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雖然不知道為何這裏籠子裏變成了狗,可是她絕對不會懷疑糖丸隨口胡謅,也明白了流放和流水放她進來,興許是故意為之。


    也可能,昨晚糖丸的行動,真的被人發覺,才有了這一次留園之行。


    幾人從這個房間出來,流放帶著他們又再其他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都差不多的樣子,隻是裏麵的狗情況不同,有些精神懨懨,也有的情緒和緩,還有一隻怕是承受不住藥物在身體裏的反應,到了生命盡頭。


    但是同一樣的,裏麵的血腥氣都很重,流放隻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兇狗很難馴服,它們不服被抓,時常會撞擊鐵籠。”


    對此,容若沉下眉眼,房間裏充斥的血腥氣無處不在,或許別人會分辨不出,但容若身為醫者,還是當世翹楚,怎麽可能辨不清,這裏麵哪些是人血,哪些是狗血。


    這也是容若不懷疑糖丸所說的話的原因之一。


    到了最後一個房間,也是容若期待了很久的地方,她眼中的暗光微微起了波瀾,就看到流放還是如之前那般推開房間。


    不過不同於別的地方,這裏居然待著兩個守衛,而裏麵的鐵籠子是空的。


    容若眉頭微蹙,怎麽是空的?


    “你們在這裏作何?”流放已經問起來,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般。


    護衛中昨晚被抓的那個站出來,抱拳道:“迴分舵主,是總管讓我兩人守在此處,說是待會兒要送來新貨,怕出意外。”


    護衛口中的新貨,單指外麵收來的野狗之類,但是他垂頭的眼珠子閃了閃,明顯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了,你們等著吧。”流放高傲的淡睨了一眼,隨後,矜持的笑道:“留園就這麽幾間房,真的沒什麽好看的吧?”


    容若揉了揉鼻子,看著神情不太好道:“看倒是沒看多少,就是聞夠了。”


    “看來鄭夫人不適合圍觀這麽血腥氣的地方。”流放笑著,已經走到了容若身邊,俏生生眸子一別:“都怪你,非要來這裏,倒顯得我平時就愛和這些打交道一樣。”


    容若臉上一個黑人問號,這個流放沒問題吧,說著說著非要扯自己身上,就這麽愛找存在感?


    迴應流放的,是流水瀟灑轉身的背影。


    流放垂頭咬了咬唇,眼中既有失落又有不甘,不過很快抬起頭,對著容若展顏一笑:“你看他,就是這個臭脾氣。”


    隨後,像是姐兩好的挽住了容若的手背,搞的容若都懵了。


    “夫人別介意,流水平時就這樣。”


    容若:“嗬嗬……”她真的不介意啊,因為流水隻對你這樣啊姑娘。


    “流水這些年在外麵待久了,脾氣卻越來越古怪,之前沒有得罪過夫人吧?”


    “嗯……流水分舵主人真的不錯的。”容若就是要對著幹。


    流放這次卻沒有生氣,而是說道:“真的嗎?那肯定是夫人很對他的脾氣了,對了,夫人是怎麽認識他的?”


    容若揚起一邊眉頭,來了來了,果然來了。


    難怪她說這流放是不是腦抽了,明明前麵就對她很不爽了,現在又表現的多親熱一樣,不知道的這麽一瞅,還真以為兩個人相交多年的好閨蜜呢。


    原來搞了半天,是來打探情報來了。


    “就忽然認識了。”


    “認識多久了?夫人不是這裏的人吧?”


    “大概一兩年,兩三年?”


    “流水在外朋友很多,若是有機會,定要叫他給夫人介紹,行走江湖,多一個朋友就多一份助力。”


    “看吧。”


    “流水以前隻喜歡結交英雄豪傑,卻不喜與女子多說話,我真是沒想到夫人能和他做朋友。”


    “是嗎?”


    流放問著,容若不是不確定,就是含糊其辭,要麽就是隨口應著,到最後流放都不禁有些怒氣從心底生出來,想她堂堂分舵主都拉低身份來討好她了,偏她油鹽不進,不知好歹!


    等到留園外麵,容若不著痕跡的避開了流放的手,笑的比誰都客套,卻叫人抓不住把柄:“流放分舵主真是客氣,但我卻不好以此占著您不放,今日招待,本夫人感激不盡。”


    流放愣了下,因為她剛順口就說接下來一起去喝杯茶坐坐,倒不是她忽然對容若有好感,而是抓著機會跟流水多處處。


    “我也不是很忙,要不然……”


    話沒說完,流水已經開口:“你很閑的話,就去給總舵主伺候湯藥,我們走了。”


    流放:“……”


    容若欣賞的看了流水一眼,別的不說,就對待流放態度這個事上,容若看到被流水一句話就憋的臉色乍青乍白的流放,容若就在心中暗暗偷笑。


    所以說嘛,不是直男分辨不出綠茶,隻是有些男人享受那種溫言軟語,順勢而為。


    不過容若也有些服氣,流放不愧能站在玄武門分舵主位置上的人,因為她就算內心再如何吐血,麵子上很快就維持住了大方懂事的姿態,露出了一個恰當合宜的笑容:“既如此,鄭夫人若是有什麽需求,可隨時派人找我,我就居住在前麵的紫竹林旁邊。”


    幾次被折麵子,幾次快速迴複,並且像是完全沒感覺出被下麵子的是她,別的不說,就心性這塊,流放可不一般。


    容若暗暗警醒自己,一定要對這個女人多些警惕,否則說不出就被陰了,畢竟她吃夠了壞女人的虧。


    這邊離開留園,容若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裏,迴到院子,才發現流水跟著進來了。


    “多謝流水分舵主送我們迴來。”容若提醒他,該走了。


    流水雙手往後一背,左右看看,像是自己房間那麽隨意的走進來,選了個位置坐下,“坐啊。”


    容若嘴角動了動,這位大爺整的和自己房間一樣。


    得了,這還真的是他的地盤。


    容若馬上伏低做小:“流水分舵主,您要有事,也去忙吧。”


    “我不忙。”流水敲了敲桌子,示意糖丸給他倒水,還順便說了一句:“你這兩個丫鬟……”眸光一掠,打量過去。


    綠雀眉色不動,站在那裏,若不是特意關注,很容易叫人忽略她,大概這就是暗衛營訓練出來的屬性。


    而糖丸圓鼓鼓的臉,就是易容改裝過了,也掩不住天生的靈動狡黠,眼珠子一轉,便活脫脫一個且懵且兇的奶豹子。


    倒是流水敲了半天桌子,糖丸左顧右盼,心裏還在琢磨她的大寶貝怎麽不見了,哪裏會理會眼前這個中原人,根本沒有半點做丫鬟的自覺。


    “咳咳!”容若抬高聲音咳了一下,“糖水,倒茶!”


    流水也終於慢慢的鬆口,說出後麵的話:“……選的不怎樣。”


    容若幹笑道:“見笑了,見笑了。”開玩笑,這兩人,一個惹禍精,一個專幹夜黑風高殺人的買賣。


    至於端茶倒水這種事,還是算了。


    糖丸鼓起臉頰,剛要不服,綠雀先一步上前,正好用身體擋住了流水看向糖丸的視線,倒了一杯茶放在流水麵前。


    流水收迴視線,手掌執起茶杯,沒有喝,不過細細推磨著,口中包含深意的道:“我有個買賣和夫人談。”


    言下之意,讓容若屏退外人。


    “我一個小婦人,怕是做不起流水分舵主的買賣。”容若也存了試探的心。


    “哦~”流水不答反問道:“難道夫人做的是深夜的買賣?”


    容若心口一驚,對流水警惕到了極限,手掌下意識握成拳頭。


    流水輕輕一笑:“夫人不用緊張,至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容若壓在胸腔的一口氣慢慢唿出來,臉色也變為謹慎了許多,“流水分舵主要說什麽隻管說,這裏沒有外人。”


    流水挑起一邊眉頭,餘光淡淡掃過綠雀和糖丸,倒是沒再多說什麽,而是道:“後日開啟的迷霧林,我希望夫人一同前往。”


    容若下意識想要拒絕,畢竟綠雀都說了裏麵機關重重,非常危險,她相信綠雀的判斷。


    “夫人且慢說話。”流水抬起一根手指頭,“本來夫人前來,抱持的也是這個目的,何必要婉拒我呢,起碼跟本舵主進去,夫人更能保證安全。”


    容若心中想說,她一點也不想去好嘛。


    “世人都以為玄武門祖師爺留下的是武功秘笈,可鮮少有人知道,裏麵還有一本機關陣法圖,才是玄武門開創立世的根本,隻不過當年經過一場爭奪,遺失在裏麵了而已。”


    流水還露出一抹譏諷笑容:“大概也是祖師爺耳聰目明,知道後世小輩不成器,故意收迴去了。”


    容若長睫半垂,沒想到裏麵還有這一層,但是她不說話,流水就以為是默認了。


    綠雀倒是用涼淡的眸子暗中看了流水一樣,有些奇怪,明明他也是玄武門的人,反而又看不起玄武門的人一樣,她不懷疑,流水諷刺的人裏麵連帶著那個總舵主。


    “昨晚上,去留園的是你吧?”流水不其然的抬眸,正好捕捉到了綠雀的視線。


    綠雀眸中暗驚,這人好敏銳,不過麵上一點也沒有波動,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冰山表情。


    糖丸捂嘴暗暗好笑,看來這人也不咋樣嘛,連人都搞不清楚,還以為是綠鳥兒,哈哈哈,太好笑了。


    “留園沒有那東西,不用白費勁了。”流水又說道。


    容若明白了,流水以為她們來玄武門是存了找東西的目的,而且盯上了留園。她想說,這真是一個不太美妙的誤會,不過也好,正好借此掩蓋住她們的身份。


    “留園有什麽,流水分舵主當然最清楚了。”容若故意說的含糊其辭,想要試探流水知道什麽。


    流水手臂搭在扶椅上,微側著頭,斜仰起,勾勒出修長精致的脖子,皮膚像是白瓷一樣白皙,但是他的瞳仁倏然緊縮,帶著一種危險的凝視,緊鎖著容若道:“你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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