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隨著夜幕降臨,住院部內一片安靜。


    慕容水在上午的爆炸中雖然沒有受傷,但是他的手機卻因當時撞在車上的時候被撞壞。


    同時又為了防止徐天南不自覺偷偷逃跑,慕容水也隻能從上午起就一直坐在旁邊椅子上監視著對方。


    結果現在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報紙雜誌手機一律消遣的東西都沒有,慕容水也越來越感到無聊。


    但徐天南的日子卻明顯要好得多,他把隔壁沒人病床上的枕頭拿來墊在身下,舒服地斜靠在床頭玩著手機,時不時還要發出“哈哈哈”的樂嗬聲。


    ——“哈哈……這條狗好有意思!”


    ——“哇!這裏竟然有模擬仿生技術做出來的恐龍!”


    ——“唔……這個小姐姐腿好長。”


    許久過後,慕容水終於忍不住了,她感覺自己再這樣無聊下去幾乎就快要爆炸,同時又看見徐天南那傻樂嗬的樣子,於是伸出手道:“老大,把你手機給我玩會。”


    徐天南抬頭撇了對方一眼,“哼”的一聲又繼續低頭刷起了手機。


    慕容水再次氣鼓鼓地道:“那你放個相聲,讓我也一起聽聽。”


    片刻後,徐天南卻故意調小了手機的音量。


    “你這人……”


    慕容水一陣惱火,對方這明顯是在故意整蠱自己,借此來報自己強迫他住院的仇。


    於是她也忍不了了,上前掀開被子,猛然把身子死死擠了進去,差點把徐天南從病床的另一頭撞了下去。


    “擠擠擠……擠死我了……要掉下去了啊!”


    徐天南被這麽一撞,不僅差點從病床上翻下去,胸口處骨裂的部位更是傳來一陣劇痛,不禁怒道:“喂!幹嘛啊你!”


    慕容水故意平躺在小小的單人病床上,卻暗暗用力把徐天南往床下麵去擠兌,恨恨地道:“不給我玩你手機,也不給我放個相聲聽,我那麽無聊隻能睡覺了!”


    “那你睡覺去別的床上啊!跑我這幹嘛!”


    慕容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看見徐天南被自己擠得那麽難受,她心裏也感覺舒爽了不少,繼而又猛然一把將被子全部抓了過來後,裹在自己身上,氣鼓鼓地道:“既然你不給我玩你手機,那咱們誰也別好過,睡覺!”


    “喲嗬?你這人!”


    徐天南本想收拾對方一頓,卻發現慕容水此時把自己裹得就像個堅無可摧的烏龜,毫無下手的地方。看書溂


    然而就在二人的僵持間,卻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了一名小護士的聲音。


    ——“哎哎哎!住院部的病床可是經過消毒的,病人家屬可不許躺上去啊!”


    ——“你是住院陪護的家屬嗎?你可不許躺在病床上啊!”


    ——“沒聽見我講話嗎?對!就是你,那個姑娘,我說的就是你!趕緊從病床上下來!”


    慕容水此時想吃人的心都有,自己過來陪護不僅連個手機報紙什麽的都沒有,現在就連躺個床上也要被人趕下來,於是悻悻地道:“那我……那我陪護去哪待著啊?你總不能讓我一晚上都睡在椅子上吧?”


    護士指了指走廊外,解釋道:“家屬陪護需要過夜的,自己到1樓大廳小賣部那裏去租行軍床,記得明早8點之前就要收起來啊!8點之後不許躺著!隻能坐在椅子上!”


    “哎?姐姐,你們這什麽規矩啊!”


    慕容水不滿地指了指徐天南,抗議道:“他就一點點小傷,憑什麽就能一直躺在床上?而且他還不給我玩手機啊!”


    小護士莫名其妙地看了慕容水一眼,最終也隻是指了指走廊外,麵無表情地解釋道:“1樓大廳小賣部,你再不去今晚就租不到行軍床了。”


    “哎喲我真的是……”


    慕容水隻感覺自己此時簡直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眼前的小護士管著自己,身後又是徐天南幸災樂禍的笑聲。


    於是她暗暗踹了徐天南一腳,在對方的嚎叫聲中氣鼓鼓地朝樓下走去,畢竟再晚一點,自己今晚恐怕就得睡椅子上了。


    ……


    一樓小賣部內,慕容水交了押金之後,扛著行軍床就準備坐電梯上樓,結果怎麽也沒料到禍不單行,慕容水在電梯口等待了一會之後,突然隻聽裏麵“哢”的發出一陣緊急製動的聲音,隨後電梯口的燈也應聲熄滅。


    兩名保安很快跑來,在用對講機與機修人員聯係之後,得知了電梯在樓頂的主控箱竟突然發生了短路,在這短短的一時半會也肯定無法修好。


    “什麽鬼啊!電梯又不行了!我今天簡直了……”


    慕容水這一刻欲哭無淚,隻得扛著十公斤的行軍床,又用幾根繩子把被褥枕頭綁在了背上,唿哧唿哧地從樓梯爬了上去。


    徐天南的病房在四樓,一想到自己還要爬這麽長一段樓梯,慕容水簡直欲哭無淚,心裏早把徐天南罵了無數遍。


    但是就在她扛著行軍床爬樓時,突然隻聽樓梯前方傳來了“咣當當當”的聲音。


    抬頭看去,卻發現一張行軍床正沿著樓梯滾落下來,而在這張小鐵床的上麵,還被捆紮了好大的一堆被褥,使得這張滾落下來的行軍床就如同一塊大石頭,經過了樓梯的加速,直衝衝地朝著慕容水撞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


    隨著一陣慘叫聲,剛朝樓梯上爬了沒幾步的慕容水就被這一坨東西砸在了身上,直接連人帶行李一起咕咚咕咚地滾了下去,摔迴到了一樓大廳。


    一整天諸事不順,再加上現在又不知被誰的行李狠狠砸了一下,慕容水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顧也不顧地就大喊道:“這到底是哪個渾蛋的行李!砸到我了啊!”


    然而就在她罵完沒多一會,便看見一名歲數很大的阿婆,正扶著樓梯,滿臉焦急地朝樓梯下方走來。


    “閨女,你……沒事吧?”


    老阿婆下樓的動作很慢,但說話的聲音越異常沙啞,這種情況通常是由於一個人曾經聲帶受了傷,因此說出的話不僅讓人聽得有氣無力,同時聲音也更像是從一個幹枯風箱中發出的那般。


    此刻,阿婆一個勁說著道歉的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朝樓下走來,她那走路時佝僂的腰身與步履蹣跚的模樣,讓人看見就有一種不忍責怪的感覺。


    慕容水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當她看見麵前這麽大歲數的阿婆之後,剛才所有抱怨的話語剛到嘴邊,最終卻也隻能被自己硬生生吞迴了肚子裏。


    有氣撒不出,慕容水也隻得揉搓著腦袋上被摔出的腫包,無奈地唿應道:“算了,阿婆,我沒事……不用這麽客氣。”


    阿婆似乎顯得很是著急,她也不停慕容水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在對方身上摸來摸去,再確定對方沒有受傷之後,似乎才終於放下了心。


    “閨女啊,對不起……阿婆不是故意的,隻是我那老伴在上麵住院,我一個人確實……也拿不動這麽多的東西,就不不小心摔下來了,還請你不要怪我啊……”


    看見對方老人這可憐模樣,慕容水心裏也早就沒了火氣,迴應道:“不不不,我沒事……沒事的,阿婆你就別往心裏去了。”


    隨後,阿婆也是再三抱歉之下便準備離開,但是她那瘦瘦巴巴的身體卻顯得很是吃力,麵對摔落在大廳裏的行軍床,與上麵捆紮著的好幾床被褥,不論她如何用力,也很難再將這些行李抗到肩膀上。


    “唔……阿婆你……”


    慕容水心裏猶豫了片刻,最終卻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於是上前不由分說便把對方與自己的行李一並抗到了肩上,說道:“算了阿婆,你別費這勁了,反正我也要去4樓住院部,就讓我幫你吧。”


    “哎呀!那……那可太謝謝閨女了!太謝謝了!”


    阿婆一時間感激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也是盡自己能力,把一些小件行李像枕頭、床單一類的東西拿在手裏,想著替對方減輕一些負擔。


    隨後隻聽慕容水“唿哧”一聲,竟硬生生把兩張行軍床與一大堆被褥舉起在肩膀,沉重而緩慢地朝樓上走去。


    ——“閨女,累不累?要不要休息會?”


    ——“小心,小心前麵啊,我去幫你看著。”


    ——“哎呀!這閨女力氣真大啊,比男娃都有用。”


    阿婆一路跟在慕容水身邊說著誇讚的話,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喜愛的神色,感覺就像是在選兒媳婦一般高興。


    但慕容水此時根本沒工夫與阿婆客套,自己身上扛著近30公斤的行李一路爬著樓,她也早已累得話都說不出,喉嚨裏也隻能發出身體即將到極限時唿嚕唿嚕的聲音。


    終於,二人經過一路奔波來到了4樓,阿婆指引著慕容水來到住院部走廊的盡頭道:“到了,閨女,就這間屋,把東西放裏麵就成。”


    慕容水此時被壓得抬不起頭,隻能硬生生從牙齒縫裏憋出倆字,說道:“開……門……”


    阿婆很快打開了門,慕容水也是使出了最後一絲力氣,才勉強把肩膀上那一大堆行李送到了房間內。


    然而很快,慕容水卻感到有些奇怪,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並不是什麽病房,而是一個類似雜物間的地方,周圍盡是一些拖把、掃帚與水桶等清潔工具,就連身邊牆麵與燈泡都很簡陋,明顯看起來不像是病房的模樣。


    慕容水不禁疑惑道:“阿……阿婆,這裏不是病房啊?你不是說……你老伴在病房嗎?”


    阿婆笑著道:“就這兒沒錯,隻不過我老伴的病房還沒確定下來是哪一間,所以護士小姐就讓我把東西先放這兒了,她們過一會就會來幫我拿進去的。”


    慕容水此時早已都快累趴,阿婆說的話對她來說也是過耳不過腦,她隻是唿哧唿哧地喘了一會粗氣便迴應道:“哦……好,那要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閨女,等一下。”


    眼看慕容水就要離開,阿婆卻急忙走上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手絹,自作主張地在對方臉上擦起了汗水。


    “瞧把我閨女累得,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此刻,阿婆一邊為慕容水擦著汗,一邊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但是她的另一隻手卻在身後悄悄地關上了房門。


    慕容水隻當對方是太過於客氣,於是大大咧咧地擺擺手道。


    ——“沒事,阿婆,這沒多大點事。”


    ——“就是出點力氣而已。”


    ——“你不用和我客氣。”


    ——“不用……不用那麽客氣啦……”


    ——“不……不是……阿婆你幹嘛啊?”


    慕容水越來越感到奇怪,這個阿婆拿著手絹盡在自己臉上不停地擦著,而她終於聞到了那塊手絹上竟有一股酸酸的刺鼻味道。


    終於,慕容水忍不住了,伸手就推開臉上的手絹,生氣地道:“我都說不用啦!你怎麽還,還……咦?我怎麽……”


    話沒說完,慕容水卻突然感覺自己身體一軟,眼前阿婆的樣子竟仿佛變得越來越模糊,自己整個人就好像感覺世界都開始旋轉起來了那般難受。


    “你……你對我幹嘛了……”


    最終,慕容水的話沒說完,便渾身一軟倒了下去。


    剛才那個連走路都直不起腰的阿婆此時卻飛快地走上前,繼而很輕鬆就把對方抗在了自己肩上,隨後快步走到房間盡頭打開了一個大塑料桶,將慕容水緩緩丟進了桶裏麵。


    做完這一切,阿婆卻又重新變成了剛才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趁著沒人注意時悄悄離開了這間雜物室,用自己帶來的鎖將房門從外麵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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