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德比爾特在位於百老匯大街34號的辦公室,接見了長島鐵路公司代表。


    明亮的辦公室,船長先生先是聽了代表團關於長島鐵路東端設在格林港村莊的終點,即將竣工的消息,並說道,“如果沒有蒸汽船業主與鐵路公司進行合作,長島海峽對麵通往波士頓新英格蘭的鐵路拒絕與我們對接。”


    “不瞞船長先生,我們雙方的談判進入了僵局,今天,特地前來拜訪船長先生,是希望您參加我們鐵路公司7月29日舉行的盛大的鐵路開通典禮。”


    範德比爾特又不傻,頓時明白了對方邀請他的目的。


    “如此說來,長島鐵路希望借助我的影響力,來迫使波士頓新英格蘭鐵路與你們對接?”


    見對方的首席代表趕忙點頭,船長先生毫不留情的道:“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畢竟咱們都是跑長島海峽路線的嘛,船長先生跑的雖是外圍路線,但……”


    長島鐵路代表團哪裏是船長這般精明商人的對手。


    很快就感覺到了船長拒絕的壓力。


    留下一封邀請函,灰溜溜的離開了。


    雖然客人的來意貌似被無情拒絕,柯西諾仍舊保持作為船長身邊助手的那份禮貌,替雇主送走客人。


    送走了長島鐵路代表團,柯西諾故意在公司裏麵磨蹭了一會才迴到船長跟前。


    辦公室內,範德比爾特獨自坐在明亮的室內,整個強壯身軀靠著大班椅,望著窗外刺眼的光線,轉啊轉。


    聽見小助手折返的腳步聲,微微眯起眼眸,淡道:“我不會出席他們的邀請。”


    柯西諾溫順的點頭,“是。”


    他走到辦公桌旁,盯著擱在船長麵前桌上的一瓶酒,“先生,方才我出去送客人的時候,隨意問及長島鐵路這次的開通典禮都邀請了哪些貴賓。”


    範德比爾特扭頭看著清秀的男孩,嗤笑:“還能有誰?”


    這座城市都有哪些顯赫人士,他最清楚。


    殊不知,船長先生話音剛落,就聽到小助手說道:“很顯然,長島鐵路公司對這一次的開通典禮非常重視!他們不但邀請了您,同時邀請了紐約、布魯克林的市長們在內的近500名顯要人物。”


    500名顯要人物?


    這個數字連船長都為之一驚。


    精明如他,頓時就意識到,紐約的精英人物應該都在長島鐵路開通典禮邀請之列。


    而他這般大人物,若是缺席……


    “你確定他們真的邀請了這麽多貴賓?”


    “是的!而且,長島鐵路對這次開通典禮也有與往常不一樣的方式,他們計劃從布魯克林搭乘這趟列車,前往格林港,全程153公裏的旅程,將會成為紐約各界人士的一場別樣盛會。”


    範德比爾特眉峰情不自禁地蹙了蹙。


    自從他在山頂修建豪宅,就開始與權貴階層打交道,也借此進入上流社會。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結交紐約各階層顯貴的良好機會。


    可是,剛才他非常清楚的拒絕了對方答應邀請。


    柯西諾看出了船長心裏所想,嘴角微彎,隨即正色道:“先生可否聽我一言?”


    “你說。”


    範德比爾特假裝不受任何影響,繼續吞雲吐霧,伸手端起酒杯輕晃,啜了一口冰涼酒液。


    “如今,先生您已掌握了史坦頓島第二大輪渡公司的控製權,可是,您還停留在海峽外圍航線,並沒真正進入內圍路線,但是眼前就有個絕好的機會,隻要您稍加運作,就能掌控長島鐵路董事會。”


    “哦?如何掌控長島鐵路?”


    對小助手這番分析,船長表示出極大的興致。


    “您現在擁有埃及豔後號、伍斯特號和紐黑文號蒸汽船,如果將他們賣給長島公司,以換取鐵路公司的股票以及高額債券,就能順利進入鐵路公司的董事會,並有機會進入管理公司蒸汽船事務的三人管理委員會。那麽,您並沒失去船隻,對不對?”


    “是麽?”船長眯起眼眸,猛吸一口雪茄。


    “通過這番操作,您就有了足夠的力量,伺機收拾斯托寧鐵路不聽話的人。”


    範德比爾特眉峰漸漸舒展開。


    雖說通過控製長島鐵路的辦法,借它的力量,最終達到掌控斯托寧鐵路的目的,過程的確是迂迴曲折,但這不失為解決目前他與斯托寧鐵路公司之間膠著狀態的最佳方式。


    範德比爾特再度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地吐出一股煙霧,一副勝券在握,道:“跟在我身邊這幾年,看來,你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要是威廉有你一半的領悟能力……”


    柯西諾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還不到隨心所欲展露鋒芒之時。


    在如此精明的雇主身邊,他還得適當掩藏自己的鋒芒。


    他抿著嘴巴,微笑道:“這些都是我跟在船長先生左右,耳濡目染,經年累月,所學到的一點淺薄知識,希望先生不要意氣用事,放棄了這次大好機會。”


    範德比爾特胸臆早已豁然開朗,哪裏會放棄對自己來說,每一個打敗敵人的機會。


    他吩咐柯西諾,“明天,你就給長島鐵路迴電話,就說……”


    由於先前直言拒絕了對方,現在又決定要參加典禮,範德比爾特一時竟不知如何打這通電話。


    “我會說,先生您也非常重視長島鐵路開通一事,會從百忙之中騰出一點時間,去參加開通典禮。”柯西諾微笑道。


    “嗯,就這麽說吧。”


    …………


    7月29日這天,範德比爾特如約參加了長島鐵路公司的東端開通典禮。


    在開往格林港的旅途中,不少紐約顯貴得知船長也在這列火車上,早已仰慕船長的商業掌舵才華,陸續前來與他結識。


    柯西諾一一為雇主記下這些新認識的朋友名字。


    將他們所經營的生意,職業,或者是身居市長高位的政府官員們的個人信息,一一整理成冊,抄寫成兩份,分別放在山頂豪宅書房辦公桌與公司辦公室備查。


    不出半個月,範德比爾特主動與長島鐵路進行合作洽談。


    將自己名下的埃及豔後號,伍斯特號和紐黑文號賣給鐵路公司,換取了12萬美元的鐵路公司股票,以及12.5萬美元的債券,並順利進入了鐵路公司的董事會,並被提名進入管理公司蒸汽船事務的三人管理委員會。


    在忙於公司各種業務發展之餘,範德比爾特也沒有放鬆對斯托寧鐵路的攻擊。


    作為獨立經營者,他將客源吸引到了外圍路線上。


    雖然與斯托寧鐵路和航運公司簽署了不競爭協議,但該協議隻能限製他獨立經營者的身份,對他擔任公司董事的身份不能產生約束力。


    所以,他通過控股公司繼續進行攻擊,利用與斯托寧鐵路平行的其他鐵路線來削弱它的力量。


    這天,柯西諾將得到的情報匯報給雇主:


    “伊萊沙?佩克打算將沉重的公司債務減少一半,並以不到一半的價格兌換現有債券,以此重新恢複財務健康,但此舉的結果是,帕黙便會被這次財務調整踢出局。”


    範德比爾特頓時眉目一掀,沒想到事情竟然比他預料的還要順利,冷哼道:“無論是誰,他們都坐不穩斯托寧頓鐵路公司總裁這個位置。”


    他知道,像斯托寧頓斷臂求生式的債券,隻會賣給華爾街投機財團,以換取利潤。


    而長子威廉先前所在的華爾街德魯的公司,就是華爾街最大的投機者。


    以德魯的嗅覺,是絕對不會讓這種好事落入他人手中。


    同時,外界並不曉得,德魯與範德比爾特都竭盡全力與對方保持緊密的合作關係,因為他們是一對彼此能置人於死地的潛在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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