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皮笑肉不笑的應道:“哦,那就麻煩你了,就這個事而已,也勞煩你跑一趟,讓別人來就可以了。”


    “哪兒呢,但凡容姑娘的事都是重要的,不敢讓別人來。”


    “嗬嗬,小六爺有心了,您這麽會說話,難怪袁管事喜歡帶你在身邊,我倒是聽王府裏的人說呢,小六爺一張嘴巴都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死的說成活的,您說您這樣厲害的人物,王爺怎麽也得重用啊,對不對?”


    小六聽出這話裏的意思,就是對他之前散播那些消息不滿了,當下給嚇的麵色慘白,硬擠出點笑容,討好道:“半夏姑娘,瞧你說的,大家都叫奴才小六,不敢稱爺,這王府裏的爺隻有一位,就是咱們王爺,不過呢,王爺是做大事的人,所以府裏頭咱們都得聽女主人,也就是容姑娘的,以後容姑娘有什麽吩咐,小六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半夏年紀雖小,但是經曆的多,看人也多了點世故的味道,她最討厭小六這樣的牆頭草,但是也知道不好太過得罪,多一個自己這邊的人,總比多樹一個敵人強。


    “行了行了,你記著自己的話就成,我們家小姐現在可是王爺最看重的人,你們一雙招子都放亮點。”


    小六知道半夏這話是對以前的事情不計較了,裏麵嘿嘿笑道:“知道,奴才一定以容姑娘馬首是瞻。”


    半夏才不相信這人嘴裏的話,但也沒說什麽。


    那邊,容若半天沒等到半夏,隱約聽到她和人說什麽話,挪著腳步出來,問道:“半夏,誰啊?”


    “哦,是袁管事身邊的小六,他說江太醫來找小姐了。”半夏連忙轉身,去扶容若。


    容若聽了一愣,這幾天忙著紅花繪的事情,她倒是忘了江城那邊,也不知道給月華治病治的如何了。


    對於給月華治病這件事,容若是持放任態度,她雖覺得自己的毒藥天下無人能解,但同時又清楚江城並非浪得虛名之徒,或許他解不掉,但是可能會看出內中玄機。


    想了下,容若抬眸對小六道:“請江太醫去前廳等候。”


    “是,奴才這就去。”小六得了差事,反而樂顛顛的,感覺在容若麵前說上話了,對他以後前途可是大大有好處,說不定能一舉超越袁管事,成為容若身邊的大管家呢。


    半夏看著小六的背影撇撇嘴:“小姐,這個小六就是勢利眼,之前到處說小姐的壞話,現在又來討好。”


    容若讓半夏扶著去前廳,一臉無所謂道:“世人哪個不是見高踩低。”


    “可是,我就是不高興。”


    “好了,要你高興做什麽,以後你也對他客氣點。”


    “為什麽?”


    容若用手指彈了彈半夏的額頭:“記住我的話就行了,不要問那麽多。”


    半夏揉了揉額頭,扁嘴:“好吧,我知道了。”


    其實容若想的也沒那麽複雜,她覺得小六除了嘴碎,也沒幹什麽大不了的壞事,而她在王府裏雖然不知道還能待多久,但是,能不得罪人就別得罪人吧。


    想到得罪人這件事,就免不得想起歐陽惜悅,到現在容若也沒想到,堂堂鎮國公的孫女,居然來王府當下人。


    容若搖搖頭,那個歐陽惜悅肯定對慕北辰的心思很深,對女人來說,除了感情,還有什麽能義無反顧的。


    不過,她更加好奇歐陽家的態度,他們為何要同意歐陽惜悅這麽做,不會覺得她丟臉嗎?


    一路上,想著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王府前廳。


    從大門走進去,容若一抬眼就看到裏麵已經站著一個人,青袍玉帶,整個人清雋秀雅,溫和儒雅,常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江城當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容若,微笑著頷首:“容姑娘,冒昧打擾。”


    容若由半夏扶著,挨到太師椅上坐下,彎腿時,膝蓋上的腫痛讓她皺了一下眉頭。


    “容姑娘,你受傷了?”江城正把視線放在她身上,當然沒有錯過那細微的表情。


    容若唿出一口氣,笑了笑道:“沒有,你也坐吧。”


    江城在她對麵坐下,兩人隔著一個廳堂的距離,他的目光中略有些擔憂,他剛才就發現容若走路姿勢有點不對勁。


    容若讓半夏去沏茶,前廳就隻剩下她和江城兩人。


    見江城一直看著自己,容若解釋道:“我這幾天練騎射,所以有點擦傷,並非你想的那樣。”


    江城鬆口氣:“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了。”


    容若好笑道:“怎麽,在你看來,天天有人綁我呢?”


    說完這話,容若自己僵了一僵,她差點忘了,就前幾天,鄭佳人還綁了她一次呢!


    容若瞳眸縮了縮,說起來,最近太忙,都沒工夫找鄭佳人算賬,等紅花繪結束,她一定要尋個機會好好出這口惡氣。


    江城右手靠著扶手椅,嘴角帶著溫潤笑意:“自然不是,你如今住在王府,事事有王爺照料,我多慮了。”


    “嗯……”容若不想和他多說這些,直接問道:“你今天特意找我,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吧?”


    江城長睫稍微上下垂落,手指也蜷握住椅子扶手,稍後,抬起臉,俊顏溫和但是帶著一抹複雜神色:“容姑娘,我有件事想問你,請你如實告知我。”


    容若雙手交握,捏了捏手指頭,笑著道:“你說。”


    “這幾天我給郡主診病,發現她身上的毒有些蹊蹺。”江城的坐姿很直,筆挺的如一顆勁鬆:“照理說,就算是病犬所咬,她會出現狂躁,怕水,怕光等症狀,並且發病後,絕不會存活超過一個月。”


    容若安靜的聽著,點頭道:“對,你說的不錯,所以呢?”


    “所以,郡主的毒,當然和那三隻巨犬無關。”


    容若手指動作一滯,歎口氣:“江城,你有什麽想問的,直說吧。”


    這時候,半夏沏了壺碧螺春送過來,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後,看了眼容若。


    容若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半夏點點頭,這一次倒是什麽也沒問。


    等半夏走了之後,江城動了動嘴巴,遲疑的說道:“容姑娘,你跟我說句實話,月華中的什麽毒,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容若低頭,從旁邊端起茶杯放到唇前,長睫蓋著漂亮的杏眸,清茶的白色水汽氤氳著她的臉,帶出一絲迷離與距離。


    緩緩的,容若淺嚐了一口茶,而後長睫顫動,抬起頭,爽快承認道:“對。”


    江城握著的拳頭鬆開,麵色動容道:“那你為何之前不肯說?郡主的病,你是不是有辦法治療?”


    “如果我說我不想,你怎麽看?”容若對上江城的眼睛,毫不避退。


    江城劍眉攏起,臉色有困惑的表情:“可是有什麽原因嗎,難道你與郡主之間早有嫌隙。”


    容若執著茶蓋輕推茶沫,換了一種含糊的說法:“是,我之前就認識月華,在白梅山莊的時候。”


    “郡主現在五官無感,對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知覺,就好像靈魂被抽離,唉,年紀輕輕的姑娘,真叫人痛心。”江城診治了幾天,對月華是很同情的,如此年華的女子,該是最燦爛美好的,但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任誰看了也不忍心。


    容若如花般的容顏輕笑一聲:“江大哥,有些人不能看表麵,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好看的外表下,長著怎麽樣一顆毒爛的心。”


    “容姑娘,她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容若和月華之間有不痛快,更何況是江城這樣的聰明人。


    “在雲縣的時候,我被人綁架過,不是嗎?”容若纖細柔白的小手扣了扣桌麵,如此說道。


    江城心念一動,震驚道:“莫非……莫非綁架你的人就是郡主!”


    容若輕淡淡的一笑,麵色不變:“對,就是她。”


    “郡主為什麽做這事?”


    “因為慕北辰。”


    “靜王?”


    “嗯。”容若指尖落在桌上,抬眸直視:“你猜的對,在公主府的時候,我就已看出月華到底中的什麽毒,我隻是不願意替她解毒。”


    此話不假,可是容若沒有說,這毒還是她親自下的。有些事情她不能明說,倒不是信不過江城,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江城沉默了,那日與容若同去公主府給月華診病,他發現容若表現與平時不一樣,有些不正常,後來經過幾日的思量,越發覺得不對勁。就算他對容若了解還不夠深,先不說她連太子與燕迴中的那麽複雜的毒都有辦法,主要是,那天她診病實在是太草率了,就像是走個做場而已。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江城有些話倒不好說了。如果是兩個人發生過一些不開心,他還會勸容若放下心結,畢竟是一條人命。


    可是,那個如今看著對任何人沒有威脅力,甚至柔弱的就像秋日裏馬上要凋謝的紅花,卻做出過綁架人的事情,他實在沒辦法開口。


    況且,江城也就是個替月華看病的人,他沒有立場,更沒有責任,來這裏,隻不過因為一份同情。


    如今,連這點同情的立場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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