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中,孟清寒先是拋出了自己的結論,因此人們議論紛紛。


    場下,一名警員忍不住提問道:“孟隊長,我有個問題。”


    孟清寒:“請講。”


    警員問道:“如果這件事真如你說的那樣……在背後還有一個策劃本案的兇手,那豈不是現在山水河公司的這個蔣先生……就是被冤枉的嗎?那他為什麽還要跑路?”


    孟清寒也沒有隱瞞地道。


    ——“蔣先生在這件案子裏,是否是冤枉的我現在並無法確定。”


    ——“但是他現在躲起來這件事卻是事實,我認為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被警方抓到。”


    ——“因為就算這個人真的與昨晚的烏索普遇害案無關,但是他的身上一定還會牽連出更多案子,而且他很有可能與漠北紅都槍擊案有關。”


    ——“總之,這個人現在既然逃了,那說明他絕沒有看起來那麽幹淨。”


    ——“因此,我們現在首先應該加大對蔣先生的排查力度,如果抓到他之後,很有可能不僅可以破獲漠北紅都槍擊案,甚至連帶他背後的勢力也一並拔起。”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


    楊副局長打斷道:“小孟,還是把你對昨晚案子的分析講給大家聽聽吧。”


    孟清寒點點頭,隨後在屏幕中打開了一張照片,並解釋道:“就在昨晚案發時,文隊長的手機曾收到了一條短信,經過我們查證,發送短信的號碼正是烏索普本人長期使用的號碼,請看屏幕。”


    說罷,屏幕中顯示出了昨晚文四寶的手機短信界麵,隻見上麵的短信內容寫道:——我在北郊牛場,山水河蔣先生追殺,快來。


    眾人在看了這條短信之後,紛紛露出不解的神色,因為大家並沒有在這條短信中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況且烏索普這個人本身就是烏厥族,普通話說得不是很流暢,用這樣奇怪的表達方式也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見眾人不解,孟清寒解釋道。


    ——“各位,烏索普這個人普通話說得比較奇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於是我特意調取了他近3個月以來發送的短信,雖然隻有很少的2條,而且與本案無關,但我相信也足以能看出這幾條信息之間不一樣的地方。”


    說完後,孟清寒又將從電信公司調取的兩條短信,顯示在了屏幕中。


    第一條是一個月前發的,顯示的是:所有人,上來,我有貨。


    第二條發送於半個月前,顯示的是:帶女人,迴來,給我。


    警員們很快就讀完了這兩條生硬且不通順的短信,卻依然沒發現與文四寶收到的那條信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突然,文四寶似乎看出了端倪,遲疑道:“難道是因為……語句成分不對。”


    所有人突然看向了這邊,而孟清寒也終於迴應道。


    ——“文隊說得沒錯,各位請注意看,烏索普發送的這兩條短信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語法簡單,沒有任何措辭。”


    ——“並且他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習慣,那就是把語句中的主語‘我’,放在最後麵提出。”


    ——“比如當他想要人來找他,或者想要手下給他帶女人時,都會先打字說出自己的目的,而總是把語句中的主語‘我’放在最後麵,我想這可能是他們烏厥族人的一種說話習慣。”


    說完後,孟清寒又用紅外線筆指了指文四寶手中收到的那條短信,解釋道。


    ——“而文隊長昨晚收到的這條短信,雖然看似也同樣語言僵硬,但是語法結構與烏索普本人的習慣完全不同。”


    ——“在文隊長收到的那條短信中,對方首先就提到了‘我在北郊牛場’這句話,因此我認為這就是兇手故意在模仿烏索普的說話方式,而且還模仿的並不到位。”


    ——“同時,我還有兩個疑點要提出,第一點,那就是我們已知烏索普當時在求救時曾向文隊長發送過短信。”


    ——“但是當後來我們警方趕去現場時,並沒有在烏索普的屍體中發現他的手機,那麽問題來了,他的手機去了哪裏?”


    ——“稍微有點刑偵常識的人都知道,手機隻要插入電話卡,就會有持續不間斷地向最近的基站發送信號,不論是否在通話中,我們警方也可以根據最近的基站判斷出對方的大體位置。”


    ——“那麽如果真的是山水河公司的蔣先生殺害了烏索普的話,他為什麽還要特地拿走對方的手機?”


    很快,台下剛才提問的那名警員便很快解釋道:“這件事情很好理解,也許烏索普的手機裏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蔣先生在殺害對方過後不想讓秘密泄露,所以特地又拿走了手機。”


    孟清寒:“說得對,我們暫時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接下來我想提出的第二點疑問才是重點。”


    隨後,孟清寒又在屏幕中打開了一張照片,裏麵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在烏索普求救過後的半小時左右,發送給蔣先生的一條短信。


    孟清寒:“各位請看,我今天同樣也在電信公司查看了蔣先生的手機通話與短信記錄,其中有一條不記名的陌生號碼,在案發當晚發送給蔣先生的短信,我相信一定會成為這件案子的重點。”


    眾人看向屏幕,發現上麵顯示的那條短信內容則是——你以為奶牛場裏沒有監控,就沒人看見你殺害烏索普的事情嗎?很遺憾,你把帶有自己指紋的打火機丟在屍體旁邊了,警察很快就會來找你,快跑吧!


    人群一陣嘩然,誰也沒料到竟會有這樣的一條信息,這條信息看似是也許蔣先生的某個手下在幹出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但實則在孟清寒的眼中,卻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孟清寒示意大家安靜,解釋道。


    ——“接下來我會將自己的分析全部告訴大家。”


    ——“蔣先生這個人在漠北市混跡江湖多年,我們警方也一直苦於對於沒有證據進行定罪。”


    ——“但是各位難道不覺得昨晚的這起案子有點漏洞百出嗎?”


    ——“先是用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方法使奶牛群受驚,從而踩死烏索普,其後又將帶有自己指紋的打火機丟在案發現場。”


    ——“這一切在我看來,簡直就像是在給我們警方立案調查的證據。”


    ——“但我卻認為蔣先生這個人既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絕不是個蠢人,也絕不會做出這種漏洞百出的案子。”


    ——“因此我的結論是:在昨晚這起案子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我們暫時不知道的真兇。”


    ——“這個人也許利用某種方法,提前拿到了帶有蔣先生指紋的打火機。”


    ——“隨後在案發當晚,先是利用烏索普的手機向文隊長發送了求救短信,在我們警方的心中植入一個蔣先生就是兇手的概念。”


    ——“其後又在烏索普死後,用一個不記名的手機號碼發短信給蔣先生,迫使對方不得已之下跑路。”


    ——“而這個不記名的手機號碼曾在案發前半小時,與蔣先生有過一段2分鍾的通話記錄。”


    ——“我相信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也許正是這2分鍾的時間,才會在案發當晚把蔣先生騙至奶牛場,才會有了之後我們知道的事情。”


    ——“因此,這個我們並不知道的嫌疑人,大概率與我之前提到的漠北紅都槍擊案的幕後真兇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很可怕,先是利用各種意外巧合,殺害了烏氏兄弟中的一人,其後又誤導我們警方,讓所有人都以為蔣先生就是殺害烏索普的兇手。”


    ——“直到現在,我們甚至連這個幕後真兇是男是女,最基本的犯罪畫像都沒有。”


    ——“如果我們想抓到這個幕後真兇的話,首先一點要做的,那便是先去探尋對方的需求,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麽要做出這些事來。”


    ——“所以……各位恕我直言,這幾起案子現在根本還沒有到結案的時候,反而才是剛剛開始,以上就是我個人的分析,謝謝。”


    好長好長的一通案情分析,直聽得眾人紛紛沉默了起來。


    盡管此時大部分警員都讚成孟清寒的分析,但是卻有一個無比巨大的現實問題擺在眼前。


    如果讚成了孟清寒所說的一切,那麽則代表著漠北紅都槍擊案與昨晚的烏索普遇害案就要並案重新偵查,全力尋找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個“幕後真兇”。


    如果不讚成孟清寒所說的,那麽這幾起案子就會變得非常簡單,隻要去尋找到蔣先生,然後在現如今這種證據鏈閉合的情況下,強行對蔣先生提起公訴。


    這兩條路,一條冗長而又看不見希望,一條距離結束近在咫尺。


    因此,在座的各位誰也拿不定主意,誰也不敢發聲,一切的決定權都重新交在了楊副局長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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