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百無聊賴地坐在岸邊,對於早已經和上古冰樓簽訂契約的她來說,召喚寒冰根本不算什麽困難的事情。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建木化成的椅子上,目光稍微抬起看向這一個小小湖泊的對麵。因為湖泊地處一處懸崖的下邊,對麵湖邊上就是高聳的懸崖,從楚凝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勉強能夠看得到懸崖頂部的位置,但是如果要她再看清楚在懸崖頂部的植物或者其他東西的話,她就無能為力了。


    湖麵上的寒冰就像是一層覆蓋在水麵的塑料薄膜,在陽光下閃爍著瑩瑩光澤,楚凝偶爾會嚐試著自己動一動手臂,不過在最開始的半個小時之內,她的身體就像是被麻痹了一樣,就連抬手都浪費了她好一段時間。


    楚凝想了想,心念一動,將剛剛帶她來到岸上然後溜走的龍蛟喊迴來。不一會兒,一隻巨大的影子出現在楚凝的視線範圍內,剛才她沒有將龍蛟反召喚,因此這條龍蛟已經跑出去玩了好一陣子了,現在楚凝將它叫了迴來,龍蛟利落地鑽入了寒冰當中。


    多一條龍蛟,對付起那些小黑魚,還是多一分助力的。


    楚凝這樣想著,繼續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她看了看周圍,其實這一片湖泊周圍看上去非常荒涼,無論是樹林還是長滿青草的地方,植物的生長方式都是野蠻的,樹木盤根錯節,野草長得差不多有一米高。唯有湖邊圈起來的一圈碎石塊岸邊,竟然看上去還算是比較整潔。


    這應該是故意的。整個震旦大陸,因為時間的恩賜,大陸的發展已經持續了無數歲月,即使大陸麵積龐大,但是大陸的建設,足跡也早已經遍布各個地方了。大城市數量非常多,城鎮和村莊更是數不勝數,在這種情況下,聖魚湖周圍的這一大片荒涼的地表反而會顯得更加另類。


    這絕對是刻意營造出來的情況。將黑魚封印在這,布下種種封印,並且將這裏布置成為一個“聖地”,禁止“禁地”附近有任何人類居住的痕跡,並且隔絕任何可能會被人為破壞封印的情況。將這一片封印池打造成為一個聖地,會讓人們對這裏產生著敬畏的感覺,從而不敢接近。


    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楚凝心中這樣想到。


    她靠在椅背上,大約就維持這樣的動作大半個小時,後來,她漸漸地動起了自己的雙臂,建木仿佛知曉她的想法一樣,藤條飛快地繞著她的手臂轉了一圈,並且開始扶著她站起來。


    楚凝雙手用力在扶手的位置撐起來,加上藤枝的牽引,她被好幾重力量拉起來,她的雙腳就像是久睡不起的病人忽然間移動時候感到的那一種感覺。楚凝在原地站了五分鍾。雖然這隻是遊戲,但是自己的數據身體的構造,和正常人體其實也沒有什麽兩樣。因此,在站起來的時候,她能夠從一片麻痹的感覺當中,漸漸地察覺得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流過雙腿的血管,最終在自己的雙腳位置形成一輪新的循環的感覺。血『液』重新流動,帶給她知覺的同時,也讓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她忍了忍,刺痛並不是不能忍受,好一會兒,刺痛才漸漸消逝。


    楚凝鬆了口氣,她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腳,終於,在距離楚修等人入水之後的一個小時,她能夠邁出自己的第一步。


    還好還好。


    正在楚凝心中慶幸的時候,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從自己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音,她一愣,看了看自己係統麵板的好友欄。


    修還沒有上線。


    她現在轉身有些困難,建木枝條纏上她的身體,楚凝直接張開翅膀,她飛上了半空,翅膀伸展之後在空中一甩,整個人就此忽然轉身,在此時,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麵上,她稍微一楞,這一次,她看到了——陸斯年。


    這個從進入震旦神廟之後就沒有離開過的npc,現在就這樣大步地朝著自己的位置走過來,他此刻也抬起頭來,看著半空中的楚凝。


    “九尾小姐。”陸斯年開口:“你現在迴去震旦神廟吧。”


    嗯?——楚凝心中一愣。心中蔓延起來一陣奇怪的想法。


    “你是特意過來找我的?”


    陸斯年點點頭。


    楚凝感覺到不可思議:“就為了叫我現在迴去震旦神廟?”


    “對。”陸斯年雙手圍成半圓放在自己的嘴邊,仿佛這樣能讓他的聲音更大大一點:“迦樓羅想見你。可是她現在已經不能離開神廟了,七不知道去哪了,裴恆之沒有醒,所以剩我過來了。因為你幫我調整過體內的渙散的意識碎片,我能夠感應到你的意識。”


    楚凝點點頭:“我激活了水晶宮了。”


    “我知道。”陸斯年笑了笑:“你很及時,如果再晚一點,小樓她”


    “所以她現在很虛弱。”楚凝心中想著,但是,迦樓羅即使是非常虛弱,卻仍然還是清醒著,並且還想見自己?


    難道她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楚凝這樣想著,慢慢地壓下翅膀,她雙腳先落在地麵,翅膀沒有一下子全部撤去拉力,而是緩慢地拉著她,楚凝讓雙腳適應了站在地上,這才慢慢地收起翅膀。


    “是因為迦樓羅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楚凝問到。


    “我不知道”陸斯年似乎是輕輕歎了口氣:“她沒有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語氣中的落寞是真切的,楚凝心中一動,她隱約覺得,陸斯年的這一番落寞,可能不隻是迦樓羅生死一線而他無法幫助的悵然,也不是他現在不知道迦樓羅為什麽要找楚凝的疑問,而是他對於自己以往和迦樓羅的兄妹的記憶消失得一幹二淨的遺憾。


    他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楚凝無法安慰他,相信陸斯年也不需要人安慰。


    不過讓楚凝比較好奇的是,那個以往甘願陪伴著陸斯年一同被封印的荊七,現在竟然不在陸斯年的身邊。


    鮫人——不知道為什麽,楚凝總感覺荊七可能去鮫人國度了。


    她收迴了自己的思緒,陸斯年還是安靜地呆在她的對麵,似乎楚凝怎麽迴答,跟不跟他迴去,他都不關心一樣。


    “我的意識受損太嚴重了,身體很難移動。”楚凝開口:“我本來想著,自己恢複得好一點,再去震旦神廟。”


    陸斯年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可以讓青青載你去。”


    “青”楚凝皺眉,那是什麽東西?


    不過很顯然,她不需要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就在此時,她聽到了從天上傳來的一聲類似於鷹鳴的聲音,她順著聲音的位置看過去,就從天邊位置開始,忽然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鳥兒的輪廓,鳥兒的雙翅張起來寬闊無邊。而鳥兒的輪廓正在飛速擴大,不一會兒,這隻東西已經飛到了兩人的頭頂。


    遮天蔽日——從近距離看,這隻鳥兒一點都不小,雖然尾羽不長,但是雙翅展開的時候竟然超過了二十米的長度,鳥兒外觀看上去有些像鷹,但是顏『色』稍微有些不一樣。


    是聿鳥。這是一種虛構的鳥兒,羽『毛』呈現著淺金『色』的樣子,飛翔的速度極快。因為在遊戲後期的時候,各個大陸上都會出現各種奇怪的生物,其中,在震旦大陸上,後期出現的龐然大物就是鯤鵬,雖然不可能是龐大得無邊無際,但是總算也還是身形龐大,但是遊戲裏麵的鯤鵬,張開翅膀的時候,長度也不會超過七十米,沒有想到,現在這一隻聿鳥,竟然已經達到了鯤鵬小半的長度。


    真是神奇。


    這一隻聿鳥,似乎是陸斯年的坐騎,雖然楚凝沒有看出來它為什麽叫青青。


    “現在去吧。”陸斯年這樣說到。


    楚凝最後看了看湖水表麵的寒冰,這種程度的冰層足夠抵擋好一會兒了,她想了想,還是給楚修發了個信息,緊接著張開翅膀落在鳥兒背上。陸斯年也沿著鳥兒搭在地上的一隻翅膀走了上去鳥背上。地麵,建木化成的椅子散開,直接纏繞上楚凝的手臂,緊接著,陸斯年輕輕說了一聲什麽,聿鳥忽然飛去。


    下方無數景『色』就此飛快地在楚凝身下移動,聿鳥的速度飛快,不一會兒,就已經迴到了中央城市浮決城。


    陸斯年直接跳落地麵,明明是數十米的高度卻依舊完全沒有問題的樣子。楚凝隻能張開雙翅,翅膀將她帶著落在地上。


    陸斯年帶著楚凝飛快地迴到了震旦神廟。


    他的腳步有點急促,看得出來,他確實很想要趕緊將楚凝帶迴神廟之內。如果隻是看他的麵容,楚凝還以為他正在踏青。


    神廟之內似乎比以往來時更加黑暗,楚凝已經對神廟的路比較熟悉了,她緊跟著陸斯年迴到了神廟大堂,她第一眼已經看見,迦樓羅正坐在椅子上,而裴恆之反而不知所蹤。


    迦樓羅單手撐著自己的頭部,臉『色』即使在黯淡的神廟內依舊慘白得奪目,聽見了腳步聲的迦樓羅費勁地抬起頭來,在她看見楚凝的身影的時候,她的目光當中亮起了一點光芒。


    “你迴來了。”她這樣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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