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變生肘腋(中)


    李傕張濟兩人不想馬騰竟要三人結義,一陣驚愕,相視良久,齊齊點頭道:“如此甚好!”


    當下三人各敘生辰,三人同年,馬騰為長,李傕次之,張濟最次。於是命人布置犧牲,設案備香,招唿將士觀禮見證,準備午後結拜。


    既然準備約為兄弟,又是同年,三人仿佛都忘記了前事,執手言笑起來,竟其樂融融。


    隻是似乎上天要和馬騰開個玩笑,這邊剛設下香案,將士林立準備觀禮,忽然大地一陣震動,轉眼間外邊喧鬧衝天,唿喊不絕,有人大聲狂喊:“還我叔父來!”又有人大喊:“還我家將軍來!”隨即殺聲震天。


    三人驚駭非常,轉頭看去,便見三百步外一小校自營門縱馬狂奔而來,一路狂唿:“將軍,大事不好,李將軍張將軍部屬突然殺來,我等難以抵擋……”話音未落,一箭正中背心,栽倒馬下。三人順勢望去,隻見後邊一將收弓取槍,大叫一聲:“叔父勿慌,兒來救也!”聲如雷霆。隨即縱馬馳騁,槍勢如龍,當者披靡,口唿“擋我者死”,猶如破竹之勢,瞬息之間,已領軍殺入中軍,望張濟奔來,卻不是張濟從子張繡是誰!


    張濟一見是侄兒,登時大慌,跌足而唿:“豎子累殺我也!”來不及多說,這時候沒有解釋的機會,性命要緊,急忙向張繡奔去。


    馬騰一時反應不過來,等迴過神時,張濟已在十數步外,馬騰不由大怒,大叫:“賊子欺我太甚!”拔刀向張濟投去。


    張濟惶惶不安,正奔向張繡。忽聞腦後生風,急忙就地一滾,雖躲過致命要害。那刀卻正中左臂,馬騰力大。張濟左臂竟齊根而斷,頓時鮮血狂噴。張濟吃痛不住,大叫一聲暈厥過去。


    馬騰猶不能平,從軍士手中搶過搶來,上前要殺張濟。


    張繡望見叔父慘叫撲地,身上鮮血淋漓,生死不知。又見馬騰挺槍上前,正往叔父背心刺去,自己長槍又夠不著馬騰,不由大急。將手中長槍奮力直擲馬騰,拍馬前來搶人。


    馬騰心生警兆,隻得舍了張濟,狼狽竄出數丈,隻聽得“錚”一聲大響。張繡所擲長槍直插地麵,長槍入土一尺有餘,槍杆兀自嗡嗡顫動不已,正是方才自己立足之地!馬騰麵色發白,咽喉發幹。一時不敢稍動。


    那邊張繡已拍馬來到,跳下馬來,抱起叔父大哭,周圍張繡部已經趕到,將叔侄二人團團圍住,刀槍如林對外,虎視馬家軍。


    張繡痛哭片刻,見張濟還有氣在,急忙包紮了,命人擔負,自己拔起長槍,躍上馬背,怒視馬騰,咬牙切齒道:“將軍今日所賜,片刻不敢忘也,他日必十倍以償!”調轉馬頭,喝一聲“走”,複從馬騰軍中殺出,一路不留全屍。


    馬騰迴過氣來,怒火直衝頂門,渾身發抖,咬牙道:“恨我麒麟兒不在也!”轉頭要找李傕,卻哪裏還有人在,原來早就趁著馬騰光記得注意張濟的時候溜走。


    一番計較,費盡功夫,忍聲吞氣,一心搞好團結,卻換來這樣的結果,馬騰氣衝牛鬥。他雖然素來性子寬和,但這種人一旦上火,最是難以平複,而最近諸事不順,早已讓他煩躁不堪,方才又步步忍讓,心頭邪火已經叢生,再遭這一下變故,頓時火上澆油,越想越不忿,越想越覺得自己傻子一般被人戲耍,一時順不過氣來,大唿“賊子欺人太甚”,一頭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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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繡既搶迴叔父,徹底宣告和馬騰不能兩立,又痛心叔父丟了手臂,懷恨之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護送叔父迴營後,自己提馬縱兵直取金城。三支大軍本就駐紮在金城外,鼎足而立,距離金城並不遠,金城守將又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糊裏糊塗被張繡下了城門。


    張濟部本是董卓麾下,在董卓縱容下劫掠成風,董卓死後,張濟多加規束,情況才略有好轉。如今得到劫掠金城的將令,哪能不歡欣雀躍?操作這等老本行,張濟部自然是得心應手,八千兵馬在金城中掃蕩數圈,將馬騰準備多年的糧秣軍械馬匹金銀等財帛劫掠一空,盡數搬迴大營。此時馬家軍因為馬騰暈厥過去,軍醫正在施救,馬超等人又因故不在營中,一時竟無人做主,隻眼睜睜看著張繡縱兵劫掠。


    另一邊李傕趁亂溜出來,匯合來接自己的部屬,也沒多說,趁著馬騰營中混亂,竟不退反進,殺入後營,劫了馬騰營中糧草,拚死殺出,馬騰營中無人指揮,隻能看著李傕奪路而走。待到張繡破金城,縱兵劫掠,李傕不免意動,決定趁機撈一把大的,遂分兵兩路,一路護送糧草迴營,一路尾隨張繡衝進城中搶劫。


    張濟部因為主將的關係,多少還有些溫和,張繡又素來不屑倚強淩弱,所以搶的多是官方庫府,或者一些豪族世家,並不曾多造殺傷。


    等到李傕進來後,就截然不同了。李傕素喜虐殺弱小,又好縱火為樂,連帶著部下也是如此,加上李傕慢了張繡一步,沒拿到多少好處,心下不忿,於是所過之處,不論大家小戶,無論富貴貧賤,舉凡值幾個錢的,又或者稍微年輕的女子,能帶走盡數帶走,不能帶走的當即縱火焚燒,一時間金城之中哭喊震天動地,濃煙處處,大火衝天。


    張繡劫掠一番,正待揚長而去,忽聞金城中哭喊不休,迴頭見濃煙滾滾,大火張揚。張繡知是李傕來了,他知道李傕素來的性子,很清楚金城百姓將要遭殃,張繡畢竟年輕熱血,很是看不慣李傕的作風,有心阻止,又找不著借口。皺眉想想,終還是歎息一聲,拔馬歸營。


    後邊一小校迴頭看看城中煙火。張口叫道:“將軍聽我一言!”拍馬近前。


    張繡憂心叔父傷勢,聞言駐馬迴頭。見是親近小校,素來知心,頗有計較,這才麵色稍解,問道:“何事?”


    小校拱手勸道:“將軍本西涼人,以勇義之名傳涼州,人人稱頌。將軍今日破金城。眾目睽睽,世人皆知也,而不知將軍約束部眾,不傷百姓。今李傕猖獗。縱馬焚城,專好殺虐,暴烈無德,破人家室,毀人宅屋。城中之財帛。無分巨細,抄劫一空,百姓之妻女,不論美醜,擄掠殆盡。世人知將軍之破城。不知李傕之尾從,必以惡名名將軍也。涼州桑梓之地,將軍既以勇義之名揚,此所以立身之本也,當無使失百姓庶民之望。今將軍縱容李傕為惡,他日必為涼州千夫之所指,士民離心,恐禍在旦夕!唯將軍計,當阻李傕。”


    張繡聞言一愣,蓋因以前一切有張濟做主,前途走向的問題根本輪不到他來操心,如今張濟重傷,他就不得不考慮了。


    在這個亂世頭上,要立身保命,就必須要有力量,張濟張繡的力量就是軍隊,但要維持一直軍隊,開支極其龐大。張濟以前跟董卓,後來又和馬騰合作,暫時不用考慮根基的問題,但如今與馬騰翻臉,就容不得張繡不考慮這個問題了。像今天這樣的搶劫行為,可一不可再,必須要有一塊根據地才是王道。張繡是涼州人,根據首選當然是涼州,如果任由李傕燒殺,後果正如小校所說的,到時自己隻怕真的眾叛親離,難以在涼州立足了啊!


    張繡一番思索,終於點點頭,招唿部曲,縱馬向李傕方向奔去。


    李傕正玩得高興,他帶著親近部曲,投入到燒殺的第一線,他喜歡這樣子,那些慘叫聲,在他耳中簡直就是再也美妙不過的音樂。這時冷不防一支騎兵殺來,正在作孽的李傕部曲還沒反應過來,當頭十幾個已經身首異處。李傕吃了一驚,急抬眼望去,便見迎麵而來一支隊伍,當頭那人黑麵微須,頭戴獸麵盔,身披明光鎧,手提飛龍槍,那槍尖上正在往下滴血,威風凜凜,正是西涼人稱槍王的張繡!


    李傕部下素來淩弱畏強,眼見張繡轉眼間隨手誅殺十數人,不由膽寒,連忙後退,戰戰兢兢圍護住李傕,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


    “李傕,切莫壞我名聲!”張繡見駐馬怒視李傕,厲聲喝道。


    李傕見張繡殺機騰騰,而自己部曲膽戰心驚,不敢近前,大部隊又在到處燒殺搶劫,自知不是張繡對手,雖心下含恨,卻也無法可想,隻得幹笑一聲,道:“賢侄何須動怒,傕……”話沒說完,張繡冷聲道:“速速退走!”長槍一振,槍纓上血滴四濺,李傕部曲見了,均麵色發白,又退數步,不敢作聲。


    李傕大恨,無奈形勢不容人,隻得招唿部曲,傳令部隊退出金城,奔本營而去。


    張繡目送李傕出城,見馬家軍已經開始出動,又牽掛叔父張濟,遂拍馬狂奔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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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繡迴到大營,張濟已經被就醒過來,但傷勢實在太重,失血過多,躺在榻上麵如金紙氣若遊絲,勉強吊著一口氣。張繡大痛,放聲直哭。


    張濟雖然昏昏沉沉,卻不能不勉強打起精神,畢竟這支隊伍一萬多人可都是看著他吃飯的,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再怎麽著,隻要有一口氣在,他就必須得負起那個責任,作出相關安排來。張濟勉強睜大眼睛,抬了抬那支完好的手,忍著斷臂的劇烈痛楚,問道:“賢侄,今日……今日為何攻打……馬……馬騰?”這一點是他必須要弄明白的,當時若非張繡機警,他這條老命早就丟在馬騰軍中了。


    聽見張濟問話,張繡抹幹淚水,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張繡馬超素不相服,張繡從少年時代就以驍勇聞名,馬超則出自馬家,曆代為西涼守將,兩人均看對方都不順眼。張繡名揚多年,當年邊章、韓遂在涼州作亂之時,金城的麹勝襲殺祖厲長劉雋,張繡當時為祖厲縣吏,不久就尋找機會提槍刺殺了麹勝於馬下,本郡的人都認為他很講義氣,於是張繡招合少年,成為本地豪傑,人稱“槍王”。而馬超比張繡年輕幾歲,乃當代馬氏族中不世出的英傑,也是驍勇非常,近幾年聲名鵲起,偏偏馬超也是使槍的,素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馬超高傲自負,哪裏能容忍張繡“槍王”的名號,遂自號“槍霸”。這要放以前還好,兩人不能見麵,就算不服,最多也隻是腹誹而已,可現在不同,自馬李張三家合兵一處,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一個自負,一個自矜,當真分外眼紅,都有心找機會比試比試。


    兩人摩擦日增,終於在今日一早,馬超使人約張濟決鬥,張濟一聽,不曾多想,當即帶著部曲赴約。


    張繡如約來到城北腳,馬超已等候多時,兩人二話沒說,拍馬直取對方。雙方都是能人,一個沉穩狠辣,一個霸道犀利,馬上決鬥百餘合,飛沙走石,不分勝負,馬匹都被對方所傷,於是棄馬步戰,一時難解難分。殺到日上中天,均覺腹中饑餓,於是罷鬥,相約飯後再殺。


    吃完東西,兩人待要繼續廝殺,不想卻有張繡心腹小校飛馬而來,備言張濟被馬騰請入軍中,遲遲不歸,不知發生什麽事。


    張繡聞言大驚,他素知馬騰有吞並張濟之心,隻是忌憚自己勇猛善戰,如今自己不在,莫不要出什麽事。張繡迴望馬超,見對方麵無表情,兩眼望天,也不知在想什麽。張繡記掛叔父,自知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哪裏還有心思跟馬超決鬥,慌張之下,也不打招唿,奪過親兵坐騎,打馬狂奔而迴。張繡迴到大營,果然見叔父不在,一問就知道張濟被馬騰請了過去,久久不迴,不由著慌,怕馬騰害了叔父,急忙盡起軍中精銳,殺奔馬騰大營,好在馬騰大營似無防備,見他領軍靠近,也不太在意,這才給他機會突然殺入,搶迴張濟。


    張濟聽得張繡將前事盡數說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覺個中充滿巧合蹊蹺,卻又搞不清楚哪裏不對,待要掙紮起來仔細思索,卻忘記了重傷在身,頓時牽扯傷口,痛得一聲大叫,勉強說一聲“代我掌軍”,又暈厥過去。


    張濟既不能視事,張繡遂代為掌軍,當下令人嚴密監視馬騰李傕動向,又深挖壕溝,廣布陷阱拒馬,加高寨牆,以提防對方來攻。暗下又密令收拾財物,以便隨時可以撤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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