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還用看呢?”薑公公笑眯眯的擺手,“容姑娘的身份總是沒差的,雜家給姑娘請安了。”說著,還擺出一個欲俯身行禮的姿勢。


    容若看了月桂一眼,後者馬上在薑公公還沒彎腰的時候就及時給扶了起來,“公公有這份心,我們家姑娘就收下了。”


    薑公公笑嗬嗬的稱是,往身邊的小太監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閃開些,客客氣氣道:“容姑娘裏邊請。”


    容若對著他微微頷首,領著月桂和一直安靜的跟不存在一樣的綠雀往裏走了進去。


    原地的一個小太監看著容若走遠的背影,不甚明白的問道:“公公,您怎麽對她那麽客氣?”


    薑公公撫了撫手臂上的拂塵,唇角往下一扯,哼哼道:“雜家不是對她客氣,是對王府裏頭那一位,你懂什麽。”


    小太監瞪大了渾圓的眼睛,一知半解道:“難道這姑娘讓哪位王爺看上了,要當側妃?”


    要說小太監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首先這姑娘是一個人來的,臉又陌生的很,不可能是京城那個高官侯爵家的千金,其次就帶了兩個丫鬟,穿著又簡陋的挑不出一絲優點,要不是那臉足夠傾城,換了別個容貌普通的,就是宮裏頭某位娘娘的貼身宮婢都比她出挑。


    “什麽側妃?”薑公公一巴掌唿掄過去,“人家是靜王的準王妃!”


    “哈?!”這迴,小太監實實在在吃了一驚。


    不說宮門口那些嘀咕,容若剛穿過了一道宮牆,就聽見一聲冷嗤,“真是晦氣,什麽破落戶也敢來參加宮裏的盛宴,真把自己當人上人看了,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


    容若腳步一停,轉頭看過去,假山旁邊正巧站著一行人,當先的兩姐妹之一不是文琪妍是誰,她嘴角往下撇著,臉上毫不掩飾濃濃的嘲諷。


    旁邊的小姐扯了扯文琪妍的衣裳,用壓低了後容若仍舊聽得見的聲音勸道:“琪妍你可別說了,人家是靜王府準王妃,也不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


    容若心中好好的冷笑了一迴,聽聽看,這是勸解麽,這明顯是相聲啊,左邊的是逗哏沒差,至於右邊那位,瞧瞧,人這捧哏不是做的挺好。


    “嗬~拍著臉說自己是哪位王爺的準王妃的,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位來,要不然靜王為何不在身邊,顯然是怕丟人唄,人王爺現在說不定比誰都急著擺脫這死皮賴臉貼上去的狗皮膏藥呢。”文琪妍也不知和容若哪來的仇恨,一句比一句刻薄難聽。


    “琪妍你還是給這位姑娘賠個不是吧,連剛才宮門口的公公都對她那麽客氣,若叫人聽見了……”文琪妍的姐妹左右看了看,用手撫了撫頭上精心裝飾的一朵珠花。


    “怕什麽!”文琪妍還沒說過癮,大聲嚷嚷道:“不過是身上缺二兩肉的老東西,卑躬屈膝慣了,見了誰都跪。”


    旁邊的小姐這下真被文琪妍的口無遮攔嚇了好大一跳,趕緊捉住了她的手,拚命的搖搖頭,“琪妍,這是宮裏!”


    文琪妍似乎也才想起來這地兒是宮裏頭,可不是她家後花園,說什麽都無所謂,不過她也不能認慫,還是強硬著咕囔道:“說就說了,宮裏頭還不許人說句實話啊。”


    容若一聲不吭的站著,就當從頭看了場戲,就是月桂要開口嗬斥,她都攔下了。


    文琪妍說了一陣,大概也覺得沒意思,用嫌棄厭惡的眼神瞪了容若一眼,甩了甩手絹,轉身道:“算了,我們去找母親她們吧,迴頭我給你介紹幾個京城中真正的小姐,至於這灘爛泥,跟她多說一句我都怕給汙染了……髒的很!”


    旁邊的小姐抱住她的手臂,抿唇而笑,眼中閃過一抹光,歡快的應道:“姑母她們定是要尋我們了,我們快些去吧。”


    兩人自說自話,就要走了,容若對著綠雀使了個眼色,綠雀就在原地,縱身一躍,伸手攔住了文琪妍和她的姐妹。


    文琪妍一瞪眼,兇狠狠的道:“幹什麽?!”


    綠雀隻是維持著伸手攔人的動作,麵無表情,眼神冷漠,那冰一般的視線,叫人在寒冬冷刺刺的風裏麵,尤其感覺到冷的刺骨。


    “你……你是什麽東西,敢攔我的路,知不知道我是誰?”文琪妍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指著綠雀,沒注意自己的聲音都有點發顫。


    容若笑眯眯的走過去,握住綠雀的手放下,看向文琪妍:“那你又是什麽東西?”


    文琪妍想也不想的反駁道:“我不是東西。”


    容若雙手抱臂,煞有介事的點頭:“嗯,你不是東西,我現在知道了,不用說那麽大聲。”


    “你!”文琪妍氣的嘴唇哆嗦,惡狠狠的衝過去要打容若巴掌,誰知還沒近身呢,她就感覺一股強風猛撲過來,身子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嘭’一下重重的落在地上,砸的碎雪花四濺。


    文琪妍被摔懵了,趴地上就起不來,她那位姐妹衝過去,“琪妍,琪妍你怎麽了?”


    容若在後頭,冷聲道:“這世上不是誰都是你媽,沒人會無條件的遷就你,今天我就免費贈授你一堂課,讓你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


    文琪妍就感覺眼冒金星,但容若清冽的嗓音還是如潺潺流水般滑入了她的耳朵裏,她張了張嘴巴想迴答,話沒說出口,倒是一股熱唿唿的液體從嘴角流了出去。


    “啊!流血了!琪妍,你沒事吧?”文琪妍的姐妹驚惶無措,大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容若皺了皺眉頭:“吵死了,讓她安靜點。”


    綠雀沉默著點頭,上去一個手刀——


    兩個人都倒在雪地裏。


    月桂佩服的看向綠雀,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驚人啊,這動作,這身手,簡直了。


    “姑娘,她們兩個躺在這裏……沒問題嗎?”月桂蹲下來,看著兩團人影子交疊在雪地裏,要不是場合不對,瞧著倒是睡的挺安詳的。


    容若捏了捏下巴,思索道:“估計會得個風寒吧。”不過,文琪妍醒過來要是發現自己的門牙缺了兩個會是什麽表情,她就不好預估了。


    但是,容若相信文琪妍從今往後一定很清楚禍從口出的代價。


    “對了。”容若抬手打了個響指,“綠雀,待會兒我們離開後,你找人去通知一下宮門口的薑公公,讓他來收拾一下地裏的垃圾,還有剛才有人特別說給薑公公的話,我們也一定要如實轉告的,你們說對嗎?”


    綠雀低頭,默了——容姑娘確定人家真的想讓薑公公知道嗎?


    月桂看著容若眼中狡黠的光芒,以及嘴角玩味的笑意,她好像又重新認識了容若,這女子哪是任人擺布的純善人家,分明是隻腹黑狐狸!


    這個世上,大大小小的宴會都是雷同的,容若前世沒有機會參加過名流豪門的舞會聚餐,這輩子很是開了眼界。


    原本冬日裏是略顯冷清的,百花盡敗,林木凋敝,唯有的梅花真絕色卻因為今年寒氣來的遲了點,還沒有全數綻放,隻有零星的花苞從枝頭探出頭。


    隻是等容若進了遊園會的所在地——鹿水宮,但見整個園子重新裝飾了一番,用各種顏色不同的絲絹做成了各種花樣,一串串彩色燈籠從房梁上拉過來,越過樹梢枝頭,垂落下的流蘇中晃著一張張小紙條,大體是空白的,也偶有幾許墨水痕跡,字跡卻不同,一看就不是一個人寫的。


    容若看到一旁擺放了一個小桌子,上麵筆墨紙硯俱全,各位小姐走來走去,衣著繽紛,顏色各異,叫人看著眼花繚亂,也有人走到那桌子旁拿起毛筆沾了墨汁,然後再找了一盞燈籠還是空白紙條的,往上麵不知道寫些什麽。


    容若看了兩眼,時有小姐們揮筆灑墨,還有想法出奇的,就那般在細窄的紙條上幹脆做了一幅畫。


    容若欽佩不已,古時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小姐,真可謂才藝雙修,心靈手巧。


    走了一圈,容若偶爾也聽到別人對她指指點點,目光探尋過去,偶有不屑的,也有客氣的微笑頷首,或者幹脆故意撇開頭再裝作沒看見的。


    自從月餘前那場紅花繪比賽,容若在世家中的名聲不小,特別是參加那日比賽的許多小姐公子,對容若印象很深,各花入個眼,心思自然也是迥然不同的,但總歸對她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低賤商戶人家的女兒,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咦,姑娘你看,那邊好多人。”三人從燈籠陣裏出來,就見到一大群姑娘聚集在一起,一個個全是年紀相仿的妙人兒,姿色不一,各有千秋,平白給冬日蕭索的園子,增添了一股風情。


    容若順著月桂的視線看過時,正好琴聲響起,清悅如泉水,婉轉似鴛鴦纏綿,悠遠綿長,又柔軟人心。


    圍攏的人慢慢散開,都坐到了一旁,容若才看到中間兩人正是京城中第一美女劉斯緲,她旁邊的不是孫婧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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