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城內的血光衝天不同,出了城北某個僻靜的地方,忽然落下一個人,落地無聲。


    暗夜裏,雪花零落,竹葉颯颯,隻依稀看見是個身姿玲瓏的紅衣女子。她抬起兩根手指頭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一簇火光,手腕再稍稍翻轉一下,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紅色燈籠,手指頭彈了一下,燈籠亮了起來,橙紅色的光暈照射出一片紅彤彤的,紗衣揚起,縹緲如夢。


    又有幾人隨之而來,齊齊跪地喊道:“拜見長老。”


    紅衣女子嫋娜而立,燈火照的她的紗衣半透,肌膚賽霜雪還白,她一雙眼眸波光流轉,眼底氤氳著藍色的霧氣,更顯得妖冶魅惑。


    “接下來才是行動的關鍵。”女子抬了抬手,幾人站起來,燈籠隨著風動,好似這個不平靜的夜,難以消停,“斬首行動,現在開始!”


    “是!”幾人抬頭,不同的眼睛裏同樣閃爍出一股信仰,為著即將進行的任務而鬥誌昂揚。


    紅衣女子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薄紗後鮮紅色的嘴唇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很好,主子大業是否能成,就要看你們了。”


    幾人異口同聲道:“一定不辜負主子和長老的信任。”


    “好,就按著之前定好的計劃分開行動,以黃色信號為成功,以紅色信號為失敗。”笑容轉冷,妖嬈動人的臉龐散發出一股無情的味道,媚眼微合,輕笑道:“若是失敗了……”


    “以死明誌!”幾人再次跪下,右手握拳重重敲了一下心口,視死如歸的模樣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麵色肅然,絕不是說說而已。


    紅衣女子咯咯輕笑起來,笑的嬌音顫顫,紅色燈籠跟著左右搖擺,“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們成功的消息。”


    人影如來時一樣安靜無聲,原地的紅衣女子笑容不變,眸光微微一轉,眼底那簇藍色火焰妖氣橫生,嘴角勾著嫵媚的弧度,手指頭再次打了個響指,火光驟然消失,紅色燈籠也無影無蹤,她卷起紗袍,縱身朝著某個方向飛躍而去。


    不多時,紅衣女子停在一顆大梧桐樹下,紗衣後擺似打傘高高撐起,再翩然而下,在枯草上拖出異域的香氣。


    她左右看了看,勾唇道:“如何?”


    暗處兩抹人影漸漸顯現出來,其中一個弓著腰神態甚是恭敬道:“長老神機妙算,譚元謀果然派了兩萬紅武衛入京,不過差點讓靜王派來的人壞了事,幸虧長老多有準備,如今張尋禮帶著那兩萬紅武衛繞道城東,隻等我們這邊一聲令下,他們就入城。”


    紅紗女子斂眸而笑,眼角勾勒出濃濃的風情,“區區一個靜王……倒是聽說長的不錯,可惜啊……”可惜什麽紅紗女子沒說,她妖妖繞饒的笑著,手指頭勾起一片紅紗,卷翹的睫毛微微翻起,將眼中水波柔放出一片泱泱春、情,“水娘,你的事完成了,去皇城腳下等著。”


    水娘頓了一下,很快垂目迴道:“是。”


    紅紗女子水蛇腰一擰,漫步往前走了幾步,眼眸勾著媚光,忽然放在水娘身後的女子臉上,輕笑道:“今天這件衣服的顏色……”


    女子眼睫往下垂著,遮蓋住眼底流露心思的情緒,做足了一副謙恭的模樣。


    “黃色很襯你。”紅紗女子一笑而過,紅紗飛起擦著黃衣女子的臉過去,女子感覺臉部刺痛了一下,但是一動也不敢動。


    等紅紗女子離開了好些時候,黃衣女子才抬起頭來,雪色中反射出一雙黝黑眸子裏深深的怨毒,像是鋒利的針,細而尖銳。


    她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憤而道:“憑什麽,事情都是我們在做,到了這個時候卻讓我們退出,明明就是怕我們搶她的功勞!”


    “閉嘴。”水娘寒著臉嗬斥道:“不準對長老不敬。”


    黃衣女子感覺到了臉頰和上次一樣腫痛起來,知道又是被下了毒,也知道對方不會毒死她,不過是戲耍她而已,正是這種戲耍,讓黃衣女子感覺到了無比的恥辱,她眼中閃過一抹恨意,振振有詞道:“水娘,你才是跟隨主子最久的人,她不過仗著幾分姿色得了主子寵愛,在這裏耀武揚威罷了,還處處打壓你,你真的甘心嗎?”


    那個女人,明明教中各個都是紅紗覆身,卻因她穿了紅杉色而羞辱於她,顯然就是故意的。想來想去,她記得當初主子無意中誇過一句,她穿紅色很好看,所以那個女人心裏就惦記上了,這才找到機會折辱她。


    水娘眸光閃了閃,皺起眉頭,說道:“都是給主子做事情,何必說那麽多。”


    “我替你不平啊!”黃衣女子往前一步,看著水娘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若是沒有她,你才是主子最器重的親衛,等主子完成大業,你能達到的高度卻都叫她白白搶去了,她憑什麽?”


    水娘五指緩緩蜷縮成拳頭,轉過臉避開黃衣女子的視線,但是黃衣女子的話如潺潺之水,一字不漏的流進她的耳中,“我們要讓主子知道,你才是主子得力的手下,她除了會賣弄幾分風騷,勾引男人外,什麽都不是。”


    “我……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能這樣做。”水娘的麵上的神態並不如她的話語般堅定。


    黃衣女子看出水娘有些鬆動,再接再厲道:“張尋禮的兩萬將士可以是她的戰功,為何不能成為我們向主人見證實力的獻祭呢。”


    水娘沉默了一瞬,迴過頭來,目色沉沉的看著黃衣女子半晌,開口道:“你的話,什麽意思?”


    一處高宅,府邸裏的火光隨著外麵喧鬧一一點燃起來,裏麵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派人出去探問。


    書房門也被打開來,穿了一套常服的晁震揉著腦袋喊來小廝:“什麽事喧嘩?”


    “大人不是府裏頭,是府外好似發生了什麽大事。”小廝擦了擦冷夜凍的通紅的鼻子,站在廊下迴道。


    晁震仰著脖子往外聽了聽,道:“除夕夜熱鬧些也正常。”他陪著家人吃了團圓飯之後,因為夫人身體不適先去睡了,他便獨自到了書房裏整理卷宗,年前的案子結了,還剩下很多後續的事情需要結尾。


    小廝道:“已經派人去瞧了,大人可在書房稍等片刻。”


    晁震點點頭,到底手裏頭夠忙活的太多,對外麵的事就不大上心。


    書房門被關上,小廝從廊上退開,匆匆往外麵門房的方向走去,誰也沒看到,一抹暗影悄悄的落進庭院牆角處。


    那抹影子貼著牆角如一陣風閃過,敲準了書房的方向掠過去,靠近書房窗口時,邊做出飛撲進去的姿勢,手中寒光一閃,抽出一把短刀。


    也正是這個時候,另一抹身影悄然而至,在先來那人背後像鬼一般閃出來,一手勾住脖子捂嘴,一手寒刃橫割,血還沒噴出來時,抓著手中已經成為屍體的‘鬼魅來客’縱身從屋頂離開。


    書房裏的晁震看到燭火動的厲害,走過去拿剪刀剪掉上麵燭花,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剛才如何差點被殺,又怎麽死裏逃生。


    晁府後門外麵的暗巷裏,一人拖著屍體飛身而下,往前急走幾步,半跪道:“有人試圖暗殺晁大人,屬下已將人解決。”


    在他前方,一個人轉過身來,暗沉的光線裏,露出一張輪廓深邃的麵容,他的眸子黑的陰鷙,鷹鉤鼻下嘴唇抿著冷笑,雙手背負在身後,一下又一下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是什麽人?”端王動了動嘴唇,眼睛看向後麵,紅紗掩著曼妙的軀體,隻不過身體的主人已經沒有唿吸,任憑美貌過此刻也隻不過是叫人不想多看的屍體。


    “屬下看過這副打扮的人,好似紅蛛教的。”端王府的暗衛也是訓練有素,出手幹淨利落,做事果斷,殺人更不在話下。


    端王眼眸微垂,滑過那具屍體,眼眸沉著一絲冥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起來是真的,既然如此,其他人那邊也可以行動了。”


    暗衛颯然起身,拱手道一聲是,即刻消失在黑夜裏。


    端王陰冷的麵容浮現出一抹堪稱愉悅的笑容,他一隻手伸到前麵,打開半握的拳頭,裏麵赫然躺著一張紙,正是他在半個多時辰前突然收到的紙團。上麵說有人預備一場京中謀殺行動,時間是子時,被殺對象為朝中各重臣。


    驟然收到的時候,端王肯定是不相信的。首先端王府也是暗衛重重,居然沒人看到紙團是從哪裏出現,又如何到了他的書桌上,其次京城各官員府邸本來也都安排了府中護院,雖比不得皇族身邊的暗衛,但有好些個府中還有江湖中有名的高手,想殺一個都困難,別說挨個的動手了。


    直到京中大亂,端王忽然覺得或許也並非不可能,就安排了暗衛去幾個朝中重臣的府邸摸情況,並親自來了離端王府很近的晁震這邊,卻不想遇個正著。


    端王一點點用力握緊拳頭,紙團在手心被擠壓成粉碎,他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眼睛裏帶著野心的精光逐漸放大,往往大亂伴隨著際遇,若好好運轉,或許他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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