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在他娘麵前,乖的就像小白兔,有一說一道:“左半邊傷的厲害,幸好有容姑娘在,傷口愈合的不錯,就是疤痕是肯定留下了。”


    “老男人你說什麽呢,容若騙了我的蠱寶寶才治好醜八怪的。”糖丸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嗷嗷叫著,不幹道:“哼哼哼,我養一年的小寶寶,容若就是大騙子。”


    林原秀看到糖丸,驚訝道:“糖丸,你也在,什麽蠱寶寶?”


    “娘,這個不是重點。”楚風一巴掌蓋在糖丸臉上,把她推到自己身後來,對著肖紅梅道:“伯母,關於方馨……”到底說也不說一聲直接給人送官了,楚風麵色有些為難。


    肖紅梅麵容冷凝,頷首道:“我明白,方馨的事,以後跟燕府無關。”


    這麽一說,楚風就放心了,“周家那邊綠雀會解釋,不過這件事始終要給周家一個交代。”也是把為什麽送方馨去官府解釋了一下。


    糖丸甩脫開楚風的手,大笑道:“哈,半天蹦不出一個屁的人,能解釋得清才怪。”


    林原秀也有些不讚同的瞥了眼楚風,綠雀她也見過,容若身邊一個極為低調的護衛,反正容若幾次去楚府找糖丸,林原秀就沒見那位姑娘開口說過一個字,看著就是個不愛說話的。


    “小風,這個事情,你怎麽看?”雖然是方馨下的手,但此事歸根結底在楚風,肖紅梅透過楚風仿佛看見的是林原秀,不禁感覺一陣頭疼,都不是省心的主。


    楚風桃花眼一眨,合起的折扇敲在胸口,眼底幾分促狹,笑著道:“當然是……先吃一個愉快的年夜飯再說吧。”


    林原秀一巴掌往楚風腦袋拍,虧得她們兩個心急火燎的跑過來吃冷風,這死小子忒那個沒心沒肺,也不看看他老娘為誰愁,“周家這迴吃定了你,曉得不?”


    肖紅梅拉了林原秀一把,好險一巴掌沒打紮實,“走,迴去吧,你還真喜歡在荒郊野外的吃西北風。”


    這時,憋了大半天的雪終於從空中洋洋灑灑落下,瞬間狂風亂卷,滿目白花花的。


    林原秀迴到馬車上,還帶著一點餘怒未消,撇嘴道:“臭小子,討債鬼。”


    “我倒是覺得小風像是有自己的主意。”肖紅梅脫下沾了雪的鬥篷交給隨身的侍女,手放在暖爐上烘了烘,道:“小風說的也是,先過了這個除夕再說吧,唉……”眼眸朝著馬車外白茫茫的世界一看,尾音帶了一絲感歎。


    林原秀彈了彈衣服上一點雪水,挑眉道:“怎麽的,想兒子了?”


    肖紅梅半垂眼瞼,語氣喟歎:“就是有些擔心,聽說那裏的賊匪非一般人,幾次交鋒商有機皆敗下仗來,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急著跟朝廷借兵求援。”


    兩人的丈夫都是朝中人,對於一些情況還是大概知道的,比如商有機也是統兵數十年的老將了,本來皇帝對於他去剿滅一些賊寇是信心十足的,誰知道出師不利,居然連連敗北。肖紅梅心中清楚,不是商有機能力不及,而是遇到了硬茬子。


    “難不成你還能跑去荊南幫他打仗?”林原秀生性豁達,從小在寨子裏長大的一身匪氣隱藏在骨子裏,練就了不同於一般閨閣的心胸氣度,“西北戰場那麽兇險,燕迴都能來去自如,更何況幾個不成器的山賊。再說了,就是你擔心有什麽用,平白添點晦氣,說不定本來能打贏的都叫你歎沒了。”


    肖紅梅勾了勾唇角,不管什麽時候,林原秀總有她一套歪理在。


    林原秀往後靠在馬車壁上,雙腳放開伸直了,舒坦的唿出一口氣,現在也就是沒人的時候才能這麽自由自在,不需要端什麽楚夫人的架子,天知道叫她正襟危坐的還不如打一套拳痛快,眼眸往外一掃,就看到楚風銀色身影在前,另一抹淺紫色的倒鉤過來,像風箏懸蕩在半空裏,非要拈花惹草般偷摸摸的跑到楚風背後,準備暗暗出招,不過楚風像是早就有所察覺,總能在最後一刻避開,兩人你追我逐,好不樂鬧。


    肖紅梅也看到了,笑說:“看著他們,才發現自己真的老了。”


    林原秀摩挲著下巴道:“梅梅,你說我們在京城裏是不是待的太久了。”京城拘泥之地,奢華繁盛,紙醉金迷,卻也暗潮洶湧,波雲詭譎,待久了不是心浮氣躁就是容易鑽進名利圈中,不複最初來時的心性。


    “你的山寨可沒了。”肖紅梅莞爾笑道:“別想幹迴老本行去。”


    唿嘯北風卷著雪花落在靠窗的林原秀肩頭,她轉眸時眼中一絲黯淡一滑而過,複而抬頭笑起來,仍是沒心沒肺的模樣:“那可說不準,等哪天少卿辭官了,我們再去占山為王。”


    肖紅梅笑容輕斂起來,心底幽幽歎了口氣,世人都覺得楚望知為了娶林原秀付出多少,受了多少壓力,卻也沒人知道林原秀失去的是什麽。就像鳥兒折斷翅膀,從此甘心寄居牢籠之內,饒是甘之如飴,終也有遺憾在。


    周府


    “什麽?!”周二夫人猛的站起來,推翻了一匣子的珠寶首飾,手指頭不自覺用力,釵子做成燕子尾巴的尾端戳在掌心都不覺得疼。


    周府小廝戰戰兢兢的弓腰站在門外,不敢往裏張望,低著頭汗水一個勁往下淌:“奴才剛從紫荊苑過來,大小姐是叫人抬著迴來了,明顯傷勢不輕啊!”


    周二夫人身體一晃,三兩步從裏間跨出來,麵色陡然變的很難看:“怎麽傷的?”


    小廝搖搖頭:“這個奴才不知道,大小姐院子裏的不讓靠近。”


    周二夫人一把將釵子摔在桌上,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甩袖出門道:“走,過去看看。”


    周府一共就兩房,原來大房住的是周府東邊的一個大院子,不過周沁珠的父母先後去世後,院子空出來,老夫人念及周沁珠年幼加上她體弱多病就叫她搬了地方,住在她院子旁邊的紫荊苑。至於空出來的東邊大院子,早先還沒人,後來周二夫人的兒子大了,她話語裏裏外外無不透露著西邊院子不夠用,地方太小了,將來兒子娶親的話就住不下之類話。


    說的多了,老夫人頭疼也沒奈何,反正周沁珠出嫁後,早晚周府也都是周家二房的,她活一把年紀全都看透了,於是叫周二夫人自己做主去,後來東西邊的院子打通了一條道,全成了二房的。


    周二夫人走的快,一路風風火火的朝著紫荊苑過去,到了院子門口,就看著丫鬟們緊緊出去,守門的卻是老夫人的大丫鬟。


    “聽說大丫頭上香途中遇到刺客了,怎麽樣了?母親也在呢?”周二夫人眉頭一掀,直接上前,嘴角帶著三分笑意,邊說邊掀起了門簾。


    房間裏,周老夫人摟著周沁珠好一頓哭,哭的自己差點背過氣去,叫身邊的丫鬟扶住了撫著心口喂茶喝。


    “我可憐的心肝兒啊……”老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心痛之情溢於言表,“苦命的孩子,你爹娘就舍了我們祖孫去了,如今留你一個,老天還見不得好,非要叫我一把老骨頭隨著死了才好啊。”


    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連忙勸慰:“有神醫在,小姐定會無事的,老夫人您還要顧著自己的身體才好,莫叫大小姐擔心了不易於身體調養。”


    老夫人嚎哭了半天,才想一旁還站著靜王府的人,連忙掙紮著起來,致歉道:“勞煩姑娘送迴來,不知可否告知老身,我們家珠兒到底遇到了什麽災才使得她……”說到這裏,老夫人想起周沁珠的傷勢,又更咽著低頭哭泣。


    綠雀冷著臉站在邊上,眉眼如覆了一層寒霜,清眸淡然平視,仿佛老夫人在她眼裏也不過一尊木像,清平語調道:“周小姐路遇謀刺,刺客已經送往官府。”千言萬語,匯總在綠雀這裏就一句話概括。


    老夫人還想問什麽,抬眸剛對上綠雀冷冰冰的眸子,心中一個激靈,周圍的空氣仿佛也無故降低了幾個度,嘴裏的話就是再如何也問不出來。


    恰在這時候,周二夫人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放了平時老夫人定是不喜的,此刻卻猶如突然被注入一股氣,對周二夫人的到來感覺道一點寬慰。


    “咦?這位姑娘是?”周二夫人眼珠子一滾,先是看到了身姿筆挺的綠雀,她精明的目光閃著一簇簇的光芒,從她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位女子一看就氣勢不凡,穿戴又不似哪家小姐,倒像是護衛一類,可平常誰家有這樣的護衛,定然來曆不同尋常。


    綠雀眸子一轉,無形中帶著一股常年累月養成的煞氣,“周小姐已送到,有事可送信至靜王府,告辭。”容姑娘交代的是送周小姐迴府,順便告知對方若周小姐還有什麽不好,可隨時送信去靜王府通知她過來,綠雀覺得自己任務既已都完成,也該走了。


    容若等人要是在現場,定然從額頭落下三條黑線,早知道還不如讓段衣過來,這活真不適合綠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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