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寶,是重生時帶過來的。


    當時,張本民在參加搏擊俱樂部的團建活動,但也在準備著自學考試,他打算學個第二專業,擁有雙本科學曆,那就相當於有了研究生的待遇。正巧,那段時間他在背誦大事記,剛好整理了八十年代以來的一些個大事,歸納了好幾張紙,裝口袋裏隨身攜帶,以便隨時拿出來看一看、記一記。在極限蹦極中繩扣鬆動時,慌亂中的他亂抓一通,手無意中掏進了口袋,一把將那幾張紙攥在了手裏,所以也就帶了過來,要不之前那兩次說中央文件的時候,哪能把具體的名稱都說出來?


    此秘密,張本民誰都不會告訴。


    又一次打開“法寶”,捋平了細看,查詢即將到來的嚴打關鍵信息:八月二十五,是起始日。從中央到地方,逐級推行直到最基層,時間應該也不會長,因為是雷霆之策,力度非常大,速度也就相應要快。


    這一下,信心來了!


    張本民馬上去找劉勝利,“最近汪益堎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還是老樣子,整天罵罵咧咧,就跟天王老子一樣。”劉勝利一臉無奈,“他娘的,得想個法子把他承包的果園地給拿下!”


    “不用費腦筋了,很快就會有結果。”張本民歪嘴一笑,“你呢,再吃點苦頭,跟他幹一架,按照之前商議過的,把你那受傷的小手指給用上。”


    “哦,機會要來了?!”


    “那還用說嘛。”張本民一哼,道:“俺明天就去公社一趟,請朱延富幫忙找部電話,然後給王道力打過去,把事情說一下,到時啊,他會幫助你跟縣人民醫院打招唿,給你弄個傷殘證明的。”


    “哎呀,好呐!終於要熬出來了!”劉勝利躍躍欲試,“那明個兒下午俺就動手!”


    “做事得有點數,理由要找好,一切看上去要自然。”


    “那還用說!”劉勝利一拍胸脯,“對付汪益堎那種暴脾氣,俺還是手拿把攥的!”


    此日下午,劉勝利借口果園承包費用調整的問題,讓人把汪益堎叫到了大隊部。


    汪益堎板著個臉,進門就嚷嚷,罵大隊部的人不正經,整天瞎糊弄社員,要不怎麽會突然就調整果園的承包費?那可都是有合同的,合同期內應該受法律保護。


    “保護?”劉勝利一哼哼,“合理的是要保護,不合理的,還保護個蛋!”


    “咿!”汪益堎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你剛才說髒話了!”


    “說啥髒話?”劉勝利還是哼著說道,“俺說的是個理兒!就你那合同,當時是韓湘英背後指使弄的,你自己看看合不合理,臉紅不紅?!”


    “韓湘英跟俺現在沒個吊關係!”


    “那以前呢?就說簽合同的時候,有沒有吊關係!”


    “你想找事是吧?”汪益堎擼起了袖子。


    “幹啥呢!”劉勝利拍著桌子站起來,“你想造反?!”


    “造你的反,那還不跟吃碟小鹹菜一樣麽!”


    “膽大包天了你!”劉勝利身體前傾,氣勢咄咄逼人。


    汪益堎哪能受得了這般挑釁?當即就一把抓了上去。


    那不正好麽!劉勝利鼓足了勁就頂了起來,跟汪益堎又扭打在了一起。


    幾分鍾後,隨著劉勝利的一聲慘叫,廝打結束。沒多會,他坐上了三輪車,去縣人民醫院治療骨頭“斷裂”的小手指。


    一切按計劃進行。


    王道力早已通好了路子,劉勝利到後就開始了一套流程。


    第三天,劉勝利小手指纏著紗布迴來了,見人就說被汪益堎打斷了手指。


    傷筋動骨一百天,直到八月底,劉勝利才將紗布拿掉,然後就問張本民,啥時能辦汪益堎的事。


    張本民正著急呢,說最近幾天國家已經開始嚴打行動了,估計九月份就能落實下來。劉勝利說好,那就再等等。


    等時間是最熬人的,眼瞅著要開學了,張本民也沒心思去學校,就在家裏靜待著,不過也沒享清閑,他找了些爛棉花和破布頭兒,結結實實地塞進了蛇皮袋,然後掛起來,當成沙袋打。


    總有些時候,拳頭的硬度一定程度上能決定著事情的走向乃至最後的成敗。張本民之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覺得太有必要提升一下自己,除了苦練投擲石子,再就是眼下用重生前在搏擊俱樂部學到的技能來充實自己。礙於目前的年齡,勢大力沉的招式自然沒法練,但閃跳騰挪、踢打飛踹這些個基本技法,還是可以練練的。


    因為有了事兒做,時間也不再那麽難熬,不覺間,已開學差不多兩個星期。張本民看了看日曆,又有點著急了,都九月中旬了,嚴打咋還沒到?


    不過,有一個人卻意外地到了,多少安撫了下張本民那顆焦灼的心。


    這個人是高虹芬。畢了業的她整個夏天都在四處找工作,本來她打算到外地的,但沒找到滿意的單位,隻好迴來,後來在縣交通局落了戶,具體在局農村公路建設辦公室上班。


    “張本民!”高虹芬站在了張本民家院門口,高聲喊了起來。


    正在打沙袋的張本民一看,嗨喲一聲疾走上前,“高姐姐,你可想死俺嘍!”


    “嘁,你不是有供銷社的姐姐麽!”高虹芬一歪頭。


    “你看你!”張本民嘿嘿笑著,“供銷社的姐姐,能跟你比麽?”


    “得了,俺知道你的嘴巴甜著呢,就知道騙人。”高虹芬看了看院子裏,“奶奶不在家?”


    “下地去了。”


    “你打個啥東西啊,砰砰地響,在巷子裏就聽到了。”


    “沙袋,俺要練一身武藝,將來好保護你!”


    “瞎倒騰,俺就不信你能練出個啥功夫來。”


    “你是大學生,講科學,甭一張嘴就否定人家。”張本民笑笑,“來,俺展示個投擲的技能給你看看。”說完,走到牆角拿起個空瓶子,倒過頭來掛在豆角架上,然後拿著顆小石子,走到院子對角的地方,抬手一扔。


    “啪”一聲,空瓶子應聲而碎。


    “咋樣啊,還不信麽?”張本民得意地問。


    高虹芬睜大了眼,尋思了下,“有巧合的可能,再來一次,如果還能打中,俺就信了。”


    張本民也尋思了下,之後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碰巧了呢,不敢來第二次了。”


    “俺就說吧。”高虹芬一揚下巴,道:“聽高奮進說,你牛氣得很呐,課都不用上了?”


    “上啊,可這些日子不是迷上打沙袋了嘛,就在家練練。”


    “唉,學習好就是不一樣,瀟灑著呢,想幹嘛就幹嘛。”


    “甭說那些了,你好不容易迴來才一趟,少拉呱多做事,走,俺帶你去個地方。”


    “哪兒?”


    “孫餘糧家旁邊的草垛空。”


    “……”高虹芬臉一紅,“你個小流……”剩下一個字,沒說出去。


    張本民接話也快,道:“嗨嗨,看完草垛空,迴憶一下,然後……”


    “然後啥?”


    “就是,今晚能去你的房間裏看圖畫書麽?”張本民說得眉毛直抖。


    “你,你可真是讓人沒法說。”高虹芬紅著臉一翻眼,“要說看,也不是不能看,可俺下午就要迴縣城了呢。”


    “咋迴事,來去匆匆的,忙得還不輕呢。”


    “那沒辦法,工作需要呀。”高虹芬抿了抿嘴,“啥時俺帶你跟高奮進去城裏玩一圈,可帶勁了!遊樂園很大很大的,保證你們玩上一整天!”


    “說話算話啊!”


    “俺還能騙你不成!”高虹芬摸摸張本民的腦門,“姐姐有數呢,去年俺買的收音機,你的貢獻最大。”


    “嗐,小事一樁,甭放在心上。”


    “漂亮話都給你說了。”


    “還有漂亮事呢,俺也是能做的。”


    “小孩子能做啥事,把學上好就成了。”高虹芬板起了臉,“現在俺鄭重地告訴你,不管學習有多好,還是得老老實實坐迴教室去,要不玩野得了,再想學就學不進去了,那最後不是白白耽誤了自己?”


    “這個……”張本民猶豫了下,一點頭,“行,這事兒,俺聽姐姐的,明個兒就去學校。”


    “噯,這就對了嘛!”高虹芬笑了,“等星期天或者放假啥的,剛好俺也沒事兒忙時,肯定帶你去縣城玩一大圈!”


    張本民認真地點了點頭,而後抬起臉看看高虹芬,她,愈發顯得巍峨了,更加誘人。


    高虹芬又交待了幾句,走了,給張本民留下無限澎湃的遐思,稍微想一想就會激動,無比激動。


    不過第二天到學校後,張本民就激動不起來了,因為班級裏少了個人,李曉豔。


    從開學後,李曉豔就沒來,她轉學了。


    想想也的確是無奈,發生了那麽大的意外,擱誰也沒法安心靜氣地迴到原教室。那些熟悉的麵孔、環境,或是隨便一句話、一草一木,都會引起心情的一落千丈。


    罪該萬死的賈嚴肅!張本民憤懣起來,為了重過一個美好的童年,他忍了很多,但又被賈嚴肅給毀掉了許多!


    接下來幾天,張本民總是翻弄著日曆表。


    時間,走到了九月底。


    一場震撼人心的嚴打,觸角終於伸到了屏壩公社的鄉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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