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華盛頓街十號私邸大門外。


    範德比爾特站在新家門口,朝著紐約社會精英們修建恩典堂的方向眺望了一會,他知道,每逢周六、周日上午,精英們都會攜家帶口相約走進恩典堂禱告。


    雖然他把新家修建在這座偉大城市的中心位置,以此彰顯自身地位的上升,積極融入紐約精英階層,但他並不是虔誠的教徒,從不參與恩典堂活動。


    轉過身,高大身軀正要登上馬車,就看到孩子們浩浩蕩蕩從家裏走出來。


    並且,家裏的另一位車夫,駕著另一輛馬車從私邸後麵的馬車車庫踢踏踢踏來到私邸正門外麵。


    “爹地!您現在就去辦公室嗎?”


    奧黛麗見父親登上馬車的動作停下,轉頭在看他們,便是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下大門外的石階,來到範德比爾特麵前問候道。


    後邊跟著的其他孩子,則是一臉懼色,放緩了出門的動作。


    範德比爾特見柯西諾也跟在孩子們後邊,看似要出門去報社,收迴眸光,瞥了眼自家漂亮的閨女,“嗯,今天要去諾威奇鐵路公司,委托他們建造蒸汽船。”


    “噢!聽說爹地要建造一艘性能更安全的蒸汽船?”


    “沒錯!”範德比爾特將雪茄塞進嘴裏,吸了兩口,見那群幼齡孩子爭先恐後朝另一輛馬車上麵爬,疑惑道:“你打算帶他們去逛街?”


    “我們打算去哥哥的報社……”


    奧黛麗側過柔美麵龐,波光似的眼眸朝柯西諾匆匆一瞥。


    這時,小科尼推搡著大家率先爬到馬車裏麵,妮娜眼神避開範德比爾特,安靜地登上馬車。聽到祖父的馬車一按鈴,就有好幾個小腦袋從窗口探出頭來。


    “奧黛麗姑姑撒謊!其實,她要去爹地的報社,親自調查守財奴是不是在欺瞞大眾呢!”


    奧黛麗有些難為情,急忙微垂著一雙杏眸。


    “調查什麽?”範德比爾特神情一愣,看向柯西諾,他知道孩子們口中的“守財奴”,是對柯西諾的無情嘲諷。


    “船長先生!都是些小孩的把戲罷了,您快出發去工作吧。”柯西諾走到馬車前訕笑道。


    範德比爾特看了看垂首像做錯了事的閨女,再看看柯西諾。


    下一瞬,大步登上了馬車。


    兩人站在原地,虔誠地目送船長的馬車遠去。


    奧黛麗端著雙手,走到馬車旁,身姿利落的登上馬車,隨後是她的兩名貼身侍女也跟著登上馬車。


    這時,小科尼那張雀斑臉趴在窗口,比劃著兩根手指頭,吐舌道:“略略略……”


    就在小塔克也準備急忙上車,卻聽到小科尼高聲阻止道:“塔克!車廂裏麵已經坐滿了,你和柯西諾自己走路去皇後大道吧!”


    小塔克聽了神情一愕。


    “那、那……”


    “不過嘛,如果你和柯西諾願意裝狗叫兩聲,我們也是願意敞開慈祥的大門,準許你們蹲在車廂裏麵哦。”小科尼眼神戲謔道。


    “……”小塔克感覺自己被侮辱了,氣得臉頰通紅。


    柯西諾伸手輕拍了一下小塔克的瘦削肩膀,音調無波無瀾,“沒事的,還有我。”


    馬車隨後緩緩地朝前邊疾馳出去。


    車箱內,待馬車已經與私邸有了一段距離,妮娜才說道:“科尼,你這樣與人說話是不對的,把人比作狗,顯得很不禮貌,極其沒有教養。”


    “那麽,我應該把他們兩個比作豬嗎?”


    小科尼的話立刻引起孩子們的一陣哄笑。


    奧黛麗緩緩地抬起鵝蛋臉,嵌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望著小科尼,柔唇微啟,露出一口潔白如牛奶的牙齒,嚴厲教訓道:


    “科尼!你要時刻記住,自己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繼承人,不是街頭的小混混,一張嘴就說出侮辱他人的話,遲早會嚐到苦頭。”


    “……奧黛麗姑姑,你也責備我嗎?”小科尼皺著一張臉。


    “想要彰顯自己比他人高一等,並不是貶低對方,而是要拿出真本領。”


    “噢!好深奧哦……”


    小家夥故意掏著耳朵咋唿道。


    在他們離開之後,小塔克和柯西諾走向附近的公共馬車站。


    小塔克擔心道:“咱們自己步行走到皇後大街吧,坐公共馬車,好像很貴……”


    “放心吧,我已經有能力支付自己那份車費了,而且還能請你坐馬車。”柯西諾笑了笑。


    隨後又凜起臉上的燦爛神采,“我們這樣努力的工作,就是為了賺很多錢,為了不讓自己給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貨低眉折腰。”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道理,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兩人相視一笑,正好一輛公共馬車從華盛頓廣場公園東部駛過來。


    登上馬車,由於此去皇後大道並不是很遠,但柯西諾並不打算現在就去報社,而是計劃先去咖啡館,再去菜市場買一些水果,當做報社員工充饑的零食。


    柯西諾支付了兩人的車費,加起來也才1美元。


    在菜市場前邊不遠的馬車站,兩人從車上下來,小塔克看到不遠處的菜市場大門前,市民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便是好奇道:“咱們來這裏做什麽?”


    “去買水果和一些吃的,走吧,跟我一塊兒去逛市場。”


    “可是,科尼少爺他們要是等不到咱們,會不會生氣呢?”


    “管他呢!”


    小塔克一邊擔憂著,一邊興奮地跟在柯西諾身旁,走進了農產品交易市場。


    在這之前,小塔克沒有機會走進農產品交易市場,對裏麵琳琅滿目的農產品是驚歎不已,看到竹筐裏邊盛裝的又大又圓的紅豔豔的西紅柿,開心道:“哇!好大的西紅柿。”


    “這個可以當做水果吃,咱們買兩顆吧。”


    柯西諾也總是把小塔克當做自己的弟弟寵溺。


    走到攤位前,就跟攤主說,“老板,買兩個西紅柿。”


    稍後,小家夥捧著用籃子裝著的西紅柿,臉兒笑成了一朵花兒。


    柯西諾又走訪了幾個水果攤位,買了蘋果、紅啤梨、荔枝和桂圓,裝了滿滿的一個籃子。


    從菜市場出來,經過一家麵包店和咖啡店,柯西諾又買了一些麵包和咖啡。


    “我覺得你今天買這麽多零食水果,是要專門招待奧黛麗小姐!”小塔克抱著麵包,手裏還拎著幾杯咖啡興致勃勃道。


    “招待奧黛麗?呸!我是要招待你和妮娜。”


    “啊?招待我?還有妮娜老師?”


    小塔克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


    兩人步行了一刻鍾,終於走進了皇後大街,來到布朗辦公樓前。


    領著小塔克走進辦公樓,剛一走到三樓,就看到了埃爾默,似乎在等他們,他站在門口不停地朝樓梯口張望,看到柯西諾兩手不空,便是一溜煙跑過來迎接,“你買的什麽?水果?”


    “嗯,買了麵包和咖啡,一會兒你招唿大家吃。”


    “那你還買了這麽多水果?”埃爾默接過籃子,又撇頭看向跟在柯西諾身邊走上來的小孩,和小孩緊緊抱在懷中的麵包。


    柯西諾笑了笑,“今天周末,犒勞一下辛苦工作的同事嘛。”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


    埃爾默悻悻的表情,頓時煥發神采,“我還以為,你知道今天報社有威廉主編的家人過來探望,專門去買了一堆吃食,請他們吃呢!


    對了,潘西醫生和那個廣告商李斯特一早就到了報社,等你一個鍾了吧,你快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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