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巧心的聲音又高又尖,一嗓子就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吸引得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又轉到雷禹身上,一雙杏眼含滿淚水將掉未掉,聲音哀切地懇求:“小雨,我雖不是你親媽,但小雪總是你親妹妹。看在我把你從八歲帶大的份上,你讓風總救救你妹妹吧!我……我給你跪下了!”


    一邊說著,她就膝蓋打彎,做勢要下跪。


    雷禹吹了聲口哨,但他還沒說話就被風恆搶先開了口。


    風恆冷冷地看著胡巧心,清晰的聲音裏滿含威壓:“胡夫人,隻要你有一邊膝蓋碰到地麵,救人的事就免談。”


    他話音一落,胡巧心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周圍已經有人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雷禹抱起胳膊勾唇一笑,緊接著說:“我倒是想讓親媽養呢,你當年別撬走我爸趕跑我媽啊。況且,撫養被監護人到成年不是監護人的義務嗎?你要覺得養我委屈,當年又何必和我爸結婚。再說了,我們連胡雪出了什麽事都還不知道,你想求我們救人就擺正態度,不先壓我一頭你就不會說話了怎麽地?”


    他這話一出,周圍議論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反轉好快”“小三不要臉”“下跪逼人”之類的話時不時傳出來,聽得人群中心的胡巧心漲紅了一張臉,恨不得立刻扭頭就走。


    但,想救女兒的心思終究戰勝了屈辱感。胡巧心慢慢站直身子,用手帕按著眼角擦拭淌出的淚水,哽咽著說:“我……我就是一時情急。那畢竟是我女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小雨,我和你爸也從沒求過你什麽,這次實在是我們都沒辦法了,才想來求求你們……”


    圍觀群眾看她哭得雙眼通紅,又是為了女兒才向繼子屈膝哀求,不少年紀大的人也受到觸動,紛紛出言相助。


    “唉,兒女都是債,當媽的不容易。”


    “小夥子,能幫就幫吧,好歹是你親妹子。”


    “是啊,小三後媽可以不管,但親妹妹怎麽也得幫一把。”


    雷禹卻是對那些話充耳不聞,隻看著胡巧心,笑容不改地說:“胡夫人,你說這話我可不敢接。以前你和我爸管我一口吃,以後你們老了我自然也不會少你們一口吃。至於幫不幫忙,這得看胡雪犯的什麽事。別說殺人放火,她就是偷東西被抓進了治安局,我們夫夫這種遵紀守法好公民頂多也就能幫她交個罰款,撈人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們也沒那本事。”


    他這話一出來,周圍人頓時都閉了嘴,看向胡巧心的目光也帶上了懷疑。


    胡巧心連忙搖頭:“不不,她絕對沒有違法犯罪!”


    “哦。”雷禹很自然地把話接下去,“那你說吧,她是出什麽了不得的事讓你們束手無策。”


    “她……”


    胡巧心的話音突然哽住。到了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雷禹帶走了節奏!她原本想掌握主動,利用自己是雷禹長輩的這層身份,逼迫風恆為了風家的臉麵而答應自己。結果雷禹隻是幾句連削帶打的話,她現在就騎虎難下了。


    她有些茫然地望著雷禹——這還是那個她拿捏在手裏十七年的孩子嗎?他不是應該慌慌張張地來勸自己,再幫自己一起求風恆嗎?他……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雷禹從容笑對:“說呀。”


    胡巧心沒法說。胡雪身上的人命官司不清不楚,左家又勢大,她隻想把女兒救出來,還沒糊塗到直接把事情宣揚出去和左家正麵對抗。


    她咬咬牙,最終隻得壓低了聲音說:“事關你妹妹的隱私,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單獨說吧。”


    她聲音雖小,但周圍等著她迴答的人可都專心聽著,如今一聽這話就紛紛發出噓聲。


    還有人起哄地喊:“這麽遮遮掩掩,別真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也有人說:“她要真著急救女兒,一開始就該直接說事,而不是扯七扯八地逼著別人先答應。”


    又有人應和:“就是啊。這哭哭啼啼地求了半天都沒說正題,女兒要是真等著人去救,恐怕現在黃花菜都涼了。”


    胡巧心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她知道自己原先的打算是沒了希望,隻得把備用方案拿出來——不能用感情打動對方,就隻能用利益了。


    趁著周圍人吵吵嚷嚷,她再次壓低了聲音:“我手上有三支蛇藍參,如果風總能救下小雪,我願意拿出來做報酬。”


    雷禹原本已經不想再管胡巧心,要拉著風恆走了,現在聽到她這話,兩人剛邁開的腳步又收了迴去。


    蛇藍參,正是複靈丹丹方中的一味藥,在風恆前段時間掛出的懸賞列表當中。這藥不算很稀有,但對於他們來說,藥材自然是多多益善。


    風恆淡淡地說了句“跟我來吧”,就轉身邁開步子。雷禹和楊叔緊跟在他身後。


    胡巧心絞著手中的手帕,也在周圍人的議論聲中咬牙跟了上去。


    風恆又走迴住院三棟,借了一間小會議室,帶著胡巧心進去。


    會議室中央是一張大長桌,許多椅子圍繞著桌子擺放。


    風恆隨手拉了一把出來坐下,雷禹也拉了一把坐在他身邊,楊叔則是自覺地站在兩人身後。


    胡巧心左右看看,在離兩人三步遠的前方找了把椅子坐。


    不等她開口,風恆就先冷冷地問:“你是怎麽知道今天在那裏等能等到我的?”


    胡巧心一愣,抬頭看過來,接觸到風恆的目光時卻是不自覺地顫了顫。她不敢再耍小心思,老實迴答道:“我不知道……我隻是前段時間聽說你出事後被送到了陽光醫院,才來住院棟碰運氣。昨天我也過來了……原本還想著等三天等不到就去風家大門等……”


    風恆迴頭給楊叔使了個眼色,楊叔便出門去核實胡巧心的話。


    雷禹挑了挑眉。那話他倒是相信的,胡巧心為人雖不行,對女兒卻是真的疼愛,絕望之中來碰運氣也不奇怪。不過,她這運氣也未免太好了點,才等了兩天,便宜她了。


    胡巧心見風恆臉色稍緩,趕緊又說:“風總,小雪她……”


    這次卻是雷禹打斷她:“胡夫人,別著急啊,蛇藍參先拿出來給我們驗驗貨。”


    “你!”胡巧心怒瞪著他,“小雪可是你妹妹,你就不擔心她嗎!”


    雷禹奇怪地看著她:“我為什麽要擔心一個從不把我當哥的妹妹?”


    “她沒有……”


    “好了,別浪費時間。”雷禹懶得和她多話,“要麽,你把東西拿出來讓我們驗。要麽,你現在就可以走。門在那邊,請。”


    胡巧心忿忿地瞪視眼前兩個男人,但形勢比人強,最終她隻得從包裏拿出一個玉盒遞過去。


    雷禹沒接,而是說:“三支。”


    胡巧心咬牙切齒地又拿出兩個玉盒。


    雷禹這才伸手接過,再轉交給風恆。


    每個玉盒都有四指寬,比他們的巴掌長些,觸手生溫,盒蓋上貼著一張紙,上麵用修真界文字寫著“蛇藍參”。也不知道修真界用的什麽墨,字跡到現在還非常清晰。


    風恆隨便打開一盒,就見盒裏裝著一支細長的藍色蛇形參。


    他拿出手機給安城的大姑風芷打了個視頻電話,讓風芷幫忙看過三個盒子裏的蛇藍參,又照著風芷說的方法摸摸聞聞,才確定了三支參的確是真貨。


    風恆謝過風芷,掛斷電話,合上玉盒蓋子。隨後又一拍腰扣,取出一條伸縮密碼鎖,牢牢纏好三個玉盒,再輸入密碼,才把玉盒交迴給胡巧心。


    如此一來,不知道密碼的人隻有破壞這把鎖,才能更換玉盒中的東西。隻要鎖還完好,就能保證驗過的貨不會被調包。


    胡巧心神色複雜地接過玉盒收迴包裏,倒是沒有異議——這樣的交易方式她雖沒有經曆過,卻也從雷潮東那裏聽說過。


    接下來,她把胡雪遇到的麻煩詳細說了一遍。


    簡單來說,就是五天前胡雪和她的小夥伴們約在左家的俱樂部玩耍,當時她拿出男朋友送她的幾樣好東西來炫耀,結果恰好被左家人發現那是左威身上的東西,就把她當成殺害左威的兇手扣下了。


    雷禹聽得簡直好笑:“那她沒把她那個男朋友供出來?”


    胡巧心雙手絞著手帕,恨恨地說:“我們找不到那個男人!”


    “哈?”


    “小雪是瞞著我和她爸交的男朋友。左家找不到那人,就把我們叫過去問,我們才知道這事。潮東到處托人查,卻發現小雪一出事那男人就跑出了陽城,還帶著另外兩個女人!”


    胡巧心緊拽著手中的手帕,仿佛把它當成了那個害她女兒的可惡男人的脖子。


    “左家也知道那男人跑了,就把氣出在小雪身上,說那都是她的推托之辭。還說那男人的精神力等級才是低級,比小雪和左威低了整一大級,一個人肯定殺不了左威,小雪必定也是幫兇。”


    她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小雪怎麽可能是幫兇呢?她從小到大連條魚都不敢殺,哪可能幫別人殺人!我苦命的女兒啊,已經被左家扣了五天多,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雷禹不耐煩聽她哭,打斷她問:“左家扣了人不放,這是非法拘禁吧。你們沒報治安局?”


    “報了……治安局去那俱樂部查,結果俱樂部拿出了小雪離開的監控錄像,說她已經走了。治安局查了兩天沒查出線索,現在隻按失蹤處理……我和潮東能找的關係都找過了,但沒人肯幫我們去左家要人。”


    想到這幾天裏原先和她要好的朋友一個個都翻了臉,胡巧心就悲從中來。雖然她也知道美容院中和棋牌桌上的友誼靠不住,但真到了被人拋棄的時候,還是心裏一片冰涼。


    “風總,在這陽城裏還能壓左家一頭的也就隻有你們風家了!看在我們兩家好歹也算親家的份上……”


    風恆抬手止住她的話頭:“交易而已,別亂攀關係。我們幫你把胡雪撈出來,報酬是那三支蛇藍參。”


    說完,他站起身,看向雷禹:“走吧。”


    雷禹笑眯眯地跟著起身:“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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