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截止後半夜,陳良善在公安局內詳細地錄製了一份本次烏索普綁架案的全部筆錄,幾人此時雖然隻是在詢問室中,並沒有冰冷的審訊椅、手銬等戒具,也沒有那種全程錄音的單向玻璃設備,但一股奇怪的氣氛卻始終彌漫在幾人之間。


    文四寶的目光中,始終透露著一股懷疑,他問道:“陳先生,這次這個叫烏索普的在逃犯,他的目的真的隻是貪圖劉小玥從劉建民那裏繼承到的遺產嗎?”


    自剛才得知劉小玥的死訊過後,陳良善在片刻的失魂落魄之後,卻已變得沉默寡言,就連從荒郊戈壁返迴公安局的途中也是一言未發,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此時,麵對文四寶的提問,陳良善隻是淡定地點了點頭,迴應道:“是的,文警官,我已經說了,烏索普在把我一個人叫到馬欄山木材廠之後,就以兩個孩子的性命作為要挾,並稱他已經知道了劉小玥繼承一大筆遺產的事,如果我想救迴兩個孩子,就拿那筆錢過來交換。”


    文四寶顯然不相信這套說辭,蹙眉道:“既然是這種事的話,他當初為什麽不在電話裏說?還非要讓你過去,對你當麵提及?這明明就是故意暴露自己身份的行為,那麽你之前到底是否認識他?”


    麵對一連串的提問,陳良善卻迎著對方的目光道:“我不認識這個人,至於他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單獨去那個地方見麵,我想這恐怕是你們警察應該去調查的事情。”


    文四寶沉住氣,又問道:“我們在現場找到了一個用巨大圓木所製成的陷阱,同時也在現場的一根長約40cm的鋼管上麵發現了你的指紋。同時我們經過對比,也發現在一柄被砍斷了的長刀上,有你和烏索普兩個人的指紋,這一切都指向了今晚在木材廠發生了打鬥,請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陳良善:“關於這個問題,我一開始並不明白,但後來卻想通了。”


    “請詳細解釋一下。”


    陳良善解釋道。


    ——“當晚我在趕到木材廠時,曾給這個叫烏索普的男人打了一個電話,他讓我從最東頭的房間進去。”


    ——“當時的時間很晚,那間廢棄的木材廠內部也並沒有照明設備,因此我並沒有見到他的人,而是在黑暗中聽見他向我提出來的要求。”


    ——“他說他知道我現在是劉小玥的監護人,並且給了我3天的時間,讓我將劉小玥繼承的那筆遺產都帶來,他才會放過兩個孩子。”


    ——“但是我當時就明確表態了,劉小玥繼承到的那筆遺產,已經全部都被我成立了一個成長基金,在她年滿18歲以前,沒有任何人可以把這筆錢取出來。”


    文四寶突然打斷道:“陳先生,據我們警方掌握到的資料來看,烏索普是一個連學都沒有上過的少數民族後裔,所以他能聽懂你迴答的這番話嗎?”


    陳良善搖搖頭,“文警官你說得沒錯,當時我說的那些話烏索普確實沒有聽懂,但是後來我也明確告訴他了,大概意思就是那筆錢已經被相關單位監管了,誰去都取不出來,就算他帶著劉小玥本人去也不行。”


    文四寶點點頭,“繼續說。”


    陳良善又道:“我估計烏索普當時是聽懂了,隨後他在沉默了一會之後,命令我如果想救迴孩子,就一直走到盡頭的房間去。”


    文四寶:“你說的這些顯然不符合邏輯,在烏索普花費了那麽大的代價之後,怎麽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你的孩子?”


    陳良善:“我當時知道他在撒謊,但我別無他法,為了孩子的安全,我隻能遵照他的要求去辦。”


    文四寶:“所以當你走到最近的房間之後,卻突然遇到了對方提前布置好的那個陷阱,一顆巨大的圓木滾落了下來?”


    陳良善點點頭,“是的,但是因為我以前有了防備,所以當時也躲過了那個陷阱嗎,而我隨身帶著的那根鋼管,也是以備不時之需的。”


    文四寶:“在你當時發現孩子被綁架的時候,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報警?”


    陳良善:“因為我怕。”


    文四寶:“你怕什麽?”


    “烏索普第一次在電話裏說了,如果他見到了警察,就一定會殺害孩子,所以我不能用兩個女兒的性命來冒險。”


    文四寶:“既然你說不認識烏索普,那你為什麽就一定相信他有那膽量殺害孩子?”


    “因為他的聲音。”


    文四寶:“什麽?他的聲音?”


    陳良善解釋道:“對!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就像是一個亡命徒,並且我確信沒有與任何人結仇,所以這種綁匪通常來說都隻是求財,那我也沒有必要拿兩個孩子的性命去冒險。”


    文四寶有些惱怒道:“陳先生,在你遇到這種事情時,報警是最優的選擇,為什麽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拿孩子的性命去冒險呢?”


    陳良善突然捏緊了拳頭,低聲道:“文警官,你口口聲聲說遇到這種事情,報警是最優的選擇,那麽今晚的實際情況呢?正因為你們來了,所以在烏索普見到警察之後,當即就選擇毫不猶豫地殺害了劉小玥,如果不是當時兩個孩子的自救行為使得陳囡囡逃脫了出來,想必她今晚也一定會遭到對方的毒手吧!”


    氣氛僵持了好一會,文四寶又問道:“那麽根據你愛人笑嫣然所述,當時你隻身前往與綁匪的約定地點時,曾告訴她了一句話,你說:如果你迴不來的話,就讓她帶著孩子們去往別的城市生活,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抑或是說……你這次獨身去見綁匪的行為,本身你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陳良善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半分,低聲道:“文警官,你應該還沒有孩子吧?”


    文四寶一愣,隨後道:“這件事與案情無關,我沒有必要迴答。”


    陳良善長歎一口氣,目光中盡是悲傷的神色,“文警官你可以不迴答我,但我想說的是,當一個父親在遇到這種事情時,腦中唯一的念頭便是救迴自己的孩子。至於自身的安危,我相信一個正常的父親都很難再去考慮。所以你剛才說得沒錯,今晚我確實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如果綁匪提出的要求我無法達到,或者當時一旦綁匪有對孩子不利的念頭之後,哪怕我與對方同歸於盡,也要保護孩子們的安全,你明白嗎?”


    文四寶最終將一份資料甩到了對方麵前,沉聲道:“陳先生,難道你不覺得今晚你說的這些話漏洞百出嗎?這個烏索普根本就是一個網逃犯,他在一年前也是為了躲避風頭才來到了漠北市,據我們掌握到的資料來看,他與劉建民等人根本沒有任何的關聯,那麽他到底是如何知道劉小玥繼承了一大筆遺產的事情?”


    陳良善看都沒看麵前的資料,隻是冷冷地迴應道:“文警官,我已經說過了,這是你們警方該考慮的事情,你不該來問我才對。”


    二人間的氣氛瞬間僵在了此刻。


    看似陳良善毫無隱瞞地將今晚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麵對警方的詢問也不做遮掩,但文四寶卻明顯表現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到烏索普,隻要抓到了對方,這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一直在旁邊沙發上坐著的徐天南也緩緩走了過來,對文四寶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先出去一下。


    隨後,詢問室中隻剩下了徐天南與陳良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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