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眼眸落處,是容若挺俏鼻子下水潤鮮豔的紅唇,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腰間佩玉下垂的一顆圓潤珠子上來迴揉撚,手感到底沒有多好,“惠妃本來打算讓端王假裝中毒,以此嫁禍給太子,沒想到最後中毒的卻是太子。”


    想來太子獲悉了惠妃的手段後,不惜以身做餌,抱持的應該是同樣的鏟除異己的目的,誰知道這裏麵慕北辰又臨時插了一腳,把這個水攪的混了不說,太子差點連小命都不保。


    容若沒想到那位看著寬厚仁和的太子,還有這樣魄力的一麵,“他不怕死嗎?”


    隻要一死,什麽千秋帝業,皇權國家,統統就成了黃粱一夢,再也跟他沒關係了。


    慕北辰微微抬眸,視線轉到容若的雙眸裏,嘴角微微向往勾勒起,清華絕豔的臉龐露出一個淺薄的笑容。


    容若一向知道這個男人多麽俊美天成,氣質無雙尊貴不凡,可這麽久以來,她見到的慕北辰從來都是沒有表情,甚至連情緒起伏都沒有,就好似那臉被冰封住了,像是陳設在展覽館裏最精致卻無活人氣息的冰雕。


    這一笑,容若頭皮發麻的同時,也被真真實實的驚豔了一下,眼底光影交錯,隻有那個玄色身影轟然炸開成一朵近乎魅惑的曼陀羅花,在她疏於防備的當下,終於在她心底真實而華豔的盛開了一迴。


    容若指尖掐在手掌心裏麵,讓心底因為妖花而沸騰的血液在趨於高點時緩緩迴落,挑眉道:“很遺憾,我並沒有王爺想象中的智商總是在線,讓王爺見笑了。”


    慕北辰眸光一轉,臉上的笑容又跟融化的雪花一樣轉瞬就不見了蹤影,快到容若都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那日在青陽縣,你出手救治了一位心悸發作的公子,本王當時很好奇,你那樣古怪的舉動到底有沒有作用。”


    容若說的沒錯,遵守楚風荒唐的賭約,全緣起於當日她救人時的舉措,那怪異卻高超的醫術,不得不叫人注意,他頃刻間把容若劃為了那局棋裏麵的最關鍵環節。


    一個出現的合理,不會讓人懷疑,使得計劃更加自然通順的……好人選。


    後來得虧容媛瘋狂的報複行為,成功的救下容若,利用這個女子內心的純善,精心謀劃了一場陰謀。


    青陽縣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很久遠,隻是那一晚容若需要接收的信息太多,腦子裏一直都是混亂的,直到那個心髒病患者出現,她沒想太多就出手救人了,卻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慕北辰的眼裏,並且讓他看出了可圖謀的地方。


    慕北辰筆直挺拔的姿態站在容若對麵,垂眸看著手中轉動的珠子,天生冷淡高貴的氣質使然,令他全身彌漫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容若,有時候善良會讓一個人變的愚蠢,你看看你現在站的地方,何必在本王麵前演繹你另類的傻氣。”


    容若倒嗬一口寒氣,慕北辰什麽意思,說她裝傻白甜嗎?


    “怎麽?你不服氣?”慕北辰動了動嘴唇,明明毫無波動的語氣,總是叫人聽出隱藏的挑釁。


    “我惹不起你,我總躲得起吧。”容若伸出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叉,紅唇勾起輕慢的笑,“不管以後再有什麽謀奪詭計,愛爭個你我我活的,全都是你們的事,我守著日子自己過還不行嗎?”


    慕北辰甩開手中玉佩,眼皮子往上一挑,漠然道:“希望,如你所願。”


    問菊苑


    那日從宮中迴來後,容若一步也沒再出去,整整五日都待在問菊苑,而這雪,也斷斷續續下了五天,終於在這日放晴。


    容若脫了鞋子雙腿盤坐在西邊廂房的軟塌上,手中握著一把藥杵搗著黑色罐子裏的藥材,神情有些焉焉的,提不大起精神的樣子。


    這幾日她沒有再與慕北辰見過,慕北辰也像是忘記了靜王府後院還有她這麽個人存在,她每日空閑下來就是搗鼓搗鼓藥材,製作一些藥丸和各種藥粉,一口氣幾乎把前麵存下來的藥材都消耗殆盡了。


    房門被打開又合上,半夏甩了甩手,口中忍不住咋唿道:“小姐,外麵開始融雪了,好冷啊。”


    容若抬眸看了一眼,重又低頭,與其說是看藥罐不如說是發呆。


    半夏瞧著容若沒精打采的模樣,實在想不通怎麽進一次宮,小姐性格都轉變的憂鬱了,“小姐,你看這個梅花好看嗎?我前幾天才發現,廚房旁邊居然有一株白梅呢,昨晚剛開的花,我就給小姐折了兩枝過來,可香了呢。”


    白梅勝雪,中間的花蕊嫩黃,就著半夏的手,發出一陣陣餘韻悠長的淡香味。


    半夏找了個瓶子插進去,又倒了些水進去,才拿到容若麵前,“小姐,好看嗎?”


    容若放下藥杵,抬起手,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白梅的花瓣,“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你折下來了。”


    半夏苦著臉:“可是我不折下來,它過幾天還是會榭的啊。”


    “可以多取一點梅花瓣來做梅花糕,梅花釀啊,往梅花樹下一埋,來年開春了挖出來,就正好喝呢。”門又被打開,月桂笑著走進來,邊說道:“小姐之前不是說要涮鍋賞雪嗎,現在可不正是好時節。”


    跟著容若來了靜王府幾天,月桂起初還有點提心吊膽的,後來看到容若真是個隨性的人,隻要你不過分行事,她也不會整日擺著主子的架勢,而且容若身邊原就隻有半夏一個小丫頭,月桂又是宮裏頭混出來的,性格圓滑善結交,沒多久兩人就混熟了,倒是比在宮裏的時候自在些。


    “呀,這個主意好,這個房間位置就不錯,迴頭我們把窗子打開了,再搬個矮幾過來,準備了吃食後放上鍋子一燙,邊喝酒吃菜邊賞景,可不美死個人了。”半夏拍掌附和,笑的眸子彎彎的,蘋果般的臉蛋滿是躍躍欲試。


    說起燙鍋涮肉,容若也起了點興致,一甩萎靡的神態,從塌上爬坐到邊緣,月桂連忙上前來給她穿鞋,“正好廚房有新鮮送來的鹿肉,迴頭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往鍋裏燙了直接入口,最是可口新鮮,嫩滑的緊。”


    主仆三個馬上忙活起來,安靜的問菊苑一時充滿了歡聲笑語,時而還夾雜幾聲貓的慘叫,是容若掐著阿三折騰,惹的那貓不停打滾討饒,好不容易趁著容若不在好好囂張了幾天的阿三,作為貓的尊嚴終於再次被掃掉,把頭低到了塵埃裏。


    “小姐,宮裏頭來人了。”過去取鹿肉的月桂空手而歸,急匆匆往廂房裏走,臉色帶著一絲凝重。


    容若掐著貓耳朵的手一停,她在宮裏頭沒什麽熟人,唯二會找她的也隻可能是瑾貴妃亦或太子妃了,月桂是明玥宮出來的人,見慣了各種風浪,能叫她聽後變色的事,恐怕不小,所以一定是這兩個人中間一個出事了。


    “是太子妃娘娘身邊的書珍。”月桂雙手交握在胸前位置,壓低了語氣,到容若身邊道:“太子妃娘娘的身子好似……不大好。”


    果然,月桂一出口,容若眸色微變,神情也冷凝起來,皺眉道:“什麽叫不大好?”


    月桂咬了咬唇,表情為難,“書珍也沒說個清楚,奴婢不敢有所揣測,隻是最近前朝出了不少事,恐是和那有關,書珍說太子妃身體一向得小姐照料,所以才冒雪出宮來請。”


    容若手一放鬆,阿三立馬逃也似的躥出去丈把遠,連頭都不敢迴的直接從月桂沒關緊的門口跑了出去,容若拍了拍手中的貓毛,穿好鞋子去旁邊的水盆裏淨手。


    “前朝?最近有什麽事發生,怎麽沒聽說。”容若這麽問著,忽然想起那日在宮中彩蝶說的話,她心中一凜,莫非和那件事有關?


    後來容若並沒有找機會細問,可總歸不是好事,既然太子妃身體有恙,說明果真是牽扯到了太子,不過她現在無暇細想,洗完手後,走到屏風後麵去換衣服。


    月桂過去幫容若打理穿衣,“具體的奴婢也不甚清楚,好似江南那邊的貪墨案子,牽連出了好一堆官員來,最近京中到處在傳,都說這次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整治一番貪官汙吏了。”


    容若半垂眸,掩住眸底果然如此的神色,皇帝是不是有這個治貪腐的心容若不知道,可這事是誰在背後使力,目的為了什麽,容若再明白不過,想來除了慕北辰的一手策劃外,絕對也少不了端王在裏麵的動作。


    月桂幫容若穿好了衣服,又找來一件青色鬥篷幫她披上,打好了結,又將兜帽蓋上,仔細的檢查一遍沒有遺漏了,才打開門。


    這門一開,容若讓陽光照的眼睛有些發晃,隻是天氣雖放晴了,這空氣裏的濕氣濃重,和落雪時相比,卻更冷了。


    容若離開的時候帶了月桂入宮,留半夏守在問菊苑,一來是因為月桂對宮裏的規矩到底了解,二來也是月桂在宮裏轉的開,容若需要她打聽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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