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從來都不了解吉爾伽美什。


    所以盡管此時他以一種極盡寵愛的眼神望著她,她還是感受到了一陣一陣的寒意,不是來自身體的,而是內心。


    少女的目光太過於明顯和凜冽,以至於讓原本笑容以待的男人逐漸收斂了嘴邊的弧度,他用一種很是奇怪的近乎黏稠的打量瞥了眼怒目而視的小姑娘,驀地挑了挑眉,發出了類似嘲諷的笑。


    “你在揣測著什麽,換句話,你是在質疑著本王嗎?”


    質疑著什麽......虧他說的出來,黑發的少女握了握拳,她一把掀開披在身上的屬於他的服飾,徑直坐了起來。


    “我怎麽敢質疑,你尋覓的樂趣不是已經成真了嗎!作為暴君的你,沒有人敢於質疑,因為你的武斷,即使是恩奇都,也不得不為你赴死!”


    是啊,吉爾伽美什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過度的傲慢和武斷,永遠不願意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所以才更為的抑製不住心中的怒氣。


    她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她以為他是能夠改變的。


    不過此時此刻她因為遷怒而發出的毫不留情的責罵,吉爾伽美什大抵是無法忍受甚至是怒火中燒吧。


    想到這點,她也沒有絲毫畏懼,徑直抬起了頭,直視那個人的目光。


    “是啊,我是暴君,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恣意,無能的你,除了一張強硬的嘴,還能改變什麽呢?”


    金發的青年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可以說因為她隱忍下猛然爆出的怒斥,反而揚起了似笑非笑的愉悅神情。


    像是在探尋著什麽,細密深沉的細碎光芒透過狹長的眼角垂落下來,他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糟糕。


    有枝子愣在了原地,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她的確隻會責怪他人,可是吉爾伽美什怎麽能把澤田綱吉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和那個白蘭一起,說不定籌劃了什麽比毀滅人類更可怕的事。


    她按捺住心尖的苦澀,腦海中迴想起少年時代王者傲慢卻不失賢明的姿態,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究竟謀劃著什麽?吉爾伽美什......”


    沒有往常習慣的恭敬,畏懼中夾雜著的試探,她似乎終於露出了真實的一麵。


    這種沒有絲毫掩藏的真實模樣,倒讓一直看好戲的吉爾伽美什一反常態的溫和起來。


    他的表情頗為微妙,倒也不是不滿的模樣,迎著少女難堪的麵色,男人曖昧的用雙臂擁上了她,璀璨的金發依偎著少女白皙的脖頸。


    宛若蛇瞳的雙眸順著小姑娘姣好的下巴看進了她的眼底,當覺察到她內心深處的抗拒時,金發的男人猛地掐住了少女的頸部。


    先前還令人覺得黏稠無比的笑意隨著毫不留情的動作顯得愈加冰冷,但他又不像是生氣的姿態。


    “你可真是一個絕妙的寶具,虧我從前還把你當作臣下看待。你的眼裏,隻有自己認為的那片天地,狹隘的讓人可憐可笑。這份愚蠢,甚至連saber都無法匹及。”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其實吉爾伽美什的動作看似兇狠,實則根本未使上一分氣力。他到底還是舍不得。


    苦笑了幾下,有枝子說出了連自己都感覺驚訝的話語。


    “你做過什麽嗎?在我的印象中,你差點使烏魯克滅亡,隻要是你希望的,臣下們總得服從。難道我們的感情不深厚嗎?你難道連我的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金發的男人意外的沉默了,吉爾伽美什麵無表情的望向純粹的夜空,聲音低沉。


    “我是王......有自己製定的準則。“


    “而你......並不是我的友人。能向王者覲言的,除了臣下的良言,那便隻有摯友了。你過去是我的臣子,可此時此刻的言論,卻算不上良言。”


    她的心逐漸沉了下去,那畏懼中夾雜著的一絲亮光最後由他熄滅。


    黑發的小姑娘平靜的推開了他,“是嗎?那你可以走了。”


    “我曾經說過,你可以成為我的王妃,如果你願意吹枕邊風的話,我未嚐不可放過這個世界。”


    仿佛想起了什麽,男人不懷好意的大笑起來。卻讓有枝子更加堅定了信念。


    “我永遠不會成為一個暴君的王妃。”


    這句話實在過於傷人了些,所以在她說出的霎那,氣氛一下子冷凝了。


    吉爾伽美什冷笑了一下,一把把她按在了冰冷的地上,他側過身子,用手肘製住了她反抗的所有動作。


    “太過狂妄了,有枝子。我對你的寵愛是有底線的。”


    他和她的臉湊得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的寒意。還沒來得及思考,下巴的部位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仿佛一隻野獸般,金發的男人咬傷了她。緊接著唇間傳來的酥麻感,他掠奪著由此而來的所以魔力,但又似乎並不滿足於此,冷冽的視線轉向了她白皙細嫩的脖頸。


    她死死扯住衣角,喘著氣,“停下,吉爾伽美什。”


    男人眼角微挑,暗紅色的眼冷冷的望向她狼狽的姿態,手卻不自覺為她順了順額角沾濕的發絲。


    “怎麽,過去你不是一直好奇我頒布的處女令裏唯一排除了你嗎?你不是一直渴求著我嗎?像忠誠的騎士般,一直對我形影不離。”


    聽著這充斥著惡意的諷刺,小姑娘漲紅了臉,她無法反駁,她是說過這樣的話。


    “真是惹人憐愛的姿態,你騙過多少男人呢,渾身荊棘的嬌花。”


    帶著笑意,吉爾伽美什毫不留情的用寶具割傷了她的脖頸,他用杯子接住了流淌而出的鮮血。


    在她驚恐疑惑的目光中,男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沒告訴過你嗎?我是需要補充魔力的,因為寵愛你,所以隻能依靠著一些雜種來暫時存活。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一個人就足夠了。無論我為你做出了什麽,你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既然如此......”


    他摸了摸她的頭,將喉間的話吞了迴去。


    “臉色真是蒼白呢,你什麽都不懂,藤原有枝子......”


    吉爾伽美什還說了些話,但有枝子已經無法很好的聽清了,她恍惚的望著他一張一合的唇,意識逐漸陷入一片昏暗。


    男人換了隻手,很好的半擁住了她。


    ***


    天還未全亮,霧色朦朧。


    擁有漂亮黑發的少女脆弱的躺在寬大的床褥上,麵色蒼白。白蘭饒有趣意的用手指戳了戳她軟軟的兩頰,笑了起來。


    “她看起來很不好受呢,吉爾君。”


    金發的男人手執酒杯倚靠著沙發,帶著寒意的眼神投向了滿麵笑容的銀發男人。


    “那又如何,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可是你到底是為了這個小姑娘,和我合作的條件不也正是為了得知這個世界的基石嗎?作為對抗神的偉大英雄——吉爾伽美什。”


    白蘭說著眯著眼笑了起來,“可真不能小瞧男人的醋意呢~你說呢,吉爾君~”


    仿佛是故意膈應他,眼角下方刻有倒立刺青的青年緩緩從床邊站了起來。調侃著走近了他。


    “你似乎變了不少,因為這個有趣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彭格列和你為的她付出。真是有意思的事。”


    他似乎完全不懂吉爾伽美什他們的情緒,更不明白彭格列對有枝子的執著。對於白蘭來說,或許正是因為這個世界過於無聊,所以才產生了毀滅的*。


    他想成為新世界的神,而吉爾伽美什想得到這個世界的基石,能夠獲得對抗神明的更大力量。也許他本就擁有這個力量,可是這份根源被世界意識限製,所以他才會迫切的希望得到世界的基石。從而能夠展現自己真正的能力。


    事情似乎正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盡管吉爾伽美什完成了他的第一步,但有枝子並不領情。


    作為王的他太過自傲,從而將一切隱藏在內心,什麽都不與人說出。


    反反複複的,兩人在磨合中誤會,在誤會中再次僵持。


    麵對白蘭的挑釁,金發的王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暗沉的目光注視著窗外,線條冷硬。


    “看來你還真是徹底的不歡迎我呢~吉爾君~”


    白蘭挑了挑眉,笑的愈加像一隻狐狸。“還是給你和有枝子醬留一個獨處的空間吧,我不打擾你了。”


    銀發青年自覺的走了出去,吉爾伽美什照舊沒給他留一個眼神。


    不知愣神了多久,當意識再次恢複,男人已經不由自主的走近了黑發的小姑娘。冰冷的手指緩緩觸上了她蒼白的臉頰。


    神情愣怔,語氣平緩。


    “你總是在惹我生氣,無論是作為奧爾罕的你,沙曼的你,還是有枝子的你。那個像雛鳥一樣依偎著我,陪伴著我毫無怨言的你,是遺失在時空的隧道中了嗎?”


    男人將自己的金發湊近她,眼神沉靜,“我不會原諒你,如果你明白了一切還後悔。你不了解......”


    “你一直是我最滿意的寶具,隻要你想要,我的所有東西都可以跟你共享,隻要你......就是我無上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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