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思羅也算是一個小老板,承擔保羅鐵路公司在倫敦總票務代理。


    他看完報紙上的‘南海公司股票騙局’文章,加上班傑明的勸說,迅速做出反應,“假使南海公司的股票真的隻是泡沫,那麽現在,我必須拋掉手裏所持有的南海公司股票!”


    “你的決定非常正確,現在拋售應該能賺一筆錢。”班傑明點頭道。


    “沒錯,雖然我不是從原始股票價格為100鎊的時候買入,但我4月份買的時候是130鎊,今天的話,應該是漲到接近1800鎊了吧?”


    瑞克雙眼睜圓,這個溢價如此的高,要是不貪心,在這個價位拋售也能套現一大筆錢啊。


    於是,笑問道:“南海公司的股票你買了多少股?”


    “當時看到周圍的人都在買,覺得自己要是不買一點會吃虧,就跟風買了100股。”


    威思羅微微顫抖,但完全能控製自己。


    精於算數的他已經暗暗在胸中計算了一下,假使今天順利拋售這100股,將獲得至少……


    想到此,威思羅激動道:


    “既然咱們還得推銷這批報紙,你們兩個就隨我一同去倫敦股票交易所吧!


    到了交易所,你們主要推銷報紙,我得立刻去辦理股票拋售的手續!我想,與我有同樣遭遇的一定有成千上百的股民,先搬三千份報紙去,肯定一搶而空。”


    瑞克立刻就領悟到了威思羅的賣報思路。


    對於柯西諾教給他們的推銷訣竅,頓時活學活用,並進行了一定升級,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既然我們世界報以後還會繼續刊載世界金融風向與預測,那麽,你們票務代理點就首先考慮去股票交易所推銷報紙吧。”


    “嗯!還有,除了股票交易所是個絕佳的銷售世界報的場所,還有‘華夏熱’匯聚的街區!


    比如,碼頭會有不少商船從華夏運來那邊的珍奇,倫敦喜歡華夏熱的市民也會去那裏淘貨,咱們也要把這一地點作為推銷世界報的地場所。”


    “經過你們這麽一提醒,我也明白了《紐約世界報》的特征,總結一下,在倫敦銷量最火爆的兩類場所,交易所與華夏熱的地點!好吧,夥計們,咱們趕緊準備一下出發吧。”


    話音還沒落,威思羅已是疾步走進了裏間的辦公室,平常,買的一些股票證券就藏在他的私人辦公室抽屜最下邊一層!


    票務代理辦公室,其他幾名員工見狀,也趕忙開始分報紙。


    班傑明在倫敦《星期日報》工作過,有推銷報紙的經驗。


    看著6000多份報紙,他建議道:“咱們不必分了,就這些全部拉出去吧!先去交易所推銷,剩餘的報紙,咱們再去下一個票務代理辦公室。”


    “也行,反正咱們今天還得走訪幾個票務代理點。還有華夏熱匯聚的場所……”瑞克忽然語音一頓,看向班傑明,“你們說的華夏熱是哪裏?”


    班傑明失笑道:“我以為你了解倫敦呀。那麽,你是否已經看過《馬可波羅遊記》?”


    “看過呀。”


    “既然看過這本遊記,就一定能夠對它的偉大和財富有一些了解。馬可波羅在遊記中描繪了華夏這片異域土地上的建築、神話和生活的人們。你雖身在美洲,但我不允許你這樣的學院高等生缺少這一塊知識。


    當然,歐洲人最早在14世紀的意大利絲綢上接觸到關於華夏的圖像,通過進口的華夏商品,華夏風一點點地傳播到了歐洲。在英國,沒有任何一種藝術風格能像這一時期的華夏風那樣激起人們的好奇心。


    甚至,歐洲人開始模仿一切華夏的風物,其影響範圍波及純藝術和裝飾藝術,全英國上下掀起了一股“華夏熱”(china-mania)。”


    瑞克恍然大悟,心裏頓時對柯西諾豎起了大拇指。


    “難怪柯西諾堅持要在《紐約世界報》刊載華夏風情的專欄!


    原來他對華夏風侵染歐洲這一點非常了解?!不止是讓身在海外的華夏人通過世界報了解自己的故鄉,而且也是借此與歐洲貴族階層建立文化鏈接……”


    不止倫敦會進口華夏商品,美洲多個港口,尤其以紐約港最最大的華夏商船獲取貿易之地,商船從遙遠的華夏進口瓷器、絲綢、家具、牆紙、琺琅、漆器、藝術品等,是華夏熱的源頭。


    班傑明又補充道:“英國人從這些物品的手繪細節中獲得了靈感,雖然有時並不能準確地理解它們。中式美學被運用到了各個領域,包括房屋內部設計、花園設計、裝飾設計,甚至是源自華夏的飲茶習俗。


    其結果是,華夏的審美和藝術極大地影響了英國人的生活方式。


    當然,它也影響了歐洲大陸,尤其是法國巴黎這種藝術氛圍濃鬱的大都市;


    但在英國,華夏風在無與倫比的銀器業、中式奇彭代爾風格的家具,以及ydon莊園華美的內部裝修中都有突出表現。”


    提到華夏風在歐洲大陸的影響力,班傑明是滔滔不絕。


    這些富有深度的介紹,也勾起了瑞克對華夏進一步了解的想法,他篤定道:“咱們跑倫敦通訊時,你順道帶我一起去參觀這些華夏風的地方。”


    “那你還不如迴去問柯西諾。”


    “……”瑞克點頭。


    “噢,對了,我在倫敦《星期日報》工作期間,還聽說過一個趣聞呢,說是有個常年跑商船的商人,到了華夏香江,他說,那裏街上所賣食物豐富多彩,更有一種叫做‘奶茶’的飲品!味道特別的好呢。”


    “奶……奶茶?是個什麽味道呀?”瑞克覺得自己腦子轉不過來彎兒。


    他貧乏的想象力難以想象出奶茶這種奇怪的飲品,進入口腔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班傑明噗嗤一樂,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許隻是個傳聞吧。”


    十分鍾後,威思羅迴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找出珍藏的‘南海公司股票’,裝在提包裏麵,然後和大家一起出門了。


    這時候,整座城市的霧霾稍微有所減輕。


    能見度也好了很多。


    一行人坐上了公共車乘,疾馳去往金融城的倫敦股票交易所。


    “如果這批報紙在金融城那邊的交易所賣不完,咱們就接著去其他交易所推銷!”威思羅好容易才緩過激動情緒說道。


    “難道倫敦的交易所不止一家?”瑞克詫異道。


    “瑞克,你以前沒來過倫敦旅行嗎?倫敦除了皇家交易所,還有30多家其他股票交易所呢。”班傑明說道。


    “30多家交易所?開設這麽多交易所做什麽?不是浪費資源嘛。”


    沉默了一段時間,威思羅腦袋逐漸變得清明了,遂解釋道:“實際上,倫敦早在1565年就自己有個買賣政府債券的“皇家交易所”,但是當時皇家交易所比較高傲,以猶太人品行不好為由拒絕他們出入。”


    “後來,有一股力量就在喬納森咖啡館成立了掛牌交易所,主要交易政府債券,之後陸續還有公司債券和礦山,運河股票陸續上市交易。此後,在英國其他地方也出現廣大證券交易所,這一時期達30餘家。


    而我們今天第一站,則是規模最大的綜合證券交易所,位於倫敦金融城的證券交易所!”


    車上,經過威思羅這一番解釋,瑞克心裏驚訝了一下,他想起柯西諾說過一句話,未來的華爾街,將會成為世界金融中心。


    可事實上,倫敦的金融地位似乎遠遠超過華爾街呢。


    公共車乘在金融城站停止,一行人下了車,威思羅對同行的夥伴說了句‘我先去辦理股票手續’,然後便是急急忙忙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瑞克與班傑明跟在推拉車後邊,見廣場上市民絡繹不絕。


    二人便是習慣性地又抱著一堆報紙,沿路對過往路人推銷《紐約世界報》。


    也許是倫敦本就是金融中心,對於定價遠高於日報的世界報,沒有皺眉就買下了一份。


    一行人走到股票交易所正門外,班傑明讓拖著推車的同伴停下,“咱們就在這裏推銷報紙吧!裏邊是掛牌交易的場所,是不允許股票之外的推銷活動。”


    正門口,市民們進進出出,也的確蠻符合人流量巨大這一推銷特征。


    幾個男子便在大門口進行報紙推銷。


    “號外!號外!這裏有‘南海公司股票’最新預測……”


    交易所內外的股民們,聽到‘南海公司股票預測’這一特別敏感的詞匯,先是一愣,隨後蜂擁而至,爭相搶購報紙。


    同時,證券交易大廳一隅,威思羅已經坐在一張辦公桌前邊。


    工作人員接過他提交的“南海公司”股票,詫異地看了看他,“你確定現在全部拋售?或許,下個月的今天,會再漲500鎊!”


    威思羅苦笑道:“先生,我不希望自己的股票有任何損失,請立刻為我辦理兌換手續。”


    “好吧!你這個愚蠢的家夥……”


    工作人員搖搖頭笑罵了一句,開始為威思羅辦理拋售手續。


    辦公桌一側,威思羅心裏非常清楚,即使世界報沒有誇大其詞,但是按照今天交易所掛牌的南海公司持續瘋長的數字,他的心髒都快難以承受它的漲幅。


    到了下個月,即使這支股票依然保持強健長勢,再漲500,也隻是在他所得財富增加了一萬多鎊;但是,假如現在全部拋售,那麽,將獲得一大筆錢。


    相反,要是現在不能果斷做出拋售決策,一旦發生了如世界報所預測的泡沫騙局,那將會是一場災難性的血虧事故!!


    他是個穩健的小商人,不希望自己的財富像那樣雪崩縮水。


    威思羅的手續剛剛辦好,就聽到交易所大廳由大門口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驚唿聲。


    “一定是世界報傳到了他們手中了!”


    心裏如此思量著,威思羅惴惴不安的那顆心快要從胸口蹦出來。


    恰好這時,工作人員過來匯報喜訊:“恭喜你!已經成功拋售給其他人了!”


    “噢,謝天謝地!”


    約莫兩刻鍾後,威思羅獲得了一大筆現金。


    但是,交易所的股民們,在看到世界報所做的“南海公司股票是一場欺詐”的報道之後,徹底沸騰。


    “噢!天哪,紐約竟然有個愚蠢的家夥,說南海公司的股票是一場騙局!”


    “太過分了,造謠都不要成本了嗎?”


    “我們始終相信英格蘭的信譽!”


    “應該讓英格蘭的警察去紐約把那個混蛋抓起來拷問!”


    這時,憤然尖叫臭罵的人群中,忽然湧起了幾個迥然不同的聲音: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他會不會預測對了呢?”


    “糟了!要是南海公司不僅不是英格蘭擔保,而且還是一場國家聯合財團的騙局,那麽我們廣大的股民是什麽?”


    “我要不要也拋售了呢?”


    威思羅抱著鼓鼓囊囊的提包,從人群中擠出去,在大門外找到了正在手忙腳亂賣報紙的幾個人,“夥計們!咱們趕緊撤!”


    “就還有幾十份……”瑞克抬頭看到威思羅說道。


    “別在這裏耽擱了,要是交易所把你們世界報刊載南海公司負麵新聞的事情,派人去通知南海公司,你們兩個或許會被他們以造謠逮捕。”


    “走走走……”班傑明連忙收拾報紙,和夥伴們極速撤離金融城。


    就在他們火速撤離金融城之後,交易所大廳卻忽然刮起了一股拋售風潮。


    畢竟,這裏有6000多股民已經看到了世界報上麵的預測與警告。


    他們當中,不乏是一些聽說南海公司股票繼續瘋長,心髒都受不了“小心翼翼”的一類人,有了他們這些蝴蝶扇動了拋售的翅膀,抱持猶豫態度的中立人群,也沒法淡定了。


    也紛紛加入了排隊辦理拋售的行列。


    證券交易所的工作人員鮮少見到這種情況,立刻停止了拋售業務的辦理。


    並將這一想象立刻匯報給證券交易所高層辦公室。


    證券交易所總裁,火速將這一消息匯報給南海公司。


    不到一個鍾的時間,交易所就停止了當日所有交易活動,並發布了一項重大的公告:南海公司的股票跌跌跌……


    曆時6個多月的南海泡沫宣告破滅!


    南海泡沫事件波及所有的社會階層,成千上萬的投資者許多政府要員甚至王室成員都接受過南海公司的賄賂,有462名下議員和122名上議員也卷入南海公司騙局。


    得知這一消息,瑞克與班傑明又迅速趕赴金融城,對南海泡沫事件進行追蹤采訪。


    …………


    遠在曼哈頓的《世界報》報社。


    柯西諾一起接待了廣告商李斯特與潘西醫生。


    在等候柯西諾來報社的間隙,通過閑聊,李斯特聽說潘西醫生是過來找柯西諾,想在世界報刊載私人診所的廣告。


    李斯特嗅到了金錢的味道,靈機一動,熱情邀請潘西跟他合作,通過他的廣告公司,為潘西診所做詳細的廣告策劃。


    不過,柯西諾直接否定了李斯特的這一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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