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出酒樓,星辰已上,一輪明月高懸當中。


    微涼的空氣裏,滿是桂花飄香。


    街上人來人往早就熱鬧開了,整條街讓各色燈籠點的相當明亮,旁邊就是冒著熱氣的燒餅攤,味道隨風吹過來,濃香四溢。


    容若左右看看,黑眸中多了些濃厚趣味,走在人潮湧動的街市中間,感染著周圍人的喜悅心情。


    “快看,龍船燈會開始了!”


    不知道誰大喊一聲,原本有序的人群一哄而上,全跑向湖岸邊。


    容若被人流衝撞著迷迷糊糊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差點摔倒時,情急之中餘光掃到熟悉的玄色衣角,靠著本能一把拽住。


    突然後背讓人猛。撞一下,容若整個人往前跌,撲進寬厚緊實的胸膛中。


    瞬間,其他味道都不存在了,人聲人影全都模糊了,隻剩下滿眼的玄色,以及男人清冽好聞的味道。


    容若抬眸,對上幽暗深邃的黑眸,眸光交匯時,有什麽,在心口輕輕扯動。


    周遭人群往來,川流不息,兩人獨獨站在街市中間,引來很多人的目光。


    乍看之下,引來一聲聲驚歎聲。


    玄衣蹁躚,明月的光輝都不及他的清華雍容,高貴雅致,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儀,好似天生就受萬眾仰慕。


    水色綢衣翩然華麗,青絲飛揚中,女子露出一張令人屏息的絕世容顏,眸含清波流轉,眉宇間盡是聖潔純淨,水靈動人。


    似乎比起這一對出色的男女來,龍船燈會都失去了不少風采,他們讚歎,驚豔,感慨造物者的不公。


    同時,又帶著對美的向往,忍不住停下腳步圍觀。


    忽而,容若感覺身子一輕,強風刮過耳際,抽氣聲與驚唿聲隻傳來一下,她低頭時,隻看到黑壓壓的人頭。


    旁邊的景物快速飛掠過,容若挑起嘴角,美眸中染上幾分笑意,雙手一點點往後探,悄然抱住對方的腰身,隻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充盈。


    慕北辰感受到腰間溫熱的觸感,黑眸動了動,一躍落在人煙稀少的某處地方。


    落地後,容若慣性的往前撞了一下,揉著額頭冤孽,抬起一根手指頭戳了慕北辰的胸膛一下:“沒事幹練什麽肌肉出來。”


    她最討厭肌肉男了,一點美感都木有。


    “你太弱了。”慕北辰低沉的語調冷冰冰的,不帶感情的諷刺。


    容若仰著頭怒瞪他一眼,瞪完發現少了點什麽。


    “小七姑娘和你家那位風騷王爺哪裏去了?”


    “風騷王爺……”


    容若嘴角一抽,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假裝沒聽到的理了理額前碎發。


    “我是說……哇,好漂亮啊!”


    容若轉身,才發現兩人此刻正好站在橋上,橋的位置比較高,將一大片湖麵盡收眼底。兩岸一盞盞彩燈圍繞在柳樹之上,如墜落人間的點點星辰,而湖中間,一艘艘裝飾華麗的龍船連接在一起,正開始這個夜晚的盛世。


    彩色燈籠匯聚的湖麵,像是一顆耀眼的明珠,光芒璀璨,將湖麵都映照的波光粼粼,湖水一波接著一波推湧,柳條浮動,溫柔繾綣。


    很多人沿著湖兩岸跟著龍船行進,喧鬧聲一點點遠去,湖中的龍船像一團七彩火龍,盤在水中悠悠蕩蕩的往前漂浮。


    慕北辰站到容若旁邊,秋風吹拂兩人的頭發,被打亂後卷在一起。從旁散發的淡淡藥香味若有似無的縈繞口鼻間,連空氣裏都帶著難得的溫馨氣息。


    鳳梧隱在附近的大樹上,從他這邊看過去,恰好見慕北辰側臉浮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一閃而過,鳳梧揉了揉眼睛,他家王爺笑了?他沒看錯吧!


    鳳梧伸出兩根手指頭掐指一算,王爺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三年?兩年?


    嘖嘖,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嘴角勾起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還是京城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王爺身邊這個女人。


    容若的眸光漸漸有些渙散,她看著這幅場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還是大三那年,容若和死黨李玉兩個人去花車節上看花車,很多裝扮奇特的花車在主持人激昂的介紹中一一駛過。


    她們兩個人邊吃著冰激淩邊興奮的跟著人群跑,後來滿城盡放煙花,絢爛奪目,在那片煙花下,容若和李玉兩人分別說了自己的夢想。


    容若說她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當時李玉一巴掌打在她的後腦勺上,沒心沒肺的笑說,那她就是最有潛力的狗仔了。


    容若諷刺她沒有理想,李玉無所謂,她後來還真的去當了狗仔,作為堂堂新聞係優等生,容若想不通李玉的腦迴路。


    想起那些歲月,容若輕笑一聲,又掩不住絲絲惆悵。


    如果說短短一生有什麽遺憾,或許就是失去李玉這樣一個摯友。


    朦朧燈光下,容若美麗的臉頰染上一層輕愁,背影都帶著蕭索。抬眸望向恆古不變的月亮,美眸蒙著一層雲霧,她的夢想再也實現不了,那麽李玉呢——


    你是否已經達成心中想要的成就?


    慕北辰黑眸微眯,此刻的容若,撇去平日的輕浮誇張,露出最真實的一麵,也無形中與周邊人劃出一道巨大的鴻溝,似有千萬年的距離,誰都無法靠近。


    “笑什麽?”


    “突然有點想家了。”


    “青陽縣?”


    容若一愣,笑了笑:“算是吧。”她該怎麽說,她是異世的一縷魂魄穿越而來,並非這個時代的人。


    慕北辰伸手放在橋柱上,淡淡道:“以前從未聽你提起過。”


    容若離開青陽縣的時候很瀟灑,連自己父親和姐姐的生死都沒再關心過,這個時候說想家,別說慕北辰,她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容若挑了挑眉梢,嘴角勾勒起調戲的弧度:“呀,原來王爺這麽關心人家啊?”


    慕北辰皺眉,他不喜歡故作這種姿態的容若,太假。


    “不想笑就別笑了。”


    容若愣了一下,笑容僵硬在嘴角,她探究般看向慕北辰,不知道他此話何意,怎麽就看出自己不是真心的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不知緣由的,容若內心裏有點煩躁,還有點被看透的心虛。


    “慕北辰,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的笑神經是不是被切斷了,做人像你這樣無趣,生活還有什麽意義,像你這樣天天板著一張棺材臉,就算有妹子喜歡你,也絕對忍受不了十二個時辰,你就不能放飛一下自我,活成你現在這個年紀該有的水平嗎?”


    慕北辰側過身,冷寒的眸光緊緊盯著容若,全身釋放出陰森的冷厲氣勢,叫人透不過氣。


    容若暗暗後退一步,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人滅口啊。嗚嗚,好可怕,早知道就不要跟他對著幹了,畢竟實力懸殊嘛。


    “已經超過十二個時辰了。”出乎容若意料之外,慕北辰涼絲絲的吐出這句話。


    “……呃?”


    “容若,本王發現,本王未婚妻這個身份,你適應的很自在。”


    容若幹笑兩聲:“還可以,嗬嗬嗬,一般般。”


    慕北辰突然出手,兩指鉗住容若的下巴,使得她不得不被迫仰起腦袋,她略顯驚慌失措的臉落在男人烏黑深邃如墨色寶石的眼中,渲染出一種奇妙的光芒。


    “吻我。”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由冰冷的語調說出來,帶著一種莫名的蠱惑,蠢蠢欲動。


    容若長睫撲扇,有些反應不及,她著實跟不上慕北辰的腦迴路。


    慕北辰壓低了身體,兩人距離近的幾乎貼在一起,鼻息可聞。


    “本王命令你,吻我。”


    說完這句話,慕北辰就定住不動,黝黑的眸光流轉,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能將人吸引進去,最終萬劫不複。


    容若嘴唇顫了顫,她感覺著下巴處傳來的疼痛,已經脖子往後仰的酸澀感,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雙眸仿佛被點了穴,移不開那張美如謫仙的容顏。


    彩燈的光芒投射在白皙如玉的俊顏上,散發著淡淡耀眼的光華,高貴的氣質烘托下,那眉,那眼,那唇,無不驚豔眾生,引人心神恍惚。


    容若覺得自己魔怔了,不然無法解釋她受什麽指引,踮起腳尖,紅唇就貼了上去,微涼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有一瞬間,腦海突然清明起來,就要往後退。


    但是慕北辰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另一隻手扣住容若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有風吹過,橋頭一樹丹桂搖曳,金黃色的小花瓣悠悠而落,調皮的躍在兩人肩頭眉梢。


    容若瞪大的雙眸感覺到花瓣輕盈的舞動,眨了眨眼睛,花瓣直落下去,唿吸間,聞到濃烈的桂花香味,緊貼在唇上的柔軟也隨之分開。


    鬆口氣的同時,心裏又隱隱有某種失落與……不知足。


    但很快,那唇瓣再次貼合上來,同時,容若嘴裏嚐到一種淡淡的苦澀。微訝之下,她打算用舌尖細舔一下這苦味的由來,也是這個時候,洶湧的氣息撲鼻而來,拚命的吸取屬於她的芬芳幽香……


    她閉上眼,腦海一片空白,心也化成了一灘水。


    柔軟的,隻能依附在男人身上,就好似抓著唯一的浮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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