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軍十個弓手一擊即中,立刻退迴,毫不拖泥帶水。


    成功挫敗敵軍銳氣,許岸大喜,直接在城頭為他們發賞,一串串賞錢當眾發下,士卒們的目光由剛才的驚懼也變為了熱切。許岸見領頭的弓手濃眉大眼,生得孔武有力。方才此人指揮若定,安排進退有度,是個人才,許岸不由問:


    “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隊的士卒?”


    那人低頭拱手:“迴許部將,某是左軍第五將三部旗頭牛大。”


    “牛大,旗頭。”許岸微微點頭,齊常柏的左軍還是有精銳的,“好一個壯士,今日你立下首功,別做旗頭了。我選鋒軍隊將你可敢做?”


    牛大大喜過望,激動得滿臉通紅:“有何不敢,牛大謝許部將栽培。”


    寨中的民夫和士卒,的確被突如其來的敵軍驚到,可現在軍心又振奮起來。


    可隻過了片刻,敵營中鼓聲大作,號角聲連天,突擊殺將成功提升了士氣,但也激怒了敵軍,敵軍點起了火把,準備連夜攻城。


    天己經漆黑了,被陰雲遮擋的天穹上依然沒有一絲星月之光。但如墨染過的夜色中,敵軍點起無數道火炬在曠野中前進,象條蜿蜒的巨龍。


    敵軍匯聚一處,已是浩然如海。從三裏外的軍營,一直延伸到城寨之下兩箭之地。另有騎兵繞著城寨縱馬奔馳,尋找著防守端的薄弱之處,隆隆如雷的蹄聲中揚起的不僅僅是灰黑色的煙塵,還有濃濃的殺氣。


    “敵軍有多少人?”許岸向左右軍將發問。


    觀察和估計敵軍數量,是古代戰爭重要技能。耳聰目明的斥候,或是久經沙場的將領,不需要敵軍列隊數數,他們往往隻要一眼,就算是夜間也能看得出眼前的敵軍究竟有多少兵馬,從而估算出敵軍的總兵力。


    馬慎行掐著手指頭:“一萬上下。”


    葉七則報出:“步卒八千,騎兵二千至三千。”


    兩個人報出的敵軍數量差不多都在一萬以上,人馬上萬,無邊無岸,威勢逼人。


    二裏之外的一個大纛應該是主將的旗號,許岸對這些旗幟不甚了解。可超過一萬的騎步混合大軍,肯定是大將統領。果然,不久斥候報來,敵軍領兵的主將正是先鋒大將,官拜蒙古同知濟南府事朱楫。


    許岸點點頭,心中雪亮,朱楫親自領兵過來,那麽與彭義斌現在對戰的應當就是嚴實主力。他隻要多拖住朱楫一天,彭義斌獲勝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手上的兵力雖是稀少,可他所在的這座營壘的防禦構築這兩日己經初見成效,各色武器裝具器械也備齊。特別是城寨上的大名炮也已經架好。他己吩咐由炮車工匠帶著民夫來操炮,炮兵拿起武器協助守寨。


    許岸還在沉思,一隻長箭就從城下射了上來,直奔麵門。他眼疾手快,手一張,一把就將長箭抄在手中。一名騎兵正舉著一張大弓,在敵人的歡唿聲中越奔越遠,方才的那一箭竟然是馳射!


    “好箭法。”許岸嘴角露出一絲刺骨寒意,知道真正的較量這就要開始了!


    城下響起一陣號角,敵軍大隊分出無數隊列,他們身披戰甲,手持盾牌,每隊百人一個方陣,另外左右兩列士卒,扛著長長的攻城雲梯,緩慢穿梭在方陣間。


    葉七掐著手指頭仔細清點:“雲梯,至少一百架。寨口的城牆才幾百步寬,這麽多雲梯過來擺得下嗎,還不得連城一片了。”


    馬慎行恨恨道,“來得好,賊人連壕溝都不填,攻城車、破城槌都過不了,連夜攻城,用雲梯就想攻下秋林寨,欺人太甚了,那就讓他們拿命來填吧!”


    敵軍已經逼近寨前。方陣一隊隊排開,前排士卒手持半人高得大盾,腰跨戰刀或肩扛長矛,步履整齊,緩步前行,一旦雲梯搭上城頭,他們將一擁而上。兩翼騎兵環伺,壓住陣角,防禦城寨中士卒出寨偷襲。


    “整隊!”


    “盾牌手熄滅火把,前行!”


    命令一級一級傳遞下來,發令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地的咚咚戰鼓聲中,披著戰甲的盾牌手層層疊疊地置好了盾牌,前排提盾朝前,後排舉盾遮天,如一道銅牆鐵壁。


    “嘭~嘭~嘭~”,數百盾牌手用長矛或戰刀有節奏得敲打著盾牌,“嗬~嗬~嗬~”伴隨著高亢的呐喊聲,一步一步前進。


    許岸看了看天,夜已經深了,他下令:“吹號,擂鼓,全軍應戰!”


    嘹亮的號角聲中,戰鼓響徹天地,振蕩著城寨上下的每一雙耳鼓,敲擊著每一個心神。城寨之上指揮弓弩手的校官都舉起了手中令旗盯著發令官。


    “蓬~蓬~蓬~”隻見發令官令旗一揮,一陣整齊的弩機脆響,勁弩射程較遠,已然先發而出。


    “防禦!”城寨之下盾牌手們聞聲將身形頓住,將盾牌疊成一個大牆。


    “奪~奪~奪~”無數弩箭釘在木質的盾牌上,射得劈劈啪啪,響聲不斷。


    “嗖~嗖~嗖~”勁弩發射後,弓箭手也開始發射,羽箭遮天避月把敵軍籠罩在陰影之中,前排盾牌手有數十人頓時被射倒,紅色的暗光閃動著,那都是奔騰的熱血。


    敵軍進入到寨門之前,那一道道壕溝讓他們的隊形支離破碎,夜間若點起火把就成了活靶子,立刻被飛來的箭矢收割性命,熄滅火把又無法視物,不斷掉入壕溝,壕溝之下民夫埋下的尖刺和蒺藜發揮出重要作用,有效殺傷著盾牌手的下肢。


    羽箭破甲聲、短促的痛叫聲、混著敵人的唿喝、周邊戰馬的嘶叫,敵軍隊形一陣湧動。


    “整隊!盾牌舉起來,注意腳下壕溝,補上!把缺口補上!”


    帶隊的敵軍將領用沙啞的聲音叱喝著,匆忙指揮著新的盾牌手重新補上方才被弩箭打開的缺口。忠義軍的弩箭漫天飛舞,盾牌上密密麻麻的插著羽箭,那些穿過盾牌遮擋的飛矢,無情得擊打著後排扛著雲梯的士卒。但中箭的士卒一旦倒下,就有後方士卒馬上補上缺口,仍舊呐喊著繼續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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