上忙活,這兩條腿有力氣,踩著鬆動的磚頭一樣能上廁所。”


    “再說了,同誌,我當時是不是提醒你了?我讓你注意、讓你小心,讓你不要摔下去……”


    “是、是提醒我了。”調音員無話可說,但還是滿腹怨氣。


    他覺得今天的事都是人禍。


    螃蟹大蝦蒸好送上來,調音員剛拉空了肚子,頓時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王向紅安排人開船送他去縣裏。


    一拉開門,外頭等著不少社員。


    調音員臉上掛不住,不滿的說道:“你們農村人怎麽這麽喜歡看熱鬧呢?有什麽好看的?真是的,沒有別的事幹了嗎?”


    王憶也不滿的說道:“他們不是在看熱鬧,是在等你結賬!”


    這件事調音員本想糊弄過去,所以他穿戴整齊後出來了再沒有提這茬子。


    結果王憶又給提出來了,這樣他沒法再糊弄過去,便說道:“我、我當時那什麽,我當時是糊塗了、是昏頭轉向了,當時下麵味道太大把我熏的昏頭轉向了,所以我當時說了什麽我自己這會都不太清楚了。”


    王憶說道:“沒關係,我記得清楚,你當時許諾誰幫你上來你就給他十塊錢。”


    “剛才我幫你看著了,一共有七個同誌擠進去幫你忙來著,所以你本來隻要出七十塊就行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你把人家衣服弄髒了,我送你的衣服這可以不要錢,人家的衣服弄髒了沒法穿了這得要錢。”


    “那二一添作五吧,你給個一百塊就行了!”


    調音員急了,說道:“我哪有那麽多錢呀?再說,助人為樂嘛,對不對?學習雷同誌好榜樣,對不對?”


    王憶笑道:“你不想給了,對不對?”


    調音員在他跟前低聲說道:“一人給一塊錢吧,我給你十塊錢,行不行?”


    王憶問道:“你現在想賴掉剛才承諾給的錢,那以後是不是會賴掉承諾的五年免費調音服務?”


    調音員說道:“不會的、這個我不會的。”


    王憶輕鬆的說道:“你會的,我知道你更知道你自己是什麽人,不過無所謂,如果你不履行你的承諾,我就給你們單位每一位同誌郵寄一份照片。”


    “什麽照片呢?剛才你從廁所上來的全過程,我是拍照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拍的!”


    他對外麵學生招招手,五個小攝影師抱著相機跑到他跟前。


    調音員當場眼神直了。


    王憶拍拍他的肩膀低聲笑道:“同誌,你剛才說你沒想到現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竟然還有我們這樣的好人。”


    “我們確實是好人,但不是爛好人。老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能不能猜到我們都是怎麽防備你的?給你個提示,你剛才洗澡的時候在裏麵是光著屁股的……”


    調音員頓時慌張了,他驚恐的問道:“你你你拍、你拍了我、我的光屁股照片?”


    王憶衝他擠擠眼:“你猜呢?”


    然後他拍拍調音員的肩膀說道:“你願意體麵,那咱們就體麵,你要是不願意體麵,那我們就幫你體麵!”


    調音員隻感覺寒冬臘月裏一桶冰水當頭澆灌下來,通體冰冷!


    又感覺一道霹靂自虛空劈下劈在他腦門上,渾身發麻!


    你願意體麵,那咱們就體麵,你要是不願意體麵,那我們就幫你體麵……


    這句話讓他失魂落魄了!


    他乖乖的支付了錢。


    乖乖的坐上船乖乖的離開。


    第二天一早陽光燦爛,但海風很冷,學生們開始往外套裏塞毛衣、塞厚實衣裳了。


    寒流南下,氣溫降低的很快。


    王憶早上出來後放眼看去,看到滿山黃葉凋敝。


    好像一晚上的時間,滿山便失去了蔥綠。


    到了上午時分,八台紅薯烤爐全被抬出來放在了大灶門口,從小到大一字排開。


    這種烤爐跟高科技不沾邊,但其實在構造上非常巧妙,能夠同時烤出多個紅薯並保持極佳的口感和味道。


    唯一的問題是這爐子是燒炭的。


    這年頭炭還是挺珍貴的,所以王憶索性從22年往這邊拖運,反正有大迷糊負責當力工,他從市場買了炭拖到丙-110倉庫就行了。


    從十點開始,爐子預熱放入洗幹淨的紅薯,然後開始烘烤起來。


    由銷售隊來負責烘烤。


    糖炒栗子、炒花生和烤紅薯都是銷售隊來負責的。


    這些活跟海鮮小涼菜不一樣,不用為了保證新鮮需要當天上午做、下午去出售,可以上午就去縣裏出售。


    一人一台小推車,推著個小爐子和小鍋到處轉悠,他們最近生意做的不錯。


    天冷了,糖炒栗子開始熱賣。


    第三堂課下課後王憶去看烤紅薯的進展——中午頭要給學生們吃紅薯當午飯,另外下午也會一直烤紅薯,還是老規矩,隊裏出來了新食品都會請客讓社員們嚐一嚐。


    他過去的時候王東喜等人正在圍繞著新生意眉飛色舞:


    “咱們社隊企業現在成了明星企業,哈哈,咱什麽都走在了前麵……”


    “對,現在縣裏還沒有賣糖炒栗子的呢,我們去賣的時候城裏人都很迷糊,還有糖炒栗子這樣的好東西賣嗎?”


    “就跟咱當初買海鮮涼菜一樣,咱們起了頭,其他人就跟上,我看著昨天也有賣糖炒栗子的外隊人出現了。”


    “沒事,他們賣不過咱們,再說了,咱們馬上就有烤紅薯可以賣了,這個才好呢!”


    看到王憶走來,他們紛紛招手打招唿。


    王憶問道:“糖炒栗子和炒花生的生意挺好的嗎?”


    王東喜說道:“好,咱們之前賣了好幾個月的海鮮涼菜,賣的價格實惠做的又好吃,物美價廉!”


    “我們銷售隊靠著海鮮涼菜把名氣打出去了,所以城裏人一看我們不賣那個涼菜了,改成賣糖炒栗子和炒花生,都願意掏錢來嚐嚐。”


    “結果一嚐他們就嚐上癮了,一塊錢一斤的價格雖然不便宜,可是咱的糖炒栗子做的就是好吃,用的都是真材實料的好糖塊,城裏人還是挺願意買的。”


    王憶點點頭:“行,不過重頭戲還是烤紅薯,現在有一波出爐了是吧?你們嚐過沒有?”


    王東喜正要說話,王向紅突然從山路冒出來喊他說道:“王老師,趕緊過來一趟!”


    王憶衝銷售隊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嚐嚐烤地瓜,然後走向王向紅。


    王向紅那邊還挺著急,衝他說:“跑步前進!”


    這樣王憶便直接來了個衝刺。


    不等他發問,王向紅這邊急匆匆的說:“那個啥,我今天上午去公社開會來著,開了個會,然後公社組織了兩個生產隊的領導幹部和黨員過來到咱們這邊參觀學習。”


    “我先行迴來,迴來準備一下,他們後麵就到。”


    王憶看看天色狐疑的問:“這是來參觀學習的,還是過來吃飯的?”


    王向紅無奈的笑道:“咱們肯定得管飯了,人家來參觀學習,哪有不招待人家吃一頓飯的?”


    他打眼瞅了瞅生產隊大灶前麵那一溜煙的紅薯烤爐,疑惑的問道:“那又是些什麽機器?銀白閃亮的,還怪好看哩。”


    王憶說道:“那就是昨天大膽和大迷糊他們搬迴來的紅薯烤爐,專門用來烤紅薯的,用木炭烤,烤出來的可好吃了。”


    王向紅眯著眼睛看過去,看的一臉新奇:“那是烤紅薯的爐子?怎麽四四方方的?爐子不都是圓滾滾的嗎?”


    “算了,我先不過去看了。有了這東西正好,它們現在就可以烤紅薯吃了吧?”


    王憶說道:“對,八個爐子都已經開動了,一次能烤一百個左右的紅薯呢。”


    王向紅說道:“那待會讓他們嚐嚐咱們的紅薯烤爐烤出來的紅薯,你讓文書再去炒一鍋糖炒栗子和一鍋花生,咱們要先開個茶話會的。”


    王憶要去安排,王向紅又攔住他,問道:“那個,還有個事想跟你商量商量,這次是個挺大的事。”


    “什麽事?”王憶問道。


    王向紅說道:“昨天那個調音員同誌的遭遇警醒了我,咱隊裏都是老式的旱廁,不衛生也危險。”


    “調音員的遭遇固然跟我家廁所前沿磚頭鬆了有關,可是這也跟他不習慣這種上廁所的方式,然後腿腳不夠靈便有關。”


    “於是我就想,你看咱隊裏老人不少,他們腿腳也不靈便呀,其實以往就發生過這個人不小心擦進旱廁的事,以至於你去看,壽星爺他們家裏的廁所牆邊都被我鑲嵌了扶手,就是怕他們出這個事……”


    王憶聽到這裏明白了:“哦,你想給全隊先修理一下廁所?”


    王向紅猶豫的說道:“有這麽個想法,可是也不是很、很確定,咱們快要修房子了,現在是不是最好不要亂動房子了?動了就是浪費。”


    王憶說道:“修個廁所算什麽亂動房子?那種陶瓷的蹲便器不算貴,現在城裏早就普及了,人家還用抽水馬桶呢,咱們老百姓用個蹲便器算什麽浪費?”


    “再說現在可以簡單的修個廁所,外貿集團賣給咱們那麽多的pvc板材,這種板材可以當小廁所的屋頂。”


    “這樣隻要把廁所簡單修整一下,修出個蹲位就可以安置蹲便器,就是需要水泥……”


    王向紅立馬說道:“水泥咱隊裏還有,不多說,一百袋子應該沒問題,都是公社支援給咱們的抗洪物資,咱們一直沒派上用場。”


    王憶說道:“那最大的問題就解決了,這麽著吧,我盡快聯係同學幫咱們訂購一批陶瓷蹲便器。”


    “嗯,一家一戶一個,單買的話要二三十塊呢,咱們批發的話,應當是十五塊就能拿下一個來。”


    王向紅說道:“行,反正我自從用了這個蹲便器以後我就想,以後咱隊裏人修新房子,家家戶戶都要安裝這樣的蹲便器,可不能再用旱廁了。”


    “這樣咱們等於先提前買下,以後起新房把它們刷洗刷洗,用到新房裏就行。”


    頓了頓,他又不好意思的說:“主要是咱隊裏以後過來參觀的集體和單位少不了,咱們那個廁所確實拿不出手。”


    “要是家家戶戶都有新式廁所,這也能體現咱們在生活上的先進性嘛。”


    王憶笑著點頭。


    他估摸這才是老隊長舍得砸錢給全隊換新廁所的主要原因。


    外島人真是把麵子看的比命都重要!


    這點他王憶對此不敢苟同。


    麵子?麵子算個屁!


    所以王向紅提議讓學生們去列隊歡迎的時候,他直接否決了——該學習就是要學習。


    對於學生來說,沒有什麽比學習更重要的事情,不過他建議吃完飯下午參觀的時候,讓學生們一起打一套太極拳。


    王向紅隻能這麽答應,畢竟學校是王憶做主。


    他開完會後先迴來進行安排,主力隊伍在後麵。


    今天一共浩浩蕩蕩的過來了二十來個人,有公社的主要領導和兩個生產隊的領導幹部。


    這兩個生產隊有一個是王憶的熟關係,隔壁的金蘭島。


    另一個叫大魚島,他們兩個現在和天涯島合計起來就是公社三個小康示範村。


    現在公社安排的參觀計劃是小康示範村之間先互相參觀、互相學習、互相探討經驗,然後再發動後進村子和生產隊過來參觀學習。


    這樣文書負責後勤工作,王向紅自己忙不開,王憶便把第四節課跟秋渭水的音樂課調了調,他負責待會的導遊工作。


    很快公社的相關領導和另外兩個生產隊的幹部們便乘船抵達了天涯島。


    王向紅這邊挺遺憾的。


    市裏發的牌匾未能放到碼頭去,否則開門見山多有宣傳效果!


    王憶、劉紅梅一左一右跟著王向紅上去迎接他們,馮一木等公社領導在前麵,金蘭島的隊長黃誌武等人跟在後麵。


    黃誌武上了碼頭往四周看了看,點頭道:“天涯島現在發展真快,一天一個樣,你們看,他們隊裏現在衛生收拾的很好呀,家家戶戶門前除了魚鯗沒有別的東西。”


    有一個穿中山裝的幹部讚同的說:“一點沒錯,他們的衛生收拾的確實很好。”


    “昨晚好一陣冷風吹過來,樹葉落了個七七八八,我們島上現在到處是枯黃葉子,沒想到天涯島這麽多山、這麽多樹木竟然沒有多少葉子刮在社員們家門口。”


    這就是發動學生們搞內卷的好處。


    學生們今天一出門看到風吹來那麽多落葉,立馬把家裏人全給拎了出來要求打掃衛生。


    清潔工作評比活動還沒有開始,他們沒有拿到獎狀,現在一點不敢鬆懈。


    王向紅熱情上前把王憶和到來的幹部介紹了一遍,公社和金蘭島這邊雙方大約都熟悉了,大魚島的幹部他是第一次見麵。


    大魚島以‘喬’姓為主,大隊長叫喬木年,也是一位從部隊退伍轉業迴老家的黨員。


    這島嶼資源好,隔著縣城所在地的主島最近,近水樓台先得月,所以發展的相對來說更好。


    王憶記得這島嶼在22年發展的更好,他們吃到了很多縣裏搞旅遊的紅利,島上民宿很多、娛樂項目也多。


    一行人先行上山去大隊委辦公室。


    路上有沒來過天涯島的幹部便指向學校屋頂問道:“那些亮晶晶的東西是什麽?”


    王憶介紹道:“是太陽能板,可以搜集熱量來給我們社員燒水煮飯啥的,你們往周圍看,還有往下看——能看到其他亮晶晶的東西吧?都是類似的太陽能產品!”


    黃誌武說道:“這樣你們隊裏可省柴火了,王隊長,本來你們隊裏山大樹多柴火也多,現在還有了不用柴火就能燒水煮飯的太陽能灶,那你們能不能給我們隊裏支援點柴火?”


    金蘭島上樹木少,一直以來柴火來路都是個老大難問題。


    王向紅笑道:“該支援就得支援,這個我聽公社的安排,不過我覺得我們要支援也是支援鍾家和項家那邊,他們更困難啊。”


    說說笑笑中他們進入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黃誌武便指向電視機說道:“看那個大家夥,24寸的大彩電啊!”


    馮一木點頭說道:“那是好東西,咱們公社最大的彩電就在這裏了。”


    “說起這個電視機,我聽說縣裏有招待所的電視機被那個相公島給強占了?怎麽迴事?”金蘭島的文書毛承文一邊打量辦公室的布置一邊隨口問道。


    馮一木的臉色頓時漲紅了。


    這個事說起來他就感到生氣。


    媽了個巴子!


    相公島真是仗著天高皇帝遠而目無法紀,上次為了糊弄市裏和縣裏的領導,他們聯合項宏瑞一起弄了個小把戲,從公社糧管所取了細糧分給項家人、從公社乃至縣裏的一些單位借了電器給項家人以充門麵。


    結果領導識破了他們的小花招,讓他們鬧了個灰頭土臉。


    而相公島的社員則給他們來了個上屋抽梯,把公社給背刺了:檢查結束後,他們不肯交出糧食和電器!


    特別是得知領導已經看破了他們強裝大尾巴狼的舉動,並且將他們村裏定為貧困落後村莊之後,他們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糧食和電器都給扣押了!


    理由是他們村莊是貧困落後村莊,這些糧食電器應該是公社支援他們的物資。


    還好馮一木這人很有手段,他先是利用每家每戶電器不同、價值不同的差異點分化了項家人,又加上治安所過去主持紀律,這才把電器給收迴來。


    可糧食沒辦法了。


    家家戶戶當時都分配了差不多的糧食,這方麵沒法分化項家人,而且項家人是鐵了心要留下這些細糧了,所以他們遲遲沒有把糧食收迴來,把糧管所坑了個夠嗆。


    現在相公島的問題在於沒有管事人了!


    項宏瑞意識到自己的幹部幹不成了,索性跟社員們混跡在一起裏應外合的坑公社——這一把倒是給他賺足了名聲。


    於是他雖然做不成生產隊的幹部,但卻可以當項家的族長,當然項宏瑞本來也是項家族長。


    在市領導和縣領導們麵前毛遂自薦的項滿銀有望成為下一任隊長,可他現在還沒有當職,所以這事他還管不成。


    總之這是一筆亂賬,想起來馮一木就很煩。


    這時候茶水和茶食都送上來了。


    茶水是用兩套大茶壺裝的,茶食則是紅薯、炒栗子和炒花生。


    見此黃誌武便跟王向紅開了個玩笑:“王隊長,我們都知道你是咱外島一等一的大方人,結果咱同誌們來你的隊伍進行參觀學習,你怎麽還給我們吃紅薯?”


    王憶客氣的說道:“各位領導各位同誌不妨先嚐嚐這紅薯和栗子,這都是我們社隊企業的秘製新產品!”


    公社裏一位叫常援朝的副主任很年輕,他喜歡吃點好吃的,所以偶爾會去縣裏轉一轉。


    看到盤子中的栗子他讚歎道:“你們嚐嚐天涯島上的糖炒栗子,栗子香甜可口,甚至皮都甜滋滋的,他們是真正用糖炒出來的!”


    其實這些栗子是真正用栗子香精給炒出來的,但王憶肯定不會對外說。


    王向紅招唿大家坐下。


    領導們經過一係列的推讓,最終選定了座位坐下,開始喝著熱茶吃栗子、吃花生。


    馮一木伸手一拿忍不住咋舌:“挺熱乎呀,燙手。”


    “今天天氣冷,喝一杯熱茶吃點熱乎的茶食,胃裏舒服。”劉紅梅笑著倒水。


    嘎嘣、哢嚓的聲音隨後不斷響起。


    幹部們開始剝花生、剝栗子吃了。


    沒人去碰烤紅薯。


    這些紅薯是烤出的紅薯中品相最好的,沒有破損,紅薯皮還完好。


    於是這樣導致了一個問題:


    現代紅薯烤爐烤出來的紅薯一旦外皮完好,那就跟生紅薯有點像,而且因為是用木炭烤的,上麵多多少少會鋪上一點木炭灰。


    說它們平平無奇都有點對不住古天樂代言的平平無奇這個詞!


    不過,幹部們自恃身份,他們也不好意思光吃糖炒栗子和花生,最終有人對著烤紅薯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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