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禹微微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風恆提到父母。不過……


    “兩位爸爸?”


    風恆沒有解釋,而是拉開門走出去,站在門外對他說:“走吧。”


    雷禹挑了挑眉,跟著走了出去。


    風恆帶著雷禹坐電梯下到一層,離開住院樓拐進後方的小花園。他們沿著鵝卵石鋪成的步道一路往前,來到一處不小的人工湖畔,又經過小拱橋,穿過湖心亭,走過九曲橋,踏上湖對麵的步道。風恆的確心情很好,一路上腳步都有些輕快。


    湖這邊是一片又高又密的常綠樹林,而且還沒有路燈,對麵的燈光照不過來,隻有不甚明亮的月光透過枝葉灑落在地麵。


    風恆沒拿燈,就著微弱的月光踏上林間的碎石路。這條小路彎彎曲曲,雷禹跟著他七彎八拐,走得暈頭轉向,最終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等風恆停下時,雷禹才發現兩人來到了一間小平房前。


    風恆站到門前手按門板,等係統驗過掌紋和虹膜,門便緩緩打開。


    雷禹跟進屋裏,借著門口的一點點光環視一周,發現這裏擺滿了各種儀器,不過都沒有打開,像是倉庫,卻也挺幹淨。


    風恆還是沒說話,隻帶著雷禹從儀器間穿過,走到一處再次驗過掌紋和虹膜,地麵上便出現了通往下方的樓梯。


    雷禹跟著風恆走下去,心中的怪異感都快掩不住了——這“兩位爸爸”究竟是何方神聖,住在哪裏?


    越往下走氣溫越低,風恆已經穿上了毛衣外套,雷禹倒是還好,他習慣了一動起來就讓精神力在體內遊走,冬天抗寒夏天抗熱。


    大約下到地下二層的高度,樓梯到了盡頭,走廊上的燈感應到人,亮起了微弱的燈光。兩人走過四五米長的走廊,風恆在盡頭的門前第三次驗掌紋和虹膜。


    門緩緩滑開,裏麵的房間沒有燈光,雷禹隻能就著走廊上的一點點亮光往裏看,不過,被精神力加強過的視力還是讓他看清了裏麵的擺設——大約十平方米的房間正中擺著一副估摸兩米見方的巨大冰棺,冰棺裏躺著兩個男人。


    風恆走進門去,在側邊一按,房裏兩側的牆上各亮起一盞小燈。


    雷禹這才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冰棺”表麵晶瑩剔透,也不知是什麽質材,四周接出幾條手臂粗的管子通往天花板,內部還灌滿了液體。


    風恆走到“冰棺”前,俯身低頭去看裏麵兩人,低聲說道:“兩位爸爸,我來看你們了。”


    雷禹心中的震驚稍稍退去,也跟著走過去,透過“冰棺”細看裏麵兩人。


    兩張麵孔都顯得挺年輕,看不太出年紀,身材也都很高大,雖是短發,卻穿著修真界的法衣,肩挨肩手貼手,表情安詳地睡著。


    雷禹抬眼去看風恆,見他還在溫柔地注視著“冰棺”裏的人,心中的撩撥念頭又蠢蠢欲動,便也對著那兩人說:“爸爸們好,我是你們的兒婿雷禹。”


    風恆直起身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駁斥。


    雷禹驚也驚過了,便又掛上平常那種懶懶的笑,對他說:“專程帶我來了,不給我介紹下?”


    風恆的目光又轉迴“冰棺”內的兩人身上。


    他伸手隔著“冰棺”撫過右邊那個皮膚白一些的人的臉:“這是我風爸爸。”


    接著手又撫過左邊那個身材更壯一些的人的臉:“這是我童爸爸。”


    雷禹來迴看著他和那兩人的麵孔,又吃驚起來:“你和爸爸們還真有點像,眼睛和輪廓有風爸爸的模子,鼻子和耳朵像童爸爸,嘴嘛……有點像你爺爺。”


    風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目光卻不舍得離開“冰棺”裏的兩人:“這就是緣分吧。兩位爸爸雖然從小竹馬成雙,但原本沒打算那麽早結婚,就是因為撿到我,覺得冥冥之中我們三個就是一家人,才不到二十就領證成家。”


    說到這裏,他突然輕笑出聲:“結果兩個半大小子都不會照顧孩子,折騰來折騰去甚至把我折騰進了醫院,最後還是奶奶看不過眼,把我抱迴來養著。那些年他們總是一有時間就跑迴陽城看我,直到我十歲,奶奶覺得我能料理好自己了,才允許他們把我接迴身邊。”


    “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風恆點點頭:“雖然在家裏時常常吵嘴,但感情是真的好。”


    雷禹看他心情好,又試探地問:“童爸爸那邊的親人呢?”


    “童爸爸和我一樣是孤兒,收養他的童爺爺一直是獨身,現在住在安城。當年童爺爺在陽城工作過很長時間,所以兩位爸爸從幼兒園時就玩在一起。後來童爺爺調到安城,兩位爸爸也去安城上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那邊發展。”


    雷禹遲疑了會,還是把最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那他們現在這是……”


    “精神核潰散了。”


    風恆眼睛裏的光彩瞬間變得黯淡,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斂去。


    “風爸爸是高級偏上的巽型,童爸爸是高級兌型,兩人精神核一潰散就直接陷入了瀕死狀態。


    “當時也是奶奶當機立斷,用程家一直在研究的冷凍術配合修真界這具靈棺將兩人冷凍了起來。幸好,雖然技術還不完善,卻也僥幸成功了。


    “這五年裏我一直在多方尋找複靈丹,就是希望能讓他們恢複。記錄中有實例,六十多年前曾經有人吃過複靈丹恢複了精神核。”


    原來複靈丹是這個功用啊——雷禹暗自感慨。


    風恆仍在看著那兩人繼續說:“在我精神核碎裂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一家三口都會是同樣的宿命,卻沒想到……”


    他的臉色又漸漸柔和下來,還抬眼看向雷禹:“我竟然還能有救。這是不是代表著,兩位爸爸也還有希望,我不該放棄。”


    雷禹頭一次被風恆用這樣真摯的目光看著,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撓撓頭,半是掩飾尷尬半是真心安慰地說:“有希望的。等你好了,我陪你一塊去找。”


    風恆微微一笑。


    就和那次在幻境裏一樣,他的唇角自然揚起,雙眼微眯,眼角斜斜地上挑著,帶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誘惑感。


    雷禹頓時又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夜已深,兩人並沒有在地下室待太長時間。


    迴到病房裏各自睡下後,風恆那邊很快就沒了動靜,雷禹卻依然沒有睡意。


    一個原因是他畢竟剛受到了一點衝擊,完全沒想到風恆還有兩個等著救治的父親。二也是因為既然他知道了複靈丹的重要性,就想翻翻記憶找出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名字。


    結果越是使勁想就越是想不起來,最終,雷禹帶著一團亂麻般的思緒沉入睡眠。


    然後,他就做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美夢的夢。


    ☆★


    第二天早上醒來,雷禹心情有些複雜。


    昨晚的夢他還記得,內容就和昨天他才給風恆看過的那篇小黃蚊一模一樣,夢裏的兩個主角正是他和風恆。當然,他倆在夢裏並不是治病,而是紮紮實實地演了一部片,還是片長特別長的那種。雷禹睜眼之後都還沉浸在夢境中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托這個夢的福,他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哪裏見過複靈丹。


    隻是……


    大清早爬起來悄悄洗褲子這種事,自從大學畢業後他好像就沒再做過了。


    雷禹伸手抓抓頭發,歎了口氣,有些別扭地翻身下床,先走到門口觀察一下,見小客廳沒人,衛生間門也開著,便飛速衝進去關門上鎖。


    他脫下褲子洗幹淨,再掛進烘幹處,等待的時間裏還順便衝了個澡,又玩了會手機。


    待雷禹收拾好自己走出來,就見楊叔送來了早餐,風恆正在勸他不用送了,他們可以吃醫院的,或是讓司機送來就行。


    楊叔樂嗬嗬地說:“沒事,不就一天跑個三趟嘛,開車來迴又不累。你的病能治好就比什麽都強,一天跑十趟我都樂意。再說現在家裏知道你情況的也就老爺子和我,讓其他人來我不放心。”


    風恆見實在勸不動,也就隨他了。


    雷禹聞著味湊過來:“今天有海鮮粥啊!”


    “一大早從海邊空運迴來的,師傅一做好我就給送過來了,新鮮著。”


    三人坐下一起吃早餐。


    楊叔帶的份量足,雷禹吃了個肚圓,正尋思著哄風恆一起到樓下散個步消消食,房門就被敲響了。


    楊叔主動過去開門,對著外頭招唿道:“程教授,你就來了。程院長呢?他昨天還說今天要和你一塊過來。”


    一道極有活力的聲音迴應他:“老楊你也在啊。我爸早上要先打完拳再吃早飯,我沒耐心等他,就自個兒先過來了。”


    隨著話音,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便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頭發帶點天然卷,眼睛炯炯有神。


    而現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正緊盯著雷禹。


    雷禹給他盯得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就像被三天沒吃東西的人盯著的一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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