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識圖一聽有這條件,頓時打消了所有的疑慮。“真能即時到位百分之二十?”他要確認一下。


    “這還能有假?我人在這兒說著呢,可以當場對證的。”範德尚道,“退一步說,就算不即時到位,你又能損失什麽?”


    馬識圖一尋思也對,“嗯,也是,那就趕緊辦理吧。”


    “可以,不過有話說在前頭,認證報批時,我可不能保證有三倍的額度。”


    “與注冊資金持平的額度能不能保證?”


    “那估計沒什麽問題的。”


    “哦。”馬識圖琢磨著,如果能貸到十六億,再加上澳洲那邊的幾億,還有先期賬戶裏的,加到一起也足夠二十億了。


    範德尚可不管馬識圖在琢磨什麽,他隻是裝模作樣地拿著公司的材料打了一通電話,而後對馬識圖說隻能貸到注冊資金的數額。


    馬識圖說可以,那就簽協議吧。


    上門業務,具體辦理起來很快,前後也就半個小時。最後一個環節,就是要馬識圖親自去銀行,以公司的名義辦理個新賬戶,接收貸款資金。


    “也就是說,開戶後就能收到百分之二十的額度資金?”馬識圖問。


    “對,三點二億,少多少我自己貼給你,怎麽樣!”範德尚把材料、合同裝了起來,“走吧,現在就兌現。”


    範德尚的話沒錯,馬識圖實打實地拿到了三點二億。為了驗證,他還轉了一個億到另外的一個銀行的賬戶上。


    實際證明沒有任何問題。


    馬識圖高興得差點暈過去,他連夜趕往興寧,要把這個好消息帶給馬道功。


    天還沒亮,馬識圖見到了馬道功,立刻結結巴巴地把事情講了。


    馬道功有些不相信,但看著馬識圖手中存折裏的數字,也找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當然有,不過是兩天以後的事。


    在馬氏父子的無限期待中,貸款餘額卻並沒有到賬。


    馬識圖趕緊打電話給範德尚問怎麽迴事。


    範德尚的語氣有點慌張,說上麵審查時,查出了澳圖投資公司提供的貸款材料中的注冊資金問題,跟實際注冊的數額不相符。


    做的手腳被查到了!


    馬識圖頭腦翁地一聲,頓時一片空白,除了連說這是怎麽迴事外,別的話都不會說了。


    範德尚連忙安慰,說不要慌,這隻是銀行內部的事情,應該是可以解決的,實在不行就由他來協調解除合同就是,免得給雙方添麻煩,不過,先期撥付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資金要歸還。


    還能怎麽著?隻有同意。


    對此,馬道功也手足無措,他感慨時運不佳,看來春山這邊的遭難在所難免。


    不過就在這時,春山工商局來了個電話,讓事情似乎還有一線轉機。


    工商局那邊提醒,說澳圖旅遊發展公司如果以實物增加注冊資本也可以,而且根據法律規定,以實物或無形資產增加注冊資本查驗所需要的時間,至少要一個月,有那麽個時間差在,不就好周旋了麽?


    這是個意外的驚喜!


    馬道功說有一個月的時間,澳洲那邊完全可以變現出二十億來,那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麽!於是,他忙讓馬識圖聯係範德尚,要求解除澳圖投資公司的抵押貸款合同,所產生的一切損失都願意承擔。


    接到電話的範德尚滿口答應,說可以,不過一時半會辦不妥,得走銀行規定的程序,但也不會拖太長時間,三天內肯定能解決。


    三天?


    興寧這邊可等不了三天,甚至連一天都等不及。


    鑒於此,馬識圖說幹脆先把前期程序進行著,滬城那邊不就等三天嘛,算下來也就一兩天的時間差而已,到時什麽問題就都能抹平。


    馬道功覺得,還是等範德尚那邊的合同問題徹底解決才穩妥,但是,麵對站在眼前的春山經警,他也無路可走,最後隻好同意,否則就得被拷走。


    很快,澳圖投資公司的材料從滬城傳真了過來,馬識圖拿出隨身攜帶的公司印章進行加蓋。之後,就帶著材料到工商局以實物增資的方式辦理有關手續。


    至此,馬道功和馬識圖父子二人,進入了張本民設計的另一個階段。


    實物增資的手續一辦,新的問題來了,而且還是特大的問題。


    很顯然,範德尚那邊的合同三日內是不可能解除的,三年都不行。


    這麽一來,既然滬城那邊的合同未解除,卻又用那邊的澳圖投資公司資質在興寧這邊辦理實物增資業務,這不是“一女兩嫁”麽?


    違法呐!


    況且,滬城的抵押貸款合同又存在涉嫌篡改注冊資金的弄虛作假行為。這是沒法辯解的,因為澳圖投資公司的新賬戶中,妥妥地接收了三點二億先期款項。


    罪加一等!


    馬道功和馬識圖父子二人,一起被拷走。


    何部偉、蚊子都很驚歎,這局棋下得真是精妙,佩服之餘,他們也頗為感慨,由衷地為張本民高興,說大仇已報,大功告成。


    對此,張本民搖頭笑了笑,說還沒有,尚差最後一哆嗦。


    兩人問還有什麽沒完成。


    張本民挺了挺胸膛,說別著急,到時自然會知道。之後,他說這段時間都挺緊張的,大家都先放鬆一下,也把手頭上的正事好好關注一下,要讓各個項目保持良好的發展態勢。


    ……


    時光安好,歲月匆匆。


    孫義峰到春山監獄任職,已經兩月有餘。


    這天,張本民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你終於來了。”孫義峰顯然是期待已久。


    “是的,該來的終究要來。”張本民目光冷峻,“之所以把你安排到這裏任職,是因為事關重大,不能多一個人知道。”


    “我明白的,一直在準備著呢。”


    半小時後,張本民來到一間特殊的監室門前。


    此監室空間狹小,陰暗潮濕,馬道功就關在裏麵。


    “有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張本民冷冷地問。


    “那又怎樣?”馬道功的話中帶著股拗勁。


    “你是不是覺得無所謂,不就三年嘛,熬過去就行了。”


    “要不然呢?”馬道功依舊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


    “唉,你啊,在這方麵不如馬識圖。”


    “你說什麽!”馬道功一下竄到了監室門口,兩手猛地抓住鐵柵一晃,“你要對馬識圖幹什麽!”


    “瞎激動個啥?我隻是去滬城那邊的監獄看過馬識圖,他很服帖,不像你,還跟我較著勁。”


    “好你個張本民,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對馬識圖……”


    “嗌嗌嗌,你嚷嚷什麽呢。”張本民打斷了馬道功的叫喚,“怎麽還認不清自己的處境呢?”


    馬道功聽了這句話,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漸漸萎縮了身子,不再開口。


    “你不說話也不行呐,那咱倆不就沒什麽交流了麽?”張本民冷笑道。


    馬道功依然沉默。


    “唉。”張本民歎了口氣,“不說就不說吧,我走了。”


    馬道功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張本民轉過身,沒走幾步又退了迴來,道:“哦,忘了告訴你,當年,我爹張戊寅,就是在這裏走的。”


    幾天之後。


    嶺東村墓地,張戊寅墳前。


    張本民下跪磕頭,仰天長嘯。


    這一嘯,劃破天際,雲開霧散,金日灼升,其道大光。


    毋庸置疑,隨著家仇的雪恥,張本民開創的事業也迎來了各種利好。


    屏壩鄉的澗溝開挖主體已經完工。大旅遊項目的局麵頓時更加活化開來,以屏壩湖為源頭,屏壩河水、澗溝溪流兩股水流圈了一片富美的天地,有山、有丘陵、有小平原,還有大片的田地、眾多的村莊以及屏壩、夾溝的鄉街駐地。移步換景、靜謐恬淡、鄉俗氣息、熱鬧紅火等詞語,在這裏都能找到貼切的解釋和體現。


    尤其是村鄉景色,怡人心神。不難感知,在這個清流環繞的地方,會呈現出怎樣的一番畫麵:看那桃子、李子、杏子,一棵棵飄香在村莊和田野;桑葉翠竹泛青,田裏作物蔥鬱;灌溉渠裏的水默默無聲,奔湧著生命的力量,讓新整飭出來的秧田水漫如鏡,倒映著藍色的天空;夜晚來臨,村內村外、田間地頭,蛐蛐、蟈蟈和青蛙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兒,鳴音連綿;清晨一到,鳥兒啾叫,雞犬歡跳;澗溝溪邊,河岸兩側,野草野花間雜著香果,溝壁、河堤之上,樹木繁茂;鄰近的幾座山峰,植被豐厚,遠望黛綠滿目;雙鳳山下,萬畝中草藥種植觀賞基地就像一個大花籃,色彩繽紛,還又散著香氣,從春到夏再經秋日,季季有景。


    更是那屏壩湖的“綠保行動”,自成一體:湖水碧波蕩漾,環湖自行車賽道如彩帶延展,兩側的綠化秀美,周遭的各色種植林喜人,濕地效應也開始顯現……


    景美,業興。


    屏壩鄉駐地各行各業,在張本民的助推帶動下漸顯興旺勢頭,尤其是他自己主導的項目發展更為迅猛:中草藥初加工廠的“初”字已經拿掉,與市中藥製藥廠合作的圓方中藥製藥廠已經上馬;圓方純淨水廠運營更加完善,“屏壩湖”的牌子初步打響了地方市場;圓方樓屏壩店裝修接近尾聲,部分場館試營業在即;圓方森林公園、農業展覽園、觀賞性珍惜植物園和圓方影視基地都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中;圓方電子廠、新增圓方屏壩湖水上遊樂園也正在籌建……


    新的征程,正徐徐展開全域旅遊、城鎮發展、宜居宜業的巨幅宏業畫卷!


    當然,張本民知道,眼前的平靜興盛或許隻是一時,未來可期,但也充滿各種困難和挑戰。


    不管怎樣,心若磐石,無懼麵對滄海桑田。


    那些在生命中出現過的人,有的隻是一麵之緣,有的雖交集不少,但往往也隻是過客。


    所有留駐的,相隨相伴或偶然出現,都將會繼續著悲歡離合的故事……


    反正,無論世事怎樣變化,星燧茂遷中,他都將會努力活成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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